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下堂妻的悠哉日子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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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堂妻的悠哉日子 作者:未知

    (中)

    “看来小施主姐弟俩都是有福之人,照贫僧看来,这十八学士今日傍晚之后便会盛开,几位施主随贫僧过来吧。”

    星空大师衣袂飘飘地在前面带路,宋骅影推着宋骅君紧跟其后,而小舞则在一旁好奇地东张西望。

    走过曲径幽深的竹林,绕过一弘清澈小水潭,很快便来到一座墙垣深处。

    只见此地遍植茶花,红白缤纷,名品繁多,比之无白居自己所收集的还要齐全,宋骅影不由的满心欢喜,冲君儿一笑。

    星空大师将他们带到一处地形略高的位置,指着那丛靠着墙垣的茶花道,“这株便是‘十八学士’。”

    却见那株“十八学士”枝叶繁盛,枝头花苞迅速膨胀,有孩童的小拳头那般大小,花蕾通体泛紫,无筋无纹,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宋骅影对茶花知之甚多,她知道星空大师所言不虚,傍晚之后,这品中极品的“十八学士”便要盛开了。

    据她所知,十八学士是一株上开着十八朵茶花,十八朵茶花颜色各异,而且每一朵茶花轮数皆为十八,齐开齐谢,故此得名。花色为粉红,深红等花色的十八学士还不算难得,最难得的是紫色十八学士。宋骅影茶花见过不少,十八学士也不是没见过,但是纯紫的十八学士还真的是没见过。

    她见“十八学士”还未开花,便转身去看别的品种。

    “这本‘风尘三侠’开的极好,三朵花大小一致,却颜色各异。一朵纯白若霜雪,一朵淡桔若晨曦,另外一朵淡蓝若天空,三朵茶花孤独而寂静地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开着,尤其是这一朵纯白,美丽,干净,清雅却略显淡漠。这三朵花就如同三个形同陌路却形影不离的人,看似无情,却胜似有情……开在同一株茎杆上,无法逃离,命中注定要情丝纠结,要想结束这段命运,也只有等到花落飘零化为尘土的那一天吧……”宋骅影见这本‘风尘三侠’开的极好,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宋施主蕙质兰心,心境通透,实在难得。这本茶花的主人原先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惜物是人非,‘风尘三侠’依旧花开花谢,而人却早已化为尘土……”

    星空大师似乎被宋骅影这一袭话说中心事一般,清湛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黯淡,不胜唏嘘地望着云霞灿烂的上空,心中不知在回忆什么……

    宋骅影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说了太多,一点也没有藏拙。其实也不能怪她,她本来就是心灵通透之人,生长的环境又让她感悟颇深,再加上这间禅院清然悠远,让人心境空灵,脑海湛然空明,摆脱尘世一切烦恼后,心情也松弛下来,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地说出这番话来。

    据说星空大师出家之前曾是官宦家族里的世家公子,才华横溢,如斯俊逸,这样的天之骄子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放下尘世的一切皈依佛门呢?听他的口气似乎对过往的一切甚是缅怀,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宋骅影看了宋骅君一眼,而后者只是眨眨干净澄澈地美眸,表示他也一无所知。

    “大师,我只是随口说说,如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宋骅影赶忙开口,试图弥补自己的无心之过。

    “凄风冷雨,谁是知花之人?贫僧参悟了这么多年,却终不及宋施主你随口一语。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想再多也是枉然。几位施主在此慢慢观赏,贫僧先行告辞了。”

    星空大师飘然远去,留下姐弟俩面面相觑。有道高僧难道也为情障所困?

    “君儿,你之前有听大师提过什么吗?”宋骅影看着那飘然离去的清濯背影,隐隐觉得自己这番无心之言似乎使大师想起了一段尘封的往事,心中略感歉意。

    “君儿和大师虽然见过几面,不过都是煮茶论棋,参禅论佛,没听他提过什么前尘往事,不过以大师的悟性,过了这么多年都还没有放下的话,只怕当年的事……”

    姐弟俩相对不语,默默地看着这株“风尘三侠”。

    “小姐,小姐,这里有一只松鼠倒在地上。咦,还受伤了呢。”小舞即使在禅院里也还是不掩其脱跳的个性,她不懂得看茶花,便在禅院四处转悠,此时无意中被她发现了一只受伤的松鼠,不由的大呼小叫起来。

    随着呼叫声的临近,从一旁的树丛里飞出小舞娇小的身影,她怀中抱着一只长着毛茸茸大尾巴,黑褐色皮毛的松鼠朝他们跑来。

    “小姐,这只小松鼠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缩成一团,斗个不停,我们还是设法救一救吧。”

    宋骅影接过缩成一团不断颤抖的小松鼠,眉宇微蹙,“它身上的外伤不碍事,涂点金疮药,过不了多久伤口就自动愈合。但是它这样不停的颤抖,看迹象,倒像是吃进去有毒的东西……”

    松鼠嗅觉极为灵敏,况它们喜食素,很少才食荤,主要是以红松,冷杉,橡子等干果和种子为主食,按理说应该不会吃进去有毒的东西啊。

    “小姐,快想想办法啊,小松鼠只怕不行了……”小舞紧张地跺脚。

    禅院内三个人为了一只松鼠而焦心,而此时禅院外经过的一抹灵修的身影却因为院内的这一番对话而停住,身形瞬间僵硬!

    他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似梦似幻的一些只言片语的对话……

    “小姐,这位公子到底是什么病?……我们还是设法救一救吧。”

    “他头上的伤倒不碍事,涂了金创药……过不了多久伤口就会自动愈合……看他的迹象倒像是中了极厉害的毒……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中毒?”

    “扶他吞下九转还魂丹……这药丸据说能解百毒……至于能不能解这位公子身上之毒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希望他福大命大能够逃过此节吧。”

    依稀的话语在脑海中游走,模糊的记忆慢慢变得清晰……

    是她吗?是那个救过自己后却神秘消失的暖水袋姑娘?自己曾派那么多人去找寻,结果却一无所获,难道她就近在咫尺?

    声音如此熟悉,对话如此相似,就好像他曾亲身经历过一般……

    杨宇凌握紧身侧的手,心跳因突如其来的惊喜而加速。

    (下)

    墙垣不高,轻轻一跃,就能看见她的面容……要不要过去?还是守在门口等她出来就好?

    宁王身侧的手越握越紧,指节微微泛白,冷凝的视线一直盯着高高的围墙,脑海中游走而过的想法瞬息万变……

    “二皇兄!”正在此时,忽然传来一阵洪亮的叫声,叫得宁王面容一僵!正要阻止杨宇辰说话,却忽然发现高墙里的声音瞬间静默!

    “施主,您不能进去。”

    正当杨宇凌轻灵的身躯正要拔地凌空飞起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沙弥,对着宁王双手合十,面容冷清,语气异常坚定。

    见眼前的施主不悦地瞪着自己,小沙弥也不退缩,恭敬地说道,“施主,这里是星空师父的禅院,师父静心礼佛,不喜被人打搅,还望施主见谅。”

    “星空大师?是著《法海经》的星空大师?”星空大师的大名他早已久仰,只是一直无缘得以相见。

    “是,师父的确著有《法海经》。”小沙弥不动声色地说道。

    “晚辈久仰星空大师大名,有事想要请大师提点一下迷津,还望小师傅代为通传。”宁王湛清地双眸不容置疑地看着小师傅,与身俱来的压迫感让小师傅心里得瑟了一下

    “师父静心礼佛,钻研佛法,不喜人打搅,施主还是请回吧。”小沙弥想起刚刚师父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还是不见外客的好,所以他咬咬牙,回绝道。

    “既然星空大师不喜被人打搅,那为何这高墙之内会传出女子的声音,不知那女子是谁?”宁王的眼睛一瞬不顺地盯着小师父,期待他能说出让自己满意地答案。

    宁王这话实在高明。他故意说的暧昧,如果小师父告诉了他答案,那么他不入内便可以知道那暖水袋姑娘的身份,如若小师父既说不出暖水袋姑娘的身份,又不让他进去的话,对他师父的声誉自然会有损害。想必跟在星空师父身边的小沙弥是不会让自己师父的声誉有丝毫影响的。

    然而他却不知……

    “施主真的有听到女子的声音?”这位小沙弥已经不是刚才守在门口的那位小师弟,而是刚换岗的二师兄,所以他并不知道师父让女子进了禅院。

    “是啊,二哥真的有听到女子的声音?”杨宇辰一脸邪笑地靠近杨宇凌,双手环胸,一脸玩味地看着杨宇凌,“小弟自问耳力一向不差,但是二哥说的女子的声音,小弟还真的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听到,是不是二哥听错了?”

    杨宇辰虽然一脸的坏笑,但是心中却有点焦急。

    这个二皇嫂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她才好……说她运气不好吧,但是早上父皇叫二皇兄带二皇嫂一起出门踏青的时候,二皇兄面无表情地说二皇嫂身体不好正在家中养病,父皇才不得不放弃;说她运气好吧,这时候又偏偏在这里被二皇兄遇见……

    只是不知道二皇兄耳朵这么尖,居然这么快就认出二皇嫂的声音……自己如若不是听到小舞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时还真的是无法辨认……

    可怜滴邪王他自然想不到,宁王认出的是他自己梦幻中的暖水袋姑娘的声音,而不是他娶了半个多月才见三次面的王妃。

    “三弟真的一点也没听到?”

    “二哥连小弟都不相信?”杨宇辰不置可否地望着他,嘴角弯弯,似笑非笑。心中却在催促那个胆大包天的二皇嫂赶紧跑路。

    虽然他从远处而来,但是以他功力,不可能什么都听不到。难道真的是自己脑海中出现了幻觉?宁王越想越觉得应该进去将事情弄清楚。

    “二弟的话愚兄自然是信的,不过,愚兄也不能不相信自己。小师父,麻烦你去跟星空大师通传一声。”说完,杨宇凌的眼睛一直盯着高高的墙垣,似乎能透过厚厚的砖头,看到内墙里的那个人。

    当宋骅影听到杨宇辰那刻意提高的声音时,心咯噔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捂住小舞差点高喊而出的声音。

    宁王和邪王怎么会到宏远寺?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她一直拉着小舞和君儿凝神屏息地贴着墙壁,一动不敢动,直到听到连杨宇辰也阻止不了宁王的执拗时,她才感到有一丝后怕。

    “小姐,怎么办?”小舞压低了嗓音,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很轻很轻地问道。

    “你去找找有没有后门之类的地方,我和小君去见星空大师。”

    一切都寄希望于神通广大的星空大师了……

    考验开始

    当宋骅影推着弟弟跑进禅房的时候,星空大师正双手合十坐在蒲团上,双目紧闭,脸上一片庄严,他的身后檀香袅袅,氤氲弥漫。

    “大师……”宋骅影气喘吁吁地看着星空大师,抚着因剧烈跑动而心跳加速的胸口,喘息了几下,正欲对大师说明缘由,却听见一阵声音先她响起。

    “师父,外面有一位自称宁王的施主求见。”这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位小沙弥,正是与宁王在墙外说话的那一位小师父。此时他一见师父禅房之内果然有一位女子,不由的大惊失色,呆愣愣地看着宋骅影。

    “宁王?”星空大师缓缓睁开,脸上一片宁静祥和。

    “那位施主的态度很坚决,似乎非见师父不可……”小沙弥边说边瞥了宋骅影一眼。

    宁王杨宇凌星空大师自然是知道。据说宁王不仅有上品的仪态,俊美的身段,而且文韬武略,无所不能,无所不精,乃是音国当世首屈一指的翩翩美男子,只是不知他为何非见自己不可?

    “既然……”

    星空大师才说出两个字就被宋骅影急切地打断。

    “大师,不能见!”宋骅影心中一急,双目一瞪,唬得大师一愣,不解地看着这位看起来有点焦急的女施主。

    宋骅影也发觉自己了的失态,深吸了一口气,凝神定心后才对着星空大师睁着眼睛说瞎话,“大师您有所不知,小女子与那宁王素有仇怨,一直以来小女子都躲着他避着他,如若此刻被他发现小女子的踪迹,只怕小女子姐弟俩性命难保啊,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现在是三条命啊。”紧急关头,宋骅影把小舞那条小命也拿来充数。

    这是真话,绝无半分虚假。如果被宁王发现自己偷偷溜出来,那之前的伪装岂不全部败露?败露后,除了生气之外,以男人的劣根性来说,能不对自己好奇吗?这一来二去的……她不能不防啊。

    看着星空大师将信将疑的神情,她无奈地转眼对上了小沙弥,“小师父,那宁王是冲着我来的是不是?”

    小沙弥想了一下,对着星空大师实事求是的说道,“师父,那位施主的确是因为听到这位女施主的声音后才执意要进院的。”

    虽然宋施主满口的信誓旦旦,二徒弟也是一脸的绝无虚假,但是宁王美名远扬,无缘无故怎么会与这善良的姐弟俩结下仇怨?想来这其中必有隐情。但是现在时间紧迫,也只能先打发了宁王之后再行细问了,如果可以了结了这段恩怨也算功德一件了。

    仁慈的星空大师哪里知道这所谓的仇怨其实只是宋骅影随口胡诌的谎话。

    但是如何打发这位尊贵的宁王殿下呢?要让他心甘情愿地离开还真不容易。星空大师心念一转,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的嘴角慢慢弯起一抹弧度,笑得异常诡异。

    “净悔,你去告诉杨施主,如若他执意要进禅院,也不是没办法,只要他回答得出为师的问题。从他站的门口开始,回答一道题目便往前迈一步,答错一道题就必须后退一步,如若他能够抵达禅房便可入内;如若退到了院外,他必须得自行离去。这样可以吗?”星空大师回头笑眯眯地对着宋骅影询问最后一句话。

    一时之间确实也想不出比这更有利于自己的办法了。禅院门口距离禅房大约有二十步的距离,如若宁王一步也没有后退,也得要答对至少二十题。这二十题可以随意出,难道对于琴棋书画,天文地理,天下万物,他真的可以做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所不精?

    看来星空大师对宁王也很好奇,这样既可以让宁王走的心甘情愿,又可以试探出他的真实才学,果然是办法,看来这老和尚不简单啊。

    “既然大师同意,那么便按照此法好了。”宋骅影嘴角弯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不一会儿,净悔小师父便跑进来说宁王也同意这个法子。

    星空大师凝神思索了一会儿,便打算从音国人人熟知的琴艺开始。

    “天下之音,吴门最妙,妙在清微淡远,杨施主可知何谓清微淡远?”星空大师这问题看似刁钻,其实对于宁王来说并不难,吴门的《溪山琴况》中就有用二十四个字来解释。不过《溪山琴况》一书乃是吴门传子不传女的奇书,外人很难读到。不过落华影旗下的清音楼中就有此书,所以宋骅影自问也能回答的出这个问题。

    宁王从小长在深宫,吴门曾进贡此书进宫,所以这题宁王应该是会答的。

    果然,宁王并没有让她失望,清朗的声线自外面悠悠传来,就好像他人就站在他们身边一样,

    “吴门《溪山琴况》曾注释过二十四琴况,即‘和、静、清、远、古、淡、恬、逸、雅、丽、亮、采、洁、润、圆、坚、宏、细、溜、健、轻、重、迟、速’。不知在下说的是也不是?”

    星空大师与宋骅影对望一眼。这二十四个字自他口中而出,吐字清晰,字正腔圆,声音轻悦,怎么会不对?

    眼见他回答的如此流畅,星空大师暗自点头,惜才之心渐起,继而问道,“若论对弈,当属奕国为尊,而奕国首屈一指的当属奕国的梅翰林,他的师弟曾用一句话概括他的棋风,这句话曾被记入《黄龙之奕》。不知杨施主知不知道此话是如何说的?”

    “梅老翰林乃是当世棋道宗师,受世人敬仰。他注重棋风开拓,使得整个围棋的局面开阔,对弈时更显思路深远。他师弟也是棋道宗师,他曾评价梅老翰林‘寄纤农于滔泊之中,寓神俊于形骸之外,所谓形人而我无形,庶几空诸所有,故能无所不有也’。”

    杨宇凌娓娓道来,字字句句精准无比。

    宋骅影与星空大师面面相觑。

    宋骅影忽然想起杨宇辰曾跟自己说过,十岁的杨宇凌曾在两年之内,每天睡两个时辰,将翰林院藏书库中的藏书全部背了下来,而这些题目全部记载于书中,他自然答的出来。

    星空大师想来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转而从别的方面来出题,然而宁王确实厉害,不管问的是什么,他都微微一笑,随即精准无比的答案便脱口而出……

    眼见他一步步地朝禅院逼近,宋骅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透过窗棂的细缝,宋骅影看着卓然立在青松下俊美如斯的宁王。只见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眼深墨如黑玉,眼底带着一抹莫名的执着。淡色发带随风飞扬,月白色长衫迎风飘袂,温雅的面容绝美无暇,清逸似仙。

    眼前的人有如此容貌,如此才华,更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君。如若不是还有一个原纪香,自己是否会对这样的他动情?宋骅影扪心自问。

    她忽然在心中苦笑。难道爹爹和娘亲的事情还没得到教训吗?爹爹的才情在朝中也是赞誉有加,长的也是如斯俊美,最后还不是……

    她在心中想着,眼睁睁地看着宁王又往前迈了一步……

    宋骅影微微蹙了下眉头,却见君儿取过星空大师文案上的笔墨,低头挥笔而成几个字,递给星空大师。

    (下)

    星空大师接过纸张一看,略一颔首,便对步步逼近的宁王问道:“杨施主可知画圣藏墨长的是何等样貌?”

    藏墨神秘莫测,除了这个名字和为数不多的几幅画卷外,根本没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虽然世人多有揣测,但毕竟也只是揣测。

    宋骅影给了君儿一计赞赏的目光。果不其然,宁王不甘不愿地后退了一步……

    宋骅影嘴角弯起一抹浅笑,继而挥笔写下一系列的同类问题。

    “藏墨现居何处?”

    “藏墨可有家室?”

    ……

    宁王无奈地节节后退,眼中苦笑连连,此刻他早已猜出问出如此无理取闹的问题的惹定然是那暖水袋姑娘无疑。也是因为这一点,让宁王更加坚定了要见她一面,所以,他不能输。

    “大师乃是化外之人,为何对藏墨如此好奇?据在下所知,藏墨生性孤僻,行事乖戾,他笔下的水墨花草笔画一般,意境不雅,不是孤傲不群,便是带有愤世嫉俗的愤懑,在在下看来,一点也没有可取之处。大师是有道高僧,慈悲为怀,难道竟对这样的人好奇不已吗?”宁王后退三步后便稳稳站住,洁白若霜雪的面容冷凝,声音带着一丝清冷,还有一丝嘲讽。

    居然说藏墨的画没有一点可取之处,真是太过分了!藏墨是他敬仰的天神,是他难以企及的高度,是他努力和追求的目标,而这个宁王居然说藏墨没有一点可取之处,真是……气死他了。脾气一向温良的君儿紧握身侧的手,纤雅的面容此刻涨的通红,比自己被人骂了还要生气。

    宋骅影听到他对藏墨孤陋片面评价,又见自己最为宝贝的弟弟被宁王气成这样,先前对他的一点好感此刻也荡然无存了。

    她一边轻轻握住君儿的手,示意他不要生气,一边手不停笔地凝神写下去,不一会儿,吹了吹墨汁,将纸张递给星空大师。

    星空大师接过纸一看,却见上面白纸黑字,字迹流畅连绵,空灵清透,自成一格,不由的在心中暗赞一声,再看,却见那纸上写着:

    藏墨的画作乖戾却也豪放,孤傲不失其率真,看的出来他是一位至性至情之人。或许他也想做一个哭之笑之的性情中人,只是现实的情况让他只能掩其锋芒罢了。杨施主说他毫无可取之处,只怕是杨施主看不出其中的意味,自以为是的就认定了,难道不觉得自己的看法太过偏颇了吗?

    听着星空大师装模作样地念完这段话,宋骅影注意到庭院中的杨宇凌灵修的身影有一瞬间的僵硬,俊美的容颜上原本因提起藏墨而略显讥诮倨傲的神情倏然不见,只余一脸的错愕震惊,却似乎还有那么一丝欣喜……

    欣喜?宋骅影揉揉眼睛想再次确定,待再看时,他脸上的表情早已不见了。

    他的眼睛缓缓地,缓缓地移到宋骅影站立的方位,清湛如墨的双眸定定地望着宋骅影站立的方位,透过白白的纸糊,直射宋骅影的瞳眸。

    他的眼睛深黑如墨,眼底闪着一丝激动……宋骅影心中一颤,腿脚一软,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没有了藏墨问题的困扰,虽然宋骅影依旧择取最为刁钻的问题,但是也没能难道宁王,眼见他一步又一步地逼近……

    宋骅影却不知道,经过刚才的对答,此时的宁王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偏执的坚定,他今日是非要见到他的救命恩人不可了。

    星空大师先前见宋骅影说的凄苦,也有几分相信她的说辞,但是现如今看这两个人一问一答,宁王步步逼近又节节后退,宋施主惊慌失措后复又自信从容,两个人各出奇招,琴棋书画,文韬武略,天文地理,一个出的刁钻,一个回的精准,实在是有趣至极,除了传个音,反倒没自己什么事了。

    看他们两个一个清雅俊逸,另一个清尘脱俗,如若站在一起,倒也赏心悦目。

    他这清净的禅院什么时候竟成了年轻人滋生情愫的地方了?这样对佛祖不敬的很啊。但是星空大师除了一脸苦笑,却也并不出言阻止。

    眼见宁王离台阶只有一步之遥了……跨过这一步他便可以入内了,虽然他的面容一脸平静,但是宋骅影不难看出他眼底跳动的火焰……

    宋骅影和宋骅君的眼底都有些焦急,宋骅影甚至连往自己脸上抹灰的心思都有了。忽然,她看到星空大师的书案上放着一本平摊的经书,忽然计上心头。

    她拿起那本经书,一看,是一本很生僻的经书,不由的心中暗喜,提笔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写给星空大师看。

    星空大师此时对宁王早已钦佩有加,有意撮合这两位年轻人,却见这宋施主突然想出如此刁钻的问题,有些不愿意地执起纸张。

    “请问杨施主,《玄玄真经》倒数第五十七页,倒数第三列,倒数第六个字是什么字?”

    果然,宁王一顿,一时无语。

    这本《玄玄真经》生僻的很,就连寺中的和尚都很少有念过,他一位皇子又岂会念诵过?就算念诵过,这倒数第五十七页,倒数第三列,倒数第六个字又岂会说的出来?

    这宋施主虽是女流,但是脑筋通透的很。既然他想出这个方法,只要照这个法子随便报几个字让杨施主回答,那杨施主此前的努力岂不功亏一篑?星空大师有点遗憾地想到。

    果然难倒他了!姐弟俩目光一碰,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欣喜之色。

    “世尊,若诸众生诵持大悲神咒,堕三恶道者,我誓不成正觉,诵持大悲神咒,若不生诸佛国者,我誓不成正觉……”在场诸人忽听院外宁王诵经的声音娓娓传来,俱是一惊!

    “‘悲’,倒数第五十七页,倒数第三列,倒数第六个字是‘悲’。”

    宋骅君见姐姐愣愣地,忙凑身过去就着姐姐手中摊开的那一页,倒数第三列,倒数第六个字,赫然便是一个“悲”字。

    整个世界在刹那间一片寂静……

    这怎么可能?!

    宁王微微一笑,提起一腿正要迈进禅房……正在这紧急关头……

    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一声,隐隐伴随着高呼“走水了!走水了!大悲殿走水了!”

    “二皇兄!还愣着干什么?父皇正在大悲殿呢!”杨宇辰见杨宇凌有一瞬间的愣神,一把拉起他的手臂,飞身往外急奔而去,满脸的焦急,眼底却充满邪恶的笑意。

    杨宇凌本身武功就不及杨宇辰,一听父皇所在的大悲殿着火,心一惊,一下子就被杨宇辰给拉走了。

    疾驰中,他回头望了一眼终究没能推开的门……

    那道门,依旧,紧闭。

    ——————————注释滴分割线——————————————————

    1《溪山琴况》 明。徐上瀛著

    2“寄纤农于滔泊之中,寓神俊于形骸之外,所谓形人而我无形,庶几空诸所有,故能无所不有也。”这句话是徐星友评价黄龙士的棋风。偶借来用的。

    悠哉日子

    初春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透过新发的枝叶,漏下细碎的光圈。

    大树底下放着一张制作精细的摇椅,此时摇椅上懒洋洋地歪着一个清瘦的身子,手里捧着一本账簿,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她的身旁放了一张制作精巧的小桌子,桌子不高,分设两层抽屉,最上层放着一些点心水果和茶水,供她随时取用。

    “小姐,小姐。”困意渐渐泛上来的宋骅影被小舞因激动而高喊的声音惊醒,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抬头茫然地对上异常兴奋的小舞。

    “小姐,你看——”小舞炫耀似地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在宋骅影面前扬了扬,歪着小嘴欣喜道,“小姐,颖师父来的信噢。”

    颖儿?

    她和落儿自前年岁末之时,黄昏之后,最后现身在苍茫山上与了尘大师煮茶论禅,下了三天三夜的围棋,然后飘然而去,至今没有任何音讯,就连碧落宫的暗线也追查不到丝毫踪迹,但是现在,颖儿竟然来信了?

    宋骅影的睡意一下子全跑光了,她嗖地一声站起来,接过信后,急忙展开一看,这一看,脸上的神色却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原来这些日子以来,她们一直在躲一个很厉害的仇家,信上还说落儿终究逃不过,被人下了药,醒来后,虽然没有变得痴呆,但是却将前尘往事全部都忘光了。现在落儿正和她一起呆在奕国,准备二月份的殿试……

    宋骅影拿着信,神情有些恍惚。颖儿生性豁达,将落儿忘记了前尘往事这么大的事情说得如此轻松,但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担心。

    信上还说,给落儿下毒之人,就是能救君儿腿疾的那个人,还说这件事虽然难办,但是她们会竭尽全力去做,叫她等她们的好消息云云。

    “小姐,落师父怎么样了?会不会死呀?”小舞看完信后,大眼睛红通通地,里面盈满了雾气,嘴角一扁,就差放声痛哭了。

    宋骅影见她这样,心里忽然就变得轻松起来,“你落师父那么厉害,人称笑傲江湖的‘秋华双月’之一,怎么可能会死?只不过失去记忆罢了。不过她身边有你颖师父在,我们就不用担这个心了。”

    宋骅影震惊过后,心也放了下来,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贵为公主的颖儿还说等女扮男装的落儿考上状元,与她假凤虚凰结了夫妻,便可永远离开皇宫,在外面逍遥自在了。

    她是离开了,但是自己却一头往这牢笼里钻,还不知道一年后能不能顺利离开呢。宋骅影不由的苦笑。

    “落师父真的不会死吗?那她忘记了前尘往事,是不是就是说把我们也忘记了?”刚刚被宋骅影劝住的小舞一想到此,眼泪又不由自主地凝聚起来,泪眼汪汪地看着宋骅影,祈求她能说个不字。

    “我们也在她的前尘往事里,不是吗?”宋骅影悠悠叹了一口气,脸色一黯,“希望落儿能尽快好起来。”

    让她不可思议的是,给落儿下毒之人便是唯一能够治愈君儿的人。当初落儿给她讲君儿的腿治愈有望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两个就已经熟识了,既然熟识,又为何要给落儿下毒?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小姐,厨房送来的点心,要不要尝一尝?”小蝶提着一篮吃食走了过来,见宋骅影点头,便将点心一样样的取出来,放置在小桌案上。

    自从上次小姐大闹浣衣坊之后,府里的人虽然还略有微词,但在生活饮食上再也不敢轻慢她们了。就连李嬷嬷,在别人面前凶神恶煞,但是一见到秋疏斋的人,也只是冷冷地“哼”一声后走掉,看来上次的落水事件确实让她长了点记性了。

    宋骅影拿起杏仁糕掰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尝了尝,嘴角弯起一抹笑容,“这个味道还不错。君儿最喜欢杏仁糕了,可惜他不在。”而她自己也不敢随便出门了。

    谁会料到她运气可以差到这种地步?

    在秋疏斋失踪没被人发现,但是在外面却差点就被抓个正着。只是不知道宁王有没有认出自己的声音?

    不过有一点很让她疑惑不解的就是,宁王到底有没有认出自己。如果说没有吧,那日他为何非执意见到自己不可?如果说有吧,自己回到秋疏斋后,他却依旧立场坚定地不踏进秋疏斋一步。

    百思不得其解的她自然不知道,她救小松鼠的那番对话,让当时没有完全昏迷的宁王回忆起了暖水袋姑娘救他的那个画面,使得他执着地非见她不可。

    不过那时的宁王确实让她惊艳,那么样的惊世才华,满腹经纶,普天之下有谁能与其相争?

    如若不是最后那关键性地走水事件,只怕自己早已暴露在了他面前,宋骅影心有余悸地想到。

    当外面响起杨宇辰的声音后,宋骅影便想到这办法定然是他想出来的,后来见到了小舞,经她描述后就更加确定了。

    为了帮自己,杨宇辰不惜毁了好好的一座殿宇。要知道这座殿宇并不是普通的殿宇。众所周知,宏远寺建寺已久,佛经多藏于大悲寺,而如今却被杨宇辰毫不犹豫地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光凭这份机智与狠辣,也就只有从小生长在皇宫里的人才做的出来。

    宋骅影还沉浸在自己是思考中,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奶声奶气地呼叫声。

    “琢儿好久没见姑姑了,姑姑有没有想琢儿啊?”琢儿甩开牵她的那只手,迈着小腿肚,箭一样朝宋骅影飞奔过来,一头撞进了她的怀里,小手扯着她的衣襟,抬起亮晶晶地大眼睛,期待地望着宋骅影。

    一见到这小丫头,宋骅影刻意伪装就全部破功了。她苦笑地拍拍琢儿的小脑袋,注意到带她来的不是三殿下,而是一位十四五岁的俊俏姑娘。

    “小舅舅呢?”

    “小舅舅在后面噢,他说要给姑姑压压惊,所以准备去了。”小琢儿扬起笑得阳光灿烂的小脸。

    (下)

    “小舅舅在后面噢,他说要给姑姑压压惊,所以准备去了。”小琢儿扬起阳光灿烂的笑脸。

    压压惊?宋骅影心中浮起一抹不安,她不动声色地吩咐小蝶小舞将账簿收了起来。

    她抬头,注意到眼前一直盯着她瞧的姑娘。只见她一身淡粉色罗裙,粉嫩的娃娃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晶亮如星,睫毛扑闪扑闪,好不可爱。

    看她的打扮,还有浑然天成的贵气,想来不是老狐狸最小的公主就是某位郡主吧?

    果然聪明的小琢儿下一刻就给她解答了疑惑,只见她跑上去,将小姑娘拉到宋骅影面前,小小的身体自动地往宋骅影的怀里钻去,细声细气地说道,“姑姑,这是小姨姨,她见二舅舅和琢儿来玩,也跟着要来看看。”

    小姨姨?那就是老狐狸和皇后的小女儿馨然公主了。之前由于馨然公主生病卧榻,所以宋骅影并没有见过。她还没有想好到底要用凶狠还是温和的态度对待馨然公主时,馨然公主却已先开了口。

    “长的果然不怎么样嘛,比原二嫂要丑多了。”馨然公主打量完了宋骅影,语气不善地得出如此结论。

    “莫非小公主见过原侧妃?”宋骅影将小琢儿抱上膝盖,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馨然公主,指了指软塌的位置示意她坐下。她一眼就看出了馨然公主单纯可爱,会说出这番话,定然是谁在她耳边吹风。

    果然,馨然公主不屑地看了眼软塌,依旧站得笔直,理所当然地答道:“那是自然的。原二嫂常去看太子妃,本公主与太子妃交好,自然是见过原二嫂的。”说完,看了宋骅影一眼,又忍不住张大双眼好奇地问道,“对了,你这么丑,一点也配不上我二皇兄,你怎么一点也不惭愧呢?”

    馨然公主一派天真浪漫,却口没遮拦,宋骅影也不恼,只是也没理她,专心照顾着小琢儿吃点心。

    “惭愧什么?谁要惭愧呀?”杨宇辰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几个人闻言望去,却见他一脸坏笑地朝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一群端着各种物件的太监。

    宋骅影眼睛扫过,认出那些东西分别是洗剥好了的野味、铁制的碳炉、各种油盐调料等物。这所谓的压惊不会是……她好奇地望着率性妄为的邪王。

    “二皇嫂,这些野味是昨日小弟和父皇二皇兄他们一起猎到的,烧烤着吃还算新鲜。这不,琢儿一直念叨着要找姑姑,但二皇嫂一直被禁足在秋疏斋,难免寂寞,所以就带她们过来热闹一下,二皇嫂不会介意的噢?”说完还不忘眨眨他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嘴角弯弯,笑得神秘莫测。说到禁足二字时,咬字更是重了一些。

    宋骅影心中了然,脸上却不动声色,“禁足在秋疏斋,日子过的确实气闷,多亏了三殿下考虑周到,这份情意二皇嫂记在心里了。”

    两个人心中通透,话中有话,对答如流,但是有些局外人却是听不懂的,比如说馨然公主。

    “三皇兄带我们来玩而已,什么情意不情意的,你的要求也太低了吧?不过说来也是,二皇兄对你还真的很不好呢。昨日狩猎回来后,原二嫂还亲自进宫将二皇兄猎来的巨熊送给太子妃呢,但是你非但被禁足在这里,一步也出不去,甚至连一只小野鸡都没有分到,还要三皇兄亲自送猎物过来,真可怜。”

    馨然公主噘着嘴,口没遮拦地道出实情,虽然语气不善,但是却丝毫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甚至对宋骅影还有一丝怜悯。

    宋骅影心中苦笑,宁王对原纪香果然还是不错的。然而对于这位天真纯朴的馨然公主,她感到很无力。

    杨宇辰小心翼翼地看了宋骅影一眼,见她对馨然的话无动于衷,才没好气地瞪了馨然一眼,推推她道,“昨日送到太子妃那的熊掌还不被你讨走了?想吃烧烤就和李公公生火去。”

    说完,他转回身,目光炯炯地望着宋骅影,“二皇嫂,馨然口没遮拦的,胡说八道,你……不会生气了吧?”

    她这么面无表情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因二皇兄的偏心而生气?杨宇辰小心翼翼望着宋骅影,心忽然跳得有点快,袖中紧握的手心也慢慢地有些一层细汗。

    “他值得吗?三殿下觉得他值得我生气吗?”宋骅影站起身来朝烧烤的地方走去,经过杨宇辰的时候,轻轻地吐出这句话,满目清然。

    直到她走远了,杨宇辰还愣愣地看着她清冷的背影,好一会儿,心跳才渐渐缓慢下来,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浅笑。

    宋骅影走到放置食物的长形桌案上,低眉一看,发现他送来并不是珍奇异兽,而是一些很常见珍禽,比如野鸡,野兔,全部剥洗干净,切成块状,分别装在一个个盘子里。这些的确是很适宜烧烤之物。

    都是些肉类,吃着挺腻味的。宋骅影招手叫来小蝶,叫她去厨房取些菌类蔬果等素菜过来,又吩咐小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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