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香蜜沉沉烬如霜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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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蜜沉沉烬如霜 作者:御书海

    他,却见他阴了脸看着我的手,一字一字磨道:“你出去!”

    诚然,我不指望他这样一只鸟儿能象我们做果子的这般心胸开阔与人和善,却不想他竟睚眦必报到这般田地。。

    第二日,他将我变做一双筷子,整整一天夹得到菜却吃不到菜,欲哭无泪。。。

    第三日,月宫的婵娥抱着玉兔来访,他指尖一抬将我变成了一株水汪汪的大白菜,那玉兔看着我刹时眼露精光便要扑上来,亏得婵娥仙子抱得紧,否则我铁定命丧兔口。与那玉兔对峙了一个时辰,我方才晓得为何老胡怕兔子,兔子,果然是这世上顶顶凶猛的野兽!

    第四日,这天煞的凤凰又将我变做一面鼓,拿在手中近乎要将我敲晕了才放过我。

    第五日,第六日,第七日,第八日。。。。到第八日方才放过我,实是令人发指的举止,我决定再不搭理这只鸟儿了。

    之后一日偶或路过天街,听得一仙侍窃窃对另一个仙侍道:“听闻前些日子二殿下与那小书童在省事殿的书案上。。。双修。。。竟将那书案的一只脚都弄断了。。。”

    另一仙侍瞠目结舌。,啧啧有叹:“生猛如斯,剧烈如斯啊!”

    我仰头望了望天色,烈日当头,生猛如斯。

    番外2 端午节

    ——发生时间为葡萄初上天界给凤凰作书童那一百年内

    我们作果子也是有骨气的,自从凤凰罔顾我的意愿将我折腾变幻了八日之后,我便决定再不搭理他了。不给凤凰磨墨的日子,天也清了,水也蓝了,连看飞絮也觉得可爱活泼了许多。闲时陪着狐狸仙看看戏,听他品评品评春宫孤本,时间倒也过的嗖嗖快。

    唯有一处不好,虽说不看凤凰脸色的日子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可没他授我仙诀咒语,本就不高的灵力现下更是踟蹰不前,遂琢磨着弃暗投明盖头狐狸仙门下,让他教授我些许提高灵力的秘诀,狐狸仙欣然应允。

    是日,狐狸仙便郑重其事摆了一桌子明晃晃粗细不同长短各异的绣花针,对我道:“穿针乃是修习的根本之道。试想,若连根牛毛绣花针都唔不好,又如何耍的好那些千百斤重的神铁利器?故而,老夫以为,一根好的绣花针乃是一个成功仙人随身必备之上品。?接着,狐狸仙便兴致高昂地向我逐一说了遍他典藏的绣花针,慷慨的让我挑一根说是当夜便教我如何穿红线。

    我十分不解,狐狸仙本就眼神不好,不晓得为何每每穿红线要挑的乌漆吗黑的深夜,点一盏黄豆子一般小的灯,在灯下穿针。

    疑惑问他,狐狸仙却眼睛弯弯一笑道:“老夫觉得夜里比较有灵感,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注定要用它来寻找j情。”

    然而,灵力这东西,它注定和绣花针以及j情没多大关联,我跟着狐狸仙学了足有十日穿红线,那灵力非但没见着半分提高,倒是眼睛益发地花了,见着有孔的地方便走火入魔想着根红线穿进。

    正踌躇着要不要继续随狐狸仙学下去,却听闻后天也就是五月初五栖梧宫要凑兴办个什么凡人的端午节热闹热闹,说是为的祭奠颂扬一位人间勇于投河的先驱,这先驱新近飞升作了神仙,凤凰赞他文采,请他来栖梧宫作仲幕,遂随俗叫栖梧宫的一干仙侍们按那凡人端午节规置办置办。

    这其实并没有什么,但是,飞絮对我说,这端午节是要包粽子的,这凡人的粽子是用芭蕉叶包了糯米和香肉抑或是豆沙裹成三角状便成,天界自然不能与一干凡人一般小家子气,凤凰广袖一挥,道:“便包灵力吧。”

    灵力嗳,亮闪闪的灵力。

    凡人的粽子馅料尚且不同,有咸肉有蛋黄有板栗有杏仁天界的粽子自然更要分出个三六九等,飞絮说最寒碜的粽子只包了一年的灵力,且数量最多,随着灵力年份递增,那粽子数目便一次递减,最后,着所有的粽子里头有只大王粽。

    里面竟然包了五百年灵力。

    五百年啊!

    那可是齐天大圣当年被佛祖爷爷压在五指山下的年份,若我得了这只大王粽,可不得免去多少苦修。于是,我当机立断决定后日回栖梧宫去参加这端午节,抢夺这大王粽。

    五月初五一早栖梧宫一开门,我便混了进去,大殿案几上果然摆了许多传闻中的绿粽子,只是,这个个皆包的一样,却如何辨别其中灵力的多与少?

    虽然我没有孙大圣的一双火眼精精一眼便透过那些碍眼的总也辨别其中奥妙,但是,常言道勤能补拙。我想,挨个儿吃下去,指不定便叫我吃到那只“五百年”不是?

    然而,来来往往的神仙、仙侍、仙姑们实在太多,我只抢到了二十只粽子,不过,比起那些人手一只的仙家们还是多了许多,遂心满意足拿了这串粽子到栖梧宫后园避开众仙挨个吃过去。

    第一个粽子里,我吃到了一年灵力,虽然只有一年,但是这粽子的味道我以为尚且不错,软软糯糯,香喷喷,叫人觉着即便是半点灵力也没包也还是划算的。

    第二只粽子里,我又吃到了一年灵力,这便叫人心里有那么些不舒坦了,不过还有十八次机会不是么?

    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第六只我涨着肚子咬牙切齿吃下最后一只

    天道不公,不公至厮!从第一个到第二十个,每个都是一样的,也就是说我迟到近乎哽咽,只得了二十年灵力。

    我心有不甘,揣了满腹心酸委屈的糯米返回正殿,此时诸仙已散,只余了听、飞絮几个在收拾整饬,我想了听打探今夜是哪个好命的小神仙得了那大王粽,了听却一脸迷惘道:“倒是没听闻哪位仙家得了,只听说红孩儿吃的那个粽子里包了一百年灵力。”

    我一时顾不得嫉妒红孩儿,心下盘算的飞快,据了听这话分析,显然这大王粽还没被人吃到,如此说来我还有机会!当下,便问了了听剩下的粽子在哪里。

    了听埋头一面拾掇一面不屑道:“哪还能有剩下的,这新鲜玩意儿天界第一次做,一早就散光了,一只没剩。”

    我急了,拦着他,“你再好好想想,真的一只都不剩了么?有没有哪位仙家拿了却没吃的?”

    “好东西自然是要尝个鲜,怎么会有拿了却不吃的道理?”了听道。

    飞絮忽然停下手上动作,“说起不吃,我记得好像二殿下当时倒是没吃,只叫我拿了放在他书房中,不晓得现下吃了没。”

    天无绝人之路。

    我看着凤凰书房里透出的烛火,矜持的扣了扣门。

    “进来。”凤凰清清冷冷的声音带着粽子的芬芳从里面穿了出来。

    我满怀希冀的推门而入,入眼便瞧见案头上端端正正摆了颗完完整整的粽子,心中顿觉升腾起一股澎湃,顺带瞧着一旁的凤凰也不是那么碍眼了。当然,如果他能把这粽子给我,我会觉得他真真是冠绝六界举世无双的美男子,发自肺腑地。

    “锦觅见过火神殿下。”我乖乖巧巧福了个身。

    蒙昧的光晕中,凤凰稍稍一抬狭长的眼尾,见是我便又低下眼去继续流连在那些黑漆漆的书卷之中,半晌之后,方才缓缓开了金口:“听闻你近日里盖头叔父门下了。”

    “哪里哪里,定是火神殿下听错了,能得火神殿下亲授法术乃是锦觅修来的福祉,岂会不识趣改投别个仙家门下?”我连连郑重否认其事。

    “哦。”凤凰抬头看了看我,默然吐出一个字便无下文。

    我熟门熟路取了一方碧黛香墨便在砚台里磨了开来,此时不表忠心更待何时。

    “今夜我只看书,无须用墨。”凤凰单手持卷侧身闲闲靠在椅背上,不知是否我的错觉,竟觉得他薄唇一角轻轻勾了一勾。

    我讪讪放下墨块,又听他道:“倒是入夜已深,腹中有些辘辘,你现下便用我教过你的咒术将这个粽子热热,我权且垫入腹中。”

    我一时惊了,立刻对他说:“这凡人的粽子可难吃了,外头包的芭蕉叶有股味道,里面放的糯米又太软,远不及大米来得好,便是颗米也该作颗有骨气的米,软软糯糯的像什么话。况且,这粽子太大了,夜里吃了要噎食的。”

    凤凰眯了眯眼,嘴角笑涡时隐时现,“如此说来,我倒真想尝尝看究竟这粽子是何味道,竟然难吃至厮,叫你这般痛斥。”

    看他伸手便要来拨棕叶,我想也没想,一着急立刻便伸手覆上他的手背制止,“火神殿下若是饿了,我现下便立刻去膳房亲自做一碟芙蓉酥给你吃,保证比这粽子好吃上百倍,入口即化又不噎食,可好?”

    我目光灼灼瞧着他,不想这鸟儿非但半晌无答言,还一脸晃神心不在焉的模样,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发现他的眼光落处是我的手背。我一时着急,唯恐他不答应,干脆手上一翻,两只手将他那只手牢牢合握在手心,目光澄澈忠心可表的望着他的眼睛,又问了一遍:“火神殿下以为可好?”

    不知是这烛火晃了晃,还是我穿针穿的眼发花,竟觉得凤凰颊上抹过淡淡一丝异色,但见他看了看被我合握在手心的手,错开我灼灼的眼,声音泛起一缕奇怪的不自在,淡淡道:“好。”

    真真是天籁之音。

    我一把撇开他的手,端了那大王粽利落转身出门,“这粽子我便撤了下去,火神殿下稍候片刻,芙蓉酥锦觅立刻送来。”

    唯恐他反悔,我出门后端着大王粽便一路小跑开去。

    苍天不负有心人!我硬拼着已经满到嗓子眼的糯米将这颗粽子吃了下去,里面果然包了五百年的灵力!乐得我晚上连做梦都是甜甜的糯米香。

    当然,常言道“乐极生悲”也不是全没道理的,当夜我因得了五百年灵力一时乐极忘形,便将允诺了凤凰的芙蓉酥抛掷脑后全然没记起

    不过是碟小小的芙蓉酥,凤凰这只小心眼的鸟儿居然记仇,之后罚我做了整整一年的芙蓉酥,而且他早不吃午不吃,叫我整整一年没睡上整觉,几番夜半时分在膳房里揉面揉的都要睡死过去。

    而凤凰那厮每每吃起芙蓉酥便吃的一脸凝重深沉的表情,生生叫人鄙夷唾弃,那挑眉看我的眼神更是叫我恨得牙痒痒。

    凤凰美其名曰“将功补过”。

    诚然,看在那只大王粽的份上,我便权且不与他一只鸟儿一般见识。

    下接接出版书

    (猫窝)~~

    第二十一章 凤兮凰兮

    [1]

    我坐在床边揉脚底心,想来是昨夜被那些镇灵的鬼魂咬伤了脚,现在脚面上还留着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痕。我看着这些伤痕有些愁苦,小仙鱼倌那里倒是有一种去伤的灵药,上一次我鬼使神差跳入忘川之中落下一身伤痕回来后,他便请药去东海之极去来鲛人之泪做成了疗伤镇痛的妙药。只若向他拿药,他必定会知道我去了魔界,知道我去了魔界便定然不会高兴的

    幸得我昨夜趁间隙化成水汽溜出冥界回到天界,没有惊动一神一鬼,现在脚上这些不过是皮肉伤,咬咬牙忍忍便过去了。我正做如此打算时,却冷不防看见眼角白光一闪。

    “觅儿。”沉甸甸一声呼唤,我一惊,慌乱地扯了丝被一角胡乱盖住自己的脚面。

    “你这脚上怎么了?”小鱼仙倌轻飘飘地落在床畔的胡杨木凳上,声音不高不低,又问”你昨夜去哪里了?“

    我心中一怯,”没有去哪里,哪里都没去就是就是”

    他捏了捏皱紧的眉心,不言不语地掀开那欲盖弥彰的丝被,我一双斑驳的脚面便完全暴露在他的眼下。我缩了缩脚尖,听得他道:“觅儿,你知道的,不论你做什么事我都不怪你,你无须对我隐瞒。但是,我独独不能容许你伤害自己,昨夜,你是不是又入了忘川?”

    我不答言,做贼心虚般紧绷的心弦却一时松了一些,原来他只是以为我又去踏忘川了。他叹了一口气,自怀中取出伤药,亲手给我敷上,不知为何,我突然有些惶惑,缩了缩脚尖,“还是我自己来涂吧。”

    他却不松手,眉也不抬,平静地道:“你我之间还须介怀这些吗?”我一时不响,他握着我的脚踝紧了紧,“觅儿,你何时愿意与我成婚?”

    我不由自主绷紧了脚面,喃喃道:“你晓得的,我中了降头,莫要传染给你才好。”

    他手上一顿,许久方才继续抹药,温和地低垂着眉眼,仿佛专注着手中动作,口中不经意地重复,:“降头降头吗?”末了,他抬起头对我笑了笑,“你知道我不会介意的。况且,我恐怕比你更早便中了这降头术。”

    我愣了愣,心中一窒,不知如何回答。他却又重新低下头轻柔地给我上药,似乎并不在意,也未等我答言,我提起的心才稳妥的放了放。两人默默相对无语,直到我的两只脚被他翻翻复复抹了七八遍伤药,他才放下我的脚站起身,抚了抚一点折痕也没有的袖口,道:“我去与诸仙论事了,你这两日便在这院中好好儿休养。”

    我应了一声,便见他转身往门外去。门边,昨夜肚子吃的圆溜的魇兽往后退了退,怯怯的贴首伏在地上,待小鱼仙倌行远后方才抬头向他远去的方向瞥了瞥。离珠端了早膳进来,一看见我便开始絮絮叨叨,末了自是以一句“仙上这般不爱惜自己,又要让天帝陛下心伤忧虑了”结尾。

    我自是不明白了,好端端一个做了天帝风光无边的小鱼仙倌,入了离珠口中怎么就成了一个多愁善感的落魄书生形象,实在令人费解。

    本来以为这脚上的皮肉之伤顶多两日便能痊愈,却不想整整半年方才好全。这半年之中,但凡我一起身走路便觉着脚下如履荆棘般刺痛,虽然心中总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反复叫嚷着催着我去看看那个对我施了降头术的人,然而任凭我做再多的挣扎,也只能在离珠的搀扶下摸着墙气喘如牛地勉强挨到璇玑宫大门边上而已。只有躺着或坐着方才不觉得疼痛,根本无法腾云驾雾,因此这大半年我竟连璇玑宫的大门也出不得。

    虽不得出门,然而只要一想起那个人在六界的那一头活了过来,心中便生出一种莫名的慰藉,糖也吃的少了,偶尔能吃一些正常的饭食,有次我便更加断定这降头术是凤凰在我身上施下的。只是这降头术是好是坏,若哪日我一并想起穗禾和凤凰两人,便又觉得胸口不是那么舒服了。想来是还未好全。

    今日长芳主得空上天界太白金星,抽空过来瞧了瞧我,恰逢我脚伤大好,便兴致勃勃亲自沏了茶给长芳主。花界与天界之所以关系紧张,皆因上任天帝天后缘由所起,如今小鱼仙倌做了天帝,花界便也废了与天界的断交令,两界仙神精灵据说来往日益频繁。过去十二年里,二四十芳主来天界时亦常来探我,只是那降头术在我体内日益根深蒂固,倒有吸食心头血致我病入膏肓的趋势,便是他们来了,我也不过默默坐着,问一句答一句还常常答非所问,有时小鱼仙倌见我精神不好便索性替我婉拒了访客。

    因而,今日长芳主瞧见我替她斟茶,一时间吃惊不小,“锦觅,你近日身体如何?”

    我抿了一口茶,偏头想了想,终于还是按奈不住向长芳主讨教,“长芳主可知凡间有种巫蛊之术唤作降头术?”

    长芳主点了点头,“留有所闻,听闻中了降头术之人便如同失了心一般,言行举止皆为他人所控,不能自己。”

    “如此一说便对了。”我轻轻扣了扣茶杯边沿,“我怕是中了这降头术。”

    长芳主手上茶杯啪的一声放在了桌上,神色古怪的看着我。我只她定然不解,便将自己这些年的症状说给她听。长芳主越听面色越往下沉,最后索性皱着眉满面凝重似乎陷入深思。半晌后,她认真的端看了一下我的面庞,吐出一句惊人之语,“锦觅,你莫不是爱上那火神了?”

    我手上一松,整个杯子掀翻在地,落地清脆,“不是的,绝对不是!怎么可能?荒天下之大谬!”我一下豁然起身,坚定的否决了长芳主离奇的揣测,“我只是中了他给我设下的降头术!那日,我还在血泊里见过一颗檀色的珠子,那珠子一定有问题!”我攒紧了手心。

    “珠子?你说什么珠子?”长芳主一下面色风云惊变。

    “我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是一颗佛珠般的木头珠。”果然,我就说这珠子一定有猫腻,这降头术一定与它有关!至此,长芳主彻底惨白了一张面孔。

    “说什么珠子?我也来听听。”外面,小鱼仙倌恰好回来,接过离珠递过的手巾一边擦着手一边小吟吟地往里走,拾了我下首位的凳子挨着我坐下,并不在乎天帝无论何处皆须居尊位的规定。

    因为长芳主的一番离谱推断,我尚在愤慨之中,想也不想便应道:“在说中降头术之事。”小鱼仙倌几不可查的沉了沉面色,“哦。”有看向我的脚,和声问道:“今日可还疼?”

    “正要告诉你呢好多了呢?”着脚伤若非他的伤药灵验,怕是一年半载也好不了,如今好了自是他的功劳,我站起来走了两步给他看。

    他微微颔首,便转头与长芳主寒暄起来。长芳主自从听我说了那橝珠之事后便似乎有些心绪不宁,面色隐晦的与小鱼仙倌说了几句话后便起身告辞了。

    [2]

    长芳主走后,我与小鱼仙倌默默相对喝了一盏茶后,正准备起身去上药,却听小鱼仙倌在我身后不浓不淡说了一句“他复生了?”

    我脚下一顿,猛然回头,

    小鱼仙倌垂眼认真看着茶盏里的叶片,茶水蒸腾而起的雾气熏得他面孔氤氲,看得并不真切,忽而见他淡淡一笑,许久后,又道:“虽复生,却堕入魔藉。”他抬头仔细的看着我,“他复生以半年,半年之久,却隐藏的如此只好,时至今日,天界才收到消息”

    我不知为何心底舒出一口气。

    “如今,幽冥之中人人皆称他一句——尊上。”他抿了抿唇角,仿佛事不关己般继续道,“仅半年,十殿阎罗皆为他收复所用。

    他手中青瓷茶盖沿着杯盖缓缓掠了半圈,细细的声音在大厅之中缭绕不去,话锋亦随着那茶盏慢慢转了过了:“觅儿,你的脚是如何伤到的?”

    我背上一僵,道:“你知道的,为忘川魂水所伤。”

    “哦”他看着我,眼中有碎裂的光晕一闪而过。

    我转过身,忽然间觉得有些难过,急忙道:“我去上药了。”

    “觅儿,须记得三分药七分养,你的脚尚未好全,还须静养。”他在身后温和的叮嘱我我脚下顿了顿,临出厅门一望,对上他澄澈如昔的双目,突然生出一丝感觉:看不见沙石的潭水,并非因为这潭水既清且浅,亦有可能是这潭水很深很深,根本没有底……看不见底又如何知道里面石否有沙石?

    第二日,我趁着小鱼仙倌与翊圣君论法之时混出天界,魇兽蹦蹦跳跳跟在我身边,任凭我如何诱哄威胁,他只是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的瞧着我,待我一转身,它便有欢快的跟上来,无法,只好随它。

    刚出南天门不出一里路,我便被路上突然多出的一坨绿油油的东西惊到了,定睛一看,竟是一尾盘成坨状的竹叶青,我不由的闭眼默念:险些没有踩到,险些没踩到。

    那蛇抖了抖尾巴一阵变化,看着那化作人形扬眉敞僸通身翠绿的模样,我忽然记起一桩事,早上出门的时候我似乎忘了翻黄历,果然误人又误己,可叹可叹。

    “美人,可算让我逮到你了。”扑哧君虽不似老胡那般滚圆似球,然则也算是一个高大的男妖,这么往路中间一站,我的气势便挨了一节,生生被堵在路上过不去了。

    我镇定的好后退两步,又听扑哧君继续唠叨:“几年不见,美人怎地又苗条了这许多?啧啧,真真是个风中弱柳我见犹怜,尽得花神与水神皮象真传!我决定将那《六界美人赏析宝典》重新编纂,当今世上,觅儿这美相貌决计冠盖六界,独领风马蚤!”

    我抬抬手谦让道“一般一般,一般风马蚤而已。其实扑哧君你也很风马蚤。”

    扑哧君很受用的抬了抬眉毛,对我道“风马蚤,是一种美德。”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敷衍附和,再抬头看了看日头,道,“其实,言简意赅也是一种美德,扑哧君可还有事?”

    扑哧君突然低下头,清纯的道,“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美人你丧父大创之后科海安好?”忽而又满面狰狞的愤慨道,“只可恨那些把门的天兵硬是不放我进去,说是要有天帝的手谕方可通行,我知道了”扑哧君做恍然大悟状点了点下巴看向我,“定是那润玉小龙嫉妒我风马蚤销魂的相貌盖过他,与我一比相形见绌,唯恐我一出现,你便倾心于我!一定是这样的!”他握了握拳。

    我不由的佩服扑哧君跑题的功夫,无论说什么最终都能跑到情啊爱啊的上面。

    扑哧君忽然伸出爪子抓住我的手,郑重其实的道“择日不如撞日,美人,我们今日便私奔吧!”

    我再次抬头看了看已越到头顶的日头,挥了挥手“改天吧,改天再奔,今日我有事。”

    我好不容易避开扑哧君这拦路石,正待往前,忽然听见扑哧君在我身后道“听说那鸟儿复活了,堕入魔界成了一个大魔尊,呼风唤雨称王称霸,美人你不会在这暧昧时刻凑热闹去瞧他吧?”我脚步一滞,有种被赤裸裸的戳穿心思的感觉。

    “美人啊!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为好,那鸟儿亦非当年的鸟儿,当然,当年他也未必见得多好,傲气得恨不得让人一把捏死他,但如今已绝非傲气的可以形容十殿阎罗岂是轻易肯臣服于人?为登魔尊之位,那鸟儿无所不用其极,近日里又血洗幽冥,将所有异己彻底铲除,寸草不留。现在,幽冥之中无一人敢和他叫板,十殿阎罗见得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呼他一声”尊上“,更何况,当年他是死在你的刀下,若叫他瞧见你。。

    我要了咬唇,“我就想看看他,远远的看一看……”

    扑哧君忽然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我,面上升起一丝同情之色,“美人,你不会是被牵错红线爱上他了吧?”

    我面上一阵冰凉,心中隐隐作痛起来,怕是那降头术又要发作了,我转身丢开胡言乱语的扑哧君,架了朵云彩便自行一路飞去。

    直抵忘川岸边将船资交给爷爷,我一步迈上船,那魇兽也一蹦一跳地跟上来,忽地船身一晃,有人笑嘻嘻地道”老官,也顺便将我一并渡过去吧

    我这才发觉,原来扑哧君在我身后跟了一路,面色难免一沉。那老爷爷眼睛何等锐利,眼角一瞥见我的脸色便晓得我不愿扑哧君跟着,遂和气的对扑哧君道“这位公子,老身船小,多载一个人怕是船身吃水太深有些危险。”

    扑哧君面色一沉,严肃的道“老倌这是拐着弯说我太胖吗?”说着,一脸愤慨的冲着老爷爷举臂腆肚,“你捏捏这强健的手臂,你摸摸这结实的腹部,我哪里胖了?老倌你分明是羞辱了我作为一个美男子易受伤的自尊心。当然,美男子不会与你计较,只要你渡我过去,渡资我也不向你要了。”

    我忽然想起天蓬元帅有一招拿手的必杀技,好像唤作“倒打一耙”,怎么传给扑哧君了?

    老爷爷被唬的一愣,竟真的将他,我,魇兽一船给渡到了对面的幽冥渡口。我哀叹,原本一条尾巴已经很麻烦了,如今又多了一条尾巴,可如何是好?况且还是两条显眼的尾巴。魇兽一身清雅梅花斑,一眼望去便知是天界所出,那扑哧君就更不用说了,天上地下怕是寻不出第二人品味独特到从头巾到鞋面皆是绿色打扮。

    我正犯愁,扑哧君却晃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柔媚的女妖,将那魇兽变成一条赖头土狗,魇兽借着地上一滩水照见自己的模样,一时大受惊吓,十分幽怨。

    我摸了摸出来时揣在袖兜里的一双兔儿,这兔儿本是魔界之物,带着妖气,可掩盖我白日里这不住的仙气,我将兔儿戴上后变化成一只兔子的模样,魇兽瞧见我变成一只兔子,想来一时便平衡了,复又水汪汪了一双大眼。

    我不管他俩了,自己招来一团滚滚乌云向前飞去,只听得扑哧君在身后疾呼“美人,你且慢些,况且你知道他住何处吗?”

    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非清泉不饮。

    他很挑剔,做了他百年来的贴身书童,我自然晓得,哪里的水最清冽,哪里的梧桐最旺盛,哪里只载最单调乏味的凤仙花,哪里便是他的住处。

    分辨了这附近的水源花木气息,我寻到一处恢宏的府邸,门上悬挂了一块偌大的牌匾,遥遥望去竟是只字未题。

    我站在行道上看着那无字牌匾,周围形形色色奇形怪状的妖魔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忽地有个小妖蹦跶着大声嚷了一句“午时到了,尊上要出府了!”

    一时间,行道上的妖魔皆停了脚步,自觉的避让到一旁,个个满面敬畏倾慕的表情。我一愣,行动慢了一步,一条原本人满为患的大道上仅剩我一只兔子孤零零的蹲于路中央。

    正在此时,扑哧君气喘吁吁的扭着腰从后面追上来俯身从地上将我抄起揣入怀中,然后一头扎入两旁的妖魔群中。

    刚扎入拥挤的妖魔群中,便听得那府邸大门霍然打开,扑哧君连道“好险好险,亏得快了一步!”

    我从扑哧君的衣襟中探出头向外望去,只见那无字匾额的大门下,连列身段丰满腰身玲珑的女妖手持金盏鱼贯而出,左右各一十四名,四周妖魔皆偷偷垂涎吸气。接着出来了两列男妖,与之前的女妖对比鲜明,真真是牛鬼蛇神奇形怪状,丑的令人不敢看第二眼。

    这一番对比我认出来了,魔界有云:罗刹,乃暴恶之鬼,男极丑,女甚姝美。并皆食啖于人。这些开道的不想竟皆为罗刹恶鬼。

    忽然眼前一暗,天空那个降下一片黑色镶金边的乌云,嚣张的遮住了正午的日光,有车撵的隆隆轰鸣声自府邸中传来。我忽然觉得心跳加快,快的像要顶到我的喉头般让我无法承受。

    很快,四只青面獠牙的庞然巨兽衔着黑色的巨大车撵出现在罗刹恶鬼之后,乌木的轱辘碾过地面,带着雷霆电掣的杀伐之音,所过之处,墨云飘散,地动山摇。

    血晶石帘轻轻摆动,影影绰绰只间,一个面容卓绝眼神清冷的人半卧半坐,一身玄衣无点饰a,却刺目的让人无法逼视,撵车上,卞城六殿恭敬的伏跪在他身旁似乎在禀报什么事情。周遭之人皆敬畏的垂下头,满目皆是臣服的恭敬之色,似乎罗刹开道,魑魅魍魉拉车,卞城六殿俯首汇报,这一切皆是理所当然。

    我看着他,剧烈的心跳突兀的戛然而止,仿若生恐连细小的跳动都会让他听见,让他发现。我仔细盯着那狭长的凤眼,忽然又生出一种怪异离谱的企盼,盼望他能看见我,一眼便好。

    我突然忆起众人说他的面貌冠绝六界无人能出其右,过去从不觉得,今日却突然惊觉他竟真的长的匪夷所思的俊逸至极。

    但是,我应该恨他,深深的恨他,觉得他是这世界上长的最丑陋的人才对,不是吗?他的父母杀害了我的母亲,他杀了我的爹爹,临死前还不忘在我身上种巫蛊。是的,我应该要恨他,咬牙切齿,捶胸顿足的恨他。

    “美人,你做的太对了!他该杀!实在该杀!”头顶上扑哧君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将我从深思中带回,“比我长得好看的美男子通通都该杀!这家伙复生后益发长的天理难容,人神共愤!”

    我一时词穷噎塞。

    扑哧君低下头小声的对我说“听说正是这卞城六殿助纣为虐,对这祸国殃民的家伙复活有不可磨灭的贡献,故而他如今甚信任这六殿,二人在魔界遮天蔽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我望着慢慢远去的车撵,心不在焉的喃喃重复,“哦,二人日日翻云覆雨。”

    岂料,我话音未断,周遭诸妖魔皆扭头看向扑哧君衣襟里露出脑袋的我,目光无不诧异,扑哧君强扯了笑颜对众妖道“我这兔子精喜好看春宫图,刚学说话,刚学说话。。。。”众妖方才黑了脸转回去。

    远处,渐渐远去的车撵蓦的一止,撵上有人回头。扑哧君闪电般随众人低下头。

    那人目光缓缓扫过众妖魔,幸而唯独漏看了我们这一角。

    片刻后,他收回目光,突然绽出一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车轴再次滚动,车撵远去

    扑哧君揣着我,后面跟着赖头魇兽,赶着投胎般急急奔出冥界,过了忘川河才停下喘息。

    我从他衣襟里跳出来,化回原身,之间扑哧君额上竟是一片汗湿。

    “美人,你一个‘翻云覆雨’险些将我们害死了。”扑哧君坐在地上呼扇着衣襟扇汗。

    我怔了怔,“那不是你说的吗?”

    扑哧君抖了抖眉,“我说的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个是双修,一个是弄权,差的远了。钱要省,字不好乱省。”

    我终于戒了治标不治本的糖,却染上了另一个瘾头。

    自那日再见凤凰之后,我便常常趁小鱼仙倌忙碌时支开离珠独自去幽冥界,每次都变化成兔子的模样,用那对耳朵上的妖气掩盖身上的仙气,出入彼岸倒是从未被识破过。后来我大了胆子,潜入他住的府邸,来来往往许多次,亦是没有被小鬼擒拿过。想来没有人会在意一只小小的兔子精。

    虽然我去的频繁,但能见到他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即便见到了,他也总是被诸多魔头前呼后拥着,我怕行迹败露,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的望着,哪怕只是这样远远的望着,哪怕只有一眼,也能让我像得了五千年的灵力一样窃喜。

    我喜欢在他读公文的时候去,他与小鱼仙倌不同,不在入夜时读公文,而总是在已时翻文批阅。这个时辰是小鱼仙倌最忙碌之时,我能溜出来的可能性比较大,而且他的书房挨着后花园,一整面雕花镂空的轩窗正对着盛开着的凤仙花和凤凰花。我身上本有花木气息,隐藏在这花花草草之中便十分安全,故而我常悄悄地蹲在凤凰花粗壮的木枝后,透着花叶的缝隙,看魔界血红的天色透过轩窗上的木棂倒映在他略显苍白的侧脸上。

    他浏览公文的时候很安静,眼睛全神贯注于字里行间,眉尾偶或稍稍一抬,那挺拔的鼻梁,半垂的眼睑,微微抿起的唇线……勾勒出一个精致的剪影。但我知道这安静只是一种一戳即破的假象,只有对着那些没有灵魂的笔墨纸烟才会出现的一种假象,一旦离开了书案,那双眼睛变像没有水的深井,黑的骇人,周身皆是冰冷凛冽的气息,压的人无法喘息。没有人敢直视他,他所过之处,只有大片大片战战兢兢匍匐于地的妖魔鬼怪。

    他批阅的很快,却不慌乱。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页纸张,偶尔会染上一两滴未干的墨渍。黑色的墨点落在他苍白的近乎透明的指尖上,让人产生一种隐晦的错觉,仿佛只要简简单单的做一张纸或一滴墨也会很幸福。

    但是,他比并非日日批复公文,我也未必日日都出的了天界,故而我有时不得不铤而走险在他府邸的其他地方出入,有时,我能在大门旁看见他刚刚远去的车撵,有时我能在膳厅外看见他刚刚放下筷子起身,有时我能避在大殿顶橼一角看见他杀伐决断后刚刚收敛的戾气,有时我能看见美艳放荡的妖娘一左一右的扶着他踏入内寝,夜半过后他一脸春情衣冠不整的出来……

    [3]

    今日,我来晚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入寝,我在府邸之中遍寻不着。正待离去,却险些被一个急急行路的女妖给踩到,幸得我闪身一避让开了。

    “快!尊上要上次楚江二殿上供的那件摩柯斗彩三秋披风!你们快去寻出来!只听得那女妖一入门便对那些侍从道。

    一时间,厅内鬼侍i满地小跑,想是到库房中找东西去了。不消片刻,便有一个·鬼侍端了一个四方雕玉云纹盒回来,郑重的交给那女妖,同时难掩一脸好奇的问道:“尊上对这些供物从来都是不看一眼,今日怎会想起要这件披风?”

    “你这等小鬼知道什么?“那女妖不屑的哼了一声,”今日尊上在禺疆宫设宴为鸟族首领穗禾公主庆生,这你总该知道吧?”

    那鬼侍点了点头。

    这披风想来便是尊上预备送给穗禾公主的贺礼,这穗禾公主是何人你知道吗?”

    “你刚才不是说她是鸟族首领吗?”那鬼侍搔了搔额上一缕稀疏毛发,楞楞的道。

    “笨!“女妖戳了戳他头上的犄角,“那可是尊上的救命恩人!还是尊上的表妹!”

    那鬼侍忽然一脸了悟的表情,低声猥琐的问道:”你说尊上会不会一身相许,以报救命之恩?“

    那女妖一脸无可救药的表情看着他,“要许也是穗禾公主许给尊上,不过依我看,尊上若是愿意娶谁的话,倒是非这鸟族首领莫属。好了,我不和你多说,我要去了。”言毕,飘飘然而去。

    我跟在她身后,没跟多远便不见了她的踪迹,可恨这兔子腿短还只能蹦跶,幸而我记住了他身上的妖气,一路寻着总算找到了所谓的禺疆宫。

    我刚翻过高高的门槛,就见一列人鱼贯而出,为首的便是凤凰和穗禾。

    二人停在殿外,其余人等亦是隔了段距离停下。穗禾抬起水盈盈的眼看了看凤凰,继而微微垂下,睫毛纤细黑长,在夜色中轻轻一颤,动人心魄,“送到此处便好。今日蒙尊上设宴为穗禾庆生,穗禾不胜感激欣喜。”

    凤凰轻轻一挥手,随身的妖侍立刻心令神会的打开一直恭敬的捧在手上的玉盒,正是我方才见过的那个,只见盒盖一开,里面的五彩霞光一下子挣脱了束缚,耀眼的射出,射的一干妖魔满面惊艳,穗禾亦稍稍睁大了眼睛。凤凰一抖这唔霞披衣,亲手为穗禾披上,末了还细心的替她在脖颈处西老锦绳,“夜露风寒,穗禾莫要着凉了才好。”不顾一干瞠目结舌的魑魅魍魉,他又上前了步,贴在穗禾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待他错身移开时,只见穗禾满目桃红,不知是羞还是喜,两眼竟水汪汪的要溢出泪来了,她微微怔了一下,咬咬唇再看凤凰时,竟有几分娇嗔,半晌后,她才恢复了端庄神色回首对其余送行的妖魔道“穗禾这便先行了,诸位留步,今日亦多谢各位盛清。”最终方才在一群刚刚回过神的“哪里哪里!客气客气”声中登撵离去。

    不晓得其余人是否听见了,夜风当时恰恰将凤凰那句耳语送入我耳中“你我如此亲近,何须唤我尊上?”

    我嚼了嚼苦涩的夜风,忽然觉得心口缩了缩,降头术又开始张牙舞爪了。。。。

    待我回神之时,一干人等已纷纷告退,凤凰也回了殿中。闻得殿内有靡靡丝竹之音,我竟鬼使神差的趁妖侍出入的间隙一下子钻了进去隐蔽在殿堂不起眼的背光处。

    殿内,灯光旖旎,红缎绿罗,酒香醉人,美不胜收。有十二个美艳浓香的女妖赤裸着白玉双足翩翩起舞,足上绑的金铃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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