逃嫁新娘第34部分阅读
逃嫁新娘 作者:未知
一抹得意的笑容,林作岩依旧带着墨镜,似乎故意不给他脸色看,但安庆生却不生气。他认为现在林作岩做什么,不过也是表面功夫。
他真是没有想到啊,区区一个戎沁心不仅可以让他弃了货,也可以让他亲自找上门来,商讨。
一个女子竟然这么重要?
“不知道林公子这一次来浩帮,所谓何事?”安庆生故意打幌子,装作无事一般。林作岩把微微低着头抬起,接着便把架在鼻梁上的墨镜摘了下来。他也是不紧不慢,与之对视。
“安爷,我们不绕弯子,我要你放过她。”
“她?”安庆生一副很是困惑的样子,继续问到:“谁?我安某可没有欺负过林公子手下的人,林公子可有弄错?”
林作岩轻轻咬了咬唇,显然有些恼怒。安庆生的样子十分令人生气,但他依旧安抚下内心的怒火,淡然道:“你知道的,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略微咬牙切齿,林作岩眸光森寒。安庆生哼哼一笑,随即收敛起笑容,说到:“这就是林公子前来商讨的口气?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这是来找我安庆生算账,威胁我,还是来求我的?”他把‘求’字咬的很重,其意思不言而喻。林作岩身边的平西忿忿然的欲开口,却被林作岩一栏,他仿若不生气一般说:“安爷,你要什么,你直接说。你的目的是我,不管她的事。”
“我要什么?”安庆生眼睛一瞪,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当初,在勇义之会上,你怎么没问我安庆生要什么?整个上海滩都知道我浩帮的安爷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却有胆子当中下我的老脸。林作岩,你觉得你很本事是不是?你父亲都没这个胆量,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面目有些狰狞,向这林作岩走来。
大堂里十分空旷,男子愤然的话在回音中显得十分诡谲。林作岩并不与其圆瞪的眼正视,依旧不冷不热的稳健坐着。安庆生不服气,他又走近一步说到:“林作岩,你依然觉得自己很高傲是吗,你还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可没有这么想。”林作岩抬起头来,一脸默然。安庆生忽的大笑:“你也会服软吗,你没有这么想?你现在也想要讨好我,让我开心吗?”
“她不过是个女人!!”林作岩突地大吼,全场震动。
安庆生一顿,挤了挤眉眼说到:“是啊,她不过就是个女人。柳韵美是女人,枫霓裳是女人,但是她们都是下贱人,一点用处也没有。但是戎沁心不同啊,她是你心里的人,我安庆生便觉得,她不再单单只是个女人。”
他顿了顿,然后字字铿锵的说到:“她是你的死|岤!”
林作岩的脸徒然阴沉。
“林作岩你今天来,就要做好准备,这里是我安庆生的地头。忠义堂里最大的是我安爷,而你,是来求我的。”
“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要怎么样,我要怎么样你都肯?”
林作岩默认,安庆生便愈发猖狂的说到:“好啊,你什么都肯给是吗?那好,我可以放过那个戎沁心,我可以。你把半个富贵门给我,你把半个富贵门给我,我就把她给你!!”
“好!!”
林作岩拍案而起,一声斥下,全场骇然。所有人都被他这句惊天动地的话给震慑住了,他的气势他的凛然,以及此刻话的涵义都让所有人为止震撼!安庆生当然也不例外,他的表情硬生生就这么凝固在空中,半天缓不过来。
他不敢相信,他只是随口这么说说,想惹怒了他,羞辱了他。哪知他却想都没想便开口答应了,而且如此断然!
这个女子居然这么有价值!
“林作岩啊…林作岩……”安庆生缓过劲来,绕着男子踱起步子来。“林爷估计地下有知,也要死不瞑目了。他毕生建立的心血,居然用来换了一个下贱的女子。”
“他已经死了,而我才是富贵门的当家。”林作岩打断他的话,潭目冷冽的看着安爷。
“很好,很好。”安庆生又是笑,“若你不是开玩笑,我安庆生也不会食言。”
林作岩不再说话,他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安庆生便掉头扬长而去。所有的富贵门人都紧紧尾随其后,出了门。安庆生久久看着林作岩的背影,眼睛眯的更深。许久之后,忠义堂的内侧出来了一个男子,他轻步上前,恭敬的唤了一声:“安爷。”
安庆生掉过头来,对上夏冯乙似乎起伏不大的双眼。
“你果然是个人才。”
“不敢不敢,安爷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夏冯乙马上低下头去,谦虚道。安庆生接着说到:“你都听到了,他要拿半个富贵门来换那女人,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那安爷说,如果林作岩当真拿半个富贵门来,安爷可就放过了他?”夏冯乙反问之,到让安庆生一阵楞,他沉默半晌,夏冯乙微提嘴角继续说到:“安爷心里明白,即便林作岩让出了半个富贵门,但林作岩是哪号人物,安爷怎会不知?以他的才干,即便是只有半个富贵门,他也可以翻云覆雨,重振声威,安爷可同意?”
安庆生眯这眼,不说话。
“机会只有这一次,千载难逢。尚野将军现在正在火头上,并且日本人也希望在上海滩上寻求一方势力。林作岩是这个性子,是不会和日本人合作的,所以如果安爷愿意与日本人联合,共同在上海滩上闯一番事业,您说,日本人怎么可能不支持安爷,怎么会不推倒林作岩?”
安庆生双眼放光,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这里。日本人不可能做亏本的事情,上海滩是一片连政府都无法掌控的地方,在这里林作岩便是一方霸主。日本人不可能不敬畏三分,但是,正是因为如此,日本人才更希望在这片无人能掌控的领域,寻求合作的一方。如果浩帮能与之合作,那么他们一定会权利支持自己成为上海滩的新一任东家。
这是双赢。
想罢,安庆生便呵呵笑了起来,他把烟斗一抿,惬意的扬了扬眉。
“夏冯乙,你说我该怎么奖励你才好呢?你真的是我安爷这么多年来,遇见最得力的助手。”
夏冯乙也笑,但依然勾着身子。
“小的,只是尽心尽力伺候安爷。”
嘴角的笑容愈发诡异,他眼中的恶寒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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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百零七章 同‘舟’共济]
女子穿堂而过,面色十分凝重,她的步子很快,簌簌生风,全然不顾金色大堂里其他顾客诧异的表情。枫霓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失态,在大庭广众之下气势汹汹的闯入。大厅里的侍应见到她,先是一楞,然后想上前询问所为何事,但霓裳却不睬他直接的上了搂。
这里是富贵门。
林作岩在屋内便听见了门外的些小争执声,刚转过头来便看见霓裳重重的推门而入,旁边的侍应还一脸错愕的阻止到:“枫小姐,林公子说不见客……”霓裳却突地瞪了他一眼,眼神激怒之极,那侍应的话便哽在喉咙里了。
“让她进来吧。”
林作岩淡淡说到,便转回了身。枫霓裳一进门便把门一关,完全忽略了一旁伫着的平西,直接冲上前来,一字一顿的对这林作岩问到:“你把富贵门让给安庆生?!”
男子不语,也不转身看她。女子得不到答复,便又跨了两步,走到男子跟前,继续再问了一遍:“这是不是真的啊?”她的声音因怒而颤,但见男子依旧不说话,她的目光便四处流散了一圈,发现一旁的平西面前,正摊开了一摞层层叠叠的文件。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快步上前把那些文件粗粗的浏览一遍,然后双手不可遏止的颤抖起来。
这些都是正在办理转让手续的地皮,资金,以及码头货轮等的清单,枫霓裳怒火中烧,把手中的文件一抛,便转过身来,拽住林作岩的手臂,凄厉道:
“林作岩啊,你这是在自寻死路吗,你若是割了一半的富贵门给安庆生,那还有你的活路吗?你聪明一世,怎会糊涂一时?他抓着沁心就是要要挟你,而沁心为了你宁愿自己一个人去背负,而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在辜负她!你辜负她对你的一片用心!”
枫霓裳觉得自己的心都裂开了,我知道富贵门对于林作岩的意义。她认识的林作岩,用尽一切心机都是为了富贵门,包括自己也是他实现富贵门利益而利用的女人。但她不怪他,因为爱他,她愿意像个傻瓜一样受他支配,尽管得不到任何回报。但是现在呢,她一直都顶着巨大的压力帮助他,而他却在自取灭亡,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况且沁心也为了他,已经做出牺牲,现在再想回头,所付出的代价比之前还要大,难道他不知?
枫霓裳显然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她出人意料的双手抓住男子,歇斯底里的再问了一句:“你说话啊!你怎么能这样,沁心要是知道了,她才不会肯的,她不会的!”
一听见沁心的名字,男子的眉眼一动,但也只是一瞬便恢复沉寂。他甩开女子的手,独自的向落地窗边走去,他走的很缓慢,但背影却很决然。枫霓裳的双手被男子一甩,还静止在半空,她遂抬目,瞅了一眼走出好几步的林作岩,便开始默默流泪。
“平西,带她出去。”
林作岩冷冷驳倒,他从来没有见过枫霓裳如此无理取闹的样子,而他现在对于这件事情已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平西并没有应声回答林作岩,而是默默的把散落的文件又收拢取来。紧接着他上前挽过女子的手,淡淡说:“枫小姐,出去吧。”
霓裳呆板的望了他一眼,眸中的泪水却依旧汹涌不止。平西微微皱眉,有些心疼,然后又拽了拽她,她才跟着出了门。
两个人坐在厅外的沙发上,先是经历了很久的沉默。平西见霓裳只哭不语,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到:“枫小姐,请不要怪岩哥。”
霓裳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又挤落了一滴泪水,说到:“为什么他总是这样自以为是,我和沁心虽然不一样,但是我们都为他做了能做的一切,但是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那我们的用心不就一文不值了吗?”
平西双目深深的看着女子,她的怒极是因为她的伤极。她已爱林作岩至深至诚,已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和他联系在一起,甚至忘记了她自己。
“富贵门对于他来说是什么,我很清楚,平西,他不能失去富贵门,不能。”
“那岩哥又能失去沁心小姐吗?”
“我们可以想办法,安庆生他要的不是沁心的命,只要林作岩坚持立场,等事情淡后再悄悄买通巡捕房的人,等待时机就能把她救出来的,这样的话,沁心的付出才有价值呀!平西,平西,你去和林作岩说说,好吗,去说说?”枫霓裳有些恍惚,她摇了摇平西的胳膊,以乞求的神态把话说出。但平西却向是不为所动般,缓缓的把女子搭在自己手肘上,冷冰冰的手挪了开。
“枫小姐,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女子瞠目。
“你知道沁心小姐现在在哪吗,难道你还以为她待在巡捕房?”
“你什么意思……?”
“沁心去巡捕房投案的第一天,安庆生便连夜把她送到了陆域监狱,陆域监狱是个什么地方,枫小姐不会不知道吧?那是一间由日本人掌权的监狱,安庆生这一次是料定了岩哥舍不得,他这是在逼他。”平西双眼闪过阴鸷,而霓裳却惊的陷入怔忡。
“我也想劝岩哥别这么做,但是同时,我又开不了口,我自己也难抉择,更不可能去劝服岩哥。枫小姐,如果是你,能眼睁睁的看着沁心小姐在陆域待多久?”
“多待一天,她活命的机会就少一天。所以,他别无选择。”
平西眸光偏过,回视那扇被紧紧关合着的房门。“你说岩哥不懂你们的心意,但是你们何尝又懂岩哥的心意。你们明白他最需要什么吗,他现在又在受着怎么样的煎熬么,我跟随岩哥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他像现在这样。他站在黑暗里,一直一直的站,而我只能默默的守护在一旁,我甚至都不能插上半句话,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能说什么!”平西显得有些激动,他沉痛的闭上了双眼,双拳不自觉的攥紧。
身边的女子不再流泪了,她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刚才的话显然把她从自己的臆想中扯回。她一直都陷在一个自己编制的谎言里,她故意把事情简单化,故意把沁心的安危放在一边。她一心一意想着的只是林作岩,她认为富贵门是林作岩最重要的东西,却浑然不觉,在与沁心相比较之下,林作岩只会毅然选择了沁心。
而与此同时,这一场游戏,安庆生看的比她清楚。他一点时间都没有留给林作岩,他明白牵动戎沁心,是唯一能让林作岩屈服的方法。
而他的确做到了。
女子只觉得万念俱灰,她不再说话,更没有去回应平西的叫唤,一语不发的走了开来。她不知道她该走到哪去,她脑子一片空白。
※
地上非常潮湿,戎沁心半边脸贴在泥泞的地上,整个人昏昏沉沉。
忽然,监狱的牢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了半边,戎沁心半睁开眼来,看见一双厚实的黑色皮靴踏了进来,她试着动了动身子,但她太虚弱了,只能勾动手指。她已经持续将近四天没有进食了,窝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没有人理她,也完全不知道这是在哪。她想,再过不久,她一定就会死了。想到死,她便想到了林作岩,她真的是好矛盾,明明抱着必死的心进了巡捕房,但在真的面临死亡之时,她却想再看他一眼。
那双皮靴在她面前走了几步,然后她听见包着的纸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两个白色的馒头搁在了她的面前。戎沁心一惊,她一见到食物便来了力量,她伸出手去把馒头拿起,然后狼吞虎咽起来。
戎沁心吃了一段时间便起了身,她瞅见那双皮靴的主人是一个年迈的健硕男子。他披着军大衣,带着帽子,见沁心看着她便冷冷说了一句:“快吃,马上来人了。”
戎沁心吃了一个,觉得可以顶的住一段时间便把另外一个藏在了怀里。她嘴里满满的都是馒头,但还是对着那老人连声道谢。那老人并不理会她,见她把馒头藏好便转身出去了,沁心目送他走后,挪了挪身子,靠着墙。
她把喉咙里噎着的馒头,慢慢的吞了下去,她吃的太急,于是气喘不顺。等了好一会儿,她才抚平了气息,靠着墙安静的待着。
许久之后,又有一批人进来了。带头的那位颇为眼熟,戎沁心似乎在很早的时候见过他。那男子一瘸一拐,面上带着诡谲的笑容。身边的几个男子为他打着手电筒,把昏暗的牢房一下子照亮了起来。
那男子见到沁心狼狈的样子便扯起嘴角笑了起来,打量了沁心好一会儿,他才蹲下来,凑近女子说到:“戎沁心小姐,我想我得先介绍一下我自己。”
沁心不说话,等他发话。
“我姓夏。”他只说了三个字,沁心的清眸便徒然睁大。
夏冯乙?
夏冯乙见女子一脸错愕的样子,便知她已知晓自己的身份。他眯着眼,开始继续他的话题:“戎小姐,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沁心随着他的手指,巡视了圈这个牢屋,然后回答:“监狱。”
“对对,答对了。”
男子喜开颜笑,然后倏的又把脸拉沉,说到:“那你可知,这是间怎么样的监狱?”
“不知。”
戎沁心瞪着他,冷冷回答。夏冯乙望着沁心先是一顿,然后露出讥讽的笑容:“饿了你四天,看来你的气色还不错,还有力气耍脾气?”
他拍拍手,食指一勾,身后一男子便上前来对着沁心便泼了一身的冷水。戎沁心惊的一叫,身子一动,却被夏冯乙一把抓住,拉着领口凑向他。“这只是冷水罢了,下一次,我就泼硫酸了。”
“你想做什么?”戎沁心缓下神来时,已是一脸凛然,她毫不畏惧的与男子对视,引的男子一番嗤笑:“这个眼神很漂亮,平常的时候看不到,林作岩就是喜欢你这点吗?”
沁心不语。
男子冷哼一声,他的目光下移,对准了沁心那只无力垂着的手。他显得有些好奇,便把它握了上来,沁心的左手使劲,想要掰掉他的手,却不料那男子忽的甩了她一巴掌,打的她身向后仰。戎沁心抬起脸来时,见夏冯乙朝自己走了一步,然后一脚踩中那只无知觉的右手,说到:“它当真残废了,一点都不会痛?”
沁心不觉得痛,但却觉得屈辱万分。她咬着牙,硬是不出声,她只是恶狠狠的瞪视着他。她发现,这个男子根本是个疯子。他贪婪狰狞的看着自己受苦,仿佛自己多受一些苦,他便多愉悦一些。或许,他是在通过折磨自己去想象着折磨林作岩,他已被恨完全操控,濒临癫狂。
“哈哈,哈哈!”他死死踩着,沁心几欲听到自己骨骼的破碎声,但就是这个时候他忽的收住了脚。
“对了,我不能把它踩烂了。”他显得有些无辜一般,缩回了脚,他阴冷的看了一眼沁心,嘴角鬼气的笑着。“如果踩烂了,林作岩可能就不肯付那个价了,不是吗?”
戎沁心徒然瞪圆了眼睛,脱口而出:“什么?”
“哼哼,我就是来告诉你,他明天就来接你了。”
夏冯乙笑着踱步,说到:“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明天你就不用再吃苦了,明天你就能见着你的心上人了。”
戎沁心的脸血色全无,她的眼直勾勾的盯着男子,直到男子蹲了回来,凑近她说:“你知道吗,你可是值得半个富贵门。”
女子瞳孔一缩,绝望闪过她的眼眸。夏冯乙很满意她的反应,说到:“你没有想过吧,你自己能值这么多钱,你看林作岩对你多好呀,为了你,他什么都肯让出,你该觉得多幸福。”他每说一句,她的心便沉沦一分,直到它再也沉不下去,女子的瞳孔便徒然空灵。
“你说你有多么的愚蠢,自投罗网,然后等着林作岩再来救你?”夏冯乙一针见血,把沁心的痛楚全部刨起。“戎小姐,你都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先是害的他丢了一百箱鸦片,后有害他得交出半个富贵门,说不定哪一天他所有的东西,都会因你而被夺走。而我夏冯乙,是真正需要感谢你的人,是你让我找到了林作岩的弱点,是你让我平步青云,也是你能让我大仇得报!!”
“哈哈哈哈!!!”夏冯乙讲到兴奋处便站起身来,仰天长笑。戎沁心并不抬头看他,她现在脑子空白,什么都无法反应。只是男子的那些字眼一个一个像铁钉一般敲入她的心脏,让她在震撼之余,觉得万念俱灰。
她真是愚蠢。
夏冯乙笑累了,便缓下气来,冲这沁心说到:“你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我不止不会杀你,我还要你好好的待在林作岩身边,我会有机会的,只要你不死,林作岩永远都是有弱点的。下一次,我一定一击即中。”
说罢,他便带着他手下的几个人扬长而去。戎沁心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许久之后,她看见了自己对面的那堵墙上隐隐的有着红色的血渍。那是以前关在这里的人受不了严酷的刑法而自行了断的留下的痕迹。戎沁心虽然没有受酷刑,但夏冯乙的那席话却让她如临深渊。现在的她觉得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愚昧是她让林作岩一次又一次的陷入绝境,如果没有她,他不会丢货。如果没有她,他也不会差一点死掉,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处于被动而绝望的境地。
如果没有她,他就会是以前那个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林作岩,他会过的很好,他会一直那样,幸福。
如果没有自己……
如果没有自己…………
女子的眼神蓦地没了神采,她动了动腿,身子往前稍微倾斜,她的眼光投在对面的那堵墙上,瞳孔忽的一缩。
就在她脚尖一点的同时,她听见了一个声音的唤叫。
“小姐,他是故意的。”
戎沁心一顿,转过脸来,发现在牢门外刚才那个送食的老兵又回来了。他蹲在墙角,向外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然后转会脸来说:“他是故意说那些话的,他想你自己去死。”
沁心怔忡的半拍,然后醒悟过来。他说这些话的确有想要逼死自己觉的嫌疑,而正处于脆弱时期的自己差一点就上了他的当!女子想到这点时,便疑惑的看了看那蹲在门外的男子,然后爬了过来问到: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帮我?”戎沁心刚才就觉得奇怪,只是她太饿了没有心思去想他是谁。但现在他又不顾危险的回来劝说自己,究竟是为何?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但是我认识一位公子,他和老朽说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你死在这牢里。他叮嘱老朽,一定一定要看好小姐,他说如果小姐撑不住了,不想活了,就让老朽告诉她四个字。”
女子瞠着双眸,看着老者嘴唇扇合。
“同‘舟’共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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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百零八章 拼凑起的梦]
戎沁心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过了一天,她瑟缩在墙角,觉得自己的头好疼。她应该是已经病了,全身忽冷忽热,脑子昏昏沉沉。过了一会儿,她觉得饿了,便把怀里藏着的那个馒头摸了出来,它已经被压扁了,形状惨烈,但沁心还是一口一口慢慢的吃了起来。
她得活。
昨天的自己那么愚蠢,差一点就去寻死了。还好,还好有人及时阻止了她。同舟共济,戎沁心想到了洛舟,她没有想到,原来他一直都在关注自己,甚至不惜重金打通人脉,就为了送给她两个馒头。两个馒头不值钱,但此刻却是雪中送炭,她又一次在濒临绝望的时候得到了他的帮助。当初的他给了她生存的理由,虽然现在这个理由已是不复存在,但毕竟,他又一次帮助了自己,让她从绝望中恍悟。
恍悟的是,她不能死,若是死了便是什么办法也没有了。她不能这么低贱的就死去,林作岩还在,只要他在,她就不能孤身死去。是之前的自己太过愚蠢,她欠林作岩的爱都还未来得及还,怎么能死?
女子想着,眼神便徒然加深,凛冽之气顿生。她又是用力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馒头,她要振作,她不要再如此懦弱,她要坚强。
牢房内十分阴暗,分不清楚是白日还是黑夜,直到远处的铁门被开启,戎沁心才看到那边散落过来的白光把地染亮,原来是白天。紧接着,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戎沁心双眸一瞠,忽的停止了咀嚼。
男子的身影从光亮处走来,因为背着光,便只能看到他的身形,却看不清他的表情。戎沁心眼睛都不会眨,她盯这那身影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来,直到他停在了她斑驳铁锈的牢门外。
男子止步,牢门被再次关闭,光线从他的脸上移去,戎沁心才看见他那已是张憔悴疲惫的面容。看见的瞬间,泪水便不听指挥的从夺眶而出,但沁心仍是没有眨眼,她盯着男子,几欲忘记了呼吸。
两人沉默了许久,林作岩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只是眯着潭眸,蹙着剑眉深深的看着那个在墙角卷缩着的女子。戎沁心与他对视,发现他的眉宇间的沧桑和憔悴,像是在一夜之间突然长起。
这些天,他到底是怎样过的呀。
戎沁心的胸膛开始起伏,她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然后扶着墙,有些跌撞的走向铁栏。她的手握在铁栏上,抬起头来,哭着看着男子。林作岩见她流泪,便伸手传过铁栏,抚在她脸上,把她眼角刚挤出的泪水抹了去。
女子便哭的更加厉害了。
“你怎么这么傻,半个富贵门换我,值得吗?”戎沁心哽咽到。
林作岩并不回答,他的眸光锁着深深的爱恋,流转在沁心的脸颊上。他的手指插进女子纠结的头发,然后轻轻的理顺。戎沁心感觉到他手的温柔,眼泪更是不可遏止的流出,她显得有些激动,再次问到:“值得吗,林作岩,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她真的好愧疚,她就像个傻瓜一样一次次的拖他的后退,让他陷入绝地。而他却一声不吭的一再包容她的任性,她的错误,为她挡风遮雨,为她扛起一切。但是她真的值得他这么做吗,她不过他世界里一个陌生的女子,因为命运的纠结而相遇。而就是因为她这个一文不名的女子,他付出了他毕生追求的东西,包括他的名誉,他的权利,他的尊严。
而她竟然什么也不能回馈给他,天啊,为什么要让她这么难过!
戎沁心哭的狂乱,她哭的全身颤抖,哭的几欲看不见男子的摸样。
“林作岩…我不值得你这么做,我……”
戎沁心哭的撕心裂肺,心疼的窝起身子,垂下身来,却见她的手突然被男子握住,伸出铁栏。女子突地停止哭泣,她勾着头,眼眸轻瞠。
大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掌间,然后他挑起她的无名指,缓缓的把一颗闪亮璀璨的光环套了上去。它徐徐前行,一直到指端,才停了下来。银白的光圈上,耀人眼球的心形钻石在沁心的眼底,跃过光辉。
停滞几秒,时间都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女子脸朝下,瞠着的双眸间,忽的滴落了一颗泪水,它溅在那心形的钻石上,破碎开来。
“沁心……”
女子仍是不抬头,她的身体像僵石一般动弹不得。
林作岩却轻轻启声,音色划开在着阴潮的老房间,飘渺的有些不真实。他的话很平静,很动听,仿佛他们并不是站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牢里,而是在明媚和煦的阳光下,一切都是还是美好如初。
“沁心,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他的声音像在回忆,温软怡人。“我梦见那一天,我出门去,你站在我身后笑着送我,举起手来对我说再见。我对你挥了挥手便走了,我没有去富贵门,我去了上海最奢华的首饰店,在那我遇见了沁心之爱。”
他说着便摸了摸沁心手指上,静静待着的指环。
“我把它买下来,然后回了家。回家之后,你还好好的在,好好的一直都在。”
林作岩在此停顿了一拍,然后笑着继续说到:“我把你抱到阳台,然后把戒指拿出来,放在月光下,我问你漂不漂亮,你一看见它就兴奋的勾住我的脖子。我亲你的额头,说嫁给我好不好,你笑着回答,好。”
“你说你,愿意嫁给我。”林作岩深深的喘了一口气,他声音有些沙哑。
女子依旧勾着身子,动也不动。
“然后,在梦里时间像是过了好久好久,我再次看见你的时候,你站在桌边,外面阳光明媚。你怪我起的晚,然后告诉我,你中午的时候要去接小珊,我说小珊是谁呀。你说我是不是睡糊涂了,连自己的女儿名字都忘记了,你拽着我的胳膊说,你还要生好多好多个孩子,多到我真的一个名字都记不住。”
戎沁心的左手正拽着男子的右臂,紧紧的,像要揉进肉里去一般。
“可是……”
他的声音开始变的酸涩而苦楚:
“可是…忽然之间我就醒了,我醒的时候坐在沙发上,前面的桌边空空荡荡,夜黑的吓人。”
“哇———”
戎沁心再也忍不住了,她嚎啕大哭起来,她拽着男子的手,更加用力。她抬不起头来,她心痛的无以复加,像要完完整整裂开一样。她不知道林作岩现在是个什么表情,她只知,她从来没有现在这样——
痛!
林作岩把搁着铁栏把沁心扶起,然后用力的抱向自己身边,他们搁着冰凉的栏杆,拥抱。男子在她耳边说:“不要再骗我,不要再离开我,我好累。”
“我不想再像现在这样累了,沁心,我好累。”
女子一个字也无法说,她的脸磕在铁栏上,但她却能感觉到他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从那一边传过来。
他的温暖无人匹敌,即便世界早已荒凉。
就在这两个人相拥在一起的时候,旁边的墙背后站着一泪如雨下的女子。她已泣不成声,但却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它发声。枫霓裳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全身都因隐忍而颤抖,她的目光从那相拥的两人身上移开,然后紧紧闭上。
过了许久,她才稍稍缓过了气,然后走开,对着那狱卒说到:“可以把她放了吗?”
“我们在等电话。”
那狱卒目不偏视,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枫霓裳知道他在等那些日本人的口谕,安庆生还没有审查清楚富贵门所交付的清单,他真是小心翼翼,甚至连最后的确认都不肯含糊。她不知道他和那日本人之间商讨了什么,他是怎么让日本人肯听他的话,说关人便关人说放人便放人。
就在她想着这些的时候,牢狱的电话突然响起,那狱卒立即接听,全身站直,一个劲的点头,嗨,嗨的应答。枫霓裳见他挂电话后,也不理睬她便直直的去了牢门,把沁心的牢门打开。林作岩把沁心抱出来时,她已经哭晕了过去。枫霓裳也不敢上前对林作岩说什么,只是当大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白亮的光芒照进时,她分明看见男子的双目,些些红湿。
※
时间过了三天,枫霓裳站在那件日本艺馆门口,步履有些踌躇。这些天,她没有去打扰林作岩和沁心,她只是听说沁心在回愈纺后便重重的病了一场,不过今天平西告诉她,沁心已经好了起来。霓裳想,好了便好,好了林作岩便不会心痛了。
林作岩……
女子的双眸低垂,瞬间染上灰蒙,她孤身站在这间日本艺馆之间,里面的丝竹之声连绵不绝,充斥着男人粗狂的调笑声。她站在一扇门外,门内的世界是浑浊而肮脏,她楞在原地,只愿在阳光下再多待片刻。
就在此时,那艺馆门内,一男子出了门来,见到霓裳便语有愠色。
“你怎么才来,最近你躲的很开心吧?”安庆生知道枫霓裳站在门前,便亲自出了门来。他今天的语气十分舒缓,并没有可以责怪的意思。枫霓裳知道,她若再避而不见,安庆生估计会把她揪出来,杀了。
而他现在对她语气甚好的原因不过是,里面的那日本人对她吹延三尺却偏偏得不到手。
“尚野将军等你好久了,乖,和我进去。”
枫霓裳不说话,任由安庆生搂过她的腰,带着她进了门。里面的装潢十分富绰,但却是完整的日本风格。霓裳随这安庆生七拐八拐,绕过那小桥逐水,便来到了一间充斥了酒味的房间。门被打开,里面的音乐声徒的的变大,霓裳走进门去,看见屋间正在弹琴抚笛的日本艺妓稍稍一顿。正中央的肥硕男子,见霓裳进来了便直直站了起来,双眼冒光。他挥了挥手便让那些艺妓下去了,她们也倒乖巧,收拾好便躬着身子出去了。安庆生见那尚野隆三对霓裳好感颇大,便把霓裳推在他身边,冲着霓裳做了个眼色。
枫霓裳靠在他身边,闻到一股恶心的体臭参杂了酒腥味迎面扑来。她微微皱了皱眉,但也只是一瞬,她便扬起脸来,表情已是妩媚动人。
“将军,好兴致呀,喝酒赏曲,快活的很哦。”霓裳纤手一指,便冲这桌上的酒杯继续说到:“将军,霓裳上一次没有好好伺候将军,这一次补上,我先敬你一杯,可好?”
眸转流波,好生勾魂,那日本人眼睛一眯,肥肉一抖,便把那酒杯拿下,倒进嘴里。但他色迷迷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霓裳妖娆的身姿。
安庆生在一旁赔笑,沉默一番后,说到:“尚野将军,林作岩交出的清单我已经审核过了,确是如此。”
“哦?”那尚野虽然沉溺于美色,但一听见正事还是扭会了头。“那安先生可否给我看看?”这尚野懂得中国话,并且十分流利。安庆生先就有调查,这尚野名义上是个将军,但其实他是个日本间谍在上海的头。怪不得,共产党花这么大的力气也要把他绑了去,他手底下的情报和人命绝不会少。
安庆生知道,他贪下林作岩的半个富贵门,日本人怎么肯能不垂延?但他哪里又想这么简单就把这些清单交出去,他可是要凭借这些一项一项的去把富贵门的地头,资金已经码头收在自己名下,这功夫可不小。
“尚野将军不用操心,这些小事,我们自己就能打理。上一次,我和尚野将军说的事,不知意下如何?”他指的是投靠他们日本人,希望他们帮浩帮成就大业的事情。那日本人眼睛一提溜,抚了抚手上的酒杯,然后说到:“那件事情,当然非常好,我们大日本帝国和有意愿跟安先生合作。我相信,在我们的帮助下,上海滩很快就能成为安先生你的天下。”
安庆生喜开颜笑,嘿嘿低笑,但随即那日本人却说到:“但是,这一次的资料,我们还是要过目的。因为,没有我们的支持,安先生也不可能得到半个富贵门。我必须把这些资料上呈。”
日本人怎么可能这么笨,出了力,不得好处。安庆生想想也觉得应该,自己不因太贪心,便对着身后的一手下勾了勾手指。那手下上前递上一叠厚厚的文件,这些都是机密文件和合同。合同上有林作岩的签字,所以只要凭借这些,他就能光明正大的收下合同上指明的各类资产。
安庆生把文件恭敬的递上去,那日本人接了过来,粗略的过目,然后便收下了。枫霓裳坐在一旁,目光突然加深,直勾勾的盯着这叠文件,眸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她看着那尚野把文件叫给他的手下,然后说到:“放在房里,保险柜。”
那手下点了点头,便拿这这些文件下去了。
一切又恢复怡然,那日本人又看回了霓裳,他倒是大胆,一只肥手直直的就搂过了霓裳的腰,然后不安分的上下摸捏。霓裳也不阻止,仰起脸来,眉眼飞舞。
“枫小姐今天可有其他的事,如果没有陪陪在下,听听曲,喝喝酒如何?”
那声音尽是恶心的滛意。但霓裳却邪魅的勾起嘴角,露出暧昧而诱惑的眼神:“将军,霓裳今晚没有事情,霓裳很愿意陪着将军,直到——”
那日本人眼一转,眸中泛光,霓裳在耳边,吐气如兰:“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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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篇:第一百零九章 不渝的潜爱(上)]
愿生,愿死
只求爱你,每分每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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