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戏梦(鲜网NP版)+戏梦番外合集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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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梦(鲜网NP版)+戏梦番外合集 作者:nprouwen

    高的功夫?照我刚才看,他在台上分明也没有出全力,游刃有余和那人周旋,估计还是有意让我多看些,多学些呢!

    爲什麽这些又要瞒著星华和辉月呢?

    月光如水,天空中还有异常明亮的星,闪动不确定的,寒冷的光。

    我跟著他,默不作声的攀到塔顶。他别的一字不提,只是把呼吸吐纳的诀窍细细讲了一遍,然後让我试著按他说的法子呼吸,我跟著照作。

    肚子里闷著满满的疑问,可是不知道问哪一条。

    最最不能释怀的,就是他身上那条伤痕。

    真是以前的飞天所伤麽?

    然後他指点我用剑时手腕应该怎麽样施力,怎麽样提升灵觉,怎麽样将身体里蕴蕴不发的天人之力运用至全身。小至听,嗅,看,大至走,跑,跳,纵,驰。还有玄之又玄的,感。

    类似直觉一样,没办法解释得清。

    似乎就是超越了身体感觉之外的,一种遥感预知一样。

    汗,我一边听他说明,一边想到……圣斗士,第七感……

    他坐下身来,月光映得他面庞手指有如琉璃美玉,好不动人。

    认真的时候,时间似乎飞逝一样的过去。

    “天快亮了。”他停下来,望了一眼东面:“你回去吧。”

    我也觉得奇怪。白天累了一天,晚上一夜没睡,我竟然一点困倦的感觉都没有。

    凌晨的黑暗中,只看到他一双眼晶莹明亮似碎裂的星辰。

    “还不走?”他说。

    “你的伤……”我问了出来:“我爲什麽会伤你?”

    他轻声笑了:“过去的事,还提来做什麽。”

    他不想说?爲什麽那一天还那样耿耿于怀的样子,现在却释然了?

    “还……还痛吗?”手不由自主的轻轻按了上去,拉开襟口,虽然四周那样昏暗,却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玉白的肌肤上

    那一道红色的划过的伤痕。

    他在风中叹息。

    似有若无的一声叹息。

    到底他还是没有说。

    抱著满肚子的不解,我轻盈的纵身飞越,感到身体飘飘然然几乎象是没有重量一样。

    杨行云,他真的很神秘。我现在只知道,他对我没有恶意。

    他身上的谜团太多,一个套著一个。

    我回到客舍的时候,太阳正从东方升起来。

    已经没时间再睡,好在我也不觉得累。把剑一握去後园里练武,想著他刚才讲的,慢慢的,出剑,回身,飞纵。

    明明星华教我更久,可是效果却不如杨行云教了一会儿来得要好要快。

    看来那头斗牛天生不是开班授课的料子。

    别看他自己打架时那样风卷残云,一教起人来却完全不得其法。

    一路剑法越使越顺手,那剑好象变成了我手臂的延伸,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力道速度方向完全心动意至,心中那种快美

    简直就想大声吼出来一样,觉得身体有什麽东西要挣脱出来,爆发出来!

    最後一式跃空下劈,我在空中停留的时间很长,感觉自己似乎是一只搏击长空飞越苍穹的鹰,手中的剑极写意的挥了出去

    ,尘沙草叶受这一剑劲气的激荡,团团滚滚的翻涌起来。

    “好!”有人由衷地赞了一句。

    我轻飘飘,又极稳当的落在了地上,回过头就看到辉月和星华两个,立在远远的回廊下看著我。

    我有点不大好意思,掸掸有些乱了的袍子,看著他们慢慢走近。

    “飞天真的进步神速。”辉月目光温柔似水。他穿白色真是无人能及,好一派晓月清风的雅致。星华看起来精神也是真好

    ,根本不象是熬过夜的样子。

    我不大好意思。

    身体的感觉很奇怪,象是充满了力量。

    从来没有这样精力充沛而且又觉得非常舒畅。

    他们说的力量……难道就是逐渐盈满身体,越来越强的感觉吗?

    辉月没怎麽说话,倒是星华喋喋不休,後来塞了一本册子给我。

    我翻了翻,暴汗……上面那种扭扭弯弯的字我一个都不认得。

    “剑谱啦。”他大大咧咧地说:“你现在力量和身体都算是恢复了不少,基本的剑法也练熟了,可以开始练你以前的剑法

    了。”

    我满脸黑线:“我看不懂……这上面的字。”

    他愣了愣:“啊?”

    “我一个字都不认得。”

    他搔头,表情象是很苦恼:“可是我要去帝都办公了……没法儿再教你。”

    辉月想了想,说道:“也不怕。飞天回去,让舟总管跟你慢慢对著书讲演一下好了,他本身也是剑术高手,不会有问题。

    不过这上面的剑法不是他那一种……他是以轻灵诡异见长,你是以力量爲主,不过单是演练招式他应该不成问题。”

    我哦了一声。

    舟总管吗?

    好象……很久很久没见他了。

    辉月这间客舍住了一个多月,突然要走,真有点舍不得。

    也没有什麽好收拾,把那个装著双盈剑的盒子抱了,我跟辉月道别,谢谢他这一个月的照顾,他只是微笑。

    完事儿坐了岳西总管备的车马回去。

    其实我觉得我现在一路小跑回去搞不好更快。但是……基于我从前已经贯彻了二十一年的懒人原则“能坐著不站能躺著不

    坐”,我还是坐著辉月家的马车回去的。

    车子驶离的时候,我掀开帘子往回看。

    这条街和我第一次跑来的时候一样。

    我在这里象傻子一样站著,还遇到了杨公子。

    那时候很无助,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现在……汗,好象还是不知道路在往什麽方向走。

    不过……

    跟那时候比,我失去了一些,也得到了一些。

    我不知道是失去的大,还是得来的大。

    放下帘子,闷闷地向後靠著,百无聊赖,把那个应该是剑谱的东西翻开来看,一个字都不懂。

    打开盒子看那把叫做双盈的剑。

    虽然是外行,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把剑真的很漂亮。

    剑身雪亮银光闪烁,剑柄做得十分古雅精致。我慢慢的摸了一下。

    飞天以前的剑吗?

    突然身子轻轻一跳。

    好象有轻微的电流瞬间通过了身体。

    好奇怪的感觉。我试著再摸一下,果然,那感觉再一次袭遍全身,比刚才还要强一些。

    有些眼花头晕,刹那间好象许许多多的色相掠过眼前。

    奇异的感觉,但是不算……不算难受。

    我索性一把握住了剑柄。

    耳边“轰”然声响,眼前万花齐飞般的一闪,我整个人突然被一股大力引得向前仆了下去。

    一片漆黑。

    我手忙脚乱的爬起身,四周黑寂寂的,没有光,没有声音,一团死寂!

    好奇怪……

    都看不到自己的存在,真的伸手不见五指!

    也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呼吸视力听觉嗅觉都是一片空寂,整个人没个著落之处,难受得胸口气血翻腾!

    忽然远处有微光闪烁,我心中一喜,不管是什麽,都比这种死沈沈的虚空要好多了。好象身体也感觉到心中的渴望,轻轻的,向前飞移,那光越来越近。

    等到了那光的跟前,我突然一呆

    那光晕中包著一个人,睁大了眼看著我这个方向,却象是什麽也没有看到。

    那张脸好生熟悉,漂亮的眼美丽的唇,是杨公子杨行云!他身上鲜血淋漓,脸色惨白,嘴唇青紫。

    我瞪大了眼,看他身上那汩汩流血的伤口。

    那道伤口的位置长短深浅……

    明明是已经成爲了痕迹的一道伤口?却爲什麽会这样重又流出血来?

    心中恐慌得要命,急著想上去掩盖那道伤,堵住那流血,可是我却一动也不能动,身子象是被牢牢捆著,一丝一毫也动不了。

    忽然听到了声音,一个冷厉的声音说:“杨行云,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我愕然回头,一个男人站在我身後,大红衣甲扣著五彩的面具!那是?

    心中狂跳!

    那是飞天!那是没有变身前的飞天!我认得那面具,我认得那声音,我认得那身形!

    这是过去!已经成爲了过去的过去!爲什麽?爲什麽我会看到这些?

    飞天的样子极怪,面具扣得歪斜,头发凌乱,衣袍散皱,下摆被撕破的空隙处,腿间竟然……

    有血污和白浊!

    我张大了口,可是叫不出声音。

    明显是被人侵犯过的飞天!被刺伤承受他的怒气的杨公子!

    这是怎麽一回事?

    这是幻象?还是现实?

    这是怎麽一回事!

    “你的剑法……竟然一剑杀我不死?”杨公子摇摇晃晃撑起身体,竟然一步一步挨近了飞天。

    “舍不得杀我麽?”杨公子脸上那个笑容妖豔绽开,在血腥中耀人眼目:“你居然会下不了手?不记得谁让你衆叛亲离?不记得我刚才做了些什麽?”

    飞天的双盈剑缓缓提了起来,眼里那沈重的凝滞不化的寒意与杀气,看得我气都吸不进。

    “飞天!”

    辉月?

    我呆呆地看著眼前这一切。

    辉月从背後拦腰抱著飞天,那从来都闲逸安静的脸上,竟然是一片气急败坏:“不能杀他!杀了他没人可以证明你的清白!”

    飞天脸上什麽表情,我看不到。

    我只看到那一双眼。

    就是铁石般坚硬的东西,在那样悲凉愤怒的眼光下,也要碎裂成片片吧。

    “清白?”他的声音冷冷的,低低的:“我还有清白?你看看我,我还有清白?辉月……这样的我,你还有什麽好眷顾?明明你也……并不在意我。”

    辉月声音哽咽:“飞天……飞天,听我一句,别杀他!”

    飞天的声音象是牙缝里挤出来:“他一心求死,我爲什麽不成全他?”

    辉月没有说话,只是抱在飞天腰间的手紧紧扣著不松。

    杨行云的血越流越多,把身上那衣袍全浸成了腥红。

    “哈哈哈哈……”他笑得癫狂:“飞天殿下!辉月殿下!你们高高在上的气派哪里去了?碾死我这麽个小人物,竟然还要犹豫再三?”

    辉月将飞天的身子向後一拉,静静站前了一步:“行云,你父亲做的事,并不能归罪在你身上。但你对飞天做的事,终要付出代价。”

    飞天的腿一直在抖。

    虽然握剑的手那样稳,可是手一直在抖。

    我傻愣愣的看著。

    那时的杨行云还是散发,飞天也是。

    这是往事?

    这是飞天的往事?我在看飞天的往事?

    双盈剑上雪亮晶莹,不象是刚刚刺伤过人。

    辉月又说了一句话,我没有听清楚。向前走了一步,可是突然一切的光影声音消失不见,又归于一片黑寂虚空!

    我左顾右盼,仓惶失措。

    忽然眼前白光闪动,血意四溅!

    我张口可是叫不出声来,手脚都象被捆上了,呆呆看著眼前的一幕发生。

    一个男人被双盈剑刺死,正中心口,穿胸而过,是必死的。

    一脸血污已经看不清长相的尸首,被飞天一脚踢掉。

    横飞的血肉令我直想作呕。

    平舟血淋淋的倒卧在一边,气息奄奄。

    我心头一下子被揪紧,想抢上去扶他,可是却一动也不能动。

    象是一场故旧的电影在眼前上演,我只是一个无助的看客。

    看著这发生过的历史。

    渐渐明白过来,这是双盈剑的记忆吧……

    记得它尝过的血,记得它令多少人受伤丧生……

    这也是飞天的记忆。

    受伤被伤杀人伤人的记忆。

    眼前晃动的景色又改变了。

    飞天浑身浴血,站在飞天殿大殿的一角。我知道这里,我在这里看人排演我编的舞。

    “飞天殿下……”站在最前头的,那横刀而立的人,也是老相识。

    克伽。

    “还是不要再做困兽之斗的好。陛下明辨是非,现在也只是让去解释清楚,何必负隅顽抗?难道殿下不知道你这样做,只是坐实了罪名麽?”

    他嘴上说得轻松,但是也不停的粗喘著,身上多处受伤溢血。

    飞天两眼圆睁:“我不是兽妖!我不是!你们爲什麽要污陷我!爲什麽要逼我!奔雷哥哥呢?你怎麽可以指挥东战军?奔雷哥呢?你们把他怎麽了?”

    面前逼近的人丛忽然从中分开,一人步伐稳健,缓缓走近。

    “哥哥……”飞天伸出後去,手腕上极深的一道伤,再深半分恐怕手掌整个都要切了下来,他却好象并不觉得疼:“哥哥……他们要伤我。哥哥……”

    奔雷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应飞天那在空中颤抖的手。

    “飞天,放下剑,去向天帝解释!”

    “哥哥……”飞天睁大了眼,象是一个无助的迷路的孩子:“哥哥,我不是兽……我是人……我不是兽……”

    “哥哥,我不是兽……我是人,不是兽……”

    “哥哥,抱抱我……”

    “好疼……哥哥,好疼……”

    胸口象被死死的压著,痛,四分五裂一样的痛。

    那些血红都被黑暗吞了去,眼前一晃,又出现了一个极大空旷的殿堂。

    还是飞天,一身破败的衣衫,褴褛不堪沾满了发黑的血污。

    他身上被长枪刺中,但双盈剑也刺中了那伤他的人。

    那男人长嘶吼叫,癫狂充满痛楚的声音。

    一个极细的声音急切地喊:“父亲!父亲——”

    是杨行云。

    他伏在地上,想向这边爬过来。

    飞天冷冷的笑出来,将剑一拔,那人身子踉跄了几步,颓然倒下似朽木一般。

    杨行云长长的叫了出来:“呀啊——————————”

    远远的,有好些人奔过来!

    辉月抢过来抱著摇摇欲坠的飞天,奔雷算是处惊不变,极镇定的一个。

    飞天轻轻挥开了辉月的手,将身上那杆扎得极深的长枪,一把拔了下来!

    血如泉涌,腥红满眼。

    他将那枪向地下一掷:“……杨……杨沃迟杀死天帝,反叛作乱,已经伏法……”

    他呛咳起来,血沫从嘴角向外涌:“奔雷将军……德才兼备,英武明睿……先帝临终口谕,奔雷,将军,爲,下一任天帝!”

    大殿下一片可怖的静默。

    血从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涌出来,滴滴答答滴在地面上。

    “……陛下……”他单膝跪倒:“臣效忠于陛下,此心……至死,不渝……”

    一片漆黑。

    睁开眼睛的时候,汉青正在榻旁守候,惊喜地叫出声来,又慌著掩住口:“舟总管,殿下醒来了。”

    我有些迷惘看著他,他伸手过来探我的额头。

    发烧了吗?明明没有。我只记得……我看到了许多的幻象,一直一直的血腥……

    我是谁?爲什麽明明不是我的身体,不是我的记忆,却让我这样痛?这痛那样真实,要我骗自己说,那切痛与我无关,都

    骗不过去。

    觉得好乱……那些乱纷纷的前尘旧事,一点一滴,由细碎而至连贯,渐渐都清晰了起来。

    我是谁?

    谁是我?我是谁?

    那些事,爲什麽自动自发跑进脑海里,自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我头痛的揉著脑袋。

    “殿下不舒服?”汉青著慌起来:“舟总管去送天医,我去请他马上回来。”

    “不要去……”我声音虚弱地把自己吓了一跳:“我怎麽了?现在是什麽时候?”

    汉青有些不知所措:“殿下在回来的半途中就晕过去了,这麽半天怎麽唤也不醒,请天医来看却又说没有什麽事,只象是

    睡著了……舟总管正要说去请辉月殿下来看看您,是不是成年後力量一时调适不来。”

    我摇摇头:“不必了。”

    只是觉得累。

    我的记忆,与刚才的那些幻象,淆乱一团。

    我一直觉得自己神智清醒,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这是在发生著什麽事。

    可是现在却觉得我什麽也不明白,什麽也摸不清。要说那些只是幻觉,或者只是飞天的往事……

    却爲什麽……

    我却随著那些情景心痛,痛到不能自已……

    那些交错的,杂乱无章理不清想不清的情景,在脑子里不停的闪动。好象,是什麽东西在身体上打开了一个缺口,硬生生

    把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硬塞进身体里,分明陌生,可又觉得熟悉。一心想要排斥,却无计可施。

    那把剑,双盈剑。所有的画面中,都有那把剑。

    也都有血。

    汉青小心加倍,打叠起精神服侍。我喝了两口水,他又问有没有什麽不舒服?还是请天医再来看看妥当。

    我摇了摇头。

    又不是身体生了病,郎中上哪里看出病因来?

    对了,那把剑。

    “我的剑呢?”我陷入幻象的包围之前,握著的双盈剑呢?

    汉青嗫嚅低声:“殿下的剑……不知去向。我们把车里找遍了,也没有找到。”

    是麽?

    真是一桩怪事。可是难道这些天我遇到的哪一件不是怪事了?多这一件也不算多。看汉青拧著眉,明净的眼里全是不安,

    我倒软下口气:“不要紧,许是我迷迷糊糊扔在路上了。也不是什麽好东西,连鞘子都没有,到哪里带著也不便。”

    汉青还是不能释怀的样子。

    我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

    奇怪。

    爲什麽好端端的抽筋?

    我举起手来看自己的手指,汉青忽然说:“舟总管来了。”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请他不用进来,我没什麽事。”

    汉青不解地望著我,并没有出去传话,寝殿门口人影闪动,舟总管迈步进来,姿态闲雅,丰神如玉。

    我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来仔细看自己的手掌。

    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我刚才的话他听见没有。

    “殿下觉得身上怎麽样?”他停在床前,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

    我点个头:“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他哦了一声,虽然一句没追问,但是那语气中的探询之意还是让我说实话:“昨天星华殿下带我出去……练了会剑。”

    不算谎话。是去练了会儿剑。虽然,後来我又去了别的地方。

    他道:“原来这样。”顿了一顿又说:“殿下的佩剑遗失,还没有找到。”

    我不敢擡头,说道:“丢了就丢了吧,反正我拿著也觉得不顺手。”

    不是错觉。

    手指是真的又自己跳了一跳。虽然轻微,但是那种不自然的弹动……

    好奇怪。

    舟总管移步坐在床边,执起我的腕来把脉。

    我倒吓一跳,不知道他还会医术。

    “确实没有什麽。”他点头:“只是殿下要好生休养。许是在辉月殿下那里这些天练剑习武太劳累了。”

    汉青在一边点头应是。

    把不知道什麽东西熬出来的药汤喝了,好在不算太苦。舟总管没再多停留,便出去了。他转过身去,我就擡起头,看著他

    走出去,看著他身形不见。

    没出息。

    在心底骂自己一句,真的很没出息。

    “殿下,”汉青坐在脚踏上,仰头看著我:“殿下现在真好看……”

    我勉强笑笑:“嗯,比先前好看点倒是真的,不过跟其他人比,只算是一般啊。”

    “不是!”他突然固执起来:“殿下在我眼中是独一无二的,谁也比不上!”

    我心中不知道爲什麽松了一下,真心的笑起来:“嗯……多谢你青眼有加呀……也累了半天了吧,你去歇歇。”

    他恋恋不舍:“我好多天没见殿下了,我陪您说说话不好吗?”

    我觉得头晕耳鸣的症状好象轻了一些,虽然还是不舒服,可看他殷切的眼神,拒绝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好,好我们聊一会儿。你坐上来些。”我拍拍身边。他眨眨眼,虽然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坐过来。他的脸年轻略带稚

    气,说不出的好看。

    “汉青……到飞天殿多久了?”

    他歪头想了想:“到今年冬天……就两百年了。呀,居然这麽久了。”

    他圆睁著眼的样子十分可爱,我擡手揉揉他的头发:“汉青成|人之後,想做些什麽?”

    他一字一字认真的说:“我要跟在殿下身边,做最好最好的侍从。”

    这算什麽理想啊……我摇摇头:“除此以外呢?没有别的想做的事?”

    “嗯,还想……”他有点不大好意思:“想学些医道。”

    “哦?”我来了兴趣:“爲什麽?”

    “因爲……父母都是穷困交加重病去的……”他语气有些怆然,我有些後悔问这问题,赶紧岔开话头:“那汉青知道不知

    道舟总管有什麽抱负?他这个人看著就很不凡,象个做大事的。”

    我承认我是在套话,不过,我也没有什麽恶意。

    汉青想了想:“舟总管不大说这些,不过我想,他这样的人品剑法,不要说是天城,就是帝都也很难找出一个两个来,要

    说他做不出一番功业,谁也不信。”

    是啊。

    我的看法和你一样。

    爱怜的搓一把他的头发:“那汉青想不想去学医?”

    虽然不太清楚这里的事,但是我想,以我三殿之一的地位,要让汉青去学医应该是小事一件吧。

    汉青有些黯然地低下头去:“我是天奴,没资格去学的……”

    我问道:“天奴不过是个身份,我难道不能让你去掉这个身份吗?”

    他慢慢拉开衣襟,我吓了一跳,不知道他爲什麽解衣裳。眼光往一边闪,却无意中,看到他肩膀上烙的印痕。

    一个极狰狞的,青黑的字,烙上去的还是刻上去的?我不知道,但是,那个字深陷肌理,象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异兽,十分

    可怖。

    我不认识。

    但是我想我猜得到那是什麽字。

    “这个去不掉……”他声音很低,发了一刻呆,突然又省过来,把衣服拉上了:“殿下再睡一会儿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

    您的身体的。”

    我点点头,却说:“你请舟总管过来一趟。”他应了一声,替我把锦衾整了一把,转身出去了。

    舟总管来了,我支开汉青,闲谈了两句别的,转回正题上来:“汉青身上那个烙记,能不能去掉?”

    舟总管好象并不好奇我的问题,站在一边,声音姿态都很平和……淡漠:“一日爲奴,终身不得脱。这是铁律,没法子更改。”

    我闻言觉得心灰,但又不愿认命:“就没有过能改的先例?”

    他摇了摇头:“没有。”

    我不敢擡头。

    这世上总有那麽一样人,高贵,清雅,处惊不变,光华蕴蕴让人不自觉地爱上。

    可是,又不能接近。

    汉青……

    可怜的孩子,难道一辈子就这样过了?

    “殿下还是早些歇著。”他如是说。

    我低头问:“舟总管有绰号唤作无忧剑?”

    他说:“那是旧时朋友送的戏称罢了。”

    我沈默了一会儿:“我现在一个字都不认得,实在很荒唐。明天你让人教我再识字吧。星华给我一本剑谱,我一点儿都看不懂,还得请你帮忙。”

    他应了一声。

    35

    足不出户的日子,过的也不算无聊。学认字,对著剑谱练剑法。很奇怪的事情就在练剑的时候发生了。

    本来是汉青给我呈了一把剑,然後退了出去。舟总管说他们不能够看到我学什麽样剑法……我想这也是一种保密的规定吧。虽然我是不介意汉青看,但是他却是怎麽也不肯留下。

    我摇头笑笑,伸手抓起剑。

    可是手指突然一麻,剑当啷一声坠在地上,吓我一跳。

    我的天,要是这剑掉下去的时候再偏一点点,就砍在我的脚背上了!

    怎麽回事儿啊?不可能这麽轻的一把剑我也拿不动啊。

    低下身去捡剑,手指刚摸到剑柄,又是重重一麻。

    奇怪了!不摸剑就没事,一摸剑手就好象不听使唤一样?

    接著……

    我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的手掌。

    银色的光晕慢慢从手心散出,舞动的流光,眨眼间变成了那把失踪了许多天的双盈剑!

    呀啊啊啊————————

    我以爲我叫得很大声,实际上,我只是张大了口,那叫声只在心底回荡。

    太……

    太诡异的情景!

    除了那天看到杨公子的飞马凌空,这还是第二回……

    而且是发生在我身上,超自然的现象!

    用现在的一切知识常理都无法解释这一奇诡,我……我身体里,竟然生出这把剑来!啊,不是,不是这样说……应该说是这把剑竟然好多天藏在我的身体里,我竟然一无所觉!

    把剑交在左手,我盯著右手看了又看,看了还看,看了再看……一脸黑线的看了半天,得了结论……我还是看不出我手上什麽地方能把这剑藏起来!

    剑在左手中颤了颤。我盯著它看,它好象知道我心中疑问,点点流光闪动,倏忽间化成了一道银芒没入我的右手心里。

    “啊——” 这次是真的叫出声来了!

    汉青极快地跑了进来,就看到我坐在地上,盯著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看啊看。

    “殿下?”他慌张地问:“您怎麽了?”

    我呆滞地看著他,又看看自己……

    怎麽解释?

    抖抖手,再抖抖,并没有东西掉下来。

    “殿下不舒服麽?”他著紧著问:“我去请舟总管来?还是去请天医来给您瞧瞧?”

    我摇摇手,有气无力:“都不用……我就是吓著了。”

    “吓著了?”汉青搔搔头,清秀的小脸儿上全是不解,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不明白这空旷的练武场上有什麽把我吓著了。

    老实说我自己也弄不清楚。

    这把搞怪的藏在我手心里的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等汉青一头雾水的走了,我想再去摸地下那把剑的时候,手心微微的刺痛,我几乎要仰天长叹,双盈剑又光芒四射的从我手心里冒了出来。

    “大哥,你喜欢捉迷藏是不是?”冲它扮鬼脸。

    而这把漂亮的长剑,只是静静的躺在我的手心里。

    怕了你了!

    好象它不愿意我摸别的剑似的。

    那我就拿你来练习好了!

    哼,小样儿的,摔了碰了折了可不要怪我。握紧剑站起身来,从起手式起一招一式地练起。

    真的……很奇怪的感觉。

    好象剑在和我的心……一起跳动……

    剑法越使越顺手!

    身法越来越轻快!总觉得有股力量急欲挣脱困缚冲而起!剑越挥越快,几乎是足不沾地的在练武场上腾跃纵舞!

    这是……谁的身体?谁的剑法?谁的?

    是我,还是飞天?

    我又是谁?是什麽都懵懵懂懂的自己?还是有过轰轰烈烈往事的飞天?

    我的动作停了下来,呆站在练武场中,苦苦的问自己,可是找不到答案。

    晚饭的时候,星华派人给我传信,说是晚上约我出去……见面聊天。

    传话的人说,地方飞天殿下知道。

    我是知道……

    也觉得比武是件很吸引我的事。

    但是,却对传话的人说,转告星华殿下,我不想去。

    我不想去。

    星华还没有什麽……想到会再见到杨公子,却有本能的抵触。

    记忆中有许多的他。

    曾经和少年精灵一样的他,并肩练剑,纵马长街。

    曾经言笑无禁,一起去捉弄大祭神。

    曾经学著大人,焚香跪拜,说要做好兄弟,一生一世不相负。

    曾经他哭著说,好喜欢辉月。

    曾经刻意的冷漠,渐行渐远。

    曾经……被他伤害。

    许多许多的记忆的碎片,叠叠错错,让我不知道……

    该怎麽再去面对他。

    前一天的夜里,他还那样笑著,手把手教我用剑。

    可是,现在……

    却没有办法,不知道该把他在心中,定位成什麽人。

    朋友?知已?仇人?……

    还是其他?

    想想不得要领,反而头痛。

    索性不去想。

    白天吩咐舟总管的事,总算有著落。只说是有人学医,不明说是谁学,把一位久享盛名的天医请来,讲医理药经针法。

    汉青和几个飞天殿中做事的人一起,坐在下面听。

    每晚一个时辰,也有功课留下,看药识药背方子。

    汉青一直战战兢兢,说了三四次,才挺直了腰,听他的医课去了。

    跟舟总管好言好语的商量了,请他给我演练了一遍剑法。

    他的无忧剑……真的如我听说的一样。

    却与听说的也不一样。

    招式并不见得多华丽,却让人觉得来无痕去无处,完全不知道下一招将是什麽来势。

    可以这样大大方方的看他,完全不用避开。

    因爲,有看剑的借口,所以,可以这样看著他。

    “去巡边?”我连忙掏掏耳朵以确定自己没重听。

    “是的,明天就出发。”辉月微微一笑:“整理下行装,明天早上在西城门边会合,从西边开始,要巡完整个上界……就算骑天马,大约总得半年的功夫。”

    咦?爲什麽……

    当然我不是认爲三殿就可以吃闲饭不做事,但是我身体……状况还不太稳定……那把时隐时现的双盈剑整得我成天看什麽都哆哆嗦嗦生怕见鬼,连端著饭碗吃饭都怕那碗会突然扑上来咬我一口。

    汗……实在有点草木皆兵。可是米办法……

    被那剑吓怕了。

    “这一路的事情不少呢。”辉月淡然说:“西边有三族希望我们爲他们祈福祭神。南边的枫城重建,新旧城主交任,我们得去观礼。北边与妖族接界的地方有些动荡……倒是西边可能会省事些,所以先去那里。”

    “骑马去?坐车去?”我认命地接受现实,出公差就出公差吧,权当去考察一下现在身处的环境,顺便旅游。

    “骑马快一些,不过坐车会舒服点,你身体……”他伸过手来捋捋我的头发,害我吓一跳,一动都不敢动,好在他一下子又把手缩了回去:“还是坐车去吧。”

    我不著痕迹的深呼吸松缓心情:“就我们吗?星华不去?”

    “他也去,不过我们不走一条路线。他先去北边,那里情势不明,他先去探看。回来我们在枫城那里碰面。”

    辉月喝了半杯茶,把该交待的事情一一交待了,就告辞走了。

    呼……

    大大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爲什麽,面对他的时候大气也不敢呼一口。象是玉琢雪堆出来的人……

    生怕冒犯他。

    舟总管刚才一直站在门边,应该是都听到了。我对该整理什麽行李是一点也不知道,所以跟他客气两句,都拜托给他。

    汉青那边倒是费了点功夫,先是一定要跟去照顾我,怎麽说都不肯听。要不还得说舟总管有办法,两句话就让他乖乖安静下来了,可是还揪著我的袖子,让我保证一路上好生照顾自己,不要逞强不要胡闹,别惹辉月殿下不高兴。听听,别人家的下人敢这麽对主子训话麽?不过,我也不把他当成下人就是了。

    感觉……汉青象一个小弟弟,天真热情,让人想要好好照顾他。

    而舟总管呢……

    在我心里,他难道象一个哥哥吗?可是过去一直叫奔雷哥哥,却不会在面对他的时候心跳加速手足无措……

    心里泛起淡淡的酸涩的感觉。

    我知道我很一厢情愿,当初竟然有勇气说出“请你帮我成年”的话,实实在在是勇气可嘉。

    而且……

    那样的情景……我没穿衣服被奔雷拥抱的情景,偏偏被他看到了。

    每次他来跟我说话,都是很有礼的微微低头,我也是闷头大发财……乍一看倒象是两个人在拼命找地上有没有谁掉的钱……

    “殿下要早些回来……”汉青结结巴巴的用一句话结束他的长篇大论:“我,我等殿下回来爲我成年!”

    黑线……这小家夥怎麽老也忘不了这个啊!

    我……虽然早答应过他了,可是一想到……要和自己弟弟一样的小家夥脱光光抱抱亲亲啃啃的,怎麽想怎麽觉得恶寒,胳膊上鸡皮疙瘩一层一层的冒。

    虽然和辉月一起出差……勉勉强强可以算得上有美偕行,不过这个美色……很气质超然不可亲近,也不算是什麽值得期待的事。

    满腹心事,晚上居然还睡得很熟。

    一大早被汉青从床上挖起来梳洗穿戴,舟总管过了一时也来了,站在一边挨项的说给我预备了什麽上路的东西。

    终于一切收拾停当,我嘴巴张开又闭上好几次,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们多保重,我很快回来。”

    汉青眼圈红红,扁扁嘴,照我看我要是再说一句,他保不齐就会哭起来。

    舟总管则是万年从容不变的一号表情。

    把车帘放下,车子平稳的驶出去。

    辉月的车马已经在城门出口那里等待,奇怪的是星华居然也在。他不是不和我们同路的麽?

    好象看出我在想什麽,他笑著把我从车上拖下来:“你还真当自己是久病卧床了?出个门儿还坐车?别丢我们三殿的人!看见没,我给你挑的,绝对是一等一的天马,你骑著一准儿的合适!”

    我让他晃的头发晕,结果他一边打哈哈,一边飞快在我耳边小声说:“你可放亮著点儿,没事儿别惹辉月不痛快。他跟我不一样,他可记仇的。”

    我怀疑地看看他,你这种暴力男,一惹就跳。人家辉月涵养恁好,就算生气也不会把我怎麽著啊。

    这还没出门儿呢,你就来挑拨离间。

    结果这麽一走神,他就趁空儿把我的马车拉到一边儿去了,跟我挥挥手:“喂,咱枫城再见,你们可别在路上多耽搁。”

    跟他挥完手,我才想起来……我的车没了。

    kao,他抢匪啊!一声不响就把我的车征用去了!我可咋办?

    旁边那匹天马冲我打个响鼻,差点儿喷我一脸的唾沫星子。

    我看看这神气昂扬的天马老兄……

    辉月在他的车里探出头来一笑:“飞天,走吧?”

    没有要邀我去坐他的车的意思啊……

    那……

    我……

    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爬上了马背的,手里紧攥著缰绳,黏黏乎乎手心里全是汗。两腿夹得死紧,腰挺得僵直……

    我没骑过马啊……

    我害怕……

    那马好象也让我骑得不太舒服,不过要说天马就是天马有灵性呢,刨了几下蹄子,还是老老实实往前走了。

    天啊,地啊,我的腰要断了,我的屁股要颠成四瓣儿了……

    我的大腿根一定是破皮了……被那个马鞍子磨的!

    回想我看过杨行云骑马,那叫一个随意潇洒翩然若仙,怎麽我自己爬上马背不是这麽回事儿呢?好不容易到了晚上休息的地方,我饭只吃了两口,还硬挤著笑跟辉月说我想早点儿睡。

    回屋里,把衣服脱下来一看……

    真是惨不忍睹狼藉一片。

    咬牙忍著疼,用沾湿的手巾一点儿一点儿把血擦了,呲牙咧嘴,到底还算是忍住了,没叫出声儿来。也不知道哪有药……这些跟来的人都是辉月那边儿的,我怕丢人丢大了,不敢开门跟他们找点药……

    反正磨破皮而已,死不了人。

    了不起……痛个半死而已。

    把身上的汗擦了擦,抖开被子睡觉。腰真跟要断了似的,觉得腿上破的那里一跳一跳的疼。

    虽然疼,可是也很快就睡著了——真的很累。

    迷迷糊糊还想,谁他妈发明了说,看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说这话的人肯定没吃过这种被马折腾的苦。

    虽然路上风光正好……可是我光顾著害怕难受,也没顾上看什麽山啊水啊树啊花啊。

    痛还能咬牙忍,可是第二天看到那天马精神抖擞往我面前一站,我真是哭都哭不出来。

    腿还是好疼……要是今天再磨,不知道会不会磨下两片肉来啊……

    昨天一直疼著还不觉得什麽,现在歇了一夜缓过劲儿来了,再想著要重新开始痛……

    我腿直发软……一半是痛的一半是吓的。

    “飞天?”辉月已经上了车:“怎麽了?”

    “没……没事……”我还是死要面子!张了张嘴硬是把话又咽了下去。

    疼就疼吧……

    丢人实在是……自我安慰一下,一开始麽,难免吃苦。等磨出硬皮啦茧子啦的,肯定就不痛了……

    辉月淡淡一笑:“我一个人坐车也气闷,你陪我一起坐坐,好歹有人说话好些。”

    嗯?

    我眨眨眼,又眨眨眼!

    辉月这说的简直是……天籁之音啊。

    我忙不叠点头,拖著下半截不怎麽听使唤的身子往他车上爬:“那啥,那我们就聊聊天……”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爬上去再说!这会儿再矫情推托,我可不成了十足笨蛋麽!

    我心智正常又不缺心眼儿,他都给了竿儿我当然会顺著爬……

    辉月的车里是淡灰色的,纱帘锦毡,又漂亮又舒服……还挺宽敞。

    他坐在东边靠窗,我就窝在西半边,舒舒服服往那里一躺,简直想咪呜咪呜叫两声!

    舒服死了!

    “飞天?”辉月声音不高不低,听著人舒服无比。他身上车里都有股好闻的气息,说是什麽异香倒也说不上,很清新的气息,淡淡的雅道的,特别好闻。

    “啥?”我口水都快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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