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相公,我又闯祸啦!第6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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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 我又闯祸啦! 作者:肉文屋

    太后但笑,神情说不出的怡然。

    于是程苒儿暴怒,全身有如立宪的箭般奋力地欲挣脱梅嬷嬷的钳制而出:“我说解药!该死的你们到底对笨笨都做了些什么?!”

    “哦?”萧太后挑挑眉,依然笑得欠扁:“原本那小东西对你来说果真那么重要啊?呵,那就奇怪了,昨儿个怎么就只晓得顾自逃命去了呢?”

    “你…啊!”因暴怒而颤抖脱力的身体却不由自主,总也摆脱不了梅嬷嬷的束缚,程苒儿怒极失控地咆哮着:“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祸害!…放开我!你也是!你们都是!混蛋!去死!去死去死!你们怎么不去死啊

    “啧啧啧,生气了呢…”萧太后也不生气,跟看猴戏似的,唇畔阴笑游离,美女蛇般惊艳而毒汁弥漫:“省省吧年轻人,想跟哀家斗,还早了点!

    “你给我解药!给我!给我啊,呜呜呜…”程苒儿撕心裂肺地抱着笨笨苦苦挣扎着,几欲崩溃。

    “解了又如何,赵贵妃如此神通广大冰雪聪明,不会不知道五毒蛊吧?”萧太后一记冷笑,彻底寒了程苒儿犹抱一丝希望的侥幸心理:“早过了时效,现在无非是全尸与非全尸的区别罢了…”

    “你…笨笨…我的笨笨…”程苒儿一下软了身子瘫在地上,紧紧搂着怀中已探不清气息的笨笨,泪水断线珠子般的直往下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萧太后冷冷地看着座下的这一切,沉默片刻后开口:“怎么样,想通了吗?想通了,就乖乖服下傀儡蛊归顺了哀家吧,跟哀家死斗是没有用的…哀家也知道浩儿很喜欢你,哀家现在年纪也大了,不想再过多地干涉这些七七八八的事了…只要你不再与哀家为敌干涉哀家,哀家可以放你们自由比翼,这已是哀家所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你自己看着办吧。”

    程苒儿闻言有些迟钝地眨了眨哭得酸涩不已的双眼,方才机械而略显茫然地望着梅嬷嬷放在手心中递来的那一枚颜色艳丽的药丸,许久未有反应。

    “娘娘…”或许是见程苒儿行为迟滞呆愣有些不耐烦,梅嬷嬷又朝前抖了抖手掌心,将药丸更进一步地至于她的眼前。

    这下,程苒儿终于有反应了。只见她抿抿干裂的唇瓣,然后缓慢而稍显虚脱地伸手从梅嬷嬷手中取过药丸,盯着它瞧着,瞧着。直到梅嬷嬷又不耐烦了,正待开口之时,程苒儿兀的扭头,眸中一片凛冽闪过之后,便只在电光火石间,那粒药丸便已子弹似的飞砸于梅嬷嬷的脑门之上,梅嬷嬷应声倒地。

    一切来得太快,擅毒却疏于武力萧太后也反应不及。眼见着程苒儿冷笑一声便朝着自己直扑而来,只在瞬间,要害的脖颈就已落入她力道可怖的掌心之中。

    “不要把每一个人都当做白痴一样摆布,你不配!”程苒儿目中火焰燃烧,没有理智,没有从容,有的,只是深深的,狠绝的怒火:“这是你逼我的…”

    掌力在快速地收缩着,萧太后被噎得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咿咿呀呀着,尖锐的指节慌乱地在程苒儿白皙的腕上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的同时,也于一片混乱中扯下了她脸上已然被泪水血水浸透得破败不堪的湿漉面纱。一时间,疤痕交错而狰狞的恐怖面容加速了她正在放大的瞳孔,已经连倒抽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太后!啊!娘娘!来人啊!”

    黑暗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传来谁歇斯底里的呼喊?

    是不是,只要同归于尽,一切就可以解脱了?

    程苒儿迷茫着,无意识地加重手上的力道,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完全崩溃,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甚至想不起自己是谁。

    突然,就在世界即将陷入崩塌的顷刻间,伴随一声绵长而尖细的“陛下驾到”。

    程苒儿如梦初醒般的瞪大了迷雾散尽的水眸,手上的力道也嘎然而止,却也未曾完全抽离。所有的动作与挣扎,生死存亡的瞬间,皆被定格。

    时间止息,万籁寂静…

    “宝儿…!母后?宝儿!你们在做什么!”一脚踏入大殿的慕容子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173 不该出现的人

    “滴答”

    黑暗中程苒儿噩梦惊醒般的倏然抬起一直深埋在双膝里的头来,喘着粗气略有惊恐地都瞪大了慌慌乱地环顾了下平静依然的四周后,方才稍显镇静地长舒了口气,摇摇晃晃地扶墙起了身,略有蹒跚地一步步挪到屋中央的大圆桌旁坐下,颤着手倒了冰凉凉的隔夜茶,然后伴着屋外气势磅礴的雨声,仰头一干而净。

    这里是冷宫,阴暗,潮湿,破旧,寒冷,无人问津的冷宫。

    这辈子,倒真是与冷宫挺有缘的,无论到了哪朝哪代都一样。程苒儿自嘲般地裂了裂自己那任凉茶怎么洗刷都湿润不了的干枯唇瓣,露出一记苦涩的蔑笑。

    笨笨最终还是死了,在跟着她来到这个冰凉绝望的冷宫的第二天,因不忍在看它受毒发以及周身伤口发炎溃烂折磨而痛苦地抽搐异常,程苒儿终是忍痛含泪,以一掌干净利落地为它送走最后一口气,然后亲手埋葬。

    这下,她就真的只剩一个人了。没有家,没有笨笨,没有桃太郎,没有相公,什么都没有了的清净世界。

    感觉,像是再一次被全世界都抛弃了…

    哦不,不对,不太算呢。至少庞公公来过一次,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穿的,还千叮咛万嘱咐的什么冷宫寒千万记得保暖保重身体之类的云云,依着他平日里极度势利的小嘴脸来推断,慕容子浩应该还没完全放弃自己,还在萧太后那争取着什么。可那又怎样呢?能说明什么?

    当一个人爱你不足以到为你放弃一切的时候,那一切就都是浮云。以前是慕容子然,现在是慕容子浩,看来所有慕容氏家族的子嗣都一个德性。只是这回程苒儿算是淡定多了,还是那句话,爱了,你就输了。只要坚守者自己的心不去爱,那你什么都输得起,无所畏惧。

    总之不管怎么样,3天,她就再等3天。倘若3天以后,慕容子浩、南宫辰或是巫桑,随便哪一个人来都好,至少给她一个交代,告知迷茫的她去路。如果没有,那抱歉了,她程苒儿也不管什么大局不大局的了,直接冲西宫去报了仇放了人再说。反正从来就不是什么内敛的圣母型良家妇女,血性才是她的信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更何况宁心宫的地下宫殿里还有那么多无辜的孩子在急等救助,她说什么都没理由就这么无所作为地干耗下去。

    注意打定,程苒儿才勉强稍稍算是有了点精神。连日的悲痛几乎击垮了她的身体,都蹲墙角自闭好几天了,是该出来走动走动活动下僵硬地筋骨了

    却在程苒儿站在湿漉漉的屋檐下望着外头铺天盖地地巨大雨帘歪头犹豫着要不要出去之时,禁锢许久的冷宫大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缓缓推开。

    “娘娘…”

    程苒儿应声回头,便见庞公公一手撑着把大大的油纸伞,一手抱着一大团棉被衣服之类日用品,并小心翼翼又气喘吁吁地朝自己方向“飞奔”而来,于是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脑勺黑线瞬间密布。

    “呼呼…娘娘娘娘,奴才…呼呼,奴才又给您送东西来啦。”终于抵达目的地,庞公公将油纸伞往旁一甩,便抹着汗水笑眯眯地凑上来谄媚道。

    程苒儿本能厌恶地后退了一大步,皱了皱眉,看都不看他双手狗腿捧上的东西一眼,兀自望天冷笑道:“哟,这么隔三差五地送东西,看来本宫是注定要在这地方长留了?”

    “哎哟哪儿能呐,这…娘娘您真多心了,陛下对您的心意那是天地可鉴的呢…”庞公公一囧,急忙手舞足蹈地解释开了:“就这俩天雨季,陛下又听星象师说夜里气候不稳定,这不,敢不停的就招呼着奴才给您送加厚的来了,娘娘您可千万别误解了陛下的一番好意才是啊…”

    “好意?”程苒儿突然伸手去接自屋檐漏下的雨滴,面纱之上眉眼弯弯,似笑非笑:“陛下究竟何意本宫自然明白,你就省点力气到别的主儿那接着谄吧,本宫这儿还真看不太习惯。”

    “哎哟娘娘您真是…”庞公公表情很是僵硬地抹了把莫须有的冷汗,遂回过神来似的猛点头哈腰打哈哈:“娘娘说笑了,真说笑了,奴才可担待不起啊!娘娘!”

    “得了。”程苒儿兀的一转头,葡萄球般大而圆的水灵眸子突然触了电似的一阵收缩,随后又在庞公公胆怯狐疑的目光下深呼吸了几口气,方缓了语气道:“行了,知道了,你和陛下的心意本宫都已经清楚了,只是现在有点累想早些休息,你放了东西就退了吧…”

    这样莫名其妙的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显然忽悠得庞公公有点儿懵,一时没能缓过劲来:“啊?娘娘,这….这怎么能随便呢,这些可都是陛下精心挑选的,娘娘好歹也多看几眼啊,娘…”

    “无所谓啦,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程苒儿摆摆手显然不想再深入这种没营养的争执,无奈那老庞突然变得很脑残滴不懂得察颜观色,惹得程苒儿最后索性就怒了,长袖一挥怒吼道:“d!都跟你说老娘很累了想休息,你还搁这一直叽叽歪歪,唧唧歪歪个没完没了个p啊.!”

    于是,明显受到严重惊吓滴老庞同志终于消停鸟。逃命似地把东西往里屋里一放,便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了囧。

    “呼。”一路目送着庞公公总算是彻底消失在雨中的美丽倩影,程苒儿大松口气后,开始大翻白眼,一边泄愤似地狠命挠着后脑勺,一边叉腰颇凶悍地喊道:“东儿西儿你们俩给老娘出来!”

    话音刚落,两可爱滴小正太便很听话地从某个有幸未被华丽雨神波及的低矮屋顶上闪出,咧着大嘴手拉着手有爱地一同朝这蹦跶而来,还一人一大鸡腿搁嘴边啃着,十分的欠扁,十分的不低调。

    “你们简直…”程苒儿抚额十秒后很理智地决定放弃与满脑子只有鸡腿的小p孩子们沟通。

    对嘛,这种时候,只要二话不说地拉起手行动就是了嘛。

    于是乎,n秒之后,依着来着南宫辰托东西小儿捎来的隐讳指令,程苒儿三下五除二地避开冷宫门外所有的守卫视线,成功来到皇宫大门前。

    “咦?鸡腿哥哥耶!”

    “哦耶!对啊对啊,东儿还想啃鸡腿!”

    在及时封住这俩脑残兄弟滴嘴之前,程苒儿下意识地朝话题方向瞄了一眼,然后一切定格。

    谢谢,如果仅十步之遥外的那个人不是复姓慕容名子然的话,她程苒儿发誓,绝对二话不说直接把自己脑袋砍了,无偿贡献出来供身旁那俩傻兄弟胡闹。

    有时候,这世界就是那么的狗血。

    174 再见子然

    “鸡腿哥哥!”未等全然石化的程苒儿反应过来,身后俩“有奶就是娘”小p孩已经拽着哈喇子一左一右,相当狗腿子地先后欢呼着猛扑了上去。

    啧啧,那速度,那两眼闪着红心的金光,那叫一个雷人!

    只见慕容子然反应很是敏捷地微微后退一步,稳稳将俩迎面飞来的人肉小炸弹接住固定在胸前,接着轻挥手挡掉身后数个蓄势待发着眼见就要围过来的大内侍卫,然后低头淡笑:“呵,又是你们这两个小鬼头!”

    剑眉弯弯碧眸潺潺,一如既往的温和优雅,英气逼人。却诡异的,一抹似有若无的寒意游离两片性感的唇瓣,令人颤栗着明显感到一股子笑意未达却阴冷有余的戾气。

    “嘻嘻…鸡腿哥哥,你也还在呢!”

    “哈哈,你和我们俩兄弟这么有缘,干脆再请我们吃一顿烤鸡全席可好?”

    “呵呵,俩谗鬼…说吧,怎么都天黑了还没出去?也不怕被哪个公公捞了去?”修长的指尖毫不矫作地在俩小孩儿的鼻头一捏一点,慕容子然看似宽容而有爱地埋头光顾应付唧唧喳喳闹个不停的东西兄弟了,似乎尚未发觉不远处程苒儿的存在。

    这下程苒儿反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距离不远不近的经举妄动害怕打草惊蛇,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左右为难间就索性继续僵那装死好了。反正天注定在那个人面前,她永远别想淡定。

    也不知是不是无奈的怨念过于强大,那边的慕容子然与俩兄弟又不知所谓地低语嬉笑了一阵之后,突然抬起头将目光逼来。吓得程苒儿小心肝儿猛地一提,差点就成了软脚虾。

    哇呀呀!想定力再好,被深爱的人这么红果果地视jian换谁久了都会受不了的!

    就在程苒儿快被盯疯,正满脑子浆糊白目滴犹豫着要不要夺路而逃之际,慕容子然突然搂着东儿西儿缓缓地移步朝她走来,面带微笑器宇轩昂,然后站定,点头,彬彬有礼:“你就是这俩兄弟口中声声找寻的丑儿姐姐?”

    “……”程苒儿下意识地摸上了脸上犹被晚风轻轻撕扯的面纱,却破天荒的找不到一丝的安全感。

    她害怕他的眼睛,在那双晶亮锐利的碧水深眸之中,她程苒儿整个人都是赤lwo的,一切伪装都为空。

    她不知道最后见面的那晚慕容子然具体醉了多少,又记得多少,抑或是根本只将她短暂又朦胧的出现当做一场梦境从无当真。但可以确定的是,那晚,即使是蒙着面纱的她从黑夜中走出,他一样一眼便认了出来。

    所以这次,她软弱地担心着,在劫难逃。

    “看姑娘这身打扮,应是宫中之人?”彼此相顾无言了许久,慕容子然终于再次开口了,却陌生得平静。

    “……”程苒儿瞪大了双眼,隐隐约约感觉到的一丝异样令她有些茫然而不知所措地仰头呆望那天神一般降临在她面前的男人,继续沉默着。

    “你们的阿丑姐姐是哑巴?”慕容子然似问非问地低头看了眼正一同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瞪着程苒儿直瞧的两兄弟,噗嗤轻笑。

    “耶?平时不这样的啊?”东儿挠挠头,疑惑地转头看向西儿。

    西儿搔搔脑,嘟着小嘴儿直接将头甩回程苒儿那去:“阿丑姐姐你怎么了?鸡腿哥哥问你话呢,干嘛不理人?”

    “傻了?”

    “我看是花痴了吧?”

    “屁!师傅那么帅的个人都从来没见她花痴过!”

    “王八看绿豆了呗!”

    于是乎,兄弟俩诸如此类的你一言我一语地bb开鸟…

    “喂!你们给我适可而止!”程苒儿忍无可忍,直接火大地伸手将俩小鬼拎了过来。

    正要继续破口大骂,突然感到对面慕容子然温和柔美笑意盎然的渗人视线,猛然两手一打颤,也不顾俩摔地上鬼哭狼嚎的小鬼头,直接隔着面纱捂上了自己的嘴,目露惊恐而惶惶然地,忐忑着等待慕容子然的风云变色。

    不想慕容子然非但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几乎还面不改色地继续风轻云淡地笑吟吟着,朝莫名其妙老对自己目光躲躲闪闪遮遮掩掩的程苒儿温声说道:“没关系,你这俩弟弟很讨人喜欢,甚是天真烂漫,你做姐姐的也别管得太严了,抹杀他们可爱的天性。”

    “……”程苒儿咬唇在衣袖内暗暗绞着手指,一晌无语。

    兴许是见程苒儿老不说话,慕容子然便自行上前将地上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程苒儿反常演出的俩兄弟扶了起来,然后转身对若有所思地处于发呆状态的程苒儿提醒道:“对了,若要出宫的话还是趁现在罢,再晚宫门就要闭上了。”

    “哈?”程苒儿茫然。

    “不是卧病在床的母亲太想你了,所以才冒着生命危险进宫来找你回去见上一面吗?”说着慕容子然还朝东儿西儿方向努了努嘴,以示消息来源。

    这俩单细胞动物居然会撒谎?!程苒儿抽搐着,额前立即压下n道黑线

    “快些去罢,趁着现在还能帮你们给侍卫说情放行,我也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不过你若是宫婢,记着明早一定准时回宫,嗯?”说完也不等程苒儿有所反应,慕容子然便兀自转身朝宫门守卫那步去,耳语了几句后回头向程苒儿和两兄弟礼节性地颔了颔腰,便领着一干子人等往另一个方向的深宫里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苒儿皱着眉,愣愣望着已然远去的那一熟悉而陌生的背影,脑中久久盘旋着他说过的一字一句,以及适才那碧眸一闪而过的不曾属于他的阴鸷邪魅。那种骨子中透射出来的阴寒冷意,似乎与生俱来便萦绕于他身侧,无从散去。

    是他么?这真的是他么?

    忍不住的颤栗与莫名的淡淡畏惧,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不是因为他认不出自己,不是因为他的温柔笑意,也不是因为他时过境迁的风轻云淡…

    就总有着很不祥的第六感,堵在心口,说不出的难受与哽噎。

    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变了?谁变了?再也认不得了。

    175 战前准备

    “阿丑姐姐!阿丑姐姐!…”

    “喂!”

    “疼疼疼疼…不疼啊?”

    “啊!”程苒儿如梦方醒地一个本能将手中滚烫的热源丢出,然后愣愣地,眼神犹仍有些呆滞地下低头望了望桌上泛滥成灾的试味药水,惶惶然。

    “阿丑姐姐你今天怎么回事啊?”一直坐在旁边打下手的东儿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看狼籍一片的大圆石桌,又回头看看失魂落魄的程苒儿,面色不满滴嘟起他了肥嫩嫩滴小红唇:“老失神失神的,叫也听不见…黎明前要试完一百种药的呢,怎么可能…”

    “就是呢就是呢,比西儿东儿都笨呢,以前还老嘲笑我们的说!”西儿兴许有些幸灾乐祸的小孩子心性,嬉皮笑脸地朝程苒儿扯了扯鬼脸后,转头就奶声奶气地朝屋外正于树下静坐看书的南宫辰那儿呼哧哧开了:“师傅师傅,你也这么认为吧,阿丑姐姐今天真的好奇怪吼?”

    告状精!

    程苒儿无奈又哀怨滴瞪了西儿一眼,也不敢看南宫辰那的反应,就又乖乖地和东儿一起处理桌上那一滩虽然被热水稀释过了却依然还是粉恐怖的华丽丽百毒混合剂。

    而那边的南宫辰也只是淡淡地将视线从书本上方朝屋内游离而过一眼后,便又很淡定地面无表情着,继续低头看书,未发一语。

    西儿顿觉无趣,耸耸肩也只好百无聊赖地加入了清理的行列。

    当所有的试剂都搞定彻底清理干净过后,程苒儿大松口气,赶紧分别塞了颗糖哄东儿西儿闪人,然后兀自仰天八叉地瘫椅子上开始大肆发呆。

    “我看不到你的决心。”不知何时,南宫辰似乎鬼魅般地由外瞬间移动,出现在了两眼半眯昏昏欲睡的程苒儿面前,差点没把她吓得给趴地上去。

    “kao!你鬼啊,走…额,来来去去没一点动静的。”程苒儿慌忙弹起了身,有些心虚,视线不敢直面南宫辰。

    南宫辰眼神甚是冷漠地瞟了程苒儿一眼,又转动轮椅绕石桌一遭,最后停在一排排列整齐的空药瓶子面前,抬头盯向眼神正尴尬地上下漂移的程苒儿,一边抬手伸向那一大堆瓶瓶罐罐,缓缓,却有力道地一个个抚去:“这里…一共记住了多少?”

    “……”程苒儿咬咬唇,抑制不住地有股强烈想冒冷汗的冲动。

    终于理解上课不好好学习,结果被老师逮个正着,于是严厉逼问的口怜小学生人群都素啥子个心理鸟囧。

    “我只为你争取到一个晚上的机会…从昨夜亥时起到寅时结束,一共是四个时辰,用你自己习惯的记数方式是八个小时。现在是卯时差一刻,一刻钟过过后宫门大开,宫人晨起,而你必须在此之前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冷宫里,从此再也不能出来。因为从这夜起,所有负责监视你的忍士密探都因超乎常人的第六感而下意识地提高警觉,任何性质的i药将对她们不再有效,而你,必须日夜提防任何一个可能观察并探晓出你真实身份的死士乃至随意一个普通的宫人,以及随时可能因行迹败露而消无声息进行的暗杀,抑或是隐藏在你周边任何一个角落里的,西宫太后惯以用于操控人的驭蛊,或是不耐烦陪你斗时直接施以的任何可能的致命暗毒…还有,”南宫辰低着长长的迷人眼睫,越发口气平淡地说着,指尖看似漫不经心地自瓶口扫过,轻轻地,所过之处皆成粉末:“倘若有一天她突发奇想决意摘下你的面纱,看清她你那张明显是人为损毁的容貌并且起疑…一旦她查清残留你体内的毒素是什么时,你可知道下场?”

    “我…”程苒儿心凉嗖嗖的,不觉脚下一个踉跄。

    “你根本就不明白凭着一股蛮劲与冲动,随随便便地就对一个毒术足以横步天下并且不可一世又心狠手辣的女人公开叫板,与之为敌,究竟意味着什么…”猛地一个挥袖收手,南宫辰抬眼,目光凌厉而严寒:“想要避开这些烦扰麻烦其实不难,潜伏在暗处冷静观察伺机而动就可以了…退一步,就算不小心与萧太后起了正面冲突,只要在她眼中你只是一个身份简单而且身心柔弱的女子,她也不至于卯足了劲去注意你对付你…即使是在当下,她也仅仅是采取最普通的手段在处置一个大逆不道的蛮妃而已,只要小心又看似无意地躲开她的控制欲就可以了…而想躲开那些寻常的蛊毒暗算其实也不难,掌握所有与蛊有关的配药气味就够了…一句话,你想找死,没人救得了你

    “对,对不起,对不起…”从来不曾见过南宫辰一夕之间说那么多的话,程苒儿捂嘴瞪圆了水雾迷茫的眼,哽咽着除了道歉,苍白的大脑里再也找不到一点其他的语言。

    心情很复杂,她不知道怎么说。很乱…

    她也知道自己最近真是糟糕透了,所有的计划被都在自己的冲动之前全盘打乱不说,就连南宫辰这样为自己争取挽救的机会,自己居然还在关键时刻不争气地乱走神,不上进…

    真是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是再对不起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在那一刻就已经乱成糊了的心。

    她一直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忘掉那个人了,也以为已然放开,却没曾只消一眼,只消一个淡漠而陌生的眼神,她便可以满盘皆输。

    心丢了就救不回来了,自信地以为可以心如止水,回到那个世界里只要完成任务然后微笑着重新转身离开就可以了,哪知道还是这么的混乱复杂…

    或许,那样勉强的抗拒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的,她根本就不该重新趟这淌子浑水。

    “后悔了?”南宫辰没再看程苒儿,而是旋了轮椅兀自行至空落的大院门前,望着一地秋叶落英,沉声而道:“如果真的后悔了,就不用回去了,趁现在抽身罢。”

    “呃…”程苒儿一怔:“那你的腿怎么办?”

    “这原本就不是我要你进宫的初衷。”南宫辰意味不明地笑笑:“是继续下去,辅佐浩帝除内乱稳定皇权,然后拿到圣杯正式成为长圣女救世,还是趁今天尚有一丝后路得以全身而退,你决定。”

    “我…”程苒儿失神地后退了一大步,苍白的指尖攥得紧紧地,半晌无言。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犹豫了。

    很诱人呢,抛开一切,什么都可以不再想,不再左右为难,不再彷徨难前,不再心机用尽,不再四面楚歌,只要两眼一闭往远处儿远走高飞,一切就都解脱了,自由了…

    可是这样以后,她就可以很轻松很幸福地活下去了么?

    那么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呢?

    乙真千辛万苦地将她从二十一世纪带过来,费尽心神心力地培养她训练她,到最后她却成了逃兵?

    那么,这么久了,多少年了,她远离爸爸妈妈姐姐,离开二十一世纪在这个日曦王国里苦苦挣扎,从女孩到女人,从白目到成熟…

    走到今时今地,一切的一切,还能够容许她回头吗?可以是她想说不要就不要,想放弃就放弃了的吗?

    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

    今生今世,她再也别想有想过平凡人生活的念头了。不是没有努力过,只是因为现实太残忍,再任性再为我所欲的她,也该早已学乖。

    想到这,程苒儿也站稳了,擦干泪水走到南宫辰面前,目光直直射入他深奥难懂的眼眸,坚定而倔强地一字一句到:“我不。”

    “……”南宫辰挑挑眉,没有深信般的未置一词。

    “我说我不。”程苒儿底气十足地大声说道:“南宫辰你看着,我会努力,我会赢,我会成为真真正正的长圣女!等我拿到圣杯,我就医好你的腿,医好我自己体内的毒…你看着,我能变强,我能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我是世人的希望,我也将尽我所能不负众望!”

    似乎就在不知不觉着,南宫辰冷凝的朱唇已被暖暖的微笑所取代,他做着最后一次的确认:“确实想清楚了?”

    “嗯!”程苒儿顿了顿,又郑重其事地重重点了次头。

    “嗯。”南宫辰也点了点头,给出最后一道指示:“那么你现在可以去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记得先有个面对玥王的心理准备。”

    “吓?”程苒儿夸张地瞪大了眼,像被人踩着尾巴似的几乎蹦起来,心口一阵阵恼人的紧缩。

    176 玥王非子然

    “我只需要你记住一点,如今的你,就只是赵宝儿而已,你不再是玥王妃,他也未必还是从前的那个慕容子然。”

    程苒儿一路走着,一路咀嚼着南宫辰这番耐人寻味却又明显意味深长的话…

    什么意思?

    我已不再是我,他也不再是他…么?

    是想警告我物是人非,要以大局为重么?

    原本就极度焦躁的程苒儿这会子实在想不明白,也恨死了南宫辰这样总是自以为是的点到为止。很多事不说清楚是会死人的也,要说就说不说就不说嘛,偏搞那么多飞机瞎暗示,万一阿拉理解错鸟干错事怎么办,真是!

    嗯,人总有时候需要自欺欺人一下下的~囧~

    “啊”

    正思索间,一声猝不及防的惨叫兀然闯入程苒儿耳内。

    听起来,貌似很绝望,像是…额,御花园那传来的!

    还来不及细想,程苒儿便已由着本能以轻功点地循声而去。

    “王爷,您不能这样…”

    一个王爷在后宫里同女眷起争执?

    额,这娇弱弱又媚态百生的哭腔怎么听着怪熟悉滴?

    好生蹊跷…

    脑中生疑,骤然止步的程苒儿多了个心眼儿,小心谨慎地收敛好紊乱的气息,方才重新开始徐徐靠近,最后躲入周旁的一片竹林后朝某个看起来不太太平的地儿观望。

    “本王说了,要你有多远就给本王滚多远去,没听见吗?”

    “呜呜…王爷,不是这样的…”

    “你还敢狡辩!…哼,以为搬出老太后来就能压制本王了?什么东西!

    “呜呜,我没有,王爷您相信我,妾身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妾身只是…只是觉得父王他…”

    “怎么,自己父亲的兵权全移本王手上了你觉着委屈?”

    “没,没…我,妾身…呜呜…”

    “今日之事就算了,他日再胆敢打什么歪主意来恶心本王,本王定要你好看…滚!多看你一眼都气闷…”

    “呜呜…王爷您不能这样对待妾身…呜呜…”

    眼见至此,早已石化千万遍啊千万遍的程苒儿终于晓得倒抽一口凉气,以抵制那股子几欲晕厥的窒息感。

    这,这是谁?

    在亲眼目睹此情此景之前,她绝对不敢相信,也完全无法想象,那个盛气凌人傲娇云天的安阳蝶衣有一天会在这种地方,会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狼狈不堪地捂着自己通红高肿的脸颊无助绝望而全然不顾形象地跌坐瘫倒在路中央,双眼空洞无神,梨花泪雨的,就只是一味毫无尊严的苦苦哀求

    而那个男人,那个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目光冷戾的男人,他是谁?

    不,不,他不是慕容子然,不是她心爱的小木头,不是那个曾经被她和安阳蝶衣一起捧在心灵最深处的男人。这样铁石心肠又恶毒粗暴的男人,与那个无论何时都面带微笑温文尔雅的慕容子然比起来,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对对,他不是,一定不是的!不管对象是谁,不管有多么的解恨,会这样虐待一个女人,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可谓是青梅发小,她永远都不希望是慕容子然。

    她的王子,她的爱人,是君子,是天神,从来就不是恶魔。

    兴许是现实太过残酷,程苒儿恍惚着踉跄着连连倒退了好几步,始终难以接受。

    “谁?”

    显然,即便只是很小的动静,也没能逃过竹林外慕容子然的听觉。

    只听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声“出来!”,毫无防备的程苒儿便觉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便是电光火石般瞬间不由自主的飘移,接着应声落地。

    “额,痛…”程苒儿吃痛地仰面着地地一个抽搐,挣扎了很久方才面容扭曲地一面捂着后脑勺,一面就地一滚试图站起身来。

    郁卒,真的粉痛啊!出于本能,下意识地隐藏了一身功夫,结果貌似做过了头…代价可真不小,汗死…囧…

    “是你?”

    一双华贵的绣金深紫鞋步入程苒儿的视线之中,后者在脑中迅速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犹豫着,然后缓缓抬头,目露茫然。

    “啧,你这…是很特别的标志。”慕容子然微笑地朝程苒儿的面纱扬了扬颚,态度温和亲切,与适才的他,完完全全判若两人。

    程苒儿一时语塞,眼神躲闪之间,偷偷朝也许还在小声啜泣着的安阳蝶衣那瞄了一眼,发现她也正瞪着双通红的美丽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额…这真的好诡异囧

    “你起来吧。”

    这时程苒儿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角色扮演,正姿态端正又狗腿地对着慕容子然行跪拜礼。

    不觉苦笑,却也顺水推舟:“谢王爷。”

    “呵,你果然是宫女。”慕容子然弯起一抹邪笑,透着浓烈狡黠气息的幽碧双眸毫不避讳地上上下下将程苒儿打量个仔细。

    他,真的变得好奇怪。

    程苒儿不免局促了起来,有些不安地将求助的目光伸向一旁面色越来越苍白的安阳蝶衣。

    与此同时,似乎已把程苒儿这一旁人不易察觉的小动作悉数收纳眼中的慕容子然看起来甚感好笑,甚至于唇畔那记颠倒众生的绝美弧度,也越见诡异妖冶的释放。

    事实证明程苒儿其实并不需要担心太多,因为此时的慕容子然对于她,也仅仅限于好奇的兴趣。在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过来附耳了几句之后,慕容子然便很干脆地松开了对程苒儿的气场压力,毫无留恋,只是在临走之前,像是自言自语地丢下一句很是莫名的话来:“真可惜,难得你好容易逃出去了,居然又乖乖地回来自投罗网。”

    程苒儿不懂,只呆呆地凝望着那人潇洒远去的背影,终究怅然。

    “他不记得你了。”

    “哈?”程苒儿转身,不知何时安阳蝶衣已整了衣装,正神情幽然地直立自己身后,不禁吓一跳似的轻颤:“你,刚才说什么?”

    “虽然他也同样把我遗忘,可我不承认我输了…”这时的安阳蝶衣的精神很摇曳很恍惚,整个人像着了魔似的,骤然就神经质地大笑了起来:“呵呵呵呵,你听清楚了么?我没有输,我不会输,不管结局如何,他终究是忘了你,他真的忘了你,再也记不起来了,哈哈哈哈哈…”

    “安,安阳?”程苒儿莫名地心慌了起来,不由地上前迈了一大步,正想扶住精神明显太过失常的安阳蝶衣,却还是没能来得及。

    “安阳!安阳蝶衣!你醒醒啊!”程苒儿慌忙蹲下身抱起面色苍白犹挂泪光的安阳蝶衣,用力摇了摇没能将她唤醒,犹豫了一下,念起了咒文,将灵力聚集的手指摁向安阳蝶衣光滑圆润的额顶。

    拜托,醒过来!给我醒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发生过什么,你一定要在我彻底疯掉之前醒过来,给我答案!

    177 情敌相见恨难存

    是夜,幽幽的烛光随着微薄的晚风轻动,光影暗沉,斑斑点点,安静地倾洒在榻上美人那张如纸般惨白无力的容颜之上,鬼魅的淡淡哀愁。

    突然,猛的一记慌乱的惊呓划破一屋的宁静,原本就睡得不甚安稳的美人豁然撑眼起身,微颤着,呜咽着,好一会儿才渐渐粗重的呼吸才渐渐平缓下来,然后正要伸出她那纤弱光洁的手背拭去一额的淋漓香汗,却倏地间意识到了什么似地,兀然僵直了身子,瞪大双眼有些茫然而警惕地打量起了四周。

    这时,一阵珠帘窸窣声响,正是一袭雪白宫服裹身并且白纱蒙面的程苒儿端着碗颜色浓黑的药液缓缓而入,见安阳蝶衣这会子正捂着胸口坐床榻上呆望着自己,那懵懂的模样倒是前所未有的简单纯净,不禁莞尔:“你醒了?”

    “你…”安阳蝶衣皱皱眉,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嗤鼻一笑:“上次只一眼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哼,果然命大得很。”

    “你的思维跟不上你的潜意识呢。”早已摸透其秉性的程苒儿也不生气,只淡淡地望了她一眼,便兀自不到屋中央的圆桌边将那晚热气犹腾腾的药液放下,然后转身面向目露明显敌意的安阳蝶衣:“你意识迷乱欲要昏倒之际,可还记着朝我示威过才甘心闭眼呢,忘了么?”

    “……”安阳蝶衣一滞,遂满含怒意地咬了咬唇并把眼狠狠一撇,不做声。

    程苒儿意味不明地轻笑了笑,弯腰将药小心地从托盘里端出,递向安阳蝶衣:“先趁热喝了吧,你病得很重。”

    安阳蝶衣翻了翻白眼,看也不看那药,只从牙缝中阴鸷地挤出一句话来:“我还不至于落魄到需要你来猫哭耗子。”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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