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我又闯祸啦!第49部分阅读
相公 我又闯祸啦! 作者:肉文屋
,笑死我了…”程苒儿突然弯腰大笑起来:“耗子大叔你还别不信,我,吃定你了,哈哈哈…”
“……”
“呵呵,想想也是,连慕容子然都不能为我做到的事,又怎么能够指望你义无反顾地为我做到…哈哈哈,我到底还在期待什么…真是太可笑了,你们可笑,我更可笑…哈哈哈…”
湿润水眸随着笑声银铃,泛出耀人星光。慕容子浩纠结着眉静静地看着眼前笑蹲到地上的程苒儿,迟疑了一下,还是俯身伸出手去,轻轻拭过她晶莹泛滥的笑颜,心疼沉嗓几近哀求:“宝宝,公平一点好吗?”
这次没有在避开慕容子浩,程苒儿不动不闹,乖乖在他的拭泪下面无表情地抬眸凝望:“爱情不存在公平不公平,只有爱与不爱。”
语毕,程苒儿彷佛早有预料般地低眉嘲讽地瞥了眼慕容子浩豁然顿住的修长指节,然后冷漠地甩开,泫然讽笑间起身退步,转头不再看他:“这冠华居不是太子爷该来的地儿,殿下这时候不该留把柄落人口实,还是请回吧
落空温润的骨节紧握了舒展,舒展了又紧握,慕容子浩怔怔地注视着自己手心错杂纷乱的纹理,半晌了还一直维持着半蹲于地的姿势,没有知觉般的享受麻木。
耗子大叔,你这又是何苦呢?
程苒儿仰天闭眼,待滚热的液体在眼眶中全然消退之后,挪步绕过他,朝屋子的大门走去。
“给我时间。”
门开了一半,程苒儿看着屋外苍茫的一片雪景怔了一怔,接着停手回头,只见慕容子浩此时已经缓缓地站起了身,面容疲惫但透着坚定:“宝宝,给我时间,我会让你知道,慕容子然能为你做到的,我一样能为你做到,他不能为你做到的,我也一定能做得到!”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犹若誓言。
程苒儿放开门,完全回转了身子偏头看他,看了有好一会儿,突然扑哧一笑,走回他眼前毫无防备地就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然后踮脚送唇…
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动作让慕容子浩当下便石化了,瞪着眼僵硬了身子,就这么茫然无措地接受着这平日里都不曾敢奢望过的投怀送抱,空白一片的大脑半天找不回该有的神志与意识。
“这是我的承诺,如果你能做到。”
霎那间,俩人均落泪。
如果,这一刻万年…
“我走了。”放开程苒儿后,慕容子浩转身融入大雪之中。
“大叔,你可考虑清楚了。”那抹寂寞的背影让程苒儿的心没来由的就是一抽,忍不住喊出声:“我不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人,我程苒儿今天可以舍弃慕容子然,明天一样也可以舍弃慕容子浩,我可以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择手段目空一切。和我在一起,你的赌注是所有。”
声音不大,但她确信,他听得到。
果然,慕容子浩身形顿下了,但仅是微微的扭了头,抬眼,波光流转,唇边竟还挂着一抹淡而平和的微笑:“我会考虑清楚,但有件事我不用考虑也很清楚,那就是如果没有你,坐拥天下与一无所有,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然后,慕容子浩在程苒儿怔愣的注视下,重新举步离开。
孩子,妈妈为你而欠下的,可能一辈子都还不了了呢。
程苒儿低头抚了抚肚子,轻笑了一下,然后拍拍身上的雪花回身跨入屋中。不想正要关门只之时,一只棱角分明的冰凉手掌突然出现卡于门缝处,干净而熟悉的味道。
“啊!”
程苒儿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尖叫地大退了一步,门随即敞开,一个高大而修长的银白身影出现在光影处。大风之中衣衫飘飘,与大地同白而不相融,映衬着那绝美清冷的容颜,仿若天神。
眨眼,眨眼,再眨眼…
好像没看错呢,现在没看错,刚才也没有看错…
几秒的失神,程苒儿突然暴跳起来,不顾一切地飞冲而去,趁来人还未进屋之际猛的一声,将大门狠狠关上。
不需要了,先前没有来,之后就更不需要再来。不管你来做什么说什么,通通都不需要了。
“开门。”
门外传来的沉稳的嗓音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好听磁性,没有暴跳如雷,没有失控怒意,有的,只是叫她失望透顶的清淡冷静。
背靠着门程苒儿深深地吸了口气,吊着眼努力不让那懦弱的泪水飚下,强壮轻松的声音清脆到了矫作:“你走吧,我不想见你。”
“开门。”
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门外依然清冷而淡定地重复着这冷冰冰的两个字。好像就有那么份确信,只要他开口,她就一定会乖乖开门。
好笑…
突然想起刚才的一幕,程苒儿涩笑,果真和大叔说的一样呢,我这恶毒的女人,不甘心被所爱之人伤害,就以同样的方法无所顾忌地去伤害爱自己的人。
真好笑…
“走吧,我求你不要再害我了。”
想了很久,程苒儿淡淡开口,然后静听门外理想中的静寂,心痛得不能自已。
是的,就是这样,相见不如不见,既然不能保护我,不要再来害我了。
这世界上能救程苒儿的人就只有程苒儿自己而已,我不再打算仰仗任何人,所以你已经可以离开。
没有程苒儿这个包袱这个绊脚石拖后腿,你可以走得更远更自由。
116 惊闻战事
“懒儿,在任何时候,我都没有动过放弃你的念头。”
低低的浑厚嗓音夹着风雪自门逢飘入,轻轻地传入靠于门后的程苒儿耳内,然后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
接着,沉稳的踏雪声渐行渐远…
在大口大口的抽泣过后,程苒儿吊着眼用力地抹了把湿淋的脸颊,不想还是迎来了更加汹涌的滚烫。终于,她软着四肢缓缓滑向了地面,开始泣不成声。也许,是失望他没多做纠缠,也也许,是心痛她与慕容子然之间没完没了的咫尺天涯。
是的,没完没了,就像命中注定了一样…
过了好久好久,待程苒儿感到心里好多了,四肢也恢复了气力之后,她才慢慢站起身来,擦干残泪打开大门看了看早已不可能有背影的前方大道,然后敛眉怔怔地望着雪地上一长串已经被风雪吹盖得开始模糊了的脚印发呆
是,我相信,从来没有怀疑过。
可是对不起,我要孩子。
倘若有朝一日你大业得成,懒儿即使忍受不了你不得已的雨露均沾,也至少可以有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孩子可以守候;而如若他日你不幸大败,懒儿至少可庆幸在陪你赴死之前,为你在这世上留下了血脉。
所以,请原谅我过于理智的爱情。
“毽子姐姐。”
正凝思中,冷不防的被一清脆的童声打断,程苒儿不免被狠狠地吓了一跳,于是出于本能的转身就要对那个突然不知从哪蹦出来的不明人士照着脸面出拳,直到低头看清来人头上那朵超级显眼的大梨花之后方才赶紧收拳,诧异道:“梨妞?你怎么来了?”
“哇靠!要不要这么神经质啊?差点就破相了!”逃过一劫的梨妞大松口气,一边夸张地掩面而泣,一边一摇二百地扭进屋中:“哎哟妈呀,真是吓死人了,人家一听说乃出事,好容易趁皇爷爷生病皇祖奶顾不着我的机会才得以偷溜过来看乃,结果乃居然袭击我…呜呜,真是好心没好报,气死我也!”
“呃,不好意思啊…那个啥,我不是被偷袭怕了嘛…”程苒儿无语地汗了汗,上前很官方地赔笑过后又有点心虚地问道:“话说,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都没发现?”
嗯,刚才明明在门口站了那么久的说,要是有人来没道理连半个人影也没见到啊?
“那个…”梨妞脸上捉弄式的嬉笑似乎僵了僵,挠着小脑袋支吾了老半天,终于还是下大决定说实话:“嗯…啊…其实我是和八叔一起来的…”
“……”程苒儿一怔,盯着梨妞木然。
“诶,他不知道为毛好像以为乃受伤了,所以来找我,就…汗,你知道的嘛,我腿短走得慢,他走路却跟飞了似的一点也不懂得照顾下小孩,切!…呃,跑题了,回来回来…喏,就刚才八叔来找乃乃不是pia的就把门给关了吗,就那时候我才后脚跟到了这来着。”
“……”
梨妞顿了顿,顺便偷瞄了眼程苒儿,看她似乎没啥反应,只好耸耸肩,继续:“唉,结果我好不容易赶到了,他却又不让我出声了,真是个怪卡,哼!”
汗,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程苒儿的持续沉默将气氛直接将至冰点。囧
梨妞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翻了翻白眼继续没营养的婆妈:“…啊然后你也晓得的,太后禁止他靠近这,呆久了是会惹人眼的,而且他个大王爷事可能也比较多,所以才…呃,哄没几句就走鸟…”
“……”
“话说,他走前有嘱咐我再多陪陪你,让你开心哟!呐,八叔还是很紧张你的嘛!”
说到这,梨妞又特地顿下来朝程苒儿挤眉弄眼,结果看某只不解风情的家伙还是自顾自面无表情没一点要发表点意见的意思,有点泄气了:“喂!麻烦给点反应好不好?我说了这么多口干舌燥的很没成就感啊!而且乃这样我会觉得自己跟个傻xei的在跟一木头讲话耶!”
“哦,这样啊。”许久,程苒儿终于开口了,拿过桌上的热茶一边暖着手,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轻轻抿着:“不过一句话的内容,你要说那么多怪谁?”
梨妞火大,立马就拍案而起:“喂!乃个”
“没良心的。”不等梨妞吼完,程苒儿便笑着接下。
于是乎梨妞词穷了,囧囧地坐下继续喝茶。唉,心伤之人打不得骂不得玻璃似的,咱可怎么安慰哟?
因此挤啊挤,挤啊挤…
“那个…话说八叔好不容易来看你一次,你怎么忍心就这么拒之门外啊?”话音未落,梨妞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郁闷!怎么想来想去的老半天,咱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呢?唉囧
所幸程苒儿似乎没怎么受到刺激,只是喝茶的动作稍有僵硬了一下而已,便很自然地放下茶盏,脸不红心不跳完全一副波澜无惊的样子坦然迎向梨妞困惑的双眸,淡淡反问:“好不容易?”
“耶?”面对程苒儿几近质疑的凌厉眼神,梨妞茫然不解。
“我想,如果今天我没有主动去吻你爹爹,他怕是根本没有露面的打算吧。”轻飘飘地地扫过梨妞微微变色的面容,程苒儿将目光停在屋角那满满一瓶装着已然干枯的秋海棠上,冷笑:“之前是,现在是,估计以后也会是,对吧?”
“……”
“不管是出于被当做人质价值的使用,还是出于某种扭曲的安全因素考虑,只要我没病没灾,只要乖乖地被关在这里,乖乖地失去最基本的自由,他就安之若素了,对吧?”
“……”
“梨妞,我已经变成他的包袱了呢…已经变成那种‘不像这样圈养着安置好,他就没法安心去做大事,的包袱呢。”
“毽子姐姐,乃别…”
程苒儿眨眨眼,很努力才没让泪水再一次滑下:“老实说,换作你你能做到无动于衷吗?”
“呃…”的确不能,梨妞低下头,无言以对。
“所以咯,别再试图为他掩饰什么,我一双眼睛,看得很清楚。”茶尽杯凉,程苒儿起身回房:“我没什么事,天色已经不早我也要休息了,你就回了吧。万一太后发现你来这,可就不好了。”
“毽子姐姐!”
“……”程苒儿兀自走着,没有理会。
“你…这是要放弃了?”梨妞扑扇着长长的睫毛,眼眶发酸:“你们可是大风大浪才走到今天这步的啊,这是怎么了?”
的确,曾经那般的轰轰烈烈,让她很羡慕很钦佩的爱情呢,难道真的就要这样败给现实了?
程苒儿暗暗咬了唇,低头不语。
“那…”回想起刚才在远处隐约看到的一幕,梨妞又小心翼翼地试探:“乃是要回…”
“我不知道。”这次程苒儿回答得很快,干脆利落:“未来会怎样谁都不知晓,而现在,我只想喘口气。谁给我那口气,我就跟谁走,就这么简单
语毕,程苒儿压抑着愈演愈烈的心痛提步离开。
现在,她需要好好的睡上一大觉。兴许一觉醒来,都会好的。不可抑制的心痛啊,噩梦般的求生啊,进退维谷的抉择啊,什么什么的,通通都忘了
嗯,一定是这样,只要睡上一觉就好了。只有在梦里,才能做到全无痛感,全无知觉。
“毽子姐姐!”梨妞突然飞扑上前,猛地扒住程苒儿正要关上的内寝门帘,大声嚷道:“八叔,八叔,他要出征了!”
程苒儿一愣,又立刻回神强作镇定:“是吗?这对他不是很平常的事么?”
“开玩笑!这次不一样!”
“嗯?”程苒儿疑惑着,还是回转了身,准备认真停下文。
见她这口是心非的样儿梨妞暗自偷笑,心里有了点底,态度也跟着慢条斯理了起来。唉,这女人,明明就很关心很放不下的嘛,还装囧
“呐,这次不是镇压暴民也不是扫除内乱,而是出征边疆。”
“边疆?”关于日曦王朝的边疆程苒儿还有点小陌生,所以一时没怎么反应过来。
“嗯,边疆。”梨妞点点头,解释道:“近几年不知怎么搞的,血狼族马蚤动异常,几乎年年月月都来进犯,时不时的来挠你几下痒又跑掉,跟毛爷爷打游击似的,整得咱日曦王朝民心动荡国库军费也损耗重大。
今年更是夸张,连光复前月暝王朝的旗号都光明正大的打出来了,已经算是到了不剿不行的地步。
八皇叔这次就是要一改以往退敌的被动姿态,领兵直接打入前月暝王朝的残余部族老巢,直捣血狼部族中心。”
“怎么这么突然…”程苒儿眨眨眼无意识地嚅嚅着,潜意识感觉好像有个什么重要的问题被遗漏了,可大脑貌似突然间迟钝了,偏就一片空白。
“哎呀乃个猪脑子,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梨妞气极,狠狠敲了程苒儿一脑瓜崩子,然后用揪过她的耳朵悄声尖刺:“血,狼,族,乃听懂了没?…八叔的王族血统真正出自哪,我没忘,你应该更不可能忘吧?”
自耳朵到大脑,巴拉巴拉嗡嗡嗡的,程苒儿顿时就懵了。后面梨妞又说了手舞足蹈地说了些什么她不知道,就只是下意识地呆滞着目光扭头瞪向梨妞,愣愣地望着她小嘴张合却不知所谓…
117 他的顾虑
深夜,昏暗的月光下,一个纤弱身影自冠华居偏厅内盈盈而出。稍稍顿了顿,然后人影攒动,不消一会儿,纤弱身影已出现在屋顶之上,莲步过处砖瓦不响。
接着,一抹几不可见与黑夜几乎融为一体了的暗影唰的长空而起,从来人眼前掠过…
说时迟那时快,刀光闪过后,程苒儿气喘着以刀指颈挡在平静如木人得一如往昔的魅影面前,眼刀尖锐似冰:“魅影,再躲就没有意思了。”
“……”魅影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甚至足尖都没见她动一下,整个人便再次飘了起来。
“魅影,相信我,我若有心找你你就绝对藏不起来,除非…”不想再在魅影那出神入化到变态的轻功前消耗无谓的体力,程苒儿干脆也不再追了,直接对横于自己脖颈之上的刀稍加使力,红艳的鲜血立刻汩汩而出,毫不含糊的,在月光下格外刺眼:“你确定,无所谓我死。”
衣袂飘飘,寒风呼啸带过魅影脸上的黑纱浮动,衬得她那双似乎天塌了都不可能有一丝波动的黝黑眸子愈加的清冷。但所幸,她真的停下了她快得不像人的步子,第一次,完全无遮无掩不躲不闪地站定在了程苒儿面前。
于是,程苒儿笑了,没痛觉似的又将手中的刀朝自己的脖颈压了压,在成功捕捉到魅影眼中前所未有的一丝彷徨后,笑得越加灿烂得意:“听着,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明夜午时,我要在这里见到你的主人。”
“……”看得出,收了武器蹙眉中的魅影,在踌躇。
“记住,必须让他知道,如果明天还是没下决心来面对我,那就永远都别想有机会再来面对我了。”语毕,程苒儿冷笑着,目送魅影转身,直到亲眼见她头也不回地径直消失在夜色中后,才慢慢蹲下来身,紧抓着脚下的红砖瓦急喘。
刚才又强行运功了,对自己不好,对胎儿更不好,真不是个好妈妈该做的事。
可是,后天就是玥王第一次独立领兵出征血狼的日子了,她别无选择。
迎着星寥光寥的天边,程苒儿面朝玥王府的方向远眺,一双灵动的大眸中,轻愁幽幽。
“她真的这么说?”
“是。”
“……”转眸与一旁似笑非笑的司楚南对视一番后,慕容子然似烦神地皱了皱眉,心不在焉地朝伏身座下的魅影抬手微摆。
“是,主人!”魅影默契地心领神会,恭敬地行礼后,抽身转瞬便从密室之中消失。
剩下的,是呼吸,沉寂…
只可惜,这幽僻空荡的密室并没有得以保持太久的宁静,一阵低笑便大煞风景般的将肃杀的气氛一扫而空:“哈哈哈,小然然,看来你家宝贝发飙咯。”
“……”慕容子然抽着嘴角狠狠地瞪了司楚南一眼。
“哎呀呀,其实我也不怎么明白你的做法嘞。”故意无视慕容子然阴鸷目光中的警告,司楚南把玩着玉笛的手没停,继续笑得一脸幸灾乐祸地起身晃到他面前,唇角轻佻以调笑式的语气道:“两天后就是出征的日子了,按常理,和自己心爱的小娇妻话话别浪漫一下,怎么说都是应该的吧。”
斜眼轻飘飘地瞥向司楚南那张欠扁的桃花脸,慕容子然一字一句淡笑切齿:“你,想死吗?”
“吖”司楚南后跳一大步摆出副很夸张的受惊吓表情,然后又飞快的扑上前一把搂住慕容子然的,借势对嘴撒娇:“唔,小然然使坏,人家好怕怕哦!”
“……”慕容子然满额的黑线,无语地任司楚南在自己怀里恶心了老久,半晌才阴阴开口:“你够了?”
“嗯,够了。”警觉心和玩心同样灵敏的司楚南一嗅出几分杀气立马便很识相地见好就收,火速地直身清嗓,回归主题:“呃咳咳,我是说,去见见她也好,你也更安心不是?”
慕容子然闻言扯了扯唇角,却明显没有一丝的笑意:“我的处境你还不懂吗?”
“懂,我当然懂。”司楚南继续玩世不恭地笑着,但言语中却依稀多了几分认真:“可是如果你这样一声不吭地直接走了,那有朝一日你真的回不来,她怎么办?”
就算回不来也一定会提前将她一并带走,绝不将她独留。
念头狠起,慕容子然动动唇,却依旧拧眉不语。
面对慕容子然对同一问题的一再回避,司楚南似有失望地摇摇头,一箭中的:“其实归根结底,是你根本就没下足决心吧。”
“……”
你就硬撑吧你!司楚南暗叹,又道:“此番出征只有两种结果,要么,你真的按尤熙帝的置疑剿灭这世上所剩不多了的与你同宗同族的弟兄姐妹们,血狼族,然后再回来和太子党无休止地缠斗下去;要么,就借此机会回到真正属于你的王国你的家园你的族氏,带领他们与他们并肩作战,一洗亡国之耻,报杀父之仇。”
慕容子然暗暗紧了紧拳头,默然了许久,突然不咸不淡不轻不重地开了口:“这时候…不是应该关心一下自己族辈们的存亡,力劝我提早做出确定的选择吗?”
“我能左右你的决定吗?”司楚南一勾唇,竟溢出几许苦涩:“想我自五岁起便进入日曦王朝卧底,二十多年下来在这片大地上完成一项又一项的使命,找遗落王族找失散同伴,甚至冒险行刺暗杀。一切的一切,在这里生活,在这里发生,血狼族具体什么样,在我脑中,还真早就失去了概念,徒剩信仰。”
“……”
回头望了望慕容子然紧锁的眉头,司楚南漾起了惯性又魅力十足的坏笑:“老实说,复不复国,族人荣耀什么的,那都是老一辈父王他们的坚持,对我而言,真的没差啦。
可是然,你必须快乐。”
“……”慕容子然蓦地转头,面露诧异。
“是哦,不论是亡国王子,还是我司楚南唯一的知交。”司楚南孩子气地翘唇耸肩,叫人分不出认真与否:“况且我觉得,作为亡国唯一幸存的王子,最大的尊严不在于能否复仇复国,而在于…能否在仇人面前,遵从自己的心意,活得比他们更快乐自在。”
眼神一个晃动,慕容子然下意识地抿抿唇,似乎有所动容:“你…”
“其实我是很希望你选择第二条路的,虽然现在的理由与初衷有所不同。”抬手制止慕容子然说下去,司楚南敛起所有不入流的玩笑,倏然认真道:“一开始是出于你的身世与上头长老们的命令,我希望你早日回归,统领族众。
可是自从找到月娘娘的踪迹后,我一直心甘情愿地依从她的意愿,辅佐你以夺取日曦王朝皇位从内部首先占领的方式取代直接回部族筹划举旗起义,来完成复国第一步。这条路虽然很迂回,但如果这样能让你更好接受一点,我真的无所谓。
可现在的状况你也看到了,多方角斗过后我们虽然略占优势,但太子一党势力仍旧不容小视。现在尤熙帝奄奄一息,这时候要你出征虽然成功后可以雪洗你身世问题的传言取得朝中众大臣的信任,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在征途中尤熙帝归天了呢?”
“我会功亏于溃。”慕容子然淡然,但紧攥的手心还是泄露了他的彷徨
“你清楚便好。”听了慕容子然的话司楚南点点头,多少算是有些安慰:“我总觉得尤熙帝突然下旨要你出征,还以朝中事多为由支开安阳王,真的很蹊跷。就算真想趁着有生之年助你摆脱八年前的阴影,也实在没必要急于这么一时。所以就算你现在下不了决心,两手准备也总归是要的。”
“你还在怀疑皇兄?”慕容子然略一沉吟,摇摇头:“我从不怀疑这旨意的来历,我料定皇兄即使再恨我到底也算是个君子,而且以他对父皇的深爱与敬意,绝不可能在他在世之时做出假托圣意这种事,更无须担心他会在我走之后对父皇做些什么。”
“可你别忘了,尤熙帝这次的病…”
“够了,我知道父皇这次的病来的异常,我会查,但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这绝非皇兄所为。”
“唉,罢,你有这个自信就好,我无所谓。”司楚南耸耸肩表示无奈,随即又开始挂上万世随性地玩乐态度调笑道:“总之,尤熙帝已经病入膏肓绝不可能再愈,所以这次出征不管结果如何,不论你回来与否,都不可能再保持原状了。我建议你还是提前跟你的宝贝丫头报备一下比较好,不必多说但心理建设总是要的,而且我认为凡事都瞒着对她来说未必就是好事。等到时候事起风云涌,她若单是措手不及对你有所误会也就算了,可以她那种火爆性子我估计害你后院失火的可能性会很大。”
这话倒是一下在慕容子然脑中勾勒出了程苒儿过去顽皮捣蛋的小模样,一抹温柔的璀璨唇花不觉盛开。
而一旁的司楚南自是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心更不觉也跟着柔软了起来:“诶,好好考虑下吧,本公子不打扰了。”
说完,便兀自走了,只留下慕容子然一人在密室内思索。
哎,爱情这东西,麻烦事麻烦了点,不过,还真是奇妙呵。
118 绝望过后的希望
冬日的晚风寒冷异常,僻静的无人角落里,晕满昏暗烛光的小屋反而别样的暖心。
突然,正对烛发呆的程苒儿眼角余光黑影闪过,下意识地一个回头,不禁抚额大叫:“哎哟笨笨!快去睡啦,都肿成那样了还吃吃吃!”
“嗷嗷”阴影处的笨笨抱着一大盆零嘴走了出来,以一种贼水汪的小眼神无辜地朝程苒儿含糊不清地小声嗷呜。
“不行!”程苒儿无力地翻了翻白眼拒绝撒娇,一个箭步上前夺了某笨滴宝贝食盆,将它推搡着直接扔进内寝的小窝窝里:“呐,你最近老生病,都还没搞清楚状况,怎么能再陪我熬呢?快,好好觉觉!”
“嗷嗷”
看懂笨笨眼底里的几许担忧,程苒儿强作欢笑地伸手拍拍它毛茸茸的可爱脑袋:“嘻嘻乖啦乖啦,好好睡,姐夫一会儿就来了,所以姐姐现在还不能睡,晚安!”
说罢,程苒儿随后正要起身挑挑一旁的取暖用的小火炭堆时忽然有所察觉似的顿住,转头漫步无目的地望了望,然后面对毫无动静的一切抿了抿唇,便吹灭油灯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是他来了么?在哪?
按捺着骤然狂乱不已的心跳,程苒儿飞奔出了冠华居,在大雪漫天的空寂院落里张望着,找寻着,却始终一无所获。
终于,失望开始蔓延…
是神经过敏了么?
都做出移情别恋甚至是以死相逼这么粗陋恶俗的事来了,还是不能换来他的一面吗?
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究竟,是在躲什么!
焦虑与失落让委屈瞬间泉涌,程苒儿再也不可抑制地尖叫出声:“慕容子然,我恨你!”
我恨你,恨你绝情绝义到如此地步。
我恨你,恨你让我这样骄傲的人卑微到如此地步。
我恨你,恨你明明是我肚里孩子的父亲,可却永远有理由让我说不出口不!
是,两次了,第一次没法说,第二次不敢说,永永远远,绕不出去的怪圈,逃不开的错过。
“呜呜,我到底该怎么办,才能让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了我们的孩子,不要出征?”程苒儿低低地哽咽着,双臂环胸,缓缓滑跪在冰冷的雪地里
冰寒刺骨,却毫无知觉地麻木。
这时,隐隐约约的,好像自不远的地方,传来了悠扬的笛声。浅浅辗转,乐声幽幽,似悲似泣,如歌惋惜。
失魂落魄地程苒儿一开始还没回神入耳,直到后来,这看似普通的笛声象有魔力似的竟以声为力将她周遭的风雪除尽,她方才后知后觉地猛一抬头,然后面无表情地浅笑:“嗨,处男姐姐。”
只是这次,她空洞无神地双眸里,再没了失望。
嗯,耗尽了期望,何来失望?
司楚南闻声收笛,一如既往地挂着玩世不恭的坏笑,飞身飘至程苒儿身前,伸手。
不想程苒儿木然地瞪着眼前那只白皙的大掌,竟眨巴了半天眼呈现茫然状态。
于是司楚南无语了:“不是吧,真被风吹傻了?”
“啊?”瞬着司楚南的目光,程苒儿愣愣地低头望了眼自己僵硬得跟石头有一拼了的膝盖,恍然大悟:“谢啦…呀!”
“小心!”
司楚南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因两腿冻到没温度而一时间无法站立的程苒儿,然后无奈地摇摇头,将她慢慢扶进温暖的屋中坐定。
“他还是坚持不来见我么?”喝了热茶暖了手,程苒儿抬头直视正要悄悄撤退的司楚南。
“呃…”正要偷偷摸摸溜之大吉的纤细的背影定格,机械转身,然后一朵倾国倾城却极度矫作的笑花在程苒儿的视野中讨好地绽放:“我说丫头,你这是何苦呢?”
“我只想见他一面。”已经痛哭过一场的程苒儿此时显得很平静。
也许是因为怀孕的原因吧,她最近也的确是太容易感伤了,这样看起来真的好没用。所以,就今晚,她暗暗告诫自己,再努力最后一次,然后就放弃。
“见面么?”眼前的司楚南努着唇蹙着眉再一次走近程苒儿身旁,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她,似乎有些不解地沉吟了许久,开口:“丫头,你很聪明,可我不明白,既然那么长时间都过去了,你也一直很坦然地接受了这样的安排,为什么又突然这么急着要一时一刻地见到他呢?”
“我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于他会这样对我是有原因的之类的言论,我也一直都很希望自己能乖乖地无条件听从你们的任何安排只为了不让他想做任何事时有后顾之忧,但今晚,我不能妥协,我必须见到他!”程苒儿斩钉截铁,笃定地眼里没有一丝的退让:“拜托你回去告诉他,黎明之前还不出现,那我对魅影讲的每一个字,一定全都说到做到。”
司楚南敛起了笑,突然领悟到什么似的,目光警觉,很迟疑地问出一个看似很多余的问题:“为什么?”
没有回避司楚南的探究,程苒儿毫不退缩,一字一句清楚咬出:“因为,这次我,必,须,阻,止,他!”
司楚南挑眉,盯着程苒儿的眸中紫色幽光闪烁着,有些森然。
“你知道的,不是吗?”程苒儿迎着那缕警告意味极强的凌厉目光,淡淡道:“我虽然不熟悉你们这里的规则,但起码的原则我清楚。如今的局势,杀族人遭天谴,不杀族人则遭人谴。你若真心助他,就应该站在我这边,帮我见到他阻止他出征。”
于是,司楚南最后一丝淡定的伪装面具终于开裂,他不由自主地到抽一口凉气,不可置信:“你也知道?”
“我知道。”程苒儿点点头,一边啜了口茶,一边平淡不惊地瞥了眼司楚南藏于袖中蓄势待发的玉笛,冷笑:“如果要杀人灭口那我劝你可以省省,否则找你麻烦的,不会只有相公一个。”
司楚南抿唇,杀气未减,但还是顿住了所有的动作,定定而戒备地望着程苒儿。很久很久,久到他从她处乱不惊的怡然神态中,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然后想到什么似的兀的就释然开怀,哥俩好地拍拍程苒儿的脑袋瓜子,大笑:“哈哈哈,我怎么就没想到,你也是长圣女,又在宫里呆了那么久,娘娘怎么可能会不找机会见见你这个儿媳妇…不好意思,哥哥我刚才只是…嗯,习惯,你明白的哈。”
哼,那个疯女人找我才不是为了看看自己的儿媳妇。
程苒儿差不离嘴,故意翻翻白眼以示鄙视:“我说处男姐姐,这种保镖兼管家兼杀手职业习惯还是改改的好,本来还以为你城府多深呢,结果…好失望哦。”
“呵呵,你这小妮子,刚才沉稳忧郁成那样勉强还有点月娘娘当年的影子,这会子又回来了。”
“滚!”
“哈哈哈…老实说,我除了没想到月娘娘会亲自找你外,更没想到的是,她会连这件事都告诉你。看来…我们的娘娘对你这儿媳很满意,很认定了…?”司楚南笑着随便拉过把椅子在程苒儿身旁坐下,一脸的感慨。
切,那疯女人绝对不是做慈爱婆婆的料!而且也绝对不是瘦弱到需要保护的那种女人!程苒儿很不屑地撇撇嘴:“有一半是我自己猜到的啦。”
“对了,好久没有见过她了,她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很消瘦?人在哪,过得苦吗?”司楚南像没注意听到程苒儿说了什么,自顾自追问着。
于是乎,引起了程苒儿的注意。话说,某处男脸上不经意间流露的一种难得稳重地崇敬与隐隐依恋之意,还真有点吓到她了。
程苒儿其实是何等的冰雪聪明,稍稍一想便有所理解了后继续不动声色,只是装作无聊地猛踢司楚南一脚,看似无意地提醒这个恋母情节貌似很严重的白痴家伙收起那不分场合的憧憬式白目陶醉:“喂,你在搞什么,我们跑题了啦!”
“呃,咳咳…”自觉失态的司楚南赶紧清清嗓,深呼吸了下后揉揉脸很孩子气地捏出个严肃表情后,正色道:“其实你就算今晚见到了子然也没用,我早试过了,劝有用的话也不会到今天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什么叫不可收拾的地步!”程苒儿拍案而起,很是着急:“只要你给我机会,让我当面跟他说,他会听我的!”
“大姐,请你搞清楚状况,如今子然他已经在尤熙帝与群臣面前立下军令状了!”成功地让程苒儿安静下来后,司楚南缓了口气,也显得很无奈:“现在你就算真的劝他退出了,那也是欺君的死罪,即便尤熙帝不追究,但他久病卧床,还制得过那些敌对大臣?”
“那你们为什么不早点让我知道!”程苒儿绝望了,一下跌坐回椅上,哀伤逆流。
真的不可能挽回了吗?
这趟去,就真的泾渭分明了。要么背叛日曦朝,要么背叛伦理,亲手灭族。
或许在二十一世纪她可以很自然地把这些归到封建迷信啊,鬼神乱谈里去,可这是在日曦王朝啊,连穿越这么荒唐的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可以。这里的巫蛊如此发达,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干出天打雷劈的事来?
而且依照长孙怜月的意思,日后慕容子然就算成功夺嫡了,最终目的也是要让天下重新回归血狼一族。倘若他明天一去真的为情势所迫亲手灭族,那以后又有何颜面去面对自己的子民?
还有长孙怜月,她会怎样?会不会为了月暝王室的天下,为了安抚月暝百姓而牺牲慕容子然?
会的,也许会,一定会!这个疯狂的女人,她才不顾会管自己的儿子是为了什么而落个里外不是人的下场,只要能守护一切跟她死去丈夫有关的东西,她绝不会在乎任何,哪怕是自己的儿子!
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
程苒儿抱着头,痛苦极了。她知道自己想多了想远了,可不能不想啊,绝对忍不住要去想。希望渺茫的未来,布满坎坷荆棘的前路,她真好想好想找到一个出口,救她自己,救她的丈夫,更救她那还未出世的孩子。
好想好想,这只是出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