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未央赋 完结第18部分阅读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未央赋  完结 作者:肉色屋

    室那扇墨色的大门前,犹疑着,最终艰难的迈了进去。

    “皇上,霍去病,杀不得。”

    “为何?”

    “他,”张开口,却知道,只这一句,便再也回不了头,卫紫馥这个女子,会离我,越来越远,“她是紫馥。”

    我看到刘彻手中握着的竹简应声而落,眼中由错愕转为惊喜,脸颊显出平日难得一见的微笑,我以为,我做了一件最正确的事,卫紫馥,应该可以得到幸福了吧,而我,应该是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朕,不会再让她离开。”

    我笑笑,这样,很好。

    漫无目的的走到聚烟楼,躲在那幽静的后院里,吹着温热的白玉萧,一遍,一遍,姹紫嫣红,馥郁芳香。

    “先生,你今日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马上就要离开了,有些感伤。”

    刘琳,这个不简单的女子,隐匿在聚烟楼,却成了我落寞时唯一的听众。我日日在那个迟钝的女子面前演戏,安慰她,保护她,只是,我也会累,我的心,也会痛,我也需要有人安慰,有人倾诉,我也是凡人。

    “先生若是要离开,带小女子一起离开吧。”

    我诧异的抬头,看到她眼中的坚定,像极了紫馥,“你留在这里,不是有你特别的目的吗,你就这样离开?”

    刘琳淡淡一笑,“不管先生你知道琳儿多少事,只需要记住一点,为了你,琳儿可以抛却一切,不管这样做,有怎样的后果,琳儿都愿意承受。先生只要不赶我走,就可以了。”

    淡然一笑,只是一杯接一杯,又是一场醉。

    晃晃悠悠的回到家中,卫紫馥竟然在等我,她不是和皇上去湖心亭小酌了吗?

    “东方朔,你明明知道我今天回来,你不但不等我,还跑出去喝酒。你太过份了。”

    靠在软垫上,看着她,这个女人,还是一样的蛮横,一样的不讲理,只是你知道吗,我只是凡人,我也会累,也会心痛。我以为我心胸宽广,我以为我可以看着你为别的男人哭,为别的男人笑,为别的男人痴。我以为只要你在我身边,让我能够保护你,让我能够看到你,就可以了。只是东方朔,你没有你想象的伟大,你也会不满足。

    “紫馥,我为什么要等你呢?为什么每次都要我等你呢?我真的不喜欢等人。你知道吗,等一个人回来,等一颗心回来,很累。我不快乐,我真的希望从来没有遇见过你。”

    “你和皇上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今天怪怪的。”

    她拿着帕子,轻轻擦我嘴角的茶渍,卫紫馥,可以一辈子这样对我吗,就这样,一辈子。只是我的对手是当今的天子,而我,只是个自负又不喜欢束缚的狷狂之徒。

    “我能说什么。我只是一个沉迷于诗书酒色的书呆子,他是皇上,我能说什么,我能做什么。”

    “东方朔。”她提了音调,“你到底怎么回事。一个怪怪的,两个还是怪怪的。你到底怎么回事。”

    伸手将她带入怀中,紧紧圈住她,“因为我喜欢你。因为,你在我心里。紫馥,因为我好像又要离你很远了。”

    她静静的呆在我怀里,一动不动,是我吓到她了吧,这样乖的她,还是第一次。伸手轻轻揭开她的面具,低头看到她长长的睫毛闪着眩惑的光,脑中一片迷茫,或许是喝了太多的酒,竟然痴迷的吻向她的唇,却被她一把推开

    她尴尬的笑着,“你在开玩笑是吧,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了。不好笑。”

    吸了口气,微凉的空气让我晕眩的头脑有些微的清醒,“原来,我在你眼中,只是好笑而已。”

    缓缓起身,“夜了,早点睡吧。”

    走到院落中,一滴夜露,坠落灼热的颈项。

    别了,卫紫馥。

    番外 东方朔五

    我,是东方朔。

    曾经的我,只是一个狷狂的市井之人,终日饮酒,闲时写诗作曲,流连花丛,醉意人生。这样的人生,很自由,很随意。

    可,有一天,我的生命里,闯入了一个叫做卫紫馥的女子,从此,我的人生,便开始不同。

    一人一马,从此浪迹天涯。

    “先生,请让我跟着你,好吗?”

    无奈的回过头,她又跟来了。从长安城一路往北,多少次甩开她,她又多少次跟上。衣衫褴褛的她,立在风中,鞋子早已因为日夜的赶路而磨破,露出打了血泡的足趾。风沙污了她如玉的脸,只留下那双倔强的眼,让我想起梦中的那双眼睛。

    “先生,琳儿的前半生一直活在错误里,但是,选择跟着先生流浪,是我最正确的选择,先生,让我跟着你,天涯海角,可以吗?”

    叹了口气,伸出手将她拉于马上,跟着,就跟着吧。风沙很大,细小的沙砾打在脸上,有些疼。

    汉匈边陲的小镇,遇到了一个匈奴人,和我一样的洒脱不羁,一样的不拘小节,和我一样,有一个魂牵梦萦的女子。和他喝了一天的酒,两个人都醉了,分别时,他送了一幅画给我,画中的女子,含笑而立,苏莫尼,君臣单于的女儿,伊稚邪的妹妹。我送给他的那幅画里,我的紫馥,一身浅绿色长裙翩跹而舞。

    这样的场景,无数次出现在我的梦中,夜里,星光灿烂,紫馥笑靥如花,“东方朔,给你跳段舞吧。”掏出白玉萧,轻吹馥曲,然后,是一夜的好梦。

    只是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一对男女,拉尔丹,苏莫尼,会让我负上一生的责任和歉疚。

    “东方兄,皇上已随军前往会稽,望兄相助。

    另紫馥亦从。

    卫青字

    珍重”

    将信鸽放飞,手中的字条展开又卷拢,展开,又卷拢。去,还是不去。东方朔,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迂腐。可最终,我依然在一个露色深重的夜里来到了这个粘腻的南方小城。

    会稽这场战役,只有用计谋,才能取胜,敌我悬殊,太大了。我想拉尔丹会谅解我,我想把苏莫尔带离草原应该很容易。只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看轻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看轻了他们对于草原的感情。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应该是我最大的弱点吧。

    不管如何,既然紫馥选择了战场,选择了在刘彻身边战斗,我就应该让它赢,无论手段如何。而且,紫馥,要学的,也太多了,她,现在,还不能适应战场,她太善良,太简单了。

    夏天的夜,透明如水,靠在一棵大树旁,闭着眼,很累,却不敢睡去,一直留意着一旁的紫馥,担心她偷跑。此时的她,躺在被露水濡湿的草地上,仰面看微凉的夜色。远处隐约传来时断时续的厮杀声和战鼓声。时而有几声凄厉的马匹的嘶叫划破这夜的长空。天边,有火光掩映,象要把夜空吞噬。我们,已经在这片浓密的树林里呆了三天三夜了。过了今夜,战争就应该胜负已分了吧。那个时候,紫馥,应该就安全了。

    看到她悄悄起身,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想偷跑。”

    她回头瞪了我一眼,一声不响的重又躺下,愤然的揪着身边的杂草。

    “明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还不肯原谅我吗?”

    “再也不会原谅你,恨你,讨厌你,不想看到你。”这是她这三天来第一次和我说话,却如此的绝决,凄然一笑,缓缓起身,走到原处坐下,靠着树闭了眼。她,不会原谅我了吗,永远不会再和我说话了吗?罢了,罢了,原谅如何,不原谅又如何,这场战役过去,她继续跟着刘彻走她的路,而我,继续我的流浪。

    天边那团火,愈烧愈旺。

    “你骑马吧。”跟着她默默走了一个早上,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她挺直的脊梁。东方朔,不是战事结束你就离开的吗?那你还这么没有尊严的跟在她身后干什么。一切到此为止,一切到此为止。停了步子,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她大步走远。

    一尾落叶缓缓飘过,落在潮湿的地面,太阳细细碎碎的透过浓密的绿叶,撒在这片静谧的树林里。

    那么,紫馥,到此为止吧。猛然翻身上马,一人一马从她身边擦过,用力握紧缰绳,目光呆滞的望着远方,不敢思想,不敢回头,只是,加速往前奔去。

    番外 东方朔六

    我,是东方朔。

    曾经的我,只是一个狷狂的市井之人,终日饮酒,闲时写诗作曲,流连花丛,醉意人生。这样的人生,很自由,很随意。

    可,有一天,我的生命里,闯入了一个叫做卫紫馥的女子,从此,我的人生,便开始不同。

    策马狂奔,风在耳边凄厉的叫着,几次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往往复复,最终还是回到了会稽。才下马,便被刘彻召去。

    “东方朔”

    “草民在。”

    “朕的皇姐南宫公主,你可曾听说?”

    “南宫公主乃奇女子,东方朔敬仰已久。”

    “既然你不喜欢朝廷的束缚,不愿在朝为官,朕便拜托你一件事。”

    “臣愿倾尽所能为皇上效力。”

    “朕的皇姐远嫁匈奴,我大汉军队出征匈奴是迟早的事,朕希望你到匈奴去,保我朕皇姐安全。东方朔,你能做到吗?”

    “臣,谨遵圣谕。”

    离开之前,还有一个人,是我必须去道歉的。绕过回廊,廊外绿树碧水,本是一片宁静的氛围,却被刺耳的器皿碎裂的声音扰乱。推开房门,散着发的拉尔丹猛的回转身,用嗜血的眼睛看着我,“你骗了我,我把你当作知几,你却骗了我。”

    淡淡一笑,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砍断了小指,“汉人有一个传说,人的小指,有一根血脉,通向心脏,如果两个相爱的人用指尖相碰,那么他们的爱就会随着这根血脉,流向心脏,他们便可以生生世世都在一起。现在我把它给你,你失去的,我也愿意放弃,或者说,就算我不放弃,我也不曾拥有。我会去草原,去把你的苏莫尼带回来给你。只是,希望你能够原谅那个假扮苏莫尼的女子,不要去忌恨她,一切的罪,一切的罚,我一个人承担,就可以了。”

    手,竟然感觉不到痛,因为,心碎更痛。刘琳替我包扎着伤口,低低的说着,“先生,琳儿知道你心里有喜欢的人,只是琳儿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让先生一点一点快乐起来。”她低头轻轻吻了手上的伤口,一滴泪落在白色的纱布上,叹了口气。

    右贤王部,水草丰腴,如果没有任何责任,这里倒是自在的很。很快,我取得了右贤王的信任,在他帐下担当谋臣,偶尔遇到病重的匈奴人,也会伸出援手。每日,一面与他虚与委蛇,一面寻找机会接近他的王妃,苏莫尼。只是她终日躲在帐内,极少外出。

    一日,忽然苏莫尼的贴身丫头找到我,急急的说道,“傅先生,王妃病倒了。”

    收拾了药箱,终于踏入了她的帐房,遣退了旁人,替她把了脉,只是一般的风寒,写了药方,然后对她说道,“王妃的病,是心病所致。”

    她病怏怏的躺在榻上,虚弱的说,“ 先生怎知我有心病。”

    “病因拉尔丹所起?”

    话音刚落,虚弱的苏莫尼忽然奋力挣扎着坐起,嘶声叫着,“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拉尔丹三个字,他是草原的叛徒。”

    “他是为了你。我是来带你走的,一有机会,我就带你走,把你带到他身边去,请相信我。”

    她忽然笑了,笑的坚决,笑的凄美,她的眼里,再没有画中的那份纯净简单,“不用了。我苏莫尼,一生一世,不会离开草原,也一生一世,不会爱草原的叛徒。爱,远抵不过草原。我的身体,我的灵魂,都是属于草原的。没有他,是,我的心会痛,很痛。”她说着,将右臂的衣袖拉起,上面布满了狰狞的一道一道的伤口,“心痛的时候,我就在臂膀上划一道,然后就不会痛了。但是,如果让我离开草原,我只能结束生命。”

    呆滞的看着她臂膀上的伤口,心里是震惊,是感叹,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也有一颗坚强的心,是我错了,我看淡了别人的感情,我以为智谋可以解决一切,可偏偏在感情面前,它一文不值。那么,拉尔丹,我想,我是做不到对你的承诺了,我所能做的,只有保护这样一个女子,让她能够平静的生活。忽然觉得,心很重,肩很沉,我最不喜欢的是责任,可到头来,一个一个的责任,一个一个的承诺,让我透不过气。我最讨厌感情,因为在它面前,我永远迷糊永远无力,可,我的心里,被错杂的感情迁袢缠绕,只是罪魁祸首,逍遥在遥远的长安。摇摇头,笑着离开。

    日子平静的一点一点游走着,每日只是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静静的看着天,苏莫尼因为有刘琳做伴,病情慢慢有了起色,两人在不远处轻声耳语。

    这样的安静,被忽然闯入的几个商贾模样的汉人扰乱。

    番外 东方朔七

    我,是东方朔。

    曾经的我,只是一个狷狂的市井之人,终日饮酒,闲时写诗作曲,流连花丛,醉意人生。这样的人生,很自由,很随意。

    可,有一天,我的生命里,闯入了一个叫做卫紫馥的女子,从此,我的人生,便开始不同。

    在右贤王部族安静的生活,终于被忽然闯入的一群商贾模样的汉人结束了。

    这些商人来到这里贩卖汉朝的丝绸和器皿,吸引了匈奴的男男女女,当然也包括刘琳。只是当她回来的时候,面上的表情满是焦躁和不安,尽管她已经掩饰的很好了。

    “先生,琳儿要回长安去了。”

    放下书卷,静静的看着她,微微一笑,“琳儿终于厌烦我这个书呆子,要回去了?”

    “只是因为琳儿双亲的忌日就在一个月以后。琳儿只是想回去上炷清香。以后,先生怎么赶,怎么骂,琳儿都不会离开先生半步。”

    她的眼,竟也噙着泪,在摇曳的灯火里,静静的闪耀着,我,值得吗,值得吗。只是这一瞬间,我想,我已经决定了。

    人,在帐外,夜很静,风很软,隐约可以闻到青草的味道,一片白色的帐篷已经在这醉人的夜色里沉沉的睡去。

    “你们还不肯放过我?”

    “时局动荡,要不是正是用人之际,王上也不会让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求求你们,我只是想要想要过些普通百姓的日子,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都不可以吗?”

    “不可以,马上,回去,回到长安去。”

    “如果我不回去呢?死? 我一点也不怕, 我刘琳,命很贱,真的很贱, 我自己都轻视这样一个我,命,你们要就拿去,这样的我,这一样的人生,再也不想再过一次,再也不要了”。

    “你,好像不是孤身一人吧?不止是你,他的命,也没有。”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帐外的人,长叹一声,仰头望向满天灿烂闪耀的星光,风吹草动,一片簌簌。

    “我,回去。”

    “先生,琳儿,要回长安了。”

    放下书卷,看着她,微笑着,“厌烦我了?”

    看着她慌乱的摇头,心忽然有些痛,东方朔,还没有决定吗,早就该决定了,你还有伤害一个人到什么时候,你有什么资格。长安城里的那个梦,早就改醒了,还要继续那个梦吗,还要吗?你的肩上,压着多少责任,你知道吗,拉尔丹,苏莫尔,南宫公主,你还不愿醒来吗,你还要继续折磨其他的人吗,东方朔,你,有资格吗?

    轻轻起身,走到她面前,拇指触到她眼角的那滴泪,温热而湿润,“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拜祭你的双亲吗,然后在他们的面前说,我会照顾他们的女儿一生一世,他们的女儿,美丽聪慧,他们的女儿,很珍贵。”

    约定之二 未央赋 第九十三章

    东方,我回来了,因为你,所以我回来了。不管前路如何,今后的我,只会向着有你的方向奔跑。

    浓的化不开的夜里,一个依在马背上狂奔的女子,正在灿烂的微笑。

    白色的帐房隐约可见的时候,天空只剩下最后一颗星在闪耀。巡逻的匈奴士兵听到马蹄声响,已从四面八方聚拢,我,只是微笑着,往前奔,直到,四围被冰冷的马刀笼罩。我看到格拉骑着战马,立在人群的最后。四目相触,他只是无奈的对我一笑,挥了挥手,他身边的兵卫便翻身下马,将我从马背上拽下。

    被五花大绑的我在一队匈奴士兵的推攘中,撞撞跌跌的往前行。手被绳子勒得辛辣的痛,头也一阵一阵的晕眩,四围的影像都是那么模糊,只是,前方那个白衣翻飞的身影,那么清晰,那个深刻,看到他,便开始傻笑,东方,我回来了,因为你,我,回来了。

    “紫馥,你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整个人一下倒在他怀里,好温暖,好温暖,是阿,我真傻,这样的怀抱,我早就该不顾一切的扑进去,这样的怀抱里,有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

    轻轻凑到他耳边,“东方,紫馥是天底下最傻最傻的人,不过,以后,这样傻傻的人,要赖定你一辈子,赶也赶不走,撵也撵不走。”

    以后,如果还有以后。

    “傅先生,你最好回到你的帐房去。”

    耳边响起伊稚邪冰冷的声音,然后两个匈奴士兵便硬生生的将我从他怀中拽开。

    “单于…”

    东方才要开口,便被伊稚邪打断,“来人,将傅先生带走。”

    “谁敢动他!”一声威仪而冰冷的呵斥让这哄嚷的人群瞬间静下来,所有的人都回过头,匈奴王廷最尊贵的女子,大汉朝唯一一位远嫁塞外的公主,缓缓的走来,环佩声声,那是大汉朝长安最动听的声音。风轻轻的吹着她面上的薄纱,隐隐露出她白如玉的肌肤,岁月和风沙都不能抹去她的美丽。这样一个高贵的女人,终日隐在她的帐房里,大多数的匈奴人都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女人,而今天,她就在众目暌暌之下,轻盈的走了过来。

    “伊稚邪,你确定要杀了她?”

    平日里凶残冷酷的伊稚邪,见到她,气焰竟黯淡下去,“是。菸茋,你最好也不要管这件事。”

    “我,是军臣单于的妻子。”

    “你 ......"伊稚邪一时气结,竟只是顿住,不住的喘气。

    “你如果要杀她,就先结束我这毫无意义的生命吧。”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我闭了眼,等着生,等着死,嘴角扬着笑,身上还有东方的温暖,这样,就够了,就够了。

    刀重重的掉在地上,是伊稚邪的刀。

    “把人犯关起来,日夜看守,若有接近者,格杀勿论。”

    睁开眼,看到东方温暖的目光,周围的一切都看不清,只是看到,他温暖的目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一天夜里,格拉出现在牢笼外。

    “大单于要提审人犯。”

    守卫疑惑的看着他,丝毫没有要开锁的意思。

    “大单于要提审人犯。”格拉提了音调,又重复了一遍。

    "大单于要提审人犯!"格拉拔出手中的马刀,一刀砍在牢笼的木栏杆上。从怀中掏出伊稚邪的令牌。

    守卫的手抖了一下,哆嗦的从腰间掏出锁匙,颤抖着开了门。

    格拉一把将我拽起来,拖着就往外走,越走越快,两三个困倦的守夜的兵士看了,只是疑惑的起了身,向他们尊贵的将军行军礼,格拉只是掏出令牌,向他们示意。我被他拽着,踉跄的走着,疑惑的看着他,真的是伊稚邪要审问我吗?还有什么可以审问的。只是在困顿中,我们已经消失在一片夜的黑暗里。

    一双温暖的手替代格拉的手,将我拥入怀中。是东方,是我的东方。

    “能帮的,就只有这些了。你们,快走吧。”这是格拉的最后一句话,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格拉,”

    黑暗里那个高大的身影缓缓顿了脚步,“格拉,值得吗?”私放重犯,这样的罪,值得吗?

    他轻轻的摆摆手,慢慢的,一步一步,消失在夜的黑暗里。

    “令牌是怎么弄到的?”跟着东方往红树林走,一边走,一边问。

    “南宫公主。”

    “其他人呢?就我们两个走?”我看看四周,没有刘琳,没有苏莫尼,也没有南宫公主。

    “时间紧迫,不要再问了。马和水在前面的红树林,骑上它,跑的越远越好。天亮以后,卫青的大军就要到了。”

    我瞬间停住脚步,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东方,你告诉我,你,现在,是在赶我走吗?是要我一个人走吗?离开你,一个人走吗?”

    第九十四章

    我瞬间停住脚步,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定定的看着他的眼,“东方,你告诉我,你,现在,是在赶我走吗?是要我一个人走吗?离开你,一个人走吗?”

    他别过头,避开我的目光,只是说,“快走。”

    “我说过,赖定你一辈子,赶也赶不走,撵也撵不走。”紧紧抱住他,害怕只要放松一点,他就会在我面前消失,“赶也赶不走,撵也撵不走。”

    “可是紫馥,苏莫尼不肯走,她说草原是她的家,南宫公主也不肯走,她说,她已嫁入草原,草原已是她的家。可我,对拉尔丹有承诺,对汉朝的天子也有承诺,我,怎么能走。”

    “刘琳,不是也没有走吗?为什么,又要残忍的赶我走呢?要我此生,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想着你,过完下半生吗?要这么残忍吗?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赶也赶不走,赶也赶不走。”

    东方长长的叹了口气,反手也将我紧紧抱住,“那么,就让我们一起面对吧。”

    十指紧扣,就这样静静的躺在草地上,湿湿的青草的气息缓缓沁入鼻息间,“紫馥,现在,是我最开心的时刻。”

    “我也是,很开心,很,爱你。”

    “再说一遍,喜欢听。”

    “很开心,很,爱你。”

    深色的夜空,慢慢变成淡蓝色,远方隆隆的马蹄声,渐渐的,将最后一抹醉人的夜色,撕碎。

    “走吧,紫馥。”

    “嗯,一起。”

    薄薄的晨雾中,渐渐走来两个人,十指紧扣,伴着嘹亮的号角和隆隆的马蹄,往伊稚邪帐营走去。从睡梦中惊醒的匈奴士兵,开始狼狈的穿上战服,准备迎敌,早已无暇顾及我们的存在。现在,汉朝的铁蹄,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营帐前,伊稚邪早已穿上一身黄金盔甲,骑在他的战马上,看到我们,只是对身边的贝察尔说了一声,“关起来。”

    “我们只是要和公主在一起,护她周全。”

    “让他们进来。”

    南宫公主一脸肃然的立在不远处,冷冷的说道。

    伊稚邪挥挥手,便带着他的骑士往战事的最前方冲去。两个守卫便把我们推进了公主的帐房。

    帐房里,还有苏莫尼和刘琳。

    “唉,都是一群痴呆之人。”这是,我听到的南宫公主的最后一句话。

    白色的帐房里,五个人静静的坐着,帐房外,充斥着厮杀声和战马的悲鸣声。只是一道薄薄的幕帘,便分隔了两个世界。

    只是,血色,渐渐将这道幕帘染成一片殷红。

    忽然坐在东方对面的刘琳疯了般扑过来,一把将东方推开,等我们醒转的时候,她已倒在一片血泊中,一道利箭,划破薄薄的幕帘,从她的胸口直穿后背,只是,她的脸上,却绽放着美丽的笑。

    东方跪倒在地,慌忙抱起她,“何苦,何苦。”

    “先生,琳儿,命很贱,很贱,先生的命,才值得,才珍贵。先生不哭,为琳儿,不值得。”她柔弱的手吃力的举起,想要东方眼角的泪光,只是,才举到一半,便无力的垂下,血从指尖缓缓划落,一滴,又一滴。

    我在东方身后,看不到他的脸,也不敢看,只是看到他不断颤抖的背。忽然觉得,和他拉近的距离,一下,又变远了。因为那一箭,因为,那一滴一滴往下坠的殷红的血。

    帐帘猛然被掀开,拉尔丹满身是血的冲了进来,一把拽住苏莫尼,“快走,汉军要胜了,大单于疯了,他要你们死,全部。”

    “我不会走的。”苏莫尼淡淡的答道,依旧静静的坐着,一动也不动。

    只是瞬间,仿佛有千万只箭矢,穿过帐房,射进来。我一把将东方扑倒在地,肩头,腿,应该是中箭了,一阵一阵的痛,我只是伏在东方的身上,静静的听耳际呼啸而过的箭矢之声。抬眼望去,南宫公主依旧雍容的坐着,面上带着微笑,雪白的衣衫,一朵一朵血色的花在绽放。拉尔丹和苏莫尼,终于,在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相拥在一起,紧紧的,拥在一起。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灿烂的微笑。那是我最后一眼看到的影像,耳际,是胜利的欢呼声。

    后记

    冬日,暮霭重重,长安城的街市里人潮涌动,过了今夜,新的一年又要到了。

    一个一身绿色的女子,咬着糖葫芦,在拥挤的人群里左插右窜,一边嚷着,“等等我,呆子。”

    一个一身雪白衣衫的男子,漠然的往前走着。

    “呆子,你还要逃避多久,还要躲多久?”

    身后的女子,不依不饶,一步不离的跟着。

    “呆子,你再不转身,我就要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再也找不到,让你后悔一辈子。”

    身后的她,跟了我多久,已记不清了,一年,两年,还是三年?逃够了吗,躲够了吗,心中的歉疚,还有多少。只是,当身后忽然没有她扰人的声音时,我的人生,忽然变的像地狱一样安静。猛然回过身,才微微松了口气,她,依然站在那里,咬着糖葫芦,傻傻的笑着,赶也赶不走,撵也撵不走。

    夜色不知何时悄然降临,她就在我面前,傻傻的笑着,两旁,是拥挤的人潮,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只有我们两个,四目相对,静静的立着,在人潮中,静静的立着。

    “东方,看天,星子出来了。”

    抬起头,群星璀璨,新年的烟火也在瞬间,燃放起来,天空,如同白昼般闪耀动人。面前的她,一身绿色的裙摆,就在这熙攘的人群中,轻轻旋转,宽大的袖裾随着裙摆轻舞,银色的丝带和乌黑的长发也一起跳动着。

    “东方,有一个女子为你跳舞了,穿着绿色的衣衫,在璀璨的星光下,为你而舞。”

    白衣男子淡漠的脸上,渐渐漾起一丝微笑,慢慢,整个脸庞,都被微笑所占满,没有负担的微笑,释然的微笑,活着,轻松的活着,为了这个女子,要微笑。

    远远的城楼上,一个男子凌然的立着,他,威仪摄人,他拥有大汉的天下,他仰头,看到同样的一片天和宝石般闪耀的星光,他俯视着巍峨的城楼下的子民,那些欢快的看着新年烟火的子民,在他的脚下,他是他们的天子。他俯视着他的子民,熙攘的人群里,一对恋人正紧紧的拥在一起,不知道他满是威严的双眼有没有看到。他,只是默默的俯视着他的一切,他的子民,他的天下。

    他的身后,一个一身盔甲的男子,直直的挺立着,刀刻般的脸上,满是沧桑。他的眼中,一片迷茫,他,在看什么,他,在想什么,是那风中的竹林还是那,一望无际的草原。

    远方,有烟火在绽放,一朵,又一朵。

    远方,有人在笑,灿烂的笑。

    全文完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