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魅君心第66部分阅读
舞魅君心 作者:rousewu
纵容,你这做娘的在这事情上,却有疏漏,不过这样也好,重恩为人耿直,本也不适合做官,你们一家随我与荣华离开,正合我意,我早有打算,想要带着你们重返北疆祖地,永不出仕。 ”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燕季武今日确实不对劲,难道秦柯的话是指秦昭利用了年幼的燕季武吗?
第二百三十章 人小鬼大羡纯真
燕洛雪看着燕季武,燕季武平日灵动嬉笑的眼睛紧闭着,睡在秋月怜怀里,嘴唇不时努努,就是一个活泼孩童啊。她张口问道:“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牵扯到季武?你又怎么会和四婶在一起?”
燕重垚看了一眼竹生,说道:“这多亏了竹生,竹生当时在房梁,看到了季武和凤夜澜之间有古怪,给我报了讯,我跟着季武出去,结果发现季武认识那个叫宋安的,季武对宋安说他没能完成他外祖父的命令,宋安便点了昏睡|岤,将季武藏了起来,我知道宋安定会生事,便跟着他,见到他往酒杯上抹药并作记号,忙出来想找你们,结果见到了尾随在后的秦柯,我将此事告诉他,之后正遇到你婶娘,她出来寻找季武,我们将看到的听到的告诉她,她却不信,非要当下验证,她去了厨房,结果发现我们所说是实情,我们几个商议,当机立断,将杯子换掉,重新涂上另一种毒,将计就计,让宋安自现原形。”
燕重垚尽量轻描淡写,怕秋月怜伤心,但秋月怜满脸恨色愧色,望着季武,甚是无助,燕洛雪过去,抚了抚季武的脸,说道;“四婶,季武小,不辨是非,但也说明季武重情,不管秦昭对错与否,他确实是他的外祖父,他们虽未蒙面,但血缘亲情仍在,这件事你就不要多想了,更不要自责,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让四叔怎么办呢?让季武愧疚一辈子吗?”
燕洛雪见秋月怜衣襟上有血迹,已经猜出她定是因为季武糊涂,生父无情,失望到了极点,无颜站在秦柯面前,羞愤自戕所致,秋月怜说道:“既然不爱我,当初又何必凑在一起;生了我,丢了我,弃了我,厌了我,还要害我,还要害我儿,你们说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禽兽?”
燕洛雪说道:“在他心中,那个皇位重要吧,比生命重要,比儿女情长重要,比舔犊之情重要,比兄弟之情重要,你心中所看重的他都忽视掉,你又能有什么办法?你为他伤心难过也是枉然,你能做的,就是看好季武,守着我四叔,过自己的生活。他的生死,不是你能左右的了。”
秋月怜虽声声咒骂秦昭,但内心里未必希望秦昭死,燕洛雪望望正殿大门,大门毫无动静,秦慕萧回宫后不久即奉召入宫,至今未归,也不知皇上对秦昭及三子如何发落,只怕是定斩不饶啊。
有些悲伤,可以分担,有些悲伤,却只能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而逐渐淡去它的痕迹,她与秋月怜都是这般,日间她娘亲急怒之下,口不择言,她一点都不怨恨,但是心中的疼痛是一丝不作假的,她到现在也不敢随意和她娘说话,接触,她知道她娘的目光围着她打转,她总是对她娘笑,笑得灿烂,可是她越笑就越觉得心越痛,她心中埋怨自己小气,不豁达,不孝顺,可是她就是开不了口问她娘为什么会如此狠心?
不能问,也不敢问,也永远不会问。时间会带走一切,空间会带走一切,而从此后,她与爹娘之间留下的还是绵绵无尽的思念。
她是她娘身上的肉啊。
燕洛雪把季武抱了过来,说道:“四婶,今天就让我带着季武和竹生一起睡,季武醒了,你定会词严色厉的,吓坏了他,讲不了道理,反在他心里给他留下阴影,不如让我好好开导,给他讲讲你与他外祖父之间的往事,好让他明白这中间是非曲直。”
荣华公主看了看她,眼神中含着悔意,燕洛雪笑笑:“娘,女儿也有话问竹生,你知道的,竹生这样没个天理,也不行的。”
“好,雪儿,你放心,我和你母亲会照看好请将公主的。”燕重垚将竹生推了过去。
“竹生,你可不许欺负季武。”燕洛雪笑道,“若你再敢随便在众人面前施展巫术,姐姐便再不认你。”
“知道,知道,姐姐,我也想和姐姐呆一会儿,我有秘密要告诉姐姐呢。”竹生喋喋不休,“姐姐,竹生很想你啊,你知不知道,以前,我做梦就能见到你,可后来相思花没了,我做梦,十回有八回见不着你,我问隽哥哥怎么回事?隽哥哥每次都很伤心生气。”
燕洛雪真想伸手捂住竹生的嘴,她爹娘虽然知道齐隽对她有情,却不知道这其中掺有巫术,她尴尬看向她娘荣华公主,荣华公主果然面露疑惑,问道:“梦中相见,竹生还有这样本事?”
“以前有,现在没了。”竹生遗憾说道,“义母,你不知道,那相思花可美了,还可以……”
“竹生,你说够了没有,我今日身子不舒服,有些抱不动季武了,我们快走吧。”燕洛雪也顾不得礼貌了,催促着,这时豆娘上前,将燕季武接了过去,几人离开,去了寝殿,燕洛雪边走便吩咐豆娘一会儿去看看婆母水茵儿,将日间情形告知于她,好让她放心。
燕季武醒转,见躺在陌生床上,一骨碌爬起,跪在床上,燕洛雪和竹生两人躲在床帐后暗暗观察,只见燕季武并不慌乱,而是四处看了一会儿,当看到床头摆放着的暴雨梨花针时,叫了一声:“东宫。”
他拿起暴雨梨花针,想了一会儿,喊了起来:“表姐”
燕季武是个机灵鬼儿,从刚才表现来看,也是个心智超群的孩子,难怪被秦昭相中利用,既然如此,就不要将他当孩子来看待。
“我在这里。”燕洛雪从暗处走出,竹生跟在后面。
“表姐,婚礼结束了吗?我怎么到了东宫?我娘呢?”燕季武问道,眼神相当无辜。
“那季武想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燕洛雪坐在床头,问道,“你认为你母亲会在哪里?”
燕季武的笑容有些僵硬,燕洛雪心中叹了口气,燕季武在这件事上看来真地并不全然无辜,知子莫若娘,秋月怜如此伤心,也许就是明白燕季武的心性。燕洛雪说道:“季武,你可知你这名字由来?”
“我爹起的,怎么啦?”燕季武的手摆弄着暴雨梨花针,眼睛都不抬,不知是抗拒还是逃避。
“季武,一年四季皆习武,一年四季皆好武,但仅此而已。”燕洛雪脸色严肃了起来,“季武可知,为何你爹常年在外驻守,而你与你母亲却居京师?”
燕洛雪知道自己有些残忍,但其中利害,必须在他年幼时解开,不然一旦仇怨郁结,再想解开,就难上加难了。
燕季武抬起头,看着燕洛雪,神情落寞而又倔强,“是不是因为我是北燕皇族,是不是我是秦徵后人?”
燕洛雪心中惋叹,燕季武果然知道不少燕洛雪将他抱了过来,说道:“你可知北燕国为何会亡?而秦徵又为何会死?而你外祖父秦昭为何被圈禁?”
“不就是当今圣上是昏君,是他无端猜忌,才害我爹和我娘不得团聚。”燕季武激烈说道。
“这是那宋安说的吗?”燕洛雪问道。
燕季武的脸白了,“表姐怎么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年幼懵懂,受人利用而不自知,还以为会是拯救你母亲和你爹的大英雄吗?”燕洛雪讥讽说道,“你人小鬼大,若你今日之言被别人听到,你还有命在吗?即便皇上仁慈,也不会留下一个表面是猫实则是狼的小鬼儿在身边。”
“表姐”燕季武从来都没有看见过燕洛雪发过脾气,一时之间,甚是委屈,眼圈红了,但他显然明白燕洛雪话中含义,那受伤眼神,不知为何竟让她想起已故的燕重烨,自大,跋扈但却孤傲。
“你既然能听懂,我就将旧事讲给你听,不然你道听途说,断章取义,做错事还不思悔改。”燕洛雪说道。
燕洛雪从她爹娘旧事讲起,讲燕重烨、燕重垚、燕重恩兄弟之间的牵扯,讲祭神坛后北燕的覆亡,讲秋月怜、秦慕萧的身世,讲燕季武的外祖母的身世,讲秦昭对秦柯的谋逆,讲燕重恩的臣服与希望,她不知燕季武是否能够理解,但是她希望他能记着,有的事,不是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需要多听,多看,多实践。
燕季武听得目瞪口呆,竹生也爬上了床,靠着燕季武作坐着,静静听着,表情严肃,俨然是个小大人儿。
燕洛雪说道:“季武,我说的和你外祖父说的,不会一样,你可以回去问你母亲,将来也可以问你爹,将来你还可以问其他人,他们说的,都不尽相同,因为人们在说话时,都会有各自的想法,各自的目的,这需要我们运用自己的头脑,自己的本心去衡量,去决断,怎么才能有利于自己,有利于自己所看重的东西或人,就拿今日之事来说,你若成功,凤夜澜一家人必死无疑,那么东齐国,北燕国也许会重建,但天下又将陷于战乱,民不聊生,但是你爹娘呢?你爹娘会死你呢?你以为你外祖父会待你好吗?他可是连自己的妻都狠心杀掉的人,他可是连自己的亲女都不认的人”
“我要好好想想。”燕季武怯懦了,垂了头,“表姐,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你应该想想,你小,你无心,但既然已经牵扯进来,就要面对,你要想一想,是你外祖父许给你的高位重要,还是守住自己的亲人重要,然后再做决定,即便你选择高位,表姐也不会告诉别人,但是你要知道,如果江山能够随意被争夺,那执掌江山的人也就不应被称为真命天子。”燕洛雪抚了抚季武的脸,柔声说道。
燕洛雪的心无比沧桑,想到秋月怜喃喃不断的“他不过是个孩子”,理解了秋月怜无奈的心情,燕季武如此年幼,就要背负这么重的心债,但这是他的路,只有他自己才能走下去,他被外面别有居心的人引入权力之争的漩涡,是否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还是重新找到出路,走出这漩涡,她只能帮忙陈述她所理解的事实,至于他怎么选择,她不能强迫,也强迫不了。
竹生轻声说道:“隽哥哥也说了类似的话,他让我自己选,是留在东齐国,还是去幽冥谷?”
燕洛雪看着竹生眼里闪过的光芒,呆愣在那里,她的喉头有些发紧,问道:“你隽哥哥也来了,对吗?”
竹生笑了,“皇嫂她要来看她爹爹,隽哥哥想偷偷看姐姐,他们就带着逍遥悄悄跟来了,不过,他们是不会让你找到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生死爱恨意绵绵
不让她找到啊?她也不想找,她只要知道他还好好活着,已经足够了,他没有现身,就说明他接受了明嘉兰,虽然会想起她,但却不想打扰她,也不想让她打扰他们。
燕洛雪笑了,拍了拍竹生的头,说道:“竹生,你大了,又聪明,一辈子留在幽冥谷实在可惜,不如就留在东齐国,东齐国有你,姐姐和姐夫也放心。”
竹生挠了挠头,“可我不喜欢处理那些政事,义父让我看奏章,我就犯困,姐姐你知道我傻了一段时日,脑袋不太好使了。”
“胡说,脑袋不好使,巫术怎么那么精?”燕洛雪戳了一下他额头,“男子汉就想逃避自己责任吗?”
“可隽哥哥说这东齐江山原本也属于大秦,是姐姐家的,现在姐姐归了本家,东齐国还给姐姐也是正常。”竹生说道,“隽哥哥说了,让我自己做决定。”
燕洛雪不想当着燕季武和竹生讨论这些,东齐国皇帝,岂是想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的,她见燕季武精神萎靡,忙命人进来服侍燕季武和竹生梳洗,然后让寝殿内点了安神香,让他们尽快安睡。而她也迷迷糊糊坐在床边,昏昏欲睡。
四更时分,她倏然而醒,见床上燕季武熟睡,而竹生却不见了,她急忙出门寻找,见竹生穿戴整齐正随着一长身玉立男子拐过墙角,燕洛雪正要出声唤住,嘴被人从后面捂住。燕洛雪掰开那只有力大手,见是神情严肃的秦慕萧。秦慕萧抱起她,向着那人消失方向追去。
那人带着竹生,旁若无人穿过东宫主线,卫士一个个无声无息,直挺挺,如中邪一般,燕洛雪知道这人定是齐隽,齐隽带走竹生,是去哪里?回东齐国,还是回幽冥谷?
齐隽和竹生出了东宫,直接奔向城门,城门守卫乖乖将城门打开,两人出城,秦慕萧和燕洛雪没有犹豫,仍然尾随在后,在晨雾中,一直跟到了清江边上,清江中,一泊孤舟,停在岸上。
“夫君,你回来了,竹生也回幽冥谷吗?”是明嘉兰。
“爹,小叔。”齐逍遥叫道,“爹身后有人。”
齐隽没有回头,说道:“哪里有人,爹身后没人,是你眼花了,当心你母亲训你,我们快上船,回家去了。”
明嘉兰笑了,“是啊,你爹爹身后没人,他如今只属于我和你,我们出来太久了,快回家吧。”
燕洛雪和秦慕萧看着齐隽抱起齐逍遥,上了船,竹生帮着明嘉兰升起帆,解了锚,明嘉兰撑起竹篙,船迅速向江心驶去。
燕洛雪不知为何,眼泪滑落,秦慕萧默默看着,将她紧紧抱住,说道:“他是离山一神仙,自来自往自缠绵,山水有情人有情,不恋江山暗恋花。”
“这样最好。”燕洛雪说道,“我们就做凡尘俗子,做凡间平凡一夫妻。”
两人深情相拥,这时江面上传来悠扬琴声,伴着琴声,响起齐隽魔魅歌声:“喝一杯竹叶青 唱一声水花红 ,道什么古来今 沉醉嘛付东风 ,烟波里一扁舟 人世恍如梦 ,老渔翁伴沙鸥 ,叹零丁万重波 ,扬风帆 ,千里任漂流 ,海天真辽阔 ,问扁舟何处归 ,叹什么忧和愁 ,山中日月容易过, 醉卧那清山坡 ,来来来 ,随我高歌 ,开怀且高歌 。”
是渔樵问答,这是燕洛雪曾弹给齐隽听的,齐隽终于过上了这种他由衷向往的生活,燕洛雪望向江面,孤舟已经消失不见,齐隽是在告诉她,他喜欢目前的生活吗?
燕洛雪和秦慕萧对着江面拜了几拜,动身回转东宫,此时天将刚亮,燕重垚和荣华公主因不见了竹生,而惊慌不已,见两人回来,递给秦慕萧一个锦盒,秦慕萧打开,见里面是东齐国玉玺,玉玺仍是半块,玉玺下有一封书信,他取出展开,见上面字迹整齐,写到:七百年齐氏江山,一朝归秦,心岂不憾呼?今遗玉玺半块,做日后凭证,若天下不宁,齐氏后人必持玉玺前来。另逍遥婚约一事,待花舞满十五,必来迎娶。
书信并无署名,但口气分明是齐隽,齐隽带走了竹生,将东齐国玉玺交出,将江山托付给了秦慕萧。燕洛雪想到竹生在人前施展的巫术,或许这就是齐隽授意吧,引起注目,随即隐退,留下警告。
秦慕萧悄悄带着易容后的水茵儿和燕洛雪到了宫中,燕洛雪陪在水茵儿身边,秦柯病中,水茵儿怎么也要见他一面,秦柯在勤宣殿早朝,与众臣商议如何处理秦昭之事,众臣口径一致,皆认为秦昭不可再留,秦柯点头,但并未当堂下旨。
退朝后,秦柯来到大成殿,传秦慕萧进殿议事,不久,秦慕萧走出,派人前去狱中提秦昭来见父皇。秦昭虽在狱中,但并未受刑,见到秦柯,淡然不跪,已知此生绝无活路。
秦柯命人将其镣铐去掉,问道:“昭,你难道就只是徵之幼弟?”
秦昭冷笑:“徵死才知你之心狠,如今你要杀就杀,还罗嗦什么?你要死了,对吗?你怕你死后遇见父皇,遇见徵,无颜面对吗?”
秦柯大笑,大笑之后咳嗽不止,口中鲜血咳出,秦慕萧急忙喂药给他,咳嗽方止,秦昭冷冷笑了:“可笑,你打下江山,却无法享受。”
秦柯笑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朕之皇儿慕萧定是一代明君,朕会留下燕季武性命,你之血脉会看到秦国如何在他手中大治天下。”
秦昭微微俯身,“多谢了,可是燕季武并非昭的血脉。”
秦柯望了望殿外,说道:“朕也不是不可留你性命,但要看天的意思。”
秦昭眼中光芒闪现,贪婪求生之意顿显,秦慕萧心中厌恶,但没有说话,秦柯说道:“昭可记得宫中曾有贡品,乃是神奇的鸳鸯子母壶,朕将毒药交给你,将壶交给你,由你验过,然后使用,一半有毒,一半无毒,我们以抽签决定,签仍是你定,可好?朕本命不久长,但你不同,朕给你生之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若无毒,你放我走?”秦昭问道。
“对,朕会留下遗诏,命新帝亦不可害你性命,如何?”秦柯问道。
秦昭说道:“你口说无凭,我如何能信?你要现在就写,然后亲自在勤宣殿上召集百官,当场宣布才行。”
秦柯微微一笑:“好,就依你,现在,你随朕去延宁宫走走吧,朕好久都没去了。”
秦昭脸色苍白,他望着站起身向外走去的秦柯,目光有些恐惧,秦柯回身,笑着说道:“朕有些兴奋,不知是朕先去见巧嫣,还是你先去见她,巧嫣心中不知中意你我之中的哪一个?”
秦昭说道:“她,喜欢皇位。”
秦柯笑了,“是吗?可惜了,昭,随朕走走吧,太子,你也跟着来吧,带着你那两个随从。”
秦慕萧知道定是父皇听到他与他娘之间话语,他望着父皇,眼神悲戚,秦柯说道:“朕能做的,都做了,没遗憾了,她的心愿,朕亦满足,让太子妃带着她来吧。”
秦柯带着秦慕萧和秦昭来到延宁宫,燕洛雪扶着水茵儿默默跟在后面,秦柯在延宁宫院中,说道:“昭,你进去看看吧,她留了很多你送她的东西。”
几人进入殿中,殿内空空无人,虽干净,但凄凉,桌案上有笔墨纸砚,秦柯坐定,说道:“桃儿,为朕研磨吧,朕要留下诏书。”
咋听到秦柯呼唤“桃儿”,水茵儿眼泪落了下来,她难以置信摇头,燕洛雪推了推她,她上前,将水泼入砚台,研起墨来,眼泪落入砚台中。秦柯说道:“桃儿为朕生了萧儿,朕感激不尽,桃儿不要哭了,朕没有怪你。”
水茵儿眼泪更急,秦柯提笔写了一封诏书,言明若秦昭若有幸饮酒不死,留其及子性命。
秦柯将诏书卷好,说道:“明日找来百官,直接印上玉玺,就会立时生效。”
秦昭脸上一会儿恐惧,一会儿绝望,他说道:“好,望皇兄守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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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西秦武帝秦柯带着皇后胡敏临朝,宣百官上殿,并宣南凤皇族及明月上殿,秦柯下诏,凤夜澜留朝,其余人准其随燕重垚和荣华公主离京,自由择居所居住,燕重恩,秋月怜,去其爵位及公主称号,携子随燕重垚离京。
众人谢恩,退殿离去。
秦柯又下诏,处置秦柯,诏书一宣,众臣大惊失色,纷纷反对,皇上万金之躯,岂能和乱臣贼子性命相博?秦柯笑着站起,以手示意众臣,说道:“天子之位,受之于天,既是天命,何惧贼人,若朕亡,说明朕应退位,若朕不亡,证明朕乃真命天子,自当据此皇位,并非自前太子秦徵手中抢夺,即便朕随后身死,朕亦无憾,心安矣。”
胡皇后眼中带泪,并不出言阻止,始终面带微笑,燕洛雪陪着水茵儿在旁边看着,非常心酸,秦柯这皇位是用生命博来,虽众望所归,但名不正,终其一生,却疏无快乐,最想得到的,最想守护的,早已在权势之争中失去,留在身边的,是负担,是责任,是无可奈何的情,是无法还清的债,现在,他已经油尽灯枯,想要以自己的方式解决身后之事。
宫人托着托盘,托着鸳鸯子母壶,一瓶鹤顶红,一杯酒进入殿中,放在秦昭面前,并奉上清水,供其检验。秦昭将水倒入鸳鸯子母壶,指明让燕洛雪与秦慕萧试验,燕洛雪和秦慕萧坦然喝下,一个时辰之后,平安无事。
秦昭将酒倒入壶中一侧,然后再去解开鹤顶红瓶塞儿,秦昭手直哆嗦,但秦柯始终笑着,没有看已经泪流满面的胡皇后。
秦昭狠心,将鹤顶红倒入,然后咬破手指,在面前两张纸上写了生,写了死,再使劲揉成纸团。他站起,双手合扣,摇晃着,突然扬向空中,大笑道:“就看老天取舍吧。”
他望着翩然落地的纸签,竟犹豫了,不敢选,秦柯站起,走下龙椅,俯身,秦昭喊了声“慢”
秦柯耸了耸肩,说道:“好,你先选,选过之后就是朕的生死。”
第二百三十二章 谁解高处不胜寒
秦昭没有伸手去拾地上纸签,而是神情乖戾,恶狠狠看着秦柯,说道:“我明白了,你不是在给我生的机会,而是要给你那孽子名正言顺的机会,我无论选哪一个,都会是死,对不对?什么天子?我为什么要成全你,你这天子之位是抢夺来的,我替徵抢回,有什么错?我谋逆,你杀了我啊?还要弄这些名堂,替自己正名,替你那孽子正名,我偏不如你的意,我非要你背负杀弟之名。”
秦昭拾起地上纸签,塞入自己嘴里,然后用力咽下,气喘吁吁说道:“昭去见徵,去见父皇,没什么可怕来吧”
众臣大惊,都吓得面如土色,这皇家之争,皆属丑闻,朝臣往往跟着遭殃,燕洛雪看向秦慕萧,秦慕萧也向她看了一眼,目光清澈,面色波澜不惊,显然秦昭此举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秦柯看着桀骜不驯的秦昭,微微笑了,笑声逐渐加大,终于响彻殿堂,他仰天,两行长泪顺着眼角流出,他伸手拭去,回身,慢慢走回皇位龙椅,失望、痛心望着秦昭,说道:“人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怎么到昭的身上,就不是这样?朕之兄弟,唯你幼时与朕颇多亲近,给朕些许温情,朕念你一时之恩,忍你一世,多少祸国之事,朕视而不见,多少寡廉鲜耻,朕替你百般掩盖,你不但不感激,不悔改,还变本加厉,勾结晓宁楼,勾结孟氏,谋逆作乱,朕今对你仁至义尽,你却还敢在朝堂上公然忤逆欺君,你以为朕不敢单杀你之名?”
秦昭也大笑:“我每当午夜梦回,最后悔就是与你为伍,背叛了大皇兄,你为了那女人,不顾兄弟之情,现在,又何必假惺惺提什么兄弟?”
秦柯轻声冷笑,“昭,朕要你看一看你究竟选择了什么,放弃了什么,来人将秦昭三子带上殿来。”
秦昭三个儿子被推搡着进入了大成殿,三子都是大好青春,却是被圈禁,被牢监,见到秦柯端坐在龙椅之上,慌忙跪了下去。
秦柯走下龙椅,取了鸳鸯子母壶,说道:“拿三个酒杯来。”
宫人立刻取了三个酒杯,秦柯旋转鸳鸯子母壶,转到有鹤顶红一侧,将毒液倒出,淡淡说道:“赐三位御酒。”
圣上金口,宫人上前,逼着秦昭三子灌下毒药。秦昭身子委顿,匍匐在殿堂之上,双手抱着头,泣不成声,根本不敢看他儿子模样,朝堂之上,似乎只有他狼狈的哭泣。
他突然觉察出不对劲,抬起头,正看见他三个儿子盯着他看,根本没有中毒迹象,他爬了几步,抱了秦慕晖,问道:“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没有毒,父王,皇上没有下毒”秦慕晖摇着头,“父王,皇上饶过我们了,他不想杀我们”
秦昭转头看着秦柯,秦柯脸上噙着冷笑,“朕问你,可曾后悔放了生的机会?你可曾为你这三子考虑?你这一错,丢掉的不光是你自己生命,还有你这三个儿子”
“四皇兄,臣弟错了,臣弟愿意一死,求四皇兄饶了晖儿他们三个性命吧”秦昭突然崩溃了,扑到秦柯身边,抓着秦柯的龙袍,连声哀求。
“朕昨日写下诏书,太子来与朕相商,你虽没有善待太子,但毕竟养他六年,如今天下安定,留你四人性命,也无不可,更可让你见识大秦盛世之功,可你自掘坟墓,不念亲情,现在又来哀求,晚了朝堂之上,岂能容你胡来,若容你,朕之威严何在?大秦国威何在?大秦法度何在?”秦柯甩开秦昭的纠缠,回到龙椅之上坐定。
秦昭哀叫一声:“四皇兄”
秦柯一摆手,胡皇后上前,从怀里掏出一束黄绢,递给秦柯,秦柯交给旁边宣旨太监,太监尖哑之声响起:近日,朕有恙,已知天命将近,故立此诏书:太子秦慕萧,离朝十余载,立江湖,居民间,察民意,解民情,深得民心;归朝后,开取士之门,任贤能之人,拓疆土,安四海,定民心,扬国威,朕心甚慰,朕心甚安,决意今日传大秦皇位于太子。
旨意宣读完毕,秦慕萧跪下接旨,秦柯点头,向他招手,秦慕萧来到他身边,秦柯示意他站立在龙椅之侧,秦柯起身,高声说道:“朕之弟,秦昭,朕素来喜爱,以至疏于管束,故有今日之大罪,朕之过也,朕传旨:朕百年之日,秦昭及其三子为朕殉葬,他之大罪,朕一并带走,朕方可无后顾之忧。”
秦柯此言一出,秦昭的眼睛里所有的神采都没有了,完全空洞洞的,而他的三个儿子,都傻在那里,然后,扑上前,撕扯着他,捶打着他,嚎啕大哭。
秦柯站起,秦慕萧搀扶他,他并未拒绝,说道:“退朝,将秦昭等四人押至永福宫。”
燕洛雪带着水茵儿回到东宫,水茵儿便没了力气支撑,倒在了床上,昏了过去,燕洛雪派人去请御医过来诊治,却得知西秦武帝秦柯已然病发,现也昏迷不醒,秦慕萧正在全力施救。
燕洛雪想到秦柯让人押解秦昭等人去永福宫,定是知道自己恐怕是挺不过去了,秦慕萧若得知自己母亲此时状况,不知该有多悲伤,多无助,燕洛雪索性将水茵儿病重的消息瞒下。
夜半,水茵儿突然清醒,说道:“我要见萧儿,带我去见萧儿,我有话要跟他说。”
燕洛雪急忙让人通知秦慕萧,宫中却传回消息,皇上病情危重,秦慕萧不得回宫,但秦慕萧让她带水茵儿及两个孩儿入宫相见。
燕洛雪急忙吩咐备车,燕重垚和荣华公主也因为得知秦柯病重,夜不成眠,见燕洛雪要入宫,荣华公主眼泪直流,燕洛雪知道她娘想见秦柯一面,因此让她爹娘也一同前往。
燕洛雪来到永福宫,正赶上太监回来向胡皇后复命:秦昭四人已经自尽,验明正身,勘验完毕。
胡皇后与新婚的秦慕霜站在永福宫院内,看着燕重垚和荣华公主抱着两个孩子下车,愣愣看着,面露悲伤,面露无奈,但没说什么,燕洛雪留在车上,水茵儿几近昏迷,动弹不得,嘴里一会儿叫着“萧儿”,一会儿念着“皇上”,一会儿是“林君”,豆娘去见秦慕萧,秦慕萧很快出来,见自己娘亲病重如此,探向水茵儿的脉搏的手都颤抖,燕洛雪握住他另一只手,那手无一丝温暖。
“婆母说要见你。”燕洛雪说道。
“娘,萧儿来了,你醒醒”秦慕萧将水茵儿抱起,贴着她耳边呼唤。
水茵儿费尽力气,慢慢睁开眼睛,慢慢伸手抚摸秦慕萧的长满胡茬的脸,擦掉秦慕萧眼中隐忍的泪水,说道:“娘也要去了,娘走了,将娘葬到林君身边,娘这一生,只负了他,死后一定要陪着他。”
“娘”秦慕萧哭叫出声,水茵儿怕自己身死,秦慕萧因为自己身份而与朝中大臣为难,故自己提此要求,看似对林随风有情,实则为秦慕萧解去难题,水茵儿不容许自己成为秦慕萧的障碍。
“你是我的娘啊。”秦慕萧说道。
“这就足够了,娘能看着你,能看着你父皇,娘无憾了,娘去见林君了,他在怪娘冷落他,林君,茵儿来了,茵儿就来。”水茵儿轻声呢喃,终无声息。秦慕萧埋首在水茵儿怀里,发出令人心碎的淬泣声。
燕洛雪看着这对母子,默默陪着流泪,车外面,燕重垚轻声向胡皇后询问秦柯病情,胡皇后哀伤说道:“皇上回宫后就吐血了,药都灌不进去了。”
这时,殿内御医喊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皇上好像醒了。
秦慕萧从水茵儿身上抬起头,燕洛雪为他擦干眼泪,秦慕萧和燕洛雪下了车,告诉豆娘上车守在他娘身边,带着众人进了大殿,寝殿内,烛火燃烧,数个御医围在床头,见秦慕萧入内,忙闪开,秦慕萧过去,只见秦柯睁着眼睛,看着,目光越过他,看着门口,轻声微笑着说道:“她,来看我了,她终究是舍不得我的。”
门口站立的正是抱着花舞的荣华公主,秦柯身子微微侧转,手臂伸着,眼神已经散乱,但神情却是腼腆旖旎,“若是再多些时日多好,若是再早一点明白,该有多好……敏儿,你莫要怪她,下辈子,我是你一人的,我保证。”
秦柯的手蓦然垂下,眼仍睁着,看着荣华公主,脸上笑容温柔,但已经没了气息,秦慕萧与秦慕霜跪在地上,胡皇后扑到秦柯身上,抱着秦柯,没有哭声,但身子颤抖,巨大的哀伤充斥着永福宫。
燕洛雪过去,扶着她娘荣华公主,荣华公主将花舞塞进她怀里,转身快步出了大殿,燕重垚也将弦歌放下,追了出去。殿外,漆黑一片,漫天的星光不知什么时候都隐匿了起来,天似乎沉重地压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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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秦国武帝秦柯驾崩,举国皆哀,秦慕萧在国丧三个月后,正式登基。东齐国夏连宗送东齐襄王齐隽与安王齐竹生国书,自愿请降,成为西秦国附属,秦慕萧封周善文为东郡太守,封夏连宗为镇东大将军,暂管东齐。至此,天下初步一统,秦慕萧为展现天下一统之公允,改国号:大兴,不属燕,不属秦,不属凤,不属齐,而是四海一家的大兴国,而他在朝的年号为:庆元。
依照武帝遗诏,秦慕萧允许凤氏离朝,凤夜澜留在朝中,成为太子太傅,负责教育太子秦弦歌,而凤夜歌,凤夜琛,凤夜花都随母明瑜去天琴老人处隐居。
吉祥公主秦慕霜携母胡敏南郡王明嘉诩回南郡,明月亦回,但明月自感罪孽深重,于凤鸣寺出家为僧。
秦慕萧将水茵儿与林随风合葬在山明水秀的药王谷,与林彩幻为伴。
一年后,秦慕萧迁都大兴国中心洛城,并下诏,立燕洛雪为皇后,并宣布,废除三宫,杜绝了大臣想要借由裙带而某自己前程的做法,大臣们对燕洛雪受专宠一事颇有微词,但燕洛雪泰然自若。
宫中适婚宫女,被燕洛雪一律放出宫外,给予优厚赏金,可还乡,可婚配,两者皆不能者可留京,或送至京郊绣坊,修习女红秀功,优秀者成为御用绣工;或送至清江书院,负责抄录书籍,这些宫女皆可自行择婚成家。
燕洛雪善妒之名渐渐传遍大兴国,但很多年过去,大兴国的庆元皇帝仍然只有她这一位皇后,她这一位妻子。
卷 尾声
大兴国庆元十三年,洛城。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大公主不见了,她给您和皇上留了一封信。”已经有些发福的豆娘小跑着进了燕洛雪的寝宫,气喘吁吁说道,手中扬着一封信。
“什么?这可如何是好,三月前齐逍遥派人送来了半块玉玺,说这是聘礼,三月之内必来迎娶花舞,现在马上快满三个月了,这可如何是好?”燕洛雪急得直跺脚,“我去找皇上,让皇上派人找他的女儿,都怪他,宠花舞宠上了天,这下该如何收场?”
“雪儿在怪为夫我吗?”秦慕萧笑吟吟站在寝宫门口,“若依我看,花舞性子像你,她不喜欢齐逍遥,让她嫁了也不是白嫁?”
燕洛雪哼了一声,没有理秦慕萧,而是将女儿花舞的信打开了,这一看不要紧,一看惊叫起来,“这怎么乱了套啊,竹生?为什么会是竹生我的花舞,竹生那小子是你的小舅舅啊”
“什么?”秦慕萧抢过了信,反复看了好几遍,他越看越高兴,“哼,这下齐隽脸都绿了吧,看逍遥怎么和他小叔争?不过,这辈分?真是不管了,我宝贝女儿喜欢谁就是谁了,我得派人准备驸马府去。”
秦慕萧转身向外走去,却正撞上一名宫女,那宫女面色苍白,见到秦慕萧和燕洛雪,扑通跪倒:“奴婢该死,小公主睡着了,奴婢只睡了一小会儿,醒了之后就发现小公主不见了,床上,床上……”
燕洛雪一把抓过那宫女手中字条,字条上字迹龙飞凤舞:逍遥拜会。
“欢颜我的宝贝。”燕洛雪哭了,“齐隽,齐逍遥,为什么非得盯着我的女儿我要去追他们。”
秦慕萧二话没说,将政事交给太子秦弦歌,匆匆踏上去南郡离山的路。长路漫漫,一路上,燕洛雪不知流了多少眼泪,秦欢颜是她冒着生命危险才生下的,珍惜异常,守在身边守了七年,哪里曾想又被人偷了去。
他们这一路都没追上,一直追到了千里镇客栈。他们决定次日进入忘忧谷。
夜里,燕洛雪和秦慕萧夜半醒来,却听见隔壁隐隐约约有哭声,燕洛雪仔细一听,竟然有些像欢颜她望着秦慕萧,秦慕萧也望着她,这时粗声粗气的说话声传来。
“别哭了,再哭就踢你下床。”什么?秦慕萧脸黑了。
“我要母后。”燕洛雪心碎了。
“你母后不要你了,把你嫁给我了,你是我的妻,别总找母后。”大骗子,和齐隽一样j诈
“那你抱我,母后抱我我才能睡着。”怎么可以,男女授受不亲
“好,这是你要求的,不是我非礼你。”心怀鬼胎,不可饶恕
秦慕萧和燕洛雪再听不下去,再听下去,女儿贞洁不保,他们穿了衣服,下了床,推门出去,秦慕萧一脚就想踹开门,谁知却被一枚石子打中后背,秦慕萧和燕洛雪跳入院中,只见院中站着一男一女,女子笑容明朗,男子目光邪魅,那男子拱手笑道:“亲家远道而来,辛苦了,齐隽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