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弄轻影第18部分阅读
舞弄轻影 作者:rouwenwu
温泉里热气氤氲,将玄无殇的脸衬得雾气蒙蒙,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静静的任由他帮我擦洗着身体,这种事,他永远也不会做的,如果没有遇上我。
原来傲慢霸道强势的人现在在我身旁,仔细的握着我的手指清理指甲里面的泥沙。我望着他那张略显疲惫的俊脸,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一把把玄无殇抱在怀里,紧紧的抱着,手臂慢慢的收紧,
“无殇,不要这样,你应该恨我。”
“……”
没有回答,我的心里空落落的一大片,仿佛下一秒手里的人就会消失一般,我更加的收紧了手臂,
“无殇,我辱你虐你,为得就是把你的仇恨从皇位上抢过来。无殇,不要再想着皇位了,不要再把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不要……离开我……”
声音里的一丝哽咽连我自己都没有发觉,但是他发觉了,像上次一样轻轻的抚摸着我光滑的脊背。
“弄泠,我从小的教育就是如何争夺权力,二十几年了,没有一天不再尔虞我诈,阴谋暗杀里度过,我已经不知道阳光晒在身上的感觉了,已经习惯了……”
玄无殇轻轻的在我耳边诉说着,疲惫的声音里满是沧桑。
“无殇,你还是不能放弃?”
我有些期待的等待着他的回答,但又怕他的回答不是我所期待的,无殇,不要让我失望。我心里惴惴的,像焦急的等待在产房外面的父亲一样。
“……”
玄无殇一直没有回答,我心中了然,默默的穿好衣衫走出温泉,那里的高热和蒸汽让我眩晕,但是,浑身的血液却是冰冷的刺骨。
无殇,等到你和玄礽剑拔弩张的那一天,你有没有想过我?
我的让位,让皇室的血统不纯正,让你蒙羞,使你难堪,但是,那个冰冷的龙椅真的是你想要的,还是使命使然?
一阵眩晕袭来,我强撑着向着花厅走去,眼前一片一片的黑雾,在春风中娇艳竞放的鲜花在我眼中失去了颜色,变得灰白一片,渐渐被黑雾染黑,心脏凌乱的跳动着,有一下没一下,胸口像被大石压住一般,透不过气来。
“弄泠,你的脸色……”
玄无殇追了出来,看到了扶在假山边喘息的我。我勉力抬头看了一眼来人,挤出一个绝美的笑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但是我并没有真正的昏迷,身体不能动,但是思维却是清晰无比。玄无殇惊慌的冲上来扶住我软到恶身体,急急的摸向我的脉门,过了一会儿听到玄无殇大声呼叫我的名字,声声泪下,歇斯底里。
我心里明白,他摸到的是绝脉!
玄无殇打横抱起我,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膛上,那里传来的心跳似乎比我的还要乱,我在心里无声的笑了。
原来我不止会让你气愤,恼怒,担心,也会让冷静的你惊慌。
良久,玄无殇抱着我开始走动,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生怕把我惊醒一般,甚至还用满是胡茬的脸蹭蹭我的鼻尖,突然,一滴滚烫的液体烫到了我的脸,同时灼伤了我的心!
渐渐有了人声,好像大家都在,这应该是花厅了。
众人看到玄无殇怀里面无血色的我,纷纷急切的冲上来,碗筷散落一地,发出脆响的和鸣,清脆刺耳的响声刺激了我的神经,力量慢慢的回到这具身躯里。
玄无殇轻轻的将我放在旁边的长榻上,拉起薄被盖在我的身上。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可以想象的到,那张令你退避三舍的冷面会是怎么的悲怆!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周围满脸都是忧色的‘夫人’们,微微笑了一笑,
“你们不去用膳,都来看我做什么,我有些累,要小憩一会儿,你们先吃吧……”
话还没有说完,玄无殇冲上来抓住我的肩膀,死命的摇晃着,大吼着
“不能睡,裴弄泠,睡下了就起不来了,不能睡!不能睡!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活着……”
剩下的话被主人哽在喉间,化作了滚滚的热泪,那颗颗的晶莹的泪珠每一颗都重重的砸在我的心里,掀起滔天的巨浪,扬起轩然的大波。
看到失去理智的玄无殇,众人愣了好一会儿,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哭喊,突然,一个纤手的身影奋力推开众人,跻身到我的跟前,平时总是没有表情的脸上满是歇斯底里的悲伤。
“泠―――”
我伸出手去,握着了那只冷冰冰的手,微微扬起嘴角,
“礽,你来了。”
玄礽使劲的回握着我,手指被攥的麻木了,但手臂却因为那只不属于我的手微微的颤抖着,
“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受伤了……还是……”玄礽焦急的巡视着我的身体。
“毒发了。”我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
“毒?”所有人都惊呼道。
“是魂蚀和吸血蝙蝠的毒融合后同时爆发。”玄无殇已经恢复了平时淡漠的神情,尽量平静的解释着,末了,他顿了一顿,又加了一句,
“无解。”
“不……不会的……不会没有解救办法的……泠,你原先替我放血祛毒不是也治好了我吗,快点起来,我们去祛毒,泠……”玄礽握着我的手颤抖的更加厉害了,手心里满是汗水。
我伸出另一只手,抚着跪倒在榻前的玄礽不断抖动着的肩膀,
“礽,没有用了,毒早已侵进心脉,不在血液里了,除非换掉所有的脏器,呵呵……礽,你是天子,不应该随便下跪,快起来,地上凉。”
玄礽猛地松开我的手,急急的后退了几大步,脸色惨白。众人看到玄礽的异常举动,纷纷让出一块空间出来。
“天子?天子!可惜啊,天子快要被我的这个冒牌货下的毒……”
风清衣眼眶通红,目疵欲裂,上前一把抓住玄礽的衣领,满目凶光的咬着牙,
“你说什么?”
玄礽既不反抗也不挣扎,任由风清衣将他提到半空中,突然,他放声大笑,笑声震耳欲聋,满是落寞和悲凉,
“哈哈哈……是我!是我下的毒!我不是皇家的人!我是假的!我为了保住皇位,当然要害死真正的皇位继承人!我才是罪魁祸首!你杀了我吧!快!快动手!”
玄礽疯狂的大吼大叫着,但是风清衣并没有出手,玄礽被扔在了地下,风清衣呆呆的望着地上痛哭不已的玄礽,泪流满面,
“我……我有什么资格杀你……那毒……是我亲手……亲手下的……”
突然一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他们两人的面前,一手一个提了起来,一双鹰钳死死的扣住风清衣和玄礽的咽喉,他们竟然一动也不动的任由耶律傲收紧手指,决绝的样子让耶律傲真正起了杀意。
“住手!”我急急的吼道,一阵的脱力。
“耶律傲,‘魂蚀’不会要了弄泠的性命,是那吸血蝙蝠的毒让‘魂蚀’侵入了心脉,弄泠就是因为你们三个才……放心,弄泠若是去了,我一定会杀了你们所有人陪葬!”玄无殇扶起我平静的说着,眼中毫无波澜。
耶律傲颓然的松开了双手,满眼的神伤。风清衣和玄礽跌落在地上,艰难的喘息着。我起身下床,慢慢走到他们的面前,
“傲,还记得吗,你是被我废去武功的,我已经还给你,我们两清了,你不用自责了,动身回匈奴吧,你的臣民在等待着你。”
耶律傲的瞳孔瞬间放大,又急速的收缩,他嘶哑着喉咙的问着我,
“裴弄泠,你要休了我?”
“傲,我不在了,就没有人能护住你了,你正值壮年,还要施展雄图大业。”我黯然的转回身去,不忍看到他眼中的绝望。
“裴弄泠!你未必太小看我们草原上的雄鹰了!我不会走的!既然已经是你的人了,上天入地都是你的!你别想赖!”
耶律傲一把将我揽在怀里,从来在外人面前都是据我千里之外心高气傲的耶律傲居然会抱住我,我心里苦笑,傲,为什么不走,走了我反而会安心一些。
我被再次放回了榻上,疲惫和脱力感蜂拥而至,我昏昏欲睡的半睁着眼睛,努力想要把他们的面孔全部记下来,其实已经不需要记了,他们早已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里。
我拉过身边的月影,看着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里满是水气,
“影,我从虞美人手里骗来的银票在后唐的佛像后面,你要记得用掉,不要浪费了。”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月影用手覆在我的后背给我灌输着真气,我摇摇头,拉开了他,没有用了,器官已经开始衰竭了,真气到我体内就像进了无底洞。
“泠,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治的?是要留下子嗣的时候吗?”玄礽苦笑着说到,几乎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呵呵,是啊。”我艰难的笑了笑,肌肉有些不受控制。
玄礽从怀里掏出那个银质器物,那个器物发出冷厉的精光,吸引了众人的眼球,他缓缓的开口了,
“泠,你早就准备好了是吗?你瞒着所有人,就连后事都准备好了是吗?”
玄礽没有准备让我回答,继续的说着,
“泠,你瞒着他们,说自己出去找女人,然后再一个人静悄悄的死在荒郊野外,你好狠的心啊,连尸骨都不肯留下,若不是我在你打造这个器物的工匠那里找到了遗书,你还准备瞒到什么时候?”
说着,玄礽从怀里掏出一张金箔打制的遗书,用力的攥成一团,模糊了字迹,转身扫视着众人,高举着那个银质器物,
“你们……你们竟然相信泠的谎话!看看!泠就是用这个宠幸女人的!他自己连那个女人的面都没有见到,是我,是我拿着这个去宠幸自己的嫔妃的!把泠的种子用这个东西撒到那个女人的身子里!泠为了留下皇家的血脉,顾及了所有人,也顾及了我……”玄礽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我眼前时景象慢慢的模糊起来,脑袋无力的垂在脖颈上。
“裴弄泠,你不准死,我不会让你死的!云答应还没有喜讯,你不能死!”玄礽大声的吼叫着,拼命的晃着我的肩膀。
“泠,我要你活着,为我们活着,为……”
玄礽仍旧在我耳边说着,我已经听不到了,眼皮不受控制的垂落了下来,挡住了我的视线,意识脱离了身体,晃晃悠悠的飘荡在上空,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慢慢的化成一滩死水。
“无殇,不要为难他们。”我用尽力气说完最后一句话,然后陷入了无止境的黑暗中。
对不起,不能陪你们过完后半生了。
第三十九章 结局,真的是喜剧……
玄礽满口都是鲜血,正目光灼灼的盯着我,我似乎可以看到他手臂上那片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的齿痕正突突的冒着鲜血。
玄礽笑了,笑得凄美艳绝,他轻柔的对我说,
“泠,我吃过化境鲜果,化境鲜果可以解百毒,所以我的血一定也会解毒的,快喝下去。”说着,玄礽把血涌如潮的手臂放在我的嘴边。
我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紧闭着双唇,死死的咬着牙关。不要,我不要喝你的鲜血!拿开,快点拿开!
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用力捏住我的下巴,生生的撬开我的牙齿,让玄礽的鲜血顺利的落入我的喉间。
是玄无殇的手!他竟然和玄礽联手!
浓重的血腥味让我再次感到眩晕,喉头不受控制的滚动着,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猩红的鲜血,腥咸的味道让我忍不住作呕,但是却摁得死死的,只能仰着脖颈张着嘴大口吞咽着。
血渐渐的止住了,但我仍旧没有睁开眼睛,其实我已经醒了,只是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不要再灌了,够了,真的够了。
玄礽疯狂的撕咬着手臂,新的伤口再次涌出大量的鲜血,灌满了我整个口腔,过不了多久,再次咬开刚刚闭合的伤口,不知过了多久,玄礽苍白着脸色倒了下去。
礽,你不可以死,你给我睁开眼睛,你是这天下最富有的人,也是最贫穷的人。我错了,那天晚上我不应该负气离开,你从小就被人利用怕了,我不该直接甩手走人的,我应该留下来解释,我应该抱着你,给你温暖,让你安心,礽,你醒来啊,听我解释,让我再抱你好吗?
突然,风清衣出现在我的面前,扬了扬手中闪着寒光的匕首,妖媚的脸上笑靥如花,
“泠,等着我,我这就把命还给你。”
说完在自己的臂上使劲的划了一刀,血液瞬间喷溅而出,染红了湛蓝的天空。我依然一动也不能动的被人摁着灌着鲜血,血液的腥味令我头一次感到惧怕,我使劲的收缩着腹部,但什么都呕不出来。
风清衣不断的在手臂上割开新的伤口,那些失血的伤口向外翻着白肉,让我前所未有的感到毛骨悚然,不要,不要在割了,够了,真的够了。
鲜血还是源源不断的灌到我的口中,直到风清衣也面无血色的倒了下去。
清衣,清衣,风清衣,你给我起来,起来,我给你画眉,给你用最好的花瓣染指甲,给你用最昂贵的冰蚕丝做衣衫,我要给你最好的生活,你醒醒,你快点起来,现在你随意的倒在地上,一点也不美,快点起来,用最妖娆的身子勾引我,清衣,清衣……
这时,耶律傲出现了,夺过风清衣手中的匕首,同样在自己的臂上划了很深的一道,鲜血滚滚涌出,我拼命的摇着头,但是玄无殇死死的摁住我,逼迫我喝下大量滚烫的红色液体。
“裴弄泠,你要是死了我就鞭尸,听到没有,就用那条抽了你一百二十九下的那条鞭子,我要百倍的让你偿还给我,怕了吧,怕了就赶紧给我活过来!”耶律傲大声的在我耳边吼着,但怎么也没有恐吓的气势。
泪水难以控制的涌了出来,不要,不要逼我,我不值得,你忘了我是怎么折磨你的吗?忘了我加诸在你身上的伤害了吗?
左手的手臂已经血肉模糊再也渗不出鲜血了,耶律傲哆嗦着没有血色的嘴唇把手中的刀换到左手上,继续在右手的上臂上划着深深的刀痕,鲜血再次涌了出来,他将颤抖不已的手臂直接搭在我的嘴边,任由血液沿着精壮的手臂滑落在我的口中,他已经没有力气架住自己的手臂了!
不要,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不值得的,你忘了那只木马吗?你忘了自己身上的那三个屈辱的耳饰了吗?你忘了在我脚下用舌头清理我鞋上污渍的侮辱了吗?你忘了吗?你统统都忘了吗?
恨我,为什么不恨我!我要你恨我!听见没有,耶律傲,用你的铁拳狠狠的打在我脸上,快啊!用内力震断我的经脉,让我生不如死!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承受不住,我担当不起,你给我闭上眼!闭上眼!
傲,你怎么了,傲……
不要,不要……
耶律傲也摇晃着庞大的身躯倒了下去,不要,傲,你永远都是最强壮的,不要这么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你快点起来啊,我们一起去骑马,去比拼武艺,只要,只要你再看我一眼,傲……
泪水蜂拥而出,为什么没有力气,为什么睁不开眼睛,我醒了啊,我知道你们为我所做的一切,你们看到我的眼角的泪水了吗?我已经活过来了!
为什么没有人注意到我,难道只凭借我的眼睛在能确定我的生死吗?你们都是笨蛋吗?我已经从鬼门关爬回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还排着队去那里找我呢?
我们会错开对方的,不要,月影,你拿着那把剑要干什么!你给我放下!影,影,你听我说,放下剑,听话,你不是最听我的话了吗,快点放下,不要架在脖子上,我害怕,万一不小心,那可是颈动脉啊,乖,影,放下好吗?
那双墨玉般的眼眸决然的看了我一眼,手狠狠的握住剑柄割了下去,血花四溅,红雾满天。
“不―――――”
我惊叫着从梦中醒来,浑身上下的冷汗浸湿了衣衫,黏黏的贴在身上,心里一片的冰寒,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一双温暖的大手揽过我的身子,轻轻拉起锦被紧紧的包裹住我瑟瑟发抖的身子。
“弄泠,又在做那个噩梦了。”
玄无殇低沉的声音让我感觉到了安心,我慢慢的平静下来,靠在那个温暖的胸膛上,握住了他的手,
“无殇,那天为什么没有拦着他们?”
“若是我吃过化境鲜果,我也会那样做的。弄泠,再睡一会儿吧。”玄无殇紧了紧我身上的被子。
我摇摇头,睡意毫无,寻找着衣衫,想要下床。玄无殇一把将我拉回来,
“弄泠,他们都在,都好好的。”
我抬起头,盯着玄无殇的眼睛,
“你确定?”
“是,我确定,有谁敢骗堂堂的战神将军啊,他们都在睡,你不要去打扰他们了,若是受了风,他们又不知该怎么啰嗦了。”玄无殇宠溺的看着我。
“还好,你们都在,都活着。”
我轻吐了一口气,靠在玄无殇的怀里,静静的聆听着他的心跳。
活着,真好。
当日我陷入昏迷时,他们的确这么做了,还好,玄无殇在最后关头救下了月影,否则我就算醒来也无法面对。
玄礽,风清衣和耶律傲集三人的鲜血救了我一命,毒虽然解了,但是由于衰竭的器官总是停止运转,玄无殇和月影轮流陪着我,时不时的用真气给我续命。后来,已经恢复的风清衣和耶律傲也加入了续命大军,没日没夜的守着我。
直到几天前,我从昏迷中醒来时,他们的武功几乎全废了,每个人都是满面胡茬,憔悴不堪。整整一个月,所有人都没有放弃希望,若是再晚几天醒来,恐怕他们都耗尽内力死在我的床前了。
每每想到这里,我总是一阵阵的发怵,还好,我活着,大家都活着。
冥冥之中,我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总是梦到那一天的情景,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总觉得很真实,真实到现在我这个杀人如麻的冷血刽子手居然开始怕血,从醒来的那一天起,见血即晕,屡试不爽。
玄礽依旧每日在朝堂上处理政事,但是夜里总是回到侯府就寝。我已经不需要在靠着内力续命了,只是每天要喝上几大碗黑乎乎的汤药。
“我能不能不喝?”我低声的恳求着风清衣。
“泠,快喝了吧,药凉了。”风清衣缠在我身上,看准机会就把药碗往我唇边送。
“可是我已经好了,我自己也懂医,没有服药的必要了。”我把药碗向外推着。
“不行,老七说了,泠欺骗大家,要罚他喝上一整年的苦药,一口都不能少!”风清衣坚定的重复着玄无殇的指示。
我无奈的接过药碗,皱着眉头艰难的一口口的咽了下去,简直比地沟水还难喝,这玄无殇摆明了要整我,净挑了一些苦不堪言的药材放进去,更可气的是居然不准我改药方。
屏住呼吸咽下去最后一口,我扔掉药碗大口的喘着气,真难喝,世间有三件事我最讨厌:看着粮食挨饿,想睡不能睡,还有就是喝中药。
风清衣媚笑着凑上来,伸出丁香小舌将我嘴角的药汁舔净,正当我欲更进一步时,风清衣居然推开了我,
“泠,你重病初遇,还有不要太激动的好。”
我心里的火蹭的一下蹿了上来,合着连你也借机整治我。我一把抱起风清衣就往房间力奔,风清衣在我怀里扭动着想要跳下来,但没得逞,既然大家都没有内力了,那就是势均力敌了。
一阵翻云覆雨过后,风清衣拎起被我撕坏的衣衫跟我抱怨,
“泠,你看,又把人家的衣衫撕坏了。”
“清衣,我不是给你做了几十套吗?”我手指缠上风清衣的青丝,细细的玩弄着。
“可是,这一件就好几百两啊!你都撕坏了三件了!”风清衣脸都气红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好好好,下次注意,一定慢慢脱。”我好声好气的哄着风清衣。
谁想风清衣恼羞成怒,一拳打来,正中我的心口,我立刻捂着心口倒在了床上。风清衣大惊失色的扑过来,慌忙将我翻过身来,在看到我的笑脸时,眼泪立刻就飚了出来。
我本想开个玩笑,没想到风清衣反应这么大,急忙抱着风清衣的身子安慰到,
“清衣,我没事,跟你开玩笑呢。”
风清衣依旧不依不饶的掉着泪珠,
“清衣,别哭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我被风清衣的眼泪吃的死死的。
风清衣渐渐止住了泪,一言不发的穿上衣衫走了,一连三天没有给我好脸色看,唉,无心之失啊。
用晚膳的时候玄礽告诉我,云答应有喜了,已经荣升为云贵人了。我笑了笑,没说什么,倒是虞美人很在意,问我要是男孩取什么名字,我说让大臣们头疼去吧。
虞秋儿问我若是女孩我会不会再搞一次那事,我笑了笑说到时候再说。
耶律傲居然也开口问我希望孩子长得像谁,我说若是女儿一定会倾国倾城,因为根据遗传学,女儿长得偏向父亲,若是儿子一定俊美不凡,因为据说那个云贵人貌为后宫之首。众人听了都撇撇嘴。
最后,玄无殇问我,希不希望真正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还加了一句,我们都不会介意的。我看着齐齐望着我的‘夫人’们郑重的说,我的心早已分给了你们,没有多余的再给孩子了,而且我也不希望那个孩子争你们的宠,若是你们受一点委屈,我都会立刻把他踢出门,所以就不用费事了。
众人的眼睛亮晶晶的齐齐的看向我这边,我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他们团团抱住了,满头满脸都是口水,两只手也被攥得紧紧的。
最后那顿饭吃到了深夜,我问玄礽整天不回宫就寝不怕大臣们闹,玄礽告诉我说他们敢闹就全体阉了做太监,我笑着说,礽,你越来越有王者风范了。
后来,那个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取名为弈,我去看了一次,就再也没去过。第二年,玄弈被封为太子。
耶律傲的儿子耶律麒来过一次,耶律傲拉着那个小子说了一夜的话,第二天耶律麒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后带着几千精卫回匈奴了,事后任凭我怎么问,耶律傲都不吐一个字,罢了,我大致也能了解他说了些什么。
就这样,我们一起快快乐乐的度过了几十年的岁月,没事的时候也会下下江南,游西湖,看钱塘潮,品碧螺春,我会告诉他们碧螺春的故事,还有祁喧的故事,有时也会吵架,但很快就好了。
古人的寿命很短,一般的能活到六十的人已经很少了,何况我们这些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身子早已败坏了。
先走的是耶律傲,同年的冬天,风清衣和月影相继去了。我将他们葬在了早已建好的陵墓里,那里放置着一副巨大的冰棺,里面有八个位置。后来是玄礽,再后来是虞秋儿,再再后来是虞美人。
最后的那个冬天,我艰难的抱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玄无殇走进了那个已经睡了六个人的陵墓,隆隆声大作,我斩断了断龙石,踏进了那副冰棺,依次亲吻着‘夫人’们早已冰冷的双唇,然后握紧了玄无殇已经冰冷的手,缓缓的在他身边躺下了。
生同衾,死同椁。
(正文完)
第一章 风清衣番外
那天是我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见到他。
他虽身着便装,但平凡普通的衣料难以掩住一身的贵气。连京城十大绝色都看不上眼的人果然有资本,因为,仅凭那双眼睛,世上无人能及。
当我站在他面前时,那张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竟然发出震惊欣喜的光芒。他木然的走过来,抱住我,紧紧的拥住我的身子。我竟然没有抽身躲开,不知道为什么,许是那一身的忧伤定住了我的心神。
但是他一开口,我刚刚有些沸腾的血液瞬时冷了下来,他说,
“祁喧,我终于找到你了。”
原来是认错人了,我舒了一口气,不是身份泄露了,但为什么我的心里反而有一丝失落呢?
他抚上我的脸颊,露出绝美的微笑,但眼中却噙满了泪水,大颗的泪珠珍珠般的滑落于地下,溅起了朵朵的泪花。
为了暗杀他,我跟踪了他很久。他一直躲在玄无殇的庇护下,所有可能下毒的机会都被玄无殇防护的滴水不露。直到几个月前的一天,我终于等到了机会。
亲手将天下奇毒‘魂蚀’下在他的茶水里,看着他面无人色的倒了下去,我才隐身撤退,任务终于完成了。
但是第二天竟然传来‘噩耗’,那人没有死,竟然还活着!不可能!不可能中了‘魂蚀’还有命的人!
几日后,我潜入侯府探查,发现他果然是活着的,虽然苍白虚弱,但依然强打着精神‘拷问’着侯府里上下所有的侍仆。
当我再次来到侯府的时候,惊愕的发现所有的人都换掉了,府上到处潜伏着训练有素的暗卫,我根本没有机会近身与他,更无从下手暗杀。
上边急切的催促着我动手,我不能为了暴露组织而铤而走险,谁想到今日,他竟然送上门来!
“祁喧……”
他不停的喊着这个名字,对着我的眼睛!真想狠狠的推开他,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原来的名字了,为什么还要再顶替一个莫须有的人。
努力压制着调头走人的冲动,我冷冷的重复着同一句话,
“你认错人了。”
他被我冷淡的话语惊醒,大发雄威要调来军队平了吟秋阁,但是最后一刻,他停了手,靠在墙壁上大口的喘息着,最后落寞的走出雅间。
那个瘦小的身影马上要消失于视线时,我居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但是我没有想到,他在床上竟然让我穿上衣服,而且是背对着他。
从我十四岁接客后,在客人面前再也没穿过衣服,他们更喜欢用皮带绑住我的美丽的身体,变着法的取乐。
只有他,从背后抱着我安然的入睡,竟然只是睡觉而已!难道我的身子没有诱惑力吗?多少人拜倒在我的亵裤下,恳求我施舍春风一度,唯独他,连一丝的情欲都没有,平和的呼吸在我耳边微微的送着热风,我有些怀疑他的身体是不是不行了。
慢慢的,他的泪水浸湿了两人的衣衫,我动了动,他没有醒,大胆的翻过身搂住他瘦弱的身子,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他,精致绝伦的面容,完美无瑕的脖颈,微翘的灎红双唇,无一不是世间的极品,竟然连我都有些把持不住,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慢慢的将欲潮逼了回去。
他一直在喊着‘祁喧’的名字,无声的流着泪水,祁喧是谁,他到底是谁,他有什么能耐可以占据这个人的心,这个人一直都很在意的人不是玄无殇吗?
不自觉的吻上他的眼角,轻轻的舔去那里的泪水。他猛然惊醒,一把推开我仓皇逃走了。我幡然清醒过来,为什么刚才没有下手,我有机会的,为什么会忘记他是我暗杀的对象?这不是我,我一定是被他迷惑了,下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第二天,我被刑部的人带走了,罪名是冒犯小侯爷。无所谓,那个刑部大牢困不住我,我想走即刻可以出去,但是我在等一个答案,至少我期待着的答案不是他送我进来的。
果然,三天后,憔悴的他拎着哆哆嗦嗦的刑部尚书来到了我的面前,眼中的关切在看到我脖颈处的抓痕时瞬间被杀气弥盖。那个不小心划伤我的衙役因为这道浅浅的抓伤被废了一只手,我震惊的定在了原地,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冷血阴狠?
那如水的温柔只有看到我的时候才会出现,我好想大声的告诉他,我不是那个人。但是,他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刚刚拉起我的手就直直的倒了下去。
此后的几天里,他每日傍晚都会在吟秋阁的门外徘徊,但最后总是叹息着走掉。我明白,他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既无法摆脱对那人的依恋,又无法面对我。这样的挣扎使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脚步一天比一天沉重。
直到有一天,他冲到我的房间里掀被上了床,我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环住我的后背睡着了,甚至还轻微的打着鼾。看来,他太累了。
我轻轻的翻过身搂住他,但是,在睡梦中的他情动难禁,无意识的在被中磨蹭着身体,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一股热血涌向下身,欲火冲破了理智的防线,我要了他的身子,极尽温柔,那一夜,说不出的蚀魂销骨,连我这种风月老手都情不自禁的深陷其中。
但是,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用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告诉我,
“你不是他。”
你不是他!这四个字重重的砸在我的脑海里,砸得我眼冒金星,无力的倒在床上,看着他差人送来的银两,心隐隐地裂开了一道小缝。
原来,我一直都是影子,替身,永远见不得光的暗人!在无忌门是!在吟秋阁是!在他眼中还是!
每日求见的拜帖无一回复,侯府里的守卫却是更加严密了,我甚至连一面也见不到他,心里的期待慢慢变成的煎熬。
有时,居然会有一个可怕的念头跳出来,他喜欢当我是谁,我就是谁,只要能再见他一面。每每我都会被这个念头吓出一身冷汗。
曾几何时,我的心绪会跟着那个人,我以为自己早已厌倦了红尘,没想到,没想到自己早已深陷其中居然还无所察觉。
每日有意无意的盯着门口,巴望着能看到侯府派来请我的人,一日复一日,所有的拜帖都石沉了大海。
终于,那个永远跟在他身后的影卫出现在了门口,我大喜,急忙换上最美丽的衣衫跟着那个影卫来到了侯府。
终于又见到他了,他还是那样的俊美不凡,遗世独立。我激动的差点克制不住自己匍匐在他的脚下亲吻他的鞋子,说我低贱也好,说我下流也好,我只想这么做来表达我满心的喜悦,他愿意见我,是不是也看破了我们之间的事,会不会试着接触我呢?
心里惴惴的,但是,当我看到他一脸的冰寒,心里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查出了我潜伏多年的身份,也查出了‘魂蚀’,浑身像是在三九天被冷水浇过一般,所有的喜悦都被冻住了。
我被‘严刑’逼供,刑讯的手法前所未见,但是每一种都挑战人体的极限,连我这种从小在非人虐待下活过来的人很快抵不住放弃了,死就死吧,能死在他的手里,也算是好的归宿。
他也忍不住扑了上来,用下身的欲望狠狠的贯穿我,我感觉到他的生疏和青涩,他是第一次!在我这个破败的身子里释放了人生的第一次,我是应该为自己高兴呢,还是应该为他悲哀?
一个月后,他领命去山寨剿贼,他亲自过来放了我。据说,我是唯一能活着走出西厢的人,是因为这张脸吗?
真恨不得毁了这张脸,让他看清楚我是谁,我是风清衣,不是什么祁喧!但我终是没有下去手,因为他喜欢,他喜欢这张脸后面的人,虽然不是我。若是没了这容貌,他还会对我手下留情吗?不会!所以我留着这张脸,这是我能见到他的唯一通行证。
每每对着镜子时,我总是忍不住狂性大发。从此之后,以前最爱的镜子退出了我的生活。
上面给了我最后通牒,若是两月内再取不了那人的性命就让我找人给自己收尸。我领命归来,每日隐在暗处观察着侯府,看着他生活的地方,一草一木都沾染了他的气息,我多想和那个影卫一样,可以站在他的身后,默默的守着他。
他还没有回来吗?只带两千人去剿贼会不会失败?无忌门会不会再派别人下手?我焦灼的算着日子,终于盼到了他凯旋归来的消息。
当夜,我潜进侯府,干掉了那里潜藏的暗卫,静静的等待着他。
他来了,发现了我,居然提醒我下回杀人的时候要穿夜行衣,原来他以为我是来杀他的,他难道没有想到我是来见他最后一面而特意打扮的吗?
明明没有内力,却能察觉我的存在,若是他想逃离我的追杀,靠这种敏锐的直觉应该容易的很,但是,他没有逃,静静的等待着我动手,脸上居然有释然的表情。
原来,他还是将我当成那个人,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换取我的生命。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悲怆的在心里大笑,接着用手中准备好的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不想再这样痛苦的活下去了,我要亲手了结他的希冀,毁了他的寄托,既然他看不到我,那我就让他再也见不到这张脸。
血,慢慢的渗了出来。
错愕的看着他抓住刺向我的匕首。他竟然能抓住匕首!他竟然来抓住匕首!他竟然用手抓住一个要了结自己的杀手的匕首!
我慌乱的扯下衣摆替他包扎伤口,疯涌的鲜血刺痛了我的眼睛,刺伤了我的心,就算他把我当成那个人又能怎么样?就算他一辈子看不到我又能如何?只要能在他身边,我还奢求什么呢?
从此,我的生命属于了他,成为了侯府里的人,名义上是男宠,实际上是侍卫,他从来不招我侍寝,对我明里暗里的求欢视而不见,甚至刻意的避开我,不让我有机会近身。
为什么?你看中的不就是这个身体吗?为什么我给你,你却不要?
后来我明白了,他在介意那晚的事,我借助祁喧强占了他的身子,他恨我,无法面对我。
我开始后悔了,那晚的情不自禁换来的是今日的尴尬局面,注定了我们的开始就已经是结局了。
当他笑谈着灭了匈奴三十万大军的时候,我震撼于他惊为天人的智慧,说话间,三十万人失了性命!但是他的眼中却没有战胜后的喜悦,后来,他落寞的告诉我,一将功成万骨枯,原来,他喜欢的是安宁的生活。
当他被杀手围困时,拼了性命砍杀了二十几名职业杀手,我才领略到他的身手,没有内力的身体却能出奇制胜,他是怎样做到的?但是他被伤的很重,几乎不要命的打法让他浑身上下布满了深可见骨的刀伤。
本应该失血昏迷的人硬是拼了一口气救治了重伤的月影才昏倒在地,这样的人,怎么不让我折服与他,怎么不让我臣服与他!
我拼了最后一点点的内力,让功力短时间内迅速提高,制住了他身边的人,也将他点住|岤道压在身下,他眼中的怒火冲天,杀气弥漫开来,我要把他所有的恨全部逼出来,我强迫他看清我的心,不要再错下去了。
当我给自己润滑的时候,他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等着我的侵犯,泠,到现在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吗?那好,让我证明给你看,那你就会相信了我,那样,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了吧。
果然,当他察觉到的时候,我已经将身体沉了下去,在他惊愕的看着我的时候,我开始疯狂的扭动着身子,最后我们一起冲上欲望的巅峰。
他眼中的疼惜和内疚让所有的牺牲都成了值得,我瘫倒在他的怀里,内力全部废尽。他终于清楚的说,他不再恨我了。那一刻,我见到了曙光。
后来,他病了,病得很严重,没有人告诉我原因,只是他那夜走火入魔后功力大增,连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后来我偷听他和玄无殇的对话才知道,是我亲手下的‘魂蚀’。还好是因祸得福,否则我万死也难辞其咎。
他每日都为我上药,但是笨手笨脚的他总是把我弄的情欲高涨,没办法,他只好为我套弄着分身,他连自己都不肯碰居然会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