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王的盲妃 潇湘VIP全本第50部分阅读
闲王的盲妃 潇湘VIP全本 作者:np肉文
不是已经老年痴呆了……
所以说,还是南宫袭襄最正常了!
而南宫袭襄也没有急着跟慕容轻羽解释,这蛊虫恐怕几百年前就被散播在了天下各地,只等她的出现。
听见慕容轻羽的话,便笑着应了:“这才刚睡醒,在喂他吃食!”顺手便将房门关上。
关上之前,没有忽略掉对面阁楼里站着的颀长身影。
慕容轻羽一进门,就撞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只见小印儿胸口围着一方白巾,坐在床铺上,而一旁的桌上正摆着一碗金黄的蒸蛋,上面可见细小的虾米和蔬菜丁子洒在上面。看样子,南宫袭襄这奶爸当的还是挺有水准的,知道营养搭配!
“娘娘!娘娘!”一看见慕容轻羽,小印儿便开心的张开了双臂,在床铺上急的要下去。
017章 谁与谁的交易
慕容轻羽微笑着走过去,抱起小印儿。
“之前赶那么久的路,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想等会儿厨房的膳食备妥了再叫你的。你过来了也好,估计厨房的晚膳也快送上来了!”南宫袭襄跟着道。
然后复又端起案上的那晚营养多料的蒸鸡蛋走到慕容轻羽与小印儿身边,望了一眼两个脸颊亲密的贴在一起的大小人儿,唇瓣不觉的上扬起一个愉悦浅暖的弧度。
慕容轻羽逗哄了小印儿一阵,便想将他放回床上,让南宫袭襄喂食。但是小印儿揪着她衣襟怎么也不肯放手,慕容轻羽便只得抱着他一起坐在床边,让南宫袭襄一口一口的喂着。
看了一会儿,期间小印儿唇瓣溢出了汁水,慕容轻羽跟着轻柔的帮忙擦去。
然后不知不觉,一碗蒸蛋羹便喂的见了底。
“你儿子还挺能吃的!”慕容轻羽跟着夸赞,忍不住就看了坐在床的另一边的南宫袭襄。但看他表情温柔平和,身上散发的气息无不温暖,心底莫名的起了一阵异样的情愫。
是不是有句话说过,会照顾孩子的男人,都是好爸爸,好丈夫……
南宫袭襄抬起头来看了慕容轻羽一眼,眼角翘起的弧度妖冶非常:“小孩子当能吃些好,这样才能长的壮士!”
“是吗!”慕容轻羽怀疑的看了一眼怀里吃饱了,正打着哈欠的小印儿满脸疑惑:“好像是听说过,能吃能睡,长的壮!好像你儿子也的确,吗是有很长时间都在睡觉呢,可也没有见他长的壮士啊!”
话说着,小印儿的大眼睛便有些不甚精亮起来。眼皮也有一下没一下的开始往下耷拉,慕容轻羽看的好笑,忍不住道:“还真是小猪,吃饱了就睡啊!”
南宫袭襄闻言只是笑笑,抬手轻抚了一下孩子的小脑袋。慕容轻羽不知道怎么就明白了他无言的意思,然后主动的就将小印儿放进棉被里盖好,这时房门便被敲响了,南宫袭襄便起身去开门。
当南宫袭襄端着托盘走回桌边时,慕容轻羽也站了起来。
“哇,好香啊!想不到这山野小店,也能做出这种水准的菜肴,不知道吃起来是不是和闻起来一样好啊!”说着,慕容轻羽已经奔到了桌边,望着桌上的美食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
“你尝尝看就知道了!”南宫袭襄一一将食物放下,便又走回房门口。
慕容轻羽奇怪南宫袭襄没有立即落座和她一起用餐,所以好奇的看了过去,忍不住调侃道:“让我帮你试毒啊?”不见店小二的服务,却见南宫袭襄自己将被搁置在门口的一张面盆与一壶水给拎了进来,然后走至一旁的架子上,依次摆放好。调好水温,拧干净了毛巾后,也不急着用餐,而是走向床铺里熟睡的小印儿,为他轻柔的擦拭起手脸来。
听见慕容轻羽半开玩笑的话,南宫袭襄笑着反问:“陛下不是精通医术,什么毒能逃过你的眼?”
南宫袭襄手里看似寻常却温柔呵护的举动落进慕容轻羽的眼底,让她只觉心房内的某处蓦然一阵悸动,心跳没来由的失了分寸。
为什么这刻看着他在昏黄的烛光下被照得不甚明朗的容颜,她竟然会觉得他俊美的无法用任何通俗的言语来形容,居然让她看的一时移不开视线。
这时南宫袭襄正转眸望过来,慕容轻羽撞上南宫袭襄的眸子连忙收回心神埋头扒了一口饭进口里。然后又假装若无其事的夹了一筷子鱼肉进口,鱼肉方进口,便觉香滑可口。
可是,她怎么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劲……
于是,慕容轻羽又忍不住夹了一筷子白斩鸡、芙蓉虾……几乎都是她爱吃的做法没错了,而且连口味都是相差无几的!
“你根本是在我出宫的时候就已经跟着我了吧!”细嚼慢咽着口里的香软米饭,慕容轻羽将眸光从饭菜上移到南宫袭襄的脸上。
南宫袭襄也正安置好了孩子走了过来,闻言并不见半分的抵赖和心虚。
“陛下英明!”
听南宫袭襄毫不犹豫的承认,慕容轻羽顿时气结。搞了半天,她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正待问问南宫袭襄是怎么追上她的。却发现她根本一路都被人给当猴耍了——她根本就没有逃得出南临的掌控吧!
因为这菜肴的味道分明就是她那拾来的四大御厨的手艺!
慕容轻羽当即气的就想拍桌子,但是总算还记得刚刚睡着的小印儿,所以原本应该落在桌案上的手气愤的指向面前的美男。
“你——”忍了又忍,慕容轻羽一把揪住南宫袭襄的衣襟,将他拉近自己,强迫他低头看着自己后,不忘记压低声音的气红着脸质问道:“你究竟想干嘛?”
南宫袭襄对于慕容轻羽不甚文雅的举动不见不满,而是似乎知道慕容轻羽的怀疑为何般,好脾气的弯腰就势在她身边坐下:“陛下不是一直都想去外面走走?臣夫向太上女皇做了保证,一定会誓死护卫你左右,她老人家才答应让臣夫带些人暗中跟着,而不是直接将陛下你强行捉回去!否则的话,之前臣夫就可以在陛下熟睡的时候让蛊尊将马车往南临的方向赶了,而不是依旧西向!”
听了南宫袭襄的话,慕容轻羽的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但是依旧防备的斜睨着他:“我是问你究竟是什么目的?你和你那师弟怎么会知道我……以前的事?”
南宫袭襄却没有立即回答慕容轻羽的问题,而是眸光从她近在咫尺易容后的清秀面庞上移到一旁的桌案上道:“陛下,那个虾仁,似乎……用酒淬过,而你可知道,自己是一杯及倒的酒量?”
“什么?”慕容轻羽听得惊讶,她一杯及倒?!
而在吃下那带有酒精味道的虾仁后不久,慕容轻羽确实感觉到脑袋重了几分。这会儿听见南宫袭襄的询问,只觉得头更重了,就连意识也跟着有些恍惚。
“酒醉后的陛下,可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的!”最后的意识里,回荡的便是南宫袭襄的这句话带着灼热的气息吹拂过她的耳畔。慕容轻羽只觉浑身一阵仿佛点击般的酥麻后,便软软的倒进了一具温暖的胸膛里。
“你既然知道,你还……”还故意端进来这盆菜,也不事先跟她说一声!这是慕容轻羽坠入梦境后一直记在脑子里的话,想着等酒醒后一定要跟这个无良的男人好好算账!
南宫袭襄望着怀里不省人事的小人儿,无奈的叹了口气,温柔的一吻顺势落在她的娇颜上:“羽儿,你说,我究竟是该高兴,你对我总是缺乏防备。还是该担心,你现在这么迷糊,要是着了其他人的道该怎么办呢?”
——
一人一骑,快速的奔跑在密林间。极速而过的风扬起马上之人的披风,却掀不开他脸上的遮掩。
在路的另一头,一辆装饰普通的马车亦极尽所能的奔驰着。
最终与这一人一马以相对的方向,在一个岔路口相遇。
马上人一拉缰绳,止住了马蹄的方向。
而马车上驾车的女子在远远听见马蹄声时便已经勒住缰绳,最后,一人一马堪堪立在离马车前一丈的距离。
但看两方旅人谁都没有让道,或者欲借道的意思,便知并非偶然撞见。
“你主子呢?”马上的人随意轻慢的问道,语态带着几分慵懒的轻邪,露出黑巾的眼睛里光泽也是迷离的让人难懂的。
驾车的白衣女子闻言回头转向所在马车的后面,这时,一只纤手从马车帘后伸出,微拉开一条缝隙。
乍见那原本应该青葱雪白,如今却是沾染着脓血,明显溃烂了皮层的手指,马上的人皱了一下眉头。
“我要的药,你拿到了?”车内传来女子虚弱无力的声音。
“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马上的人不答反问。
“这么说,南临女皇已经将药给你了!”马车内的女子跟着道,虚弱的语气里因此注入了一股生机般。
“既然约了你,你说呢?”马上的人不紧不慢的跟着回道,继而修手一翻,一个小瓷瓶赫然出现在他手中。
“给我!”女子一声急喘,咳嗽出声,显然是很激动!
马上的人看了一眼女子因为激动而衣袖下滑,露出更多溃烂伤口的手臂,又皱了下眉头,然后爽快的将药瓶扔了过去。
药瓶精准的落入了那只手里,可见主人的激动,差点因此打翻了手里的瓶子。
而马上任已经将东西交出后,也不崔马车里的女子,只静静的立在马上,看着马车的方向。
“没错,是这种药!”马车内女子的声音是满含惊喜的,兀自欣喜了一阵,这才想起还在马车外等着的男人。
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两个瓶子,一红,一绿,左右掂量了片刻,最后将红瓶收入袖中,指尖一弹,那个绿色的琉璃瓶便飞出马车。
马上的男子精准的接住,并未曾打开瓶盖,而是隔着黑色的布套在手中把玩了一圈,继而开口:“魔灵姑娘,经历过一次教训后,难道你还不知悔改吗?蛊尊不杀你,当真是最适合你的惩罚了!”语气里不无嘲讽!
此话一出,马车内女子袖子外里没有多少完好肌肤的手指一抖。而那只袖子里,正藏着她刚刚收起来的红色琉璃瓶。
“太子殿下,我不懂你的意思!”
018章 大结局
“哼!”马上的男人低低的一声嗤笑,继而开口:“听不懂就算了!”说着微扯了缰绳,一副欲要离开的样子,并没有要追究手里琉璃里的药是真是假的意思般。
“等等!”马上的男人刚刚转了马头,马车里就传出女子的声音。
“怎么?”男人听见声音半侧过身,望向马车的方向,却没有调转马头。
“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马车里的女人探究的问。
“应该是本宫问魔灵姑娘你这是何意才对!”正是独孤梦澜的男子微扯面巾下的唇瓣,不以为意的道。
马车内的女子暗自咬了咬牙,开口:“既然太子殿下不相信我给的药,如今这般又是何顾?”
言下之意是奇怪独孤梦澜既然以为她给的药是假的,为何不追究她反而拿了假药就这样要走了?
“你很好奇吗?”独孤梦澜了然的问。女子被问的一噎,一时间沉默住。
独孤梦澜也不追逼,转正了身子,轻抚了一下衣襟的位置,仿佛衣衫后面藏着什么。独孤梦澜的眸色也因此染上了一层迷离梦幻般的期待,不过只一瞬间便又恢复清明。继而一声低斥,扬长而去。
听见声音,马车内的女子微讶的掀开车帘望了出来。然后露出白色丝巾上的眼睛里露出惊讶之色,暗道:独孤梦澜真的走了?!
这么想着,拿在手里的解药便变得硌手起来。
女子怀疑的又打开药瓶小心翼翼的嗅了一下气味,依旧确定是她想要的解药。可是,她刚才给独孤梦澜的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药啊,她以为他分明已经看穿了!
“主子,现在怎么办?”外面驾车的侍女望着已经隐没在密林里的人,不禁问道。
女子踌躇了一阵,将药瓶收入掌心道:“之前探子给的消息可靠吗?”
“应该没有假,独孤太子这一路向西欲往东楚的意图十分明显。咱们中途截获的密信里,他也确实与人这般通讯,好像说到哪一味他们需要的药东出玄门也是有的!一个意思是今日取药若然不成,咱们回南疆的路恐怕不会太平。而东楚玄门那边,他亦是势在必得的样子!”
“哼,也怪不得他不拦着我了!”马车内的女子,眸子讥诮的一眯:“想取我魔灵的性命,没有那么容易!东楚玄门是吗……”
听见女子这话,一旁的侍女便已经了然,然后曲指在唇瓣吹了一个响哨,不多时,两个人影鬼魅般的白影飘出树林。
之后四个人同时进入马车内,片刻功夫后,两道白影掠出马车厢,快速消失在密林深处。
随后出来的侍女脸上已经蒙上面纱,继而控制好缰绳,载着车里的人策马向南而去。
——
昏昏沉沉之际,脸部不停传来的湿热感觉扰的梦中的人儿不得不从沉香的梦里醒来。
最初,落在枕畔过于强烈的阳光刺的美眸微眯。
“娘娘!”待得适应光线的时候,听得这声稚嫩的轻唤,还未睁开眼睛的人身子猛然一颤。
不敢相信,但是,最终还是忍不住睁开眼——
暖暖的光这时正从窗外倾洒进来,渡满小家伙留着口水的粉嫩形象。小家伙正漾着纯真的笑,乞怜的趴在她的枕头边,看见她醒来,忙欢乐的凑了过来。
这时,一抹鲜红的颀长身影跟着推开房门,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那刹那只觉神思恍然,床上还躺着的人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年的错觉。
她是再一次于一个永生难忘的美丽梦境里的醒来,日复一日重复着不可能回去的过去吗?可是,孩子沾满口水的吻落在脸颊上的感觉那么清晰,照到身上的阳光是那样温暖。
看见她醒来,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便走了过来。
看见她颤动的长长羽睫,他对她微微一笑:
“醒了!”因为阳光照得她微眯着眼,南宫袭襄无法看清她此时眼中的神色。
直到走近床边,而躺着的人没有突然跳起来指着他质问谴责,或者做出扯过衣衫遮掩身体等一系列动作,南宫袭襄直觉哪里不对劲。
然后便弯了身子,在她身边半蹲下来,对上她半磕的羽睫。接着,她那灵动的眸子微微转动,羽睫掀开,终究与他相对。
四目相对的刹那,南宫袭襄只觉心脏被狠狠的撞了一下。突然间就觉得呼吸困难,喉咙哽咽。
那一眼,仿佛隔世万年后的再次重逢,让两个相悖的心跳再次撞击到了一起。
“羽儿!”南宫袭襄暗哑的轻唤,伸手轻抚上身边人的眉峰,想轻触一下她望着他的眼睛,却又害怕那是一场海市蜃楼般的梦,一碰及碎。
容轻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眼前人经历了多久都不曾改变的深情眸色。只觉视线越来越模糊,最终一滴泪滑落眼角,落进他的掌心,无声无息,却烫疼了他为她担惊受怕了百年的心。
“梨落!”许久,容轻羽开口轻唤。她知道,他该是全然想起了过去,想起了所有。
南宫袭襄轻应一声,伸手将她带进怀里温柔的拥住:“对不起,羽儿……”
容轻羽想说话,一张口,却觉得满喉咙的哽咽,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只得任南宫袭襄的体温熨烫着自己,紧紧回揽着他,听着他熟悉的心跳。
过往的恩怨纠葛,在这一刻突然都微不足道起来。
容轻羽只知道,这一场忘尘的梦境里,却是无论如何也挥灭不去眼前人的影子。既然她还没有离开,既然他不肯放弃执着,那么,最后的人生里,她何不再拼一次?哪怕粉身碎骨,她也该因为他们相爱过而知足了。只因为人生在世,生为何欢?不过一个知心相爱的人而已!
许久,容轻羽从南宫袭襄的怀里微微挣开一些,然后将在一旁急的要哭的小印儿一并搂在怀里。
南宫袭襄会心一笑,湿润着眼角,将妻儿一同收纳进自己的臂弯里。
他很清楚的知道,他已经不是南宫袭襄,而后,他只是眼前女子的夫,怀里孩子的父。他们才是他的全部,若这世界没有了他们,天地又与他何干?
“羽儿,最后一次回东楚,我带你去看一个人,了你一个心愿!之后,天下如何也在与咱们无关!”
南宫袭襄在容轻羽的头顶柔声呢喃。
容轻羽听得诧异,她的心愿?!一刹那的茫然后,容轻羽猛然惊讶的抬起眸子望向眼前人:“你是说……”
她的心愿!她的心愿!这天底下知她,舍他其谁?她几乎已经猜到他说的是什么!果然,见南宫袭襄确定的点了点头。
原本盈满容轻羽眼眶的泪此时便更是泛滥成灾,最终揪着他的衣襟心情颇为激动的应了。
此时屋内相拥的两人没有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一抹颀长的身影,更没有听见他心底的声音。
“羽儿,这个礼物,希望你喜欢……”南宫悠云轻声呢喃着,再看了屋内人最后一眼,便转身离去。
离去的心情分明是失落寂寥的,脚步却又是无比的轻松。
原来他南宫悠云一直清楚,那么爱,哪怕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守候了百年,但最终也只是想让在乎的那个人幸福而已!他从来可以对天下任何人霸道,机关算尽,却唯独不能不顾她的感受!
这算是他爱她一场,所能付出的全部吧!
今世身死之后,他再无遗憾。至于来世,谁与谁许诺?不过最终一个缘字而已!无需强求!
——
等容轻羽与南宫袭襄收拾好心情去找南宫悠云的时候,南宫悠云已经不在,而且也并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两人商量了一下,便决定继续易容乔装,往西而去。
穿过漠城的时候,容轻羽以为南宫袭襄会去看望一下老朋友南宫湛。但是南宫袭襄却并未带她停留半刻,看样子却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已经回了东楚。
沙漠的夜,寄凉渗人。
容轻羽坐在马车里,用棉被仔细的裹着怀里熟睡的孩子。此时的她是一身朴素的女装,面容也是掩饰成普通的让人过目即忘型的。
“北辰,你确定你都放得下吗?”容轻羽微移了身子,对着马车外驾驭着马车的南宫袭襄柔声道。心里想的是这一路走来外面内乱造成的场景,很多地方的村庄被弃,百姓流离失所。
南宫袭襄听见容轻羽的话,稍微放缓了马车的速度,该为慢行然后方回道: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已经不是东楚贤王,更不是百年前的北辰梨落!如今四王争世,又何必再添上一个无心的我去乱上加乱?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的兄弟!一方面,我谁也不想偏帮。一方面,我不觉得没有我,他们就治理不好天下!”
容轻羽听了,一阵默然。
深觉如今恢复记忆的南宫袭襄比以往理性了很多,这如果换做以前,他如今该是在东楚为劝架而忙的抽不开身了吧!
“那你父皇……”
“你我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都应该深知,生死有命这个道理!况且,这一世欠他的恩情,搭上我妻子的一次性命还有我儿子的半条命,偿还的不够吗?”南宫袭襄轻喃,语气却是在反问自己般。里面几分轻嘲的味道,也不能听得出几分伤感。
但是他却知道,他已然全部放下,怪只怪,自己记得的太迟,没有早一点带他心爱的人离开,而让她为自己受了那么多的苦。
望了一眼身后的车帘,南宫袭襄的眸光柔和的要滴出水来。之后一阵沉默,但是很多事情两人都知道,彼此已然心照不宣。一如百年前,仿佛什么都没有变过!
马车正一路缓慢行驶着,这时,南宫袭襄蓦然凝神,勒住了缰绳,继而跳下马车匍匐在地。
容轻羽感觉到车外的动静,跟着掀帘出来看究竟。
“有一大批人马正往咱们这边来,咱们恐怕得下车藏避了!”南宫袭襄正站起来,微掀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普通的男子脸。
之后,在夫妻两人堪堪弃了马车在一旁的仙人柱林里避藏的时候,两大批人马厮杀到了一起。在几乎照亮整个沙漠的火光下,容轻羽夫妻二人看出,这两方厮杀的人马是两只正规的军队,不用多想,便该猜到是南宫袭峥与南宫袭胤在火拼。
“印儿怎么样?”容轻羽首先问了下此刻在南宫袭襄怀里的小印儿的情况。
“这小猪还睡的很香!”南宫袭襄微笑道。
容轻羽听了,心里一阵温暖道:“他以前小时候便也是这般贪睡,无忧无虑!”话完,转望向南宫袭襄,“你如果不放心的话,便去看看吧!”
南宫袭襄听得容轻羽这话,收回望着远处战场的眸光,叹道:“羽儿,你忘记我之前说的话了吗!”
容轻羽闻言,一阵默然。继而转望向战场,正巧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在挥剑厮杀。然后不经意的,容轻羽眸光一闪,惊见远处一道银光带着雷霆之势射向那人的后背心,而那人正与身边的敌军奋力酣战,显然不知生死一线。
千钧一发之际,在那寒芒射入马上战将的身体之前,一抹纤盈飞掠过人海,到达马上人身边之际,黑色的剑刃挥出,挡开了那致命一剑。
南宫袭峥惊讶的回转过身,却见刚才突然窜到他身后为他挡开利剑的女子正踢起地上的一把刀,内力一催,便飞入之前欲射取他性命的敌军手臂中。那动作一气呵成之后,便转过头来看他。
四目相对,南宫袭峥只觉心房莫名的一跳。
“当还欠你的一个人情!”容轻羽淡笑道,继而不待南宫袭峥回神,便以绝顶的轻功消失在他的面前,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你是容——”南宫袭峥欲喊,可只一个容字阻在喉咙,最终未能出声。待循着容轻羽离开的方向看去,只看得见两道快速飞离的黑影。
好一会儿,南宫袭峥望着空无一人的方向怔怔出神。
另一边看见这边突然变故的南宫袭嵘也策马赶来,看见出神的南宫袭峥,赶忙挥剑上前帮他挡杀了几个趁机想攻过来的敌人,焦急的问:“三哥,你在干什么,发什么呆呢?”
南宫袭峥这才回神,望了南宫袭嵘一眼,继而道:“没有,只是奇怪刚刚救我的那个人是谁而已!”说完也不顾疑惑满腹的南宫袭嵘,便策马往一边,开始了另一轮的厮杀。
——
五日之后,同样的夜色,不同的地点。
巨大的风声几乎惊醒了整个东楚帝都,扰的人心惶惶。几日前就听说和王与平王合力而战,势如破竹,已经攻破太子阵营的十三个城县。
听见这巨响,还以为两王已经打进帝都了!
东宫里的南宫袭胤被惊动,赶忙下令去往查看戒严。
“小心点!”所驾驶的木鸟刚刚在璇玑阁内的广场停定,南宫袭襄跃出舱门,一手护着怀里的孩子,一手去拉后面的容轻羽。
几日前,二人在小沙漠外寻到一直由南宫湛的部下看守的木鸟,便驾驶直接回了东楚。
而两人相信,以他们的实力,想快速遁藏,并不是难事。
“谁?”南宫袭襄刚扶着容轻羽下了舱,就听得一阵异响,立刻并指成剑,捏住空中因为木鸟降落而四处纷飞的树叶射向生源处。
“啊——”紧接着一声女子的惊叫传来。
听见这声音,南宫袭襄与容轻羽同时诧异的转眸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树下司马云泷正惊惧的后背贴着大树。
因为夜色的关系,南宫袭襄戴着斗笠。所以,司马云泷一抬头,对上的就是容轻羽的眸光。
“快点,好像在那边!”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显然是一大批官兵闻声朝这边过来了。
南宫袭襄欲待行动,那边的司马云泷已经回过神来,继而意外的赶忙道:“你们往南边走,司马家的马车停在门外!”
听见司马云泷这很明显的暗示,容轻羽诧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司马云泷先是看了一眼南宫袭襄怀里仿佛襁褓般的物事,便抬眼看向她。
“多谢了!”容轻羽跟着开口,继而拉着南宫袭襄往司马云泷指引的方向而去。而南宫袭襄未曾多说一句话,仿佛也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目送他们离开的深切眸光。
“是谁在那里?”几乎是容轻羽二人刚离开,官兵便追到了这里。
司马云泷从刚才那双灵气逼人的眸子里回过神来,眸光一转,惊道:“是,是本太傅,救,救命!”
官兵听得这称谓,当即围了上来,借着火光一看那衣衫被一片树叶钉在枝干上的俏丽女子,便惊讶非常:“司马太傅!”
“快,刚刚那四个人往那边去了!”司马云泷又紧张的道,抬手指向北面。
领头的官兵赶忙派人将司马云泷解救下来,恭敬的吩咐人欲送她回府,其余的人赶忙朝司马云泷指引的方向追去。因为司马云泷本就经常在璇玑阁内研究机簧,所以官兵并未对她的话有任何怀疑。
等司马云泷被送上南门的马车,马车行驶起来,她才松了口气。
也是这时,马车内的挡板被拉开,躲在里面的人先后步出。
司马云泷坐在马车靠窗的位置,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面孔完全陌生的男女——正确的说,应该只是女子陌生的面孔,因为男子的面孔自始至终都隐在黑色的纱幔后。
“以前,我就想过,如容东主那般的女子,如果能够看得见,那该是怎样的一双眼能够配得上她!”司马云泷将眸光转回容轻羽的身上,弯唇意味不明的笑道。
“让司马太傅失望了吗!”容轻羽不置可否自己的身份,用自己的原声泰然应道。
司马云泷却是无谓的摇了摇头:“是想过很多种,却不是眼前所见的这样!可是看见了,我却奇怪,居然能够一眼就认出你!”
“有人说,宿世的情人或是冤家敌人,当会如此了解彼此!”容轻羽跟着笑应。
“咱们俩自然不会是情人,也算不上朋友,那便是敌人了!”司马云泷眸光微微一眯,加深了笑意。
“我表示很荣幸!”容轻羽微微挑眉,依旧不否认这一点。“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被司马太傅惦记着的资格!”
“被我惦记着的资格……”司马云泷轻咀嚼着这句话,眸光不经意耽向容轻羽另一边坐着的南宫袭襄身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被容东主惦记着,而司马云泷恐怕还排不上位置!”
这话说的语气淡然,该是司马云泷能说得出口的嫉妒,却已经没有了往西的锋芒!
“你与我一个几乎活了六七十岁的老太婆比,在人世阅历和学识上自然是弱了一点!如果多给你一些时间,司马太傅未必会比容轻羽差!”容轻羽软软的道,指尖轻轻把玩着一个小荷包。
司马云泷听得这话,愕然的瞪大眼睛望向容轻羽:“老太婆,你——”
却对上她狡黠的笑,那笑里可没有半分玩笑的味道!
是啊,她的确没有骗司马云泷。上辈子,她活到二十七穿越,后来与北辰梨落在东楚一起生活了十二年,当是四十好几了,这辈子又从头魂穿长了将近二十年,
“这个当送给你的谢礼!我一向不太喜欢欠人人情!”容轻羽轻轻将那荷包往司马云泷合放在一起的手腕处一扔,语气轻描淡写,一点也没有安慰司马云泷被惊吓到的心灵的意思般!
“下车,官府搜查细作!”司马云泷还没有消化完容轻羽的话,就听得车外一阵喧哗声。当即被惊的又回过神来,掀帘觑向车外。
“是官差,你们快——”司马云泷刚想回头提醒车内的人,但一回头,却几乎惊呼出声。刚刚分明还坐在她对面的两人,已然不再。
司马云泷来不及赞叹容轻羽与南宫袭襄两人如临仙踪的诡异轻功,就又被外面的官差唤去注意力。便赶忙去应付,只是望着先前还有人,如今却已经空无一人的座位,只觉心头没来由的升起一阵空落落的感觉。
不知不觉的,眼前就浮现许久前的很多画面。
最多的,原来不是南宫袭襄的身影。而是那个看似从容优雅,偶尔又狡黠诡辩的少女的清丽身影。有她在的地方,原来处处都是充满朝气的。
也是因为她,她的人生曾经充满斗志。如今明白,原来,人生没有知己是寂寞,没有对手,亦如是!
曾经清高自傲的司马云泷此刻不禁怅然,总感觉,这谈不上友好叙旧的一别,便是为她与那两个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划下了一个句号,此生便再也无缘相遇!
想到这里,司马云泷借着车帘外的烛火,拾起衣衫上的小荷包,犹豫了一下,才拆开来。却发现一一块造型奇特的玉佩与一张字条,心里奇怪间,便展开了那张字条。当看清上面的字时,司马云泷眸子里颜色瞬间汹涌出万千情绪。
而稍后,一切又都恢复平静:“容轻羽,你是存心让我欠你人情吗!”微微的一叹,却是带着笑音。
两道速度同样快的身影几个起落之后,在一个树梢间停定。
“怎么了?”对于南宫袭襄现行停下,而实际上是尾随的容轻羽疑惑的问着他。
“你刚才给了她什么东西?”
容轻羽听得一愣,继而微微一笑:“反正不会是你的卖身契,你猜呢!”
南宫袭襄闻言也是无奈的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现在去哪里?”两人会心一笑之后,容轻羽轻声问,顺便抬手轻抚了一下南宫袭襄怀里睡的香尘的小印儿。
“先找个地方落脚,等养足精神,再去玄门吧!”南宫袭襄轻握住容轻羽的手,柔声道。
——
这一夜,因为木鸟突然的归来,注定了不平静。又或许是东楚内战已经积聚到了一个爆发点,终究是要爆破!
“不要杀我,啊——”突然,一声凄厉的惊叫,为这不平静的夜又增添了一笔暗沉的颜色。
“皇妃!”下一刻宫婢冲进寝殿,惊慌的询问惊醒的女子状况。
女子苍白着脸,呆呆的坐在床铺上,额头兀自沁出冷汗,后背早已被浸湿。听见宫婢的呼唤,女子赶忙惊恐的揪紧衣襟护住自己,畏惧的道:“容轻羽回来了!容轻羽回来了,她要杀我!她要杀我!”
帐外的宫婢听了这话,确定她不是要闹自杀,便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已经不如之前的焦急。反而有几分习以为常的冷漠,继而道:“司空皇妃,你做噩梦了吧,贤王妃早就已经不在人世!”
整日里照顾这个疯子,她已经厌烦了!所幸司空寅月是个疯子,所以背地里她苛待她一些,也不会有人发现。
尤其如今她虽然是太子侧妃的身份,只不过是作为人质被押在东宫,天下谁不知道南宫袭峥对司空寅月一往情深。太子殿下之所以愿意在战事起后,没有抄了司马府,而把司空家的小姐接过来,可不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牵制一下南宫袭峥。
“不是,我看见她了,没有做噩梦!她进城了,她进城了!”司空寅月显然没有因此而安静下来,不甚明亮的烛火下,眼神迷乱混沌。再无昔日的半分光彩,更别说神智!
“疯子就是疯子!”宫婢轻蔑的睨了床里的人一眼,一副懒得继续与她闲扯的表情便要离开。
司空寅月察觉到宫婢的意图般,赶忙冲了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不要走,我真的看见容轻羽了,是真的!”
宫婢一被司空寅月碰触到,便露出嫌恶的表情,便要甩开她的手:“把你的脏手拿开!”
司空寅月被宫婢愤怒的呵斥声一吓,手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
宫婢便趁机挣脱开她的手,将她推倒。司空寅月一时不妨,栽倒下床沿。脑袋狠狠撞在地板上,司空寅月痛呼一声,抬手去捂住额头,却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争相而出,那湿热一路划过左她边的瞳孔,血色随之弥漫眼帘。
宫婢也没有因此升起半分同情,反而越发嫌恶的看了她一眼:
“要不是太子殿下吩咐,看都懒得看见你,你这个千人骑万人枕的脏女人!”
一句话仿佛一道闪电般劈进跌在地上的司空寅月的脑海,让她瞬间只觉脑海里嗡的一声,有无数的回音响起。
然后,许多不堪的画面袭上脑海,痛苦随之排山倒海而来,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小师妹,你说铮如果知道她最爱的女人背叛了他,甚至一直在装疯卖傻的欺骗他,你当他会如何心痛愤怒?”
“大师兄,你帮我保守秘密,我帮你做一件事!”
“帮我做一件事……好啊!”
“不,大师兄,你不可以这样,其他的事情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求你别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同门师妹啊!”
“同门师妹?峥与嵘可是我的亲弟弟,结果呢?小师妹,你太狡猾了,我可真不敢信你!但如果南宫袭峥知道他的女人被许多男人玩过了,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要想留命,这是你唯一能够给我的价值了!”
“不——”
“小师妹,对不起了,别怪大师兄心狠,怪只怪铮他爱你!这个女人就赏给你们了——记得,给本宫留一口气!”
惊恐的尖叫在记忆里与现实的此刻重叠,司空寅月痛苦的抱着头。她想起来了,她都想起来了。原来,她很久已经不是装疯了!原来在她欲借南宫袭峥的庇护,伺机报复容轻羽与南宫袭襄的时候,无意被南宫袭胤识破。
合作不成,她被那个禽兽派人轮污,最终她真的被逼疯了!
在意识不清醒的梦里,她一直以为,这是自己机关算尽,与容轻羽作对之后的报应。因为,之前南宫袭襄一直的宽容,只在北域那次之后,她的执迷不悟,于是她的噩梦便再也无法停息……
身边的宫婢还在骂骂咧咧的侮辱着,透过血色的瞳孔,司空寅月微转了眸光望向身边的宫婢。
宫婢骂的正在兴头上,手指就想戳上司空寅月的额头,正在这时,发觉司空寅月抬起头来。刹那四目相对,一双犀利阴狠的眸子入目,宫婢只觉心头一跳,想尖叫,只觉喉咙一紧,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今夜的东楚皇宫人心惶惶,四处戒严,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例行捧着脏衣服出太子侧殿的小宫女走出东宫,之后借着夜色潜入了帝王养病的宫殿。
——
这一夜,东楚注定无法安宁。而这不安一直持续到了第二日,帝王南宫穹宇驾崩的噩耗传来。也是这夜,南宫袭铮与南宫袭嵘率领的大军攻破皇城,直逼东宫。
太子被俘,而被世人以为这场战事的另一个始作俑者司空寅月——南宫袭铮冲冠一怒的心爱之人,与南宫穹宇一并惨死在帝王寝殿。
南宫袭铮一时悲痛欲绝,痛斥兄长南宫袭胤弑父夺嫂之余,将其斩杀在剑下。
而南宫穹宇次子南宫袭襄早已和亲去南临,不论是长幼顺序,还是这次平乱救父的功绩,南宫袭铮都是不二的新君人选。
一时间朝廷内外党系之间,勾心斗角又是另一番争斗开始。
“你不回去看看你父皇?”酒楼的二楼包厢里,容轻羽望了会儿街头来来往往的官兵,担忧的问着身边的南宫袭襄,顺手挖了一汤勺米糊进他怀里小印儿的口中。
“原计划不变!”几乎是毫不考虑的,南宫袭襄应道。抬手以棉布巾擦拭掉沾染上小印儿唇瓣的米糊,温柔至极。
容轻羽听了,便没有继续再问。
喂好孩?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