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妻的悠哉日子第1部分阅读
下堂妻的悠哉日子 作者:未知
下堂妻的悠哉日子(完结)
文案:
当年,六岁的她,瘦小的身子裹着雪白的孝衣里,跪在母亲冰冷的坟前发誓:她们所受的耻辱,将来必定十倍奉还。
十二年后,她开始运筹帷幄,层层布局,一笔一笔,将当年所受的耻辱还诸其身,不过这利息,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女主绝非善类,她冷静睿智,从容不迫。不狠则已,一狠惊人。
她漫不经心中暗藏锋芒;阴险狡诈中媚惑众生;嫣然浅笑中阴谋设计;
雍容大度是她的假像,扮猪吃老虎是她强项。
本文除了爱情,还会有大量的商战,宅斗,种田等情节,雷文者慎入。
不过,喜欢个性特别的女主的亲千万不要错过哦。
作者:小晚
姐弟情深
寒梅轻摇,香气袭人。
午后的景园处处弥漫着冬日阳光里温暖香甜的味道。
远远望去,红梅深处,一位大约十五、六岁的灵秀少年正神情专注地坐在石桌旁凝神挥毫。他的身旁站着一位面容清丽的丫鬟,不时的递水调色。
看那少年骨架纤瘦俊雅,面容白皙如玉,凝神挥笔专注于宣纸之上,浑身散发出文静清淡的气质。
不远处的宋骅影也不走近,只是默默地站着,似乎不忍打破这一片宁静安详。她的视线停留在弟弟那双长袍下安放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的腿,眼底慢慢氤氲起一层雾气。
眼见他如此认真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便随手抹掉眼底氤氲的水汽,嘴角噙着一抹淡笑,走向前去,随意拣了张石凳坐下,看那画中之人已完成了大半,瞥了眼一旁红册上的名字,赞道,“袁香云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也会有如此绝色的一天。”
宋骅君抬头看了姐姐一眼,嘴角含着一抹得意的笑,笔不停手。
宋骅影又随手看了几张闺中千金的画像,经由宋骅君润色之后,即便只有三分颜色此刻也有了十分姿容,巧的是与之前的容貌竟无太大差别,不会觉得刻意雕琢。
“姐姐比她们好看多了。”宋骅君停笔看了宋骅影一眼,目光清澈诚挚。
宋骅影没好气地拍拍他的头,然后故作正经地说道,“你姐姐我这辈子最庆幸的就是没被生成美女,别诅咒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宋骅君闻言轻笑,低头给画像上色。
皇上半个月前下旨,要京中四品以上家中适婚的千金画了画像上呈圣阅,给二皇子殿下,也就是现在的宁王殿下甄选王妃。
宁王杨宇凌不仅是音国的传奇,更是音国女子心目中的天神。据说他十三岁出兵平西北,十五岁出仕做状元,十七岁周游列国……文韬武略,无所不能,无所不精。
他不仅有上品的仪态,俊美的身段,而且一身淡雅白衣更衬出他有如神仙般温雅出尘的品质。以他皇子的尊贵之姿,原本可以骄傲的不可一世,但是他待人却总是是斯文有礼,一脸笑意。
女人对他来说绝不陌生。自他出生到年长,身边围绕着太多女人。环肥燕瘦,身姿各异;美媚冷热,性情不同;琴棋书画,各有所长;有太多的选择……但是他一个都没要。
他是女子梦中的天神,男人现实中的模板。
所以一听说是给宁王选妃,京中女子无不疯狂。一时城中绫罗绸缎贵如金,胭脂水粉等女子装扮的物件也金贵的很,倒是让京中的彩蝶坊,珠玉楼,胭脂斋等卖女子物件的商号趁机狠狠赚了一笔。
墨迹轩,一个毫不起眼的名字,却也在这场赐婚大行动中声名鹊起。墨迹轩的神秘当家凭着那只妙笔,硬是将只有三分颜色的姑娘画成了十分美貌,却并不让人觉得恭维。而且此画师不同别的人要一直照着人画,他只要在帘幕后看上一眼,让客人回家等候,等上三日便可取画。彼此不用见上面,这对未出闺阁的千金小姐更是一项好处。谁也不知道墨迹轩背后的那神秘画师竟然就是眼前这位腿有隐疾的少年。
“童言无忌?姐姐可忘记了昨日才给君儿过的生日,君儿已经十六岁,不小了,别家的男孩子这个年纪都能成亲生娃娃了。”宋骅君很有自知之明地道出实情。
“也是,会挣钱了就觉得自己长大了,瞧这些个画,一幅少说也有一百两白银呢。”宋骅影翻着纸张打趣道,“既然不小了,咱们也顺便挑个顺眼的弟妹吧。这袁侍郎家的二小姐不错,不过是经你的笔画成的,勉强打个对折就不够看了;这张是张御史家的三小姐吧,眉清目秀的,小家碧玉也别有风采;这张不是张丞相家的小孙女吗?一看就是个活泼脱跳的性格,倒也是天真浪漫的很……”
宋骅君窘迫地看着自己姐姐煞有介事地一张张挑着,娇嫩白皙的俊颜上浮上一抹绯红,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君儿怎么画画赚钱也赚不了姐姐的一个零头,姐姐就别打趣君儿了,还是先忙自己吧。”
宋骅影心中一顿,继而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忧虑,“姐姐的事明年开春了就会办,只是有点不放心你。”
“姐姐真的要嫁给他?”宋骅君将自己手中的笔搁下,纤雅的面容凝着一抹担忧,目光炯炯地直视她。
“嗯,再过几日那老狐狸就会下圣旨,变不了。”
“如果姐姐不愿意,我们可以走的远远的,他们未必会找得到……拿商号来要挟,算什么好皇帝!”宋骅君赌气地撅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怎么逃的了?”宋骅影摸摸他的头,轻笑道,“再说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我们逃了,商号怎么办?姐姐不想放弃这唯一可以庇护我们的东西。”
这只是一场交易……一场利益与利益的交易。而且那只老狐狸白纸黑字盖过手印的,答应如果一年相处下来,与他那宝贝儿子没产生情愫便可以离开。
一年的婚姻换来一辈子的自由,还有商号强大的后盾,何乐而不为?
“那姐姐喜欢他吗?”虽然如此,宋骅君还是觉得姐姐受了委屈。
那个宁王,虽然外界传言很不错,但是他知道传言是最不可信的。
姐姐虽然不是绝色美人,但好歹也是清秀佳人,可是在外面的传言里却是丑若无盐,让人目不忍视;姐姐虽然性格爽直,有仇必报了些,但是传到外面就是泼辣凶悍,心胸狭隘……都是些什么人啊!
宋骅影见他皱着小眉头,便猜到了八九分,捏捏他的小脸蛋笑道:
“又不是要过一辈子,喜欢他做什么?一不小心喜欢上了倒惹得以后牵挂。”宋骅影安慰弟弟,“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些话是谁造谣的,信它做什么?更何况她们可是在你姐姐我这吃了无数暗亏,斗不过咱们,才传这些流言来解气的。”
那些姨娘可笨的要死,按照常规,传出这些不利于自己的流言,没人来提亲自己就嫁不出去,嫁不出去就会一直霸占着这个惹得她们眼红已久的景园不放,对她们又有什么好处?头脑简单,见到利益就眼红,吃了亏就发狠,对付起来没有一点挑战性。宋骅影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姐,如果我们搬走了,那这景园怎么办?”这景园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娘当年的最爱,一桌一石都有着娘与爹当年缱绻美好的回忆。如果那些人搬进来,平白无故糟蹋了娘的心血。再说娘的离开,与这些人就算没有直接的关系也有间接的,总有些不甘心。
“一把火烧了。”宋骅影声音清淡,但是其间肯定的意味却很明显。
宋骅君有些吃惊,“烧了,可是这座园子是爹爹当年特地早给娘的……”
“梅园也是爹特地造给三姨娘的;竹园也是爹特地造给四姨娘的;梨园难道不是特地造给五姨娘?还有兰园梅园?爹爹的特地如此泛滥,还真的一点也不值钱。”一说起爹的风流债,宋骅影的嘴角不由的讥诮。
宋骅君似乎有点被吓住,却听宋骅影继续冷道:
“娘当年选择一言不发的离开,情愿皈依佛门也不愿跟那些女人共享一个丈夫就可以看出爹在娘的心中早已一文不值,这些特地建造的园子又有什么意义?”
“爹昨日来的时候,说想念娘,看起来有些落寞。”宋骅君低声解释。
“落寞?放在他身上还真是奢侈。如果他对当年的事真有悔意,如果他对娘真的还有一丝愧疚,七姨娘前几日怎么又蹦又跳的大声嚷嚷自己又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幸好我昨日不在,不然又要恶心的一天吃不下饭了。照我的说法,咱们景园就应该不许任何人进入,这个任何人里也包括爹才是,就你心软,还许他进来。”宋骅影没好气地责备弟弟。
宋清原,堂堂的翰林院大学士,文采斐然,风流倜傥,颇得圣宠,生平极尽得意,却不知在他的大女儿的眼中却是如此不堪。宋骅影对他的恨也不全然是因为他的风流害的娘对他失望透顶后皈依佛门,最主要的是当年他带进门的那位嚣张的二姨娘,正是因为她,宋骅君健健康康的一个孩子却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
说起来也是很俗套的故事。当年宋清原奉旨出京,于青楼中救得一位家道中落的柔弱女子。他虽与宋夫人青梅竹马,郎情妾意,夫妻情深,但是独自在外终究寂寞难耐,又实在推脱不了那女子的苦苦纠缠,于是半推半就成了好事,为了不使暇玉蒙尘,为了所谓的责任感,将她带往京中的时候,那女子此时早已珠胎暗结,宋夫人一时气不过,便独自搬到景园居住。起先宋清原还一再地到景园忏悔道歉,但是每到关键时刻,便有人来报二姨娘呕吐,腹痛,晕厥等显而易见的借口。而一心想要个儿子的宋清原却信以为真,他却不知道此时的宋夫人也正怀着身孕,怀的就是之后的宋骅君。渐渐的,宋清原到景园的日子便少了,宋夫人也就真的死心了。当年的宋骅影虽然只有四岁,但是冰雪聪明,将一切都看在眼中……
在宋骅影六岁的时候,宋夫人身体日渐削瘦,便到城郊庵堂中静养,而此时留在家中的姐弟却被二姨娘百般刁难,甚至趁人不备,将年仅两岁的宋骅君推进水中。时值寒冬腊月,鹅毛飘雪,宋骅君虽然被人救起却早已奄奄一息。幸好当时有位神医出现将寒气逼入腿间才救得一命,但是却也因此双腿再也不能站起来直立行走……虽然二姨娘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过至此之后宋骅影对宋翰林的怨恨就没有停止过,再后来,娘亲在白云庵再也没有回来过,她冷眼旁观宋翰林迎进一位又一位姨娘……年幼的宋骅影化身张牙舞爪的小母老虎才保得没有母亲撑腰的姐弟俩安度童年。
见宋骅君发呆,宋骅影轻笑道,“城郊墨山的无白居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再过些日子就可以搬进去,你喜欢不?”
宋府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光,但是整座府邸被那群整天只知道争奇斗艳争风吃醋的姨娘们弄得乌烟瘴气,虽然景园还算干净,不过高宅大院难免觉得气闷,所以姐弟俩很久之前就打算离开宋府。
一年前宋骅影买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墨山,将宅院建在山腰处,还有一个与宅院相连的大花园,花园里绿树成荫,花团锦簇,亭台楼阁俱全,有一个隐蔽的藏书库,还有一个清澈的小湖,湖中种满了荷花,一到夏日便可吹着凉凉轻风在临水阁欣赏“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景。面对着如此湖光山色,宋骅君作画也会更加的相得益彰。
这无白居的所有房屋布局园林设计都是姐弟俩一笔一笔亲手设计,一草一木都精心挑选,非常用心。她还挑选出精于农事的奴仆在山上种植果树竹笋,山下二十顷的良田种植小麦稻谷,三里外便有个村子,没事便可以到村子里走走逛逛,不是隐居却盛似隐居。最重要的是白云庵便在这墨山之巅,离此地不足十里……
一想起很快就能够在山水间自由自在的过日子,姐弟俩都很兴奋。接着姐弟俩高高兴兴地讨论起明年开春种什么果树,在湖中再放养几尾鱼,书库中再添多少市面上流行的新书等等。
圣旨驾到
太元三十年。
天朗气清,艳阳高照,是一个很好的日子。
大街上高头大马迎风奔驰,当先一人左手高举圣旨,右手提着马缰狂奔,他身后十二骑面无表情地挥马紧跟。
“圣旨到——”
一行人停在宋府门口,门房一看情形,赶紧跑进去通报。
当先一人勒缰下马,右手恭敬地托着明黄|色的圣旨,走近一看,却原来是位白白净净的老太监。
太监当街骑马在任何朝代来说都是很稀奇的事情,所以一路上跟来围观的人群甚多,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他手中的圣旨竟承载着一个让全城女子集体崩溃的消息——
“原来是魏公公驾临——”
宋翰林弯着笑容正欲与他拱手寒暄,却见魏公公不阴不阳的尖细声音抢先说道,“宋大人,时间紧迫,赶紧召集宋府众人摆香案接旨吧。”
宋翰林一见他手中的圣旨,脸上惊喜交错,心中明白,赶忙称是。然后紧急地拉着一个下人,叫他赶紧入内通报诸位姨奶奶和小姐少爷出来接旨。
随着一具艳红的身影到来,身后接连不断的闪出粉红,玫红,深红等绫绸紧裹的丰腴娇躯,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脂粉浓郁……一看,却分别是宋翰林的三姨娘带着四五六七姨娘喜滋滋地来接圣旨。
皇上半个月前曾下旨,要京中四品以上家中适婚的千金画了画像上呈圣阅,给二皇子殿下,也就是现在的宁王殿下甄选王妃。
所以一听说选婚的是近乎天神的玉面皇子杨宇凌,京中女子的反应有暴动的趋向也不稀奇。宋家的三小姐和五小姐正好够上标准,所以三姨娘和五姨娘早早的做好准备,将画像送到皇宫备选。
如今听说圣旨到了,最欢欣雀跃的就属三姨和五姨娘了。两人平时就斗得凶狠,此刻都以为是自己亲生的女儿雀屏中选,互想狠狠瞪了一眼,拉着各自的女儿,娉娉婷婷往宋翰林身边挨去,似乎多挨近一些胜算便多了几分。
宋翰林一看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才拱手朝坐在大厅慢慢品茶的魏公公道,“公公,人都到齐了,这圣旨……”
“都到齐了?”魏公公不温不火的将茶杯放在桌案上,把玩着手中的扳指,“皇上曾下口谕,宋家所有女眷皆到齐后方可宣读圣旨,宋大人可是确定了?”
“这……”宋翰林不知道魏公公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宋家女儿却不尽然真的全部到齐,景园里还住着一位,但是……宋骅影连画像都没有送上去,又怎么可能会有机会被选上?
“小姐,果然不出所料,前厅有圣旨到了。”婢女小舞一脸崇拜地望着在小蝶的帮助下难得地套上精致华服的宋骅影,继而一扁嘴,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老爷召集了所有人去前厅去接旨,但是却刻意忽略了我们景园,直到那位公公非等宋家全部女儿到齐了才宣旨,才急急忙忙派人来请。”小姐大清早的就叫她去前厅看好戏,却原来真的有好戏上场。
小舞和小蝶是宋骅影的近身侍婢,两人跟随她多年。小舞活泼好动,冲动热血;而小蝶温婉和顺,耐心细致,两人性格搭配的天衣无缝。
“是魏公公吧?”宋骅影了然地轻笑,似乎对宋翰林的偏心不以为意。
魏公公是那只老狐狸的心腹,当初便是他领自己去见老狐狸的。虽然不确定自己与老狐狸的协议他知不知道,不过自己是宋家恶名在外的大小姐身份他却是知道的,他没见到自己自然是要等的。
“听老爷的声音,好像真的是姓魏。”小舞上千帮忙小蝶一起给宋骅影打扮。
魏公公是宫中的老公公了,身份尊贵,脾气也大,而且最会拿翘……看来爹爹有些苦头吃了。
“大厅里现在是什么情形?”宋骅影问的漫不经心,并没有因为大伙儿都等着她去接圣旨而愧疚。
“三姨娘和五姨娘都很兴奋,三小姐和五小姐看起来很紧张,至于老爷,虽然看起来笑容满面,但是被魏公公几句话问的整张脸都要扭曲了,看起来丑了好多。”小舞歪着脑袋想了会儿,便将自己瞬间察言观色后的结果浓缩成一句实事求是的话。
一向注重保养的宋翰林连大笑都要刻意减低三分弧度,扭曲面容对于他来说难度实在有点大……
“小姐,要不要快一点?园外又有人来催了,说全府的人都在等着小姐呢,魏公公有点生气了,只怕……”
“怕什么?还怕他拿着圣旨回去自己嫁?”宋骅影丝毫不以为意地挥挥手,“慢着点,既然等就让她们多等会儿好了,难得三姨娘和五姨娘如此期待,我又怎么好意思这么快就让她们失望?”
虽然当初签那张不平等条约时很无奈很沮丧,不过一想起当梦想如此接近却砰然破碎时,平日趾高气扬的三姨娘和五姨娘那副生动的嘴脸,宋骅影就不由的心情大好。
大厅里聚满了宋翰林的爱妾,一听说全家人都要等宋骅影一个人,不由的都叽叽喳喳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叫她出来有什么用?这宁王选妃还能选到她头上去?也不想想她是什么长相!”五姨娘早就跟她不和,暗中嘟哝了一句。
“对啊,长的又丑,又凶,又悍,到时候一使上脾气,忤逆了圣旨,岂不给我们带来滔天大罪老爷你还要等她做什么?”最为娇贵的七姨跟着低声抱怨。
“就凭她那长相,配个府里的奴仆都嫌高攀,现在叫出来不是明摆着丢脸吗?”六姨太曾被宋骅影当面挥过耳刮子,见五姨太七姨太抱怨,恶毒的话便脱口而出。
宋翰林见魏公公老神在在地喝着茶,玩味地看着他的诸位妾室议论纷纷,言辞毒辣,顿感面上无光,神情更显窘迫。当初一个个人比花娇,柔弱娇媚,但是一娶到府中一个个就都变得如此模样,其实他也很无奈啊。
好吵,真的好吵。这美人恩看来也只有潇洒倜傥的宋翰林消受的起啊。
魏公公微蹙眉头,拿起一杯茶,拿茶盖慢条斯理地拨着浮在上面的翠绿叶子,做足了架势才慢悠悠地开口。
“宋大人也是朝廷命官,不会不知道延误了接圣旨就是对皇上不尊,真要追究起来,罪可当诛啊。”见过大世面的人真是不一样,气势拿捏的恰到好处。魏公公的声音虽然轻柔的近乎不可闻,却吓得厅中原本叽叽喳喳的三姑六婆一下子静默,大气都不敢出。
“小女马上就到,马上就到。”宋大学士紧张地想抬手擦汗,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位皇上跟前当红的魏公公为什么非指名道姓要大女儿出来。以宋骅影那牛脾气,也不知道会不会出来……宋大学士又紧张的抹了把汗。
宋骅影却在这个当口踩着点子踏进大厅,刚好听见了那些姨娘不怀好意的话,嘴角轻轻一笑,越发觉得自己平日在她们面前的泼辣劲收效甚好。
宋夫人在宋骅影八岁的时候离开,年幼的她便没人逼着裹脚,所以一双大脚走起路来特别安稳。姗姗来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让大厅里的人在外人面前多说些她的坏话,她倒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只是如果这些话让杨宇凌连见她一面的兴趣都没有就可以省却很多麻烦了。
宋骅影好笑地看着眼前的宋家人,虽然一个个垂眉低首用故作柔顺的目光在看向她,但那一双双眼眸中的敌意再明显不过,不过无动于衷是她众多的优点之一。
宋翰林凝视着眼前的大女儿,娥眉淡扫,清尘脱俗,虽然没有绝世容颜却也清丽可人,绝然不像外间所传言的那般丑陋不堪。
魏公公抬头见她进来,脸上堆满笑容,笑得近乎恭维,“这位便是宋家大小姐吧,既然人都到齐,就快跪下来接旨吧。”
众姨娘见魏公公待宋骅影如此客气虽然不甘心,却也不能发作,只能规规矩矩地跪下来接旨。
却听魏公公尖细的宣旨声便响彻在大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宋家长女宋骅影,品貌端庄,温柔贤淑,兰心蕙质……特赐婚给宁王殿下为正妃,钦此!”
这道圣旨如青天白日一道闷雷劈下,在场人中无不脑袋一片空白,都傻了……
宋骅影却依旧神色如常,恭敬一拜,“谢皇上恩典。”
宋家人眼睁睁地看着平日泼辣凶恶的宋骅影正如圣旨所言那般“温柔贤淑”地对着魏公公笑语盈盈,还不忘给予重赏。
宋大学士这才回过神来,温雅清透的俊颜上透露着不可思议,哆嗦地问道,“影儿……皇上下旨将你赐婚给……宁王?”
感受到身旁嫉妒、怨恨、不甘等刀锋剑影的洗礼后,宋骅影玩味地回了一句,“爹爹是嫌弃魏公公宣读圣旨的时候声音太小?”
魏公公听见这句话,明知是宋骅影故意曲解,有意助她一把,便顺着她的意思将面容一黑,朝宋翰林一拱手,冷冷道,“宋大人连杂家的声音都听不到,只怕也办不好皇上的差事,杂家这就回宫将事情禀告皇上,走!”一挥手,十二骑便随着他鱼贯而出。
眼睁睁地看着魏公公怒气冲冲地离开,宋翰林一下子跌倒在椅子上。皇上虽然对自己素来不错,不过魏公公才是他身边的大红人,朝中无人不想着巴结。如果魏公公在皇上面前稍微说上自己一句坏话,只怕比别人美言几百句都要强,这可如何是好?
宋翰林这厢为着自己的仕途担忧,那厢女眷们早就熙熙攘攘闹开了。
“怎么可能?!皇上怎么可能将你赐婚给宁王!宁王那么天仙一样的人物岂是你这丑女能配得上的!”娇弱的三小姐对着宁王相思甚重,眼见圣旨驾临,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自己满心以为可以得到王妃宝座,永远陪伴在他左右,却谁知圣旨上赐婚的却不是自己……一时受不了打击,软倒在三姨娘的怀中。三姨娘又是担忧又是气愤,一边慌忙的掐她人中,一边破口大骂。
“品貌端庄,我没听错吧?圣旨上居然说宋家大小姐品貌端庄?谁不知道宋骅影丑若无盐?”五姨娘一时气不过,满眼怨毒。
“五姐,圣旨还说宋大小姐温柔贤淑呢,真是好笑,谁不知道宋大小姐凶悍泼辣,远近驰名啊。”七姨娘眼见宋骅影平日对自己毫不客气,趁机落井下石,掩着锦帕故意吃吃笑道。
“七姨娘,圣旨上不止说大姐品貌端庄,温柔贤淑,而且还有一句蕙质兰心……大姐真是的,自己丑就算了,还平白的侮辱了这么好的词。”从打击中缓过神来,五小姐宋骅倾怨毒地瞪着她说道。三姐娇弱不堪哪是自己的对手?满心以为这王妃宝座自己唾手可得,却谁知半路杀出宋骅影这个丑女。
面对铺天盖地不堪的言语,宋骅影目光清冷地扫视了众人一眼,嘴角弯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眼底满是戏谑,“诸位姨娘和妹妹们口口声声对圣旨不满,也就是说……你们怀疑皇上的眼光?”
竟敢怀疑皇上的眼光,就是对皇上不敬,胆子不小啊。罪名一旦成立,满门抄斩啊……
“你别事事都拿皇上做挡箭牌,你以为你认识皇上啊?”五姨娘不服气地干嚎,不过气势明显弱了许多。
“如若不认识,影儿又怎么会雀屏中选?别人不记得,五姨娘怎么会不记得爹爹可是一个不小心就‘忘记’了将影儿的画像上呈御览哦?害得影儿没办法,就亲自顶着如此丑陋不堪的面容进宫面圣了。”宋骅影清丽的面容上眉眼弯弯,笑得好不得意,唇畔吐出半真半假却气死人的话。
当年没有爹疼没有娘爱的宋骅影在这些姨娘的白眼下被欺凌的够惨,只能化身凶恶的母老虎才能保得姐弟两周全。不过现在她早已长大,在商场上历练多年,道行也逐渐升华,论掐架,这些养在深闺里的姨娘全部加起来也不够她看。
五姨娘故意在画像上呈之前,很不小心的将茶水洒在宋骅影的画像上,当时来的太监又催的急,便将宋骅影的画像搁下了,这件事情宋骅影也是事后才知道。
“你骗猪啊?!你以为皇宫是你想进就进的?你以为皇上是你想见就见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哼!”五小姐宋骅倾不服气地撇嘴。
“我本来就是说来骗猪的。”宋骅影一副你真聪明的样子,继而指指一旁有点呆愣的几位姨娘,嘴角勾起一抹戏谑,“不过一不小心还真的骗到了几只呢。”
“你——”几位姨娘如梦初醒,方知自己被骗了,正欲破口大骂,却被宋骅影放在唇边的食指轻轻一嘘怔住。
“诸位姨娘心中不服气,想破口大骂的话影儿也不阻止,不过皇上今天下的圣旨姨娘们可是听清楚了,宋家长女宋骅影赐婚予宁王殿下为正妃。也就是说,影儿如今已经是皇上的媳妇了,胆敢辱骂王妃,损了皇家威仪,传到圣上耳中,到时候如果有什么后果,诸位姨娘可不要怪影儿不给你们求情哦。”
“你——”在场所有人都涨红了脸,指着她却再不敢骂出声。
“哦,对了,既然是嫁入皇家,太寒酸了也是丢宋府的脸面不是?既然我娘早已是方外之人,不在府中了,那就麻烦诸位姨娘替影儿准备嫁妆咯。至于是一百二十抬还是二百四十抬,就按皇家的祖制好了,送的少了诸位姨娘面上也无光不是?”宋骅影故意忽略她们的敌意,漫不经心地加上这几句。这些女人别的本事没有,不过对钱财的重视和搬弄是非的本领成正比,要她们出钱,比割她们肉还疼,所以这个惩罚最是适合她们。
满意地看到姨娘们涨红的面容渐渐变得惨白,宋骅影决定此刻好心地收手,“既然诸位姨娘都没有异议地话,那影儿就先告退了。”
她抿着唇角,心情大好,眼底更是闪着满足的笑意。
颖华沉落
“小姐今天还去巡视商号吗?”小舞见她从前厅回来后,眼底眉梢都是笑意,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彩蝶坊,珠玉楼,胭脂斋等十来个小姐名下的商号一个个巡视过去可要费不少时间呢。
“去,自然去的。不过经圣旨这么一闹,估计外面围着宋府打听消息的人不少,如果我们大摇大摆的从后院出去会有些风险。小蝶去通知河伯,叫他套完车后到大榕树下等候。小舞帮我换男装。”
景园处在府中最靠后的位置,与后院相连,再加上宋骅影平日行事泼辣,前院的姨娘小姐少爷们也不敢来,宋翰林更是难得才会过来。所以这些年来当别人以为失宠的宋家大小姐躲在园内自怨自艾时,宋骅影却早已溜出景园赚白花花的大银子去了。
不一会儿,镜中便出现一个面容清秀儒雅的翩翩少年。
落华影,一个响当当的商号。她旗下有彩蝶轩,珠玉楼,胭脂斋,清音楼等店铺。这些店铺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后,便在整个音国欣欣向荣地发展开来。如今的落华影,早已是一个远近驰名的商号,甚至对整个音国的经济,都有举足轻重的影响。
彩蝶轩是专门做丝绸绢帛的布庄,它可不是一间普普通通的作坊,其规模之大,在整个音国都屈指可数。彩蝶轩旗下还有织厂,丝厂,染厂等诸多提供原料的工厂,其上有绢纺,丝坊,绣坊,还有成衣坊等诸多分坊间。
彩蝶轩还是御定进贡皇宫的绢布坊,宫中女眷的首选,就连太后都喜欢的不得了。所以彩蝶轩也就成了音国官家千金或富家小姐心目中的最爱,不仅是因为绸缎本身上乘的质量,同时也因为它代表了尊贵的身份象征。
珠玉楼是专门从事珠玉首饰等交易的商号,有手艺绝佳金眼玉手之称的成师傅坐阵,京中贵女要打首饰,或要买首饰,珠玉楼自然也是首选。
此外还有卖胭脂水粉的胭脂斋,经营琴箫乐器的清音楼,买卖字画的墨迹轩等商号,在宋骅影的管辖下,此时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繁华之景。
宋骅影虽然生性聪颖,但是作为深闺女子的她一开始自然没有能力开起如此大的坊间,这还要从六年前说起。
那一年,正是飘雪鹅毛的季节,年仅十二岁的秋沉落与李颖华携手离家出走。游到音国的时候恰巧救了当时落水的宋骅君,后来听说了事情的始末后,以她们两个好玩的性格,便狠狠教训了二姨娘。
但是考虑到宋骅影虽然聪明,但是毕竟年幼力气小,又不会武功,多半还会吃亏,于是便给她考虑出路。几个小孩子叽叽咕咕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开店赚钱最实在。于是三个半大的孩子就凑份子开始了第一间彩蝶轩。
彩蝶轩一开始其实就是一间成衣铺子,不过别看秋沉落嘴角时时刻刻挂着浅笑,她新奇的主意却是最多。从衣裙的设计到镶边的扣子,从店铺的装潢到伙计的聘请,从模特的出现到账簿的计算,花样不断,却往往都能推陈出新,给店铺带来了良好的经济效益。
宋骅影的第一桶金就这样赚了个满堂钵,而秋沉落与李颖华对她来说实在是恩同再造,所以在之后开的商铺里,也都算上了她们的一份。以今日的彩蝶轩等坊间来说,实在不算是一笔小数目。
秋沉落和李颖华虽然算是彩蝶轩的小股东,但是她们生性潇洒,不喜约束,以秋华双月之名在江湖中混的风生水起,只是偶尔也到音国小住片刻。不过她们这两个小股东也不是白做,秋沉落更是告诉碧落宫在音国的暗线,随时听候宋骅影的调度。
每月十五都是宋骅影巡视京城商号的固定日子,自实行日起便从来没有间断过。
这些坊间店铺分散在京城四处,平日有专门的掌柜嬷嬷们打理,一一巡视过来也颇费了一些时间,不过幸好坊间商铺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掌柜嬷嬷们自己都能处理好,于是便按惯例命小舞小蝶抱了当月的账簿准备带回去看。
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傍晚十分。刺眼的阳光被云朵遮住了,天色阴阴的,寒风也起了,似乎有下雪的迹象。
宋骅影伸伸懒腰率先走出马车,往一旁的酒楼走去。小舞小蝶两个小丫头也一副小厮的装扮,无奈地对望一眼后便疾步跟上。
她们知道小姐每次出来都极爱到酒楼茶馆之类的地方坐坐,因为这些地方往往是消息和流言传播最快的地方。不是小姐无聊了爱听八卦,而是因为那两位与小姐交好的朋友自去年岁末之时,黄昏之后,最后现身于苍茫山上与了尘大师煮茶论禅,下了三天三夜的围棋,然后飘然而去之后,至今没有任何音讯。虽然以那两人的才智武功,足以笑傲江湖,但是突然间在武林中销声匿迹却还是让小姐担忧了很久。小姐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没什么感情,但是对秋沉落和李颖华却看的极重。
她自己也不经苦笑,连碧落宫的暗线也不知道落儿的下落,这些酒肆茶馆里又岂会有人知道?
小舞先一步进去,撩开厚重的帘幕,宋骅影撩袍走了进去。
里面热气腾腾,比外面温暖了许多。此时正是晚饭高峰期,酒楼里聚集了不少食客,三三两两结伴而坐,吵吵嚷嚷的不知在争论着什么。
宋骅影眼见小二忙碌的跑来跑去,便自己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招手点了几样精致小菜,还不忘点了一笼包子并小菜烫酒送到守在车上的河伯那里。
宋骅影一袭月白长衫外罩着一件玄狐外袍,眉目虽然清秀,但是却并不十分出众,所以众人一看之后便回头自顾说话,她也就状似无意地竖起耳朵。
听得数语,宋骅影不由苦笑着暗自摇头。
原来这酒楼中讨论的最激烈的就是今天早上魏公公带来的那道足以让全京城女子集体崩溃的消息。
只听一人的声音略响,“宁王殿下的选妃已经落幕了,听说皇上钦点宋家大小姐为宁王正妃呢,就是今天早上下的圣旨。”
一时间,众人都被这个话题所吸引,纷纷发表自己的惊讶与不满。
“宋家大小姐?不是听说丑若无盐,无人敢娶?听说长得比俺家闺女还不如呢。俺就是没混个官职,不然如今也是皇亲国戚了。”
“王二你就吹吧,你家闺女那长相,十里八乡也找不出一个相像的,要真有机会上呈皇上御览,还不把皇上给吓着了?”他旁边身着青色布衣的魁梧中年人笑着打趣道。
“而且听说那宋家大小姐泼辣的很,成天颐指气使,不仅随意殴打奴仆,连三夫人四夫人等都被她打了好多个耳刮子呢。这可是真事!刘五家的婆娘的二妹妹的三姨妈的四女儿就在宋府做丫环,错不了!”
宋骅影眼见身旁的两个小丫头铁青着脸,气呼呼地将筷子一放,一副快要发飙的样子,不由的轻笑,“吃饭,吃饭。”
“小姐,他们这样说你,真是太过分了!”小舞咬牙切齿地自牙缝中蹦出这几个字。
“还有更过分的,继续听吧。”宋骅影不以为意地夹了块红烧肉。
“你们都不知道吧,听说当年宋府的二姨太不知怎么的得罪了这位大恶女,结果第二天被揍得直挺挺地抬出宋府,自此后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后来还跌倒河里淹死了呢。”
“不管那二姨娘怎么得罪她,姨娘终究是姨娘,她这样做真是太过分了。我早就听闻此女凶悍异常,却没想到如此作恶多端!宁王不仅气质高洁,更是盖世英杰,皇上怎么会将这恶女指给神仙一样的他啊。”
众人一阵唏嘘,皆发出一阵阵感叹。
“你们不需要太为宁王担忧,其实指婚的不仅仅只有宋家的大小姐,原尚书的千金同时也指给了宁王做侧妃呢。”
“原尚书的千金?那岂不是京中盛传才貌双全的原纪香原小姐?”
“是啊,在去年的赏花宴上,原小姐美貌绝伦,才艺高超,一举夺魁。听说那时候宁王对她就有好感了,所以每个人都以为正妃非她莫属,却没想到还是被声名狼藉的宋骅影压在底下,只是一个侧妃,倒是委屈了。”
“侧妃又有什么不好?宋大小姐那样的人必然不会受宠,只要宁王多宠原小姐一些,岂不比被冷落的正妃强上许多?过个一年半载,怀上小世子,这正妃之位还不手到擒来?”
大堂中熙熙攘攘,争论不绝。一说起神仙般的人物被大恶女玷污,一个个都义愤填膺,如今听说还有一位原纪香,便将所有关于神仙眷侣的美好幻想都寄托在她身上。
宋骅影不动声色地喝着茶,即便是听到最污蔑毒辣的话语,眼角眉梢也不动半分。但是当她听到宁王将要同时迎娶侧妃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因为父母的原因,她对爱情早已不抱希望,对三妻四妾更是深恶痛绝。不过她随即一想,自己只是因为一纸合约才答应嫁给宁王,一年后便要离开的,这一开始对他就不公平,难道还不许他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吗?如此一想,她的心中便也平衡了。
宋骅影正低头思索,忽然听见一阵喧闹声,不由的抬头看去,只见一位年约五六岁,衣衫褴褛,面容脏污的小男孩正被先前大声说话的彪悍汉子倒提着大声喝斥,“臭小子胆子倒不小,竟然拿脏手伸进本大爷的盘子里,本大爷吃剩下的东西宁愿喂狗也不给你个猪狗不如的臭东西!快将吞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哪里来的小叫花?脏兮兮的。小二,你们店里如果下次再让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爷以后可不会再来了。”一道阴柔的声音厌恶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