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嫁新娘第37部分阅读
逃嫁新娘 作者:未知
辈子都活在绝恨当中,永无宁日!”说罢夏冯乙瞬的变掏出了腰间的枪,对准地上一位向戒指靠近的枫霓裳开去。
这枪打在背上,一直挪动着的女子脸一抬,瞳孔一缩,忽的就僵直了身子。戎沁心企图挣扎的身姿,也在这一瞬间停滞,她把目光从男子身上转回,眼睁睁的见着霓裳在寂静一刻之后,口中忽的就涌出了一口鲜血。
枫霓裳双目忽的一黑,再无半点神采,但她还撑着最后一口气,仍然向前匍匐前进。戎沁心盯着她,眼见她向自己身边爬来,这一次夏冯乙并没有阻止她,而是忍着笑意,冷冷观看。
地上爬动的女子,口中一口接一口的吐血,把整个下巴都染的血红。戎沁心的瞳孔缩成一粒,看着女子的手,颤颤巍巍的伸过自己的眼下,她的双目黑若深渊,一丝光亮都没有。
她的手经过沁心的眼前,开始摸摸索索的左右晃动。看到这幕,戎沁心的泪就向自己长了灵魂一般,往外涌。
她看不见了。
那枚戒指就在自己面前,就在她手底下,但是她却看不见了。
枫霓裳的手胡乱的在地上乱摸,但就是差那么一点点,每次都是差着分毫,却没有实实在在的摸到过那戒指。戎沁心觉得自己的心都在碎裂,胸腔里像燃烧着一把的烈焰,灼的全身俱疼。
“霓裳……左边…左边……”
戎沁心哭着一喃,霓裳依旧没有反应。她的手还在探索,但她其他的感官都已泯灭,仿佛这具躯体已死,而活着的只是这个意念,只是这想要达成仅有梦想的一个执念。
终于……
她摸到了……
女子的小指尖触到了冰冷的圆环,她的手忽的便不再匆乱,停滞一刻,然后她拾起那枚戒指,小小的抚摸了一下。紧接着,她的脸上浮现出释然的笑,她笑的凄美而动人,仿佛心中一直崩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她不再需要寻找了,不再需要忍受疼痛了……
她找到了……
找到了……
女子的眼皮一垂,时间仿佛被放慢数百倍,戎沁心看着她嘴角还抹着淡淡的笑意,便在飞凛的血红中缓缓闭上了。她的身体被抽去了最后的力量,向下坍塌下来,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发出的闷响让戎沁心眉眼一动。
她与她面对面,她们离的那么近,沁心足以把她所有的表情都揽入双目,刻入脑骨。女子不再动弹的刹那,戎沁心的呼吸也跟着贫竭,她的胸膛也忘记了起伏。
就在这时,大院前庭传来声势浩大的打斗声,安庆生听到了砰砰作响的枪声,以及浩帮子弟的惨叫声。他一抬眸,发现林作岩正领着身后一群气势张烈的富贵门人大步向这边走来,顿时间黑压延的一片令风云为止变色,阻拦他们的青褂男子们仿若以卵击石,刚要扑上去便被一枪枪毙倒。
大院里围堵成一圈的浩帮兄弟也反应了过来,他们纷纷回头,把目标锁定在身后的林作岩已经富贵门人身上,他们一个个草木皆兵,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在前方,便不敢轻举妄动。再加上安庆生还没有发话,他们自然也不敢擅作主张。
林作岩终于闯了进来,但面对浩帮人手齐聚的大院里,他也忽的一摆手,让手下停止行动。两拨人面对面,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浩帮的人手太多,他们把戎沁心以及地上枫霓裳的尸体围了住,一时间林作岩并没有发现。但等到这些青衣褂子的男人们因为转移目标而变动队形时,他们逐渐让出了一条道来,大院中央,斑驳惨烈的一幕才忽的收进林作岩的眼中。
被按在地上不得动弹的沁心,以及她身边俨然已毫无声息的枫霓裳。
潭眸一瞠,他的手蓦地攥紧了手中的枪。
“安庆生你!!”他咆哮一句,枪便举了起来,身后的富贵门人便纷纷响应,也是把蓄势待发的把枪口齐齐对准了对面的浩帮弟子。安庆生手下的人见此场景,一个个神色紧张,也立马枪掏出,指了回去。一时间,火药味甚浓,形势一触即发,两边人说不分轩轾,真的要硬碰硬的火拼起来,便是两败俱伤。
林作岩举起枪来,却迟迟没有开出,他知道现在的形势,他的脑子虽然一热,但却不能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如果他开枪,他们第一个杀的便是沁心,而她现在被他们钳制,不得动弹,如何能反抗?
安庆生眼见忽然形式大变,一个枫霓裳不仅引来了孤注一掷前来的戎沁心,居然还把整个富贵门的兄弟都引来。他心下有些慌张,他知道人都是有极限的,如果逼急了林作岩,富贵门与浩帮这一次火拼,死伤一定惨重。说不定,自己的命也不保了!
两队人马互相僵持着,在这一瞬间,无数人脸上流下了冷汗,包括安庆生。
“把她放了!”
林作岩狠狠一咬牙,冲着安庆生以命令的口吻说到。安庆生看出林作岩眼中的怒火,他一看地上的沁心,脸上一楞,然后笑到:“这么好的人质,我怎么肯放!”
他怎么忘记了戎沁心,她可是百用百灵的灵丹妙药,有了她,林作岩不准又是束手就擒。安庆生眯了眯眼,冲着夏冯乙一摆手,夏冯乙得令便缓步走了过去,他的目光锁在林作岩逐渐阴沉的俊脸上,情不自禁间,他嘴角的笑意浓的化不开。
夏冯乙走到戎沁心身边,勾下身子,双眸直直的看着女子。但戎沁心却处在怔忡当中,赤红的双眼仍旧锁在一边的枫霓裳身上。
而霓裳已经根本不会动了,她再不可能活的过来。
脑子里很多的回忆在齐聚,她和她一起在爱多亚公寓里,喝香郁下午茶。她的笑容,如春风和睦,一点都不张扬,像冬日的暖阳,有雨过天晴,雪后融霜的暖意。
而这个笑容已然不再复返……
“戎沁心?”夏冯乙像看好戏一般的看戎沁心,他知道她已经伤的木纳了,她居然连眼睛都不会眨。
“别动她!!”林作岩眼见夏冯乙靠近她,心就像被什么扭紧了一般。夏冯乙听到林作岩怒吼,便抬目瞄了他一眼,心下更是爽快。就在他瞄了林作岩一眼,继而转回视线的一瞬间,他赫然发现地上的女子的目光不再注视于一边的枫霓裳。
她居然在瞪着自己。
男子在一瞬间脑袋空白,女子的眼神充满了愤恨,决然。但这个眼神只是一刹那,因为下一秒钟,这双眼睛已经不见了。
唯一一只被人遗忘了的右手,已经在大家都在注意林作岩到来的时刻,这个女子已经悄悄的把被扔在一边的刀片拾起。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似已经失魂落魄的女子,居然在他们眼皮底下做手脚。
但当他们恍悟过来的时候一切为时已晚。
按扶着她身体的两个男子,在同一时间仰天惨呼。
“啊!!!!!!!!!!!!”
戎沁心的右臂,反手一割,男子的手忽的切下一深大的口子,他疼的松手,而与此同时,沁心一个转身便把第二刀送在了另外一个男子的喉管。他也是一松手,戎沁心的双臂双脚便被完全解放。
然后这个||乳|白色的身影在夕阳即将落下的时候,腾空而起,夏冯乙抬起双目,看见半空中的女子凛然的曲起身子,然后飞转过身。只消她的下招出手,自己必死无疑。但先前的两个男子以为夏冯乙夺得了足够的闪躲时间,他机灵的本能后退,居然躲过了沁心的攻击范围,沁心一刀落空,她的双眸一抬,冷冽的气质令夏冯乙心怵的厉害。他本以为她会霎时追了上来,夺他性命,但下一刻,她的身影又不见了。
这一系列动作,没有多少人看的清。大家只是听见了两个男子嘶声耗竭的惨叫声,便再也无法捕捉到其他。但当他们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们的主子,他们的老大。
安庆生的脖子正被那名女子的右手所钳制。
细薄的刀锋在他的脖子边缘,几欲划出一道血淋的口子。安庆生万万没有想到,刚还离自己那么远,在地上不得动弹的戎沁心,这一刻就拿这刀片,对着自己的喉管。
所有的浩帮兄弟均回过头来,诚惶诚恐的望着这名双眸毫无温度的女子。
“给我让开。”
女子半低着头,这四个字从她的牙缝里挤出来,格外森冷。
所有人均不敢大动,包括一边的夏冯乙,他瞪大了双眼看着女子。安庆生更是冷汗涔涔,他感觉的到这名女子的杀气,此刻强烈的令他心寒。
远处的林作岩也是一脸骇然,但转即他便脸又阴沉了下来。
“沁心!别动!”
他知道霓裳的死,她一定是愤怒到了极点,如果这个时候她动手杀了安庆生。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不仅这一次的火拼不可避免,两败俱伤,死亡惨烈的下场更是能遇见的到。再则,霓裳所做的一切也将不复作用,即便富贵门这一次逃脱了,他们也不可能过得了日本人的手下。
戎沁心对林作岩的话仿佛听若未闻,但她也没有急着把安庆生的脖子割破,她侧过脸来,煞白的脸露出诡谲的笑容:“安庆生。”
安爷盯视她,嘴里一字不发。
“安庆生,你说你要做这上海滩上的霸主,于是便要不择手段,心狠手辣是吗?”
安庆生脸上一青,他不知这女子为何在这个时候说出此话。
“那你觉得我心狠不狠,手辣不辣?!”戎沁心边说边瞥了一眼把一边的夏冯乙。安庆生随着她的目光,瞅了一眼夏冯乙,又回过眼神来看着戎沁心,一脸铁青。她是在讽刺自己,激怒自己吗?戎沁心见他一直不说话,刀锋便蓦地往内推进了一点,丝丝血液往下淌。安庆生大惊失色,颤抖的指着手,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活着出去?!戎沁心,今天你要是杀了我,你和林作岩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他威胁到,气势颇高。
戎沁心却不以为然的扯了扯嘴角,说到:“我们打个赌,安庆生,如果我敢杀了你,你就输了,如果我不敢,我就输了,你赌不赌?”
女子恨绝的看着他,安庆生的脸愈听愈阴沉。
“赌不赌啊?”
戎沁心咬牙切齿的一问,安庆生只剩怒瞪她,却不说半个字。
“哈哈哈!!!”戎沁心忽然大笑起来,全场人愕然。“安庆生你想法设法当上海滩的最大,现在我那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说上海滩现在最大的人是谁!?哈哈哈!!”
所有的人就像在看鬼魅一般看着戎沁心,她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散发出令人闻风丧胆的诡异气势。
“全部都给我让开!!”戎沁心喝声一呼,当下所有青衣褂子的男子都是一顿,脸色铁青的看着她一推一搡的把他们的老大挟持了下来。他们一个个纷纷不约而同让出一条道,这话震慑到了他们。
他们感觉到了威慑力。
安庆生命在旦夕,并不敢大动,只能由着她挟持自己。但他眸中的愤怒却显露无遗,但却不吭声。
路过枫霓裳的尸体时,戎沁心眸光一敛,步子一顿。她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话,平西居然一马当先,没有林作岩的命令一个人跑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戎沁心,便缓缓的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把地上的女子抱了起来。
虽然她已毫无温度,没有知觉,但平西的动作却比任何时候都充满疼惜。
戎沁心双眼一红,又是咬紧了些下唇,她继续把安庆生带出浩帮人的包围圈,直到她安全的抵达了林作岩的身边。
“你们不会就这么好过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安庆生恼羞成怒,他从来都没有这么丢人过。先是在勇义之会被林作岩下了脸,而这一次他在浩帮数百名兄弟面前,被一个女子挟持,并且忍气吞声的受她讥讽。
他们一行人出了忠义堂的大门,随着安庆生的出来,身后也紧紧跟随了一群胆战心惊的浩帮兄弟。戎沁心拖着安庆生走,然后忽的一停。
寂静一刻。
“不会放过你的人,是我!”戎沁心一字一顿的说到,然后手臂一挥,在安庆生的脸上划过一道硕长的口子。顿时安庆生捂脸大喊,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
与此同时,戎沁心从他身后狠狠的踹了他一脚,他跌跌撞撞的倒向浩帮人的那边,那些男子一见自己的主子向他们扑来,便上前稳稳扶住。
两对人马各就其位,紧张的气氛间,对峙而望。安庆生一手捂住脸,一手把上前来扶住他的弟兄一赶,怒极的转过身来,对着戎沁心。
戎沁心却丝毫不畏惧,她的双目以更浓的愤恨以及绝恨会瞪回去,然后她结实的说到:“你们等着,我会让你们得到报应的,你们一个个都要死。”
“我要你们都死,我要你们统统陪葬!!”
女子的咆哮响天震地,神鬼均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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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篇:第一百一十五章 并肩]
请你好好爱他,
连带我的那份,一起爱他。
—◇—◇—
当一切归为平寂的时候,愈纺已是夜色深幽。一进门来后,戎沁心顾不得身上的伤,撇下所有人担忧的目光,直直的走上了搂。她双目无神,对迎面而来的九嫂视若无睹。九嫂发现她伤痕累累,并且魂不附体的模样,吓的脸上煞白。她望了一眼沁心身后的林作岩,却见他眯着潭眸,蹙着俊眉,目送沁心的背影上楼。
他并不说话,直到沁心的身影已然消逝在楼梯的尽头,男子才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愈纺里站了好几个富贵门的兄弟,因为今晚的事情波连颇大,林作岩便派了人驻守在愈纺门外。平西和几个平时颇为熟稔兄弟驻守在公寓内,林作岩吩咐九嫂和另外两个丫头准备些饭菜,她们便匆匆下去忙活了。然后他又把平西以外的几个手下支了开,只留的他和平西站在偌大的客厅之内。
从刚才开始,平西就没有直视过自己。林作岩知道他是故意在躲避自己的眼神,他爱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默默无闻的平西,居然深爱着枫霓裳。而也正是今天,他才迟然发现。所以,林作岩对着他,不免有了愧疚感。或许,现在的平西正在怪他,怪他放了霓裳去送死,怪他没有及时把她救下来。
“霓裳安顿好了吗?”
林作岩脱下外套,然后坐在沙发上,一问。平西站在一边,垂着眼帘,淡淡回答:“安顿好了。”
“那就好。”
林作岩轻轻颔首,缄默一刻后,他又对着平西说到:“坐吧,你也累了。”
身边的男子却并没有坐下,他顿了一顿后,声音依旧是波澜不惊,毫无起伏的说:“我不累。”
林作岩一蹙眉,抬起头来瞥了一眼平西,他中规中矩的站着,腰杆笔直,他双目投像前方,并无神采。
“你是在怪我吗?”
“没有。”平西立即回答到。林作岩却轻笑了一声,笑的竟有些苦涩和自嘲,他缓缓站了起来,面对平西。
“我知道,你在怪我。而现在,我也在怪自己。”他是过于残忍,明知道枫霓裳是为了他才陷入非死的绝地,但直到最后,他也没有选择去保护她。她一直都在为了自己,豪无条件的付出,但他却从没有直视过这些,甚至在心里觉得理所当然。
但她毕竟和其他的女子不一样,她的爱太过深沉,让他动容。
“我对不起她。”
林作岩启声,他冲着平西的侧脸把这句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口。他欠她的太多,一辈子也不可能还的清,何况现在,他也再没有机会还给她什么。
她再也不会回来。
平西的身体些小的颤抖了一下,他的目光强硬的投在前方,不偏视,不眨动,但仿佛仍旧是禁锢不住内心的伤痛,它们涌泛上来,填满他的胸膛。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不再喊他岩哥,不再作为一个跟随的手下那样说话。他代替枫霓裳把这份歉意收下,那么理所当然。平西的双眼有一些些涩红,他转过身去,背对林作岩说到:“我去外面守着。”
男子落寞的背影刺痛了林作岩,他怅然的目光从他的背影上移去,投向了二搂处。
沁心……
你会不会也还怪我?
与此同时的愈纺二楼,那间紧闭的房门里,毫无声响。
屋子里没有一丝光线,戎沁心把窗帘紧闭,不留下任何缝隙。然后她躲进辈子里,大气都不喘一声,把整个身体曲卷起来。她似乎是在哭,似乎是在瑟瑟发抖,她没有在睡觉,而是在极力的控制自己的痛。
这痛灼的她生疼,无法发泄出来,憋在胸膛里让她战栗。
许久,许久之后,她开始不再发抖,身子一动不动的缩在被子里。她自己甚至都以为自己睡着了,她的双眼什么都看不见,除了一片的漆黑。她的意识模模糊糊,脑袋痛的发胀。浑浑噩噩间,她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
沁心深深的喘了一口气,然后极端缓慢的站起了身。她走到窗边,把密封的窗帘掀开一角,窗外银辉的月光泻入了一片,随着她渐渐把纱帘挑起,那光辉愈演愈烈,在窗前的书桌上渲染了一片银熠。
这月光犹如昨夜,那个时候,她还和她一同沐浴其中。
她和她说她的过去。
说她的爱,她的痛,她的伤,她曾有过的幸福。
但现在,却只有她一人待在此处,孤孤单单。
晶莹的泪水从眼眶里颗颗滑落,戎沁心的双眸低垂,望着一桌的银辉,默默哭泣。她的目光随着月光而动,直到她瞄见了桌边一角,一封压在花瓶底下的纸条。它只些小的露出了一角,仿佛是特意不让人轻易发现,但此刻,这个棱角格外明显,令沁心的清眸忽的一瞠。
她伸出手去,把花瓶挪开。
花瓶一去,它的全貌才展现开来。
那是一封信。
戎沁心颤抖着双手把那封信来了过来,借着月光,她看见信封表面上娟秀的字迹,如溪水一般,蜿蜒展开。
—沁心手启—
戎沁心并没有迫不及待的把信封打开,而是眷恋的抚摸了一下这几个熟悉的字。
是她……
是霓裳…这是她昨夜写的信……
女子含着满眶的泪水,小心翼翼的把信封撕开,然后取出里面细薄的一张纸。它规则的折了三折,显露出写信人的细心和心意,戎沁心缓缓的把它展开,站在月光下,把目光投在第一行间。
—沁心,展信佳—
一阵夜风毫无预期的从窗外吹进,丝丝凉透,扬起了沁心的额发,也鼓动了她手中的信纸,使它发出些小的簌簌声。戎沁心抬了一下眼,侧过了些身来,望了望身边的椅子。这一瞬间,她似乎看见了一个亮点在椅子上落定,然后缓缓的伸展开来,落成一个清丽女子的模样。
如梦似幻,仿佛时空交错,戎沁心几欲看见了那名女子坐在椅子上,靠着桌子,在纸上一笔一笔的写着。她借着月光,字迹娟秀,她垂着眼,温柔的望着笔下的纸,透着留恋透着暖意。
她写:沁心,展信佳……
※
清晨,阳光隔着薄薄的云朵,露出温和的光芒。寂静的愈纺公寓里,有些小的人声起伏。九嫂端着银盘,上面呈着一碗热粥,几叠小菜。她面色有些犹豫和深沉,一步一步的上了搂去,走到沁心房门时,她本是想抬手敲门的,但不知怎地却又敲不下去。
她醒了吗?
九嫂皱着眉,陷入思忖。少爷非常担心她,所以一大早就命她把早点送到她房里,看看她的情况。九嫂知道昨夜枫小姐已经去世了,沁心一定是非常难过,不能自已。昨天进门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告诉了她,这一次,她伤的不轻。
就在九嫂地头思吟的时候,门却突的自己开了。她吓了一跳,抬起眼来,发现戎沁心正睁着眼疑惑的看着自己。
“沁心小姐……”
一时间,九嫂不知所措,居然结巴了。
戎沁心一顿,把目光从她脸上转移到她手中的银盘上,然后她弯了弯眉眼,抿嘴一笑:“好香啊……”
她模样清透,笑容嫣然,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九嫂心中大诧,她本以为沁心一定会是一副伤心落寞的模样,但此刻她却清宁的像一夺在初晨中绽放花朵。
戎沁心勾下头,闻了闻清粥的香味,然后抬起右手来拈了一小块菜,含进嘴里。她眼珠一提溜,然后赞赏的说到:“好吃!”
九嫂看见她举起右手来拈菜,更是惊讶不已,支支吾吾,结结巴巴的说到:“小姐,你的手…手……好了?!”
她的右手本是不能动的,而现在她却运用自如。
沁心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然后笑到:“好了…全好了……”她当着九嫂的面,又把手转了转,表明它现在的状态很好,怎么样动都可以。九嫂欣喜若狂,捂着嘴一笑,双眼似乎含着些感动的泪花。戎沁心把她手中的银盘接了过来,说:“林作岩呢,我要和他一起吃。”
九嫂一顿,回答到:“在客厅里。”
“好。”
戎沁心端着银盘,一步一步下了搂来。客厅的模样逐渐在视线里展开,她看见男子站在阳台处,背身而立。他穿着一件鼓满阳光的白色衬衫,周身熠熠生辉,就连他黑的深沉的短发都被调皮的镀上一层暖金。
戎沁心走到客厅中间,把银盘放在桌上,然后独自一个人悄悄的走近男子。男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并没有及时发现戎沁心的靠近。所以当他听到某些声响,而微小的侧过脸来时,女子含笑的表情便毫无预期的投进他的黑眸。
“你在想什么呢?”
林作岩站又是站在阳台,独自一人思忖。沁心知道,他总是在烦恼,忧沉的时候像雕塑一般的站在某处。他看着天,眯着眼,目光投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戎沁心扯了扯男子的袖口说到:“你喜欢看天,是学的我的吗?”
林作岩先是有些惊讶,他本以为戎沁心会在房里把自己关很久,但是只是一夜功夫,她居然起了个大早,然后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忽然站在自己身边,脸上还挂着久违的清澈的笑容。这笑容不带一丝瑕疵,没有痛苦,没有掩饰,她是真诚而由衷的在笑。林作岩觉得,怎么忽然之间就有这么大的转变,难道是发生了什么?
戎沁心看出身边男子的疑惑,她咯咯一笑,然后弯着眉眼,伸手在林作岩的鼻子上一刮。
“不许愁眉苦脸哦!”
男子黑眸一瞠,惊讶的看着女子。她亲昵的动作,向阵暖流一般淌进自己的内心,使得忧愁一下子烟消云散般。霓裳虽然为了富贵门牺牲,夺回了半个富贵门,也夺回了戎沁心的罪状,但安庆生现在已经是投靠日本人了,联手于日本人,富贵门的未来依然令人担忧。
林作岩一为富贵门担忧,二便是为了沁心。霓裳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况且霓裳是活生生的在她面前折磨致死的,她该怎么才恢复的过来?
但现在的沁心却生机勃勃的站在他面前,使得他的担忧忽的消散开来。更甚,她像是在安慰他一般,以她的笑容感染他,使他紧蹙的双眉舒展开来。心中即便有千万斤的重担,只要她的一个笑容,也能让他顿时舒缓,而现在他感觉到了。
沁心在抚慰他。
戎沁心见林作岩不说话,便转过脸来,对着天空。她的眼眸忽的一眯,清透的阳光丝丝扣在她的瞳孔上,发出光芒。
“世上是有天堂的吧?”
——沁心,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会在天堂之上。——
男子转过脸来,看着女子洒满阳光的侧脸,她的表情很动人,令男子一楞。
“以后啊,我决定每个星期都去教堂祷告,这样的话,如果有天堂的话,我就能上天堂了。”她忽的瘪了下嘴,转过脸来冲着男子调皮一笑:“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我一直相信有天堂,因为怕自己将来不够资格去,所以,每个星期我都有向主祷告,是不是很好笑?——
林作岩随着她的笑容,也不自觉的嘴角上扬:“好,一起去。”
戎沁心双眸转过来,带着满眸的暖阳,与男子互视。她抬起手来,在林作岩的眉宇间一轻柔一划:“所以,为了要去天堂,我们不要再忧愁,再难过了。”
——所以,沁心,不要为我难过。——
林作岩抓住女子的手,黑眸中有些不解,又有些疑惑和伤痛的说到:“你不怪我,没有把霓裳救回来?”
沁心先是一顿,然后释然的摇摇头:“不怪。”
——也请不要怪他。——
林作岩伤怀的眯起好看的双眸,他把女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感觉她手的温度。但戎沁心却把手突的缩了回来,皱着眉的对他说:“我不怪你这个,但是我怪你其他的呀!”
男子一懵。
“你冷酷,无情,暴戾,杀气腾腾,小气,粗鲁,偏执,固执,没有同情心,并且……”在一连串的词汇从她的小嘴里溜出来后,戎沁心忽然把快速节拍打断,然后眉眼一动,眼竟然有些许的红润。
“并且……这么的孤独……”
——他太孤独了。——
男子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定格,他瞠着均眸看着女子微微湿润的双眼,她嘴角还勾着笑,那笑那么温馨,充满疼惜和爱恋。
“所以啊,我就忍不住的想要……待在你身边,和你在一起,给一点点温暖给你。”戎沁心笑着落泪,把男子的大手拉起,放在自己双手之上,细细抚摸。“你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沁心,答应我,不要充满怨愤,要时常的笑,让他感到温暖,不再那么孤独。——
林作岩不能反应一般的睨视女子,他心里的某处的痂忽的被切了开来。一直都是他固执承担着的担子在这一瞬间,轻了。
“林作岩,我想要帮助你。”戎沁心蓦地抬起头来,眼神变得些许凛冽,坚实。
——请你帮助他。——
“从今以后,我会一直握着你的手,站在你身边,不再任性,不再冲动,我要竭尽一切帮助你,与你……”
“并肩作战!”
——和他一起,共同进退。——
女子的表情凛然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的力量。林作岩一句话也无法说出口,他从未像现在一样感觉到一股力量充实了自己的心。感觉像是,再也不会只有一个人疲惫,一个人沉思,一个人声嘶力竭的抗住命运。
因为他的手也有人,紧紧的牵住了,也有人在他身后,让他靠。
“我能做的到的,林作岩,我一定可以。”戎沁心咬了咬下唇,字字铿锵。“因为,我不能失去你,因为我爱你!”
——最后,请你好好爱他。——
“我会好好爱你,加倍的爱你,一辈子一直的爱。”
——请连带我的那份,一起爱他。——
枫霓裳上
※
终于写到了这章,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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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篇:第一百一十六章 翻转局势]
对,你不是普通人。
你是林作岩。
—◇—◇—
这几天上海滩十分不太平。
先是醉酒闹事,聚众斗殴的多了。特别是在福熙路的富贵门前,经常有客人还未踏进门去,老远的就被喝醉酒的一群地痞掳去殴打。奇怪的是,被打的客人,身上的财物到是未减分毫,人却被暴打的不成|人形。因为被蒙上了眼,这些客人也不知道是谁做的案,所以这样的事情在这一月内,屡屡发生却无人过问。说来巧的时,除了富贵门前,经常有客人被打,林氏业下的酒店,夜总会,餐馆也经常出现类似情况。所以,有心人还是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猫腻,有人在故意捣鬼。再来第二件蹊跷的事情,就是码头。
码头上停靠了日本人的船,这是一艘大船,却不是军舰。
他们游走在上海滩的各个码头,虽然并无大动作,却总让上货下货的人胆战心惊。富贵门的货时常出不去,也收不进来,仿若被拦腰堵截了一般,久而久之会喘不过气。而两件事情加在一切看,完完全全是针对富贵门的,特别是第二件事,已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这是一段描述,龚显一口气把要说的说完后,他毕恭毕敬的弯下了身子。他的额头沁出不少冷汗,眼神下意识的不抬起,就是怕对着前面的这个人。
这个人背身而立,体型十分魁梧。他一身褐黄军装,是一个高级的国民党将领。此次他亲自来了上海巡捕房,实属非常令人吃惊,其中的由原龚显不得而知。但自己虽然不算是他的直属下属,但他的官级和自己却是天壤之别,万万怠慢不得。
“既然你已知事情的严重性,为何却迟迟不动手呢?”
浑厚的嗓音低沉启动,带着些漫不经心,却让人更为紧张。龚显伸了伸手,抹了抹自己流下脸颊的冷汗,支支吾吾的说:“这些事情…本就是帮派之间的拼斗,能和富贵门作对的…不就是浩帮的安庆生了吗。他们斗也不是斗的…一天了……”
“是吗?”那人冷冷一笑,稍稍转过些身来。龚显低着头,抬眼,只瞄到那人的下颚。满腮的浓黑胡子,透着威慑力,他嘴角勾着一抹笑,丝丝诡异。
“帮派间斗打,也扯的上日本人吗?”
那人又一问,龚显觉得自己扇了自己嘴巴,先是说很严重,后又说只是帮派斗殴。他一向聪明,这次却被他给吓的语无伦次,自掘坟墓了。
一时间,他更是慌乱。
“那些日本人,在上海已死了一个将领,而且死的十分蹊跷,想必他们…他们插手这件事情也是因为,那将领之死和…和林作岩有关吧……”
“噢,还有这事?”那军官倒是一顿,稍一沉吟,然后说到:“那林作岩又为什么要杀了那日本人呢?”
“这个…这个,听说,听说林作岩有个女人,似乎是共产党。”越说,这龚显越是结巴,他知道现在戎沁心是不是共产党,已经是无从追究了。但迫于此人的压迫感,他只能尽量的为自己的失职开脱。而现在他基本上也不知道自己在为自己开脱什么。
“呵呵……”那人仿佛觉得十分好笑,厚重的皮靴在地上踱了几步,然后说到:“龚队长,你说堂堂一个上海滩的东家,为什么要放着大好的生意不做,去杀个日本人呢?至于共产党,证据又在哪呢?”
“这个……”龚显已是大汗淋漓,他并不知道林作岩与面前这位男子有何渊源,只是现在的他确实十分后悔自己选错了主。当时靠安庆生,那是因为有日本人给他撑腰,但毕竟中国土地上,老大还是政府,是党国军队。现在倒好,他惹毛了林作岩,自己却要自食其果了。
龚显觉得瞒不住了,再吞吞吐吐下去,估计就要穿帮,被他看出来自己帮着安庆生,帮着日本人。索性,他双腿一软,居然跪了下来,声泪俱下的说:“将军,你也是知道,我们巡捕房其实也很难做。得罪谁也得罪不起,你要小的把兄弟们带上,去和日本人斗,这偌大的上海滩上,日本人又哪里少?这一次,他们的船都开到上海滩上来了,虽然是明目张胆,但又能如何。这又不是军舰,审查也没有带枪支,停靠在此,说是观赏景致,我们能拦吗?!”
龚显像个受了委屈的媳妇一样,摆摆手,撅撅嘴,让面前的男子甚为反感。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那男子先是缄默了一刻,然后启声。龚显一顿,面露喜色,但却碍于形势并没有张显。
“这事你别再管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带的人去富贵门口掳了那些客人的。”
字字铿锵,厉声如雷。龚显脸刷的一白,心忽的就沉到了底。
他嘴巴微微张了个嘴形,却吐不出半个字。面前的男子森冷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出了门去。
他刚一出巡捕房的大门,便在几个随从的护应下钻进了车。后面跟了两辆军车,一路幽静的前行。虽然他们已刻意的低调,却依然引来了路人的侧目,他们纷纷猜测是哪一路的将军来了。
施骅隆坐在后座,一语不发,他陷入沉思,也面临抉择。他浓眉紧蹙,迫人的紧张感在车内满漾。
昨日,他的私人飞机刚在上海着陆时,那个男子就来了。
许久未见,他依然意气风发,俊挺逼人。两个男子坐在敞开机门的飞机上,在震耳欲聋的旋翼声中,谈话。
巨大的风吹在两个坚毅的男子身上,他们互视许久后,尽是哈哈大笑。施骅隆非常欣赏面前这位俊美却又冷毅的男子,他觉得他的身上有很多像自己的地方。所以一度,他希望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但是他也只是有过这个想法,但却从来不过问女儿的感情,也从未提出。或许是对他惺惺相惜,所以肯抛弃年龄的差距,坐在同一水平线上。
当林作岩把那张纸交到他面前的时候,施骅隆先是有一刻的深沉,他低头打量,然后很不满的抬起双眼说到:“你觉得,我能信这个吗?”
林作岩淡淡的勾起笑容,说到:“当然不会信,将军是最睿智的人。”
“那你给我看,又是何意?”
“将军可以假装信。”
施骅隆一顿,又是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眯了眯眼说:“林公子,这可不是小事。这不再是你和安庆生之前的游戏,这是军人与军人,甚至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游戏。你认为我有权利,以一已之力,帮助你吗?”
他的脸倏然沉下,双目间的寒澈令人畏惧。但林作岩却依然很镇定的说到:“我并不想求将军为我做什么,只是希望,这场游戏能来的更加公平。”
“那好,有些事情,我也是听说了的。我向来不喜欢下流卑鄙的手段,我可以为帮你这点。”施骅隆答应的十分爽快,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饶有兴致的打量与自己对座的林作岩。他的面上带这笃定而自信的笑容,令他十分欣赏。他是知道,这件事情,很可能使富贵门遭灭顶之灾。这个世道,即便你再有本身,你也不过是军人与政治脚下的蚂蚁,难道他真的有信心斗的过他们?
林作岩见他答应了,便淡声道谢:“那就谢过施将军了。”
说罢,男子便站起身来,跳下了飞机。巨风把他的风衣扬起,他却步履稳健的一直走。施骅隆望着他的背影,然后最终对着男子喊到:“林公子!”
林作岩转过身来,黑发飞扬,微微眯眼。
“这件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