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如风第167部分阅读
相思如风 作者:未知
本想就此进入修炼的相思,侧眸,以目光相询。
“千雪,没事吧?”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的紫极,在小心的打量了一回后,才轻声的问出一句。
“除了感觉累,没其他的事。”相思不明所以的将人从头到脚的观察了一遍后,很正经的给个答案。
“你在炸炉时笑了。”顿了顿,紫极很轻很轻的说出自己所见的事实来。
“嗯,”相思点点头,有轻笑划过来眼眸:“最后这次若不炸炉又无故不成,我才会为难,炸了,至少可以寻得到一些根源。”
“那,你确定下是哪种药不合?”这一次,紫极显得更小心翼翼,好似生怕惹人翻脸。
“还没有,”相思动动眸,满面的轻松:“只有大致的方向,等我恢复一下,再重新试药。”
“嗯。”瞧着一张苍白的小脸,紫极再也舍不得多问,只是轻应了一声,默默的守着不再吭声。
累得直想一睡不起的相思,只瞄了一眼,便合目入定。
那一入定,便是整整一天。
而相思,在一睁眼后,如吃了兴奋剂一般,二话不说的跳了起来,急三火四的又奔到了桌边。
陪守了一整天的紫极、随风无语的对瞪了一回眼,摸摸鼻子,很识趣的滚到体息区旁观。
随着相思站到桌边,空中出现了一片的玉瓶,在整整齐齐的倾身后,一道道细线似瀑布一样流下,不偏不移的滴落桌面上的空瓶内,而且,那阵式是一批接一批,直至桌上的瓶子再次全部装上各色液体后才结束。
重取药汁备用后,相思开始了新一轮的捣药、炼药大业。
在井然有序的忙碌中,一样样的药材出现在桌上,一一的落下大小不一的碗中,又在悦耳的玉器相碰声中化为水汁,全部装入了器皿之内。
再接着,小药炉底的火焰开以始了日夜不停的焚燃,桌上亦随之出现新的药剂瓶,添加上更多的颜色。
转眼,便是十天。
第十一天时,药炉里的火焰熄了,捣药声停止,而浓烈的气味,再次弥漫了整个房间。
随风、紫极再次淹没在曾经承受了一次的气味里。
时似流水,转眼儿又是五天。
苍天啊,大地啊,神灵啊,保佑吧,有问题就快爆露,没问题就快结束,她受不了了哇。
坐在桌边的相思,瞅着一堆堆用鱼童之泪渗合了的试验药汁,凤目瞪成了斗鸡眼,心底一片哀嚎。
虽然她已经启开了耳坠,隔离了气味的熏染,但是,整个房间内没新鲜的空气可以替换,在橙光圈内还是能闻到外面的味道。
“咕咕——”许是上苍听到了她无奈的祈祷声,无数的瓶子中终于有一只冒起了翻滚了声。
正哀嚎着的相思,猛的一愣,又在瞬间大喜过望,一弹到了桌面上方,一把将一只小瓶子揪了起来。
找到源头了?!
紫极、随风亦在瞬间露出狂喜之色。
小样的,终于露出尾巴了!
敢跟姑娘斗?
叫你“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晃着手中冒着气泡的小瓶子,相思心底那叫个乐啊,小嘴一咧,嘴角都快扯到耳根去了。
“千雪,找到了?”紫极一蹦,跨过了虚空,蹿到乐歪了嘴的人身边,语气中尽是期盼与急灼。
好臭。
“千雪儿,就是这个逐浪草有问题?”随风闻了闻,皱起了小鼻子。
作为植物系的最先古的始祖,随风对着各类植物的本身气息是相同的了解,就算不能说了如指掌,至少可以说八九不离十,那一闻,便识出的名称。
逐浪草?
紫极一挑眉,眼中划过一抹讶异。
逐浪草,水系植物,外形似海带,叶片细长,有波浪形的折叠痕迹,与海带不同的是,海带是一株一叶,它则是一株互生数叶。
它,属水,能中和咸性、碱性、烈火性的各种药草的药性,其本性平和,主稳定的功效。
丫的,竟是这家伙在作怪。
“嗯,就是它,”相思撤去耳坠的橙光保护,也跟着分辨了一回后,冲着瓶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突的挑起了眉:“逐浪草?不对啊,这个也是长在水里的,与美人鱼的生活习性相近,怎会药性不和?”
在解药中需要逐浪草,因它是与‘天使的眼泪’里众多药草中的烈阳草药性相反,也是烈阳的克星。
美人鱼长居水中,本性温和,其眼泪更是倾向入柔和,与各类水系植物基本上不会有冲突。
逐浪草在很大程度上与美人鱼的生活、本性相近,如果中和,按常理,是不会出现药性不和的事例。
可是,眼下,两种本不会相冲的药物,却出现了不和。
揪出罪魁祸首,相思反而迷惑了,拿着瓶子看了又看,闻了又闻,有些怀疑是自己各种感官出了问题。
虽然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可惜,事实不容抵赖,无论看了多少次,闻了多少次,就是那个味。
相思拿着个小瓶子,眉心一蹙,成了“川”字。
“千雪儿,这个我帮不了你。”随风耸耸小肩膀,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身形一动,飘回一边,继续当观众。
“千雪,这个,我也使不上力。”紫极摸摸下颚,表情讪讪的,与随风一样,脚底抹油,选择回避。
没爱心的家伙。
用眼角的余光斜瞟了两个临阵脱逃的人一眼,相思暗中了嘀咕一声,一甩袖子儿,丢出的数瓶药剂,滴出几滴彩雾后,不管不顾的自低头去琢磨手头上的难题了。
随着彩雾药滴出现,一股浓郁的香味以狂风扫落叶之势,袭侵了空气,将刺鼻的气味一点一点的吞噬,不过片刻时间后,房间内的空气一片纯净。
在独自琢磨了近一个时辰后,相思终于再次起身,一阵瓶碗相碰声后,七种主药又一次调和,分份了一回。
随即,相思也没给自己休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炼药大战。
药草一份份的添加入鼎,当第五天需要添逐浪草时,药鼎迎入的是与其份量相同的一份水中月的叶片。
日子在繁碎的步骤里化为指间的风飘逝,不知不觉又过了二十天。
已经持续一个多月没踏出房间一步的相思,整个人在悄然中瘦了一圈,原本就不到成|人半个巴掌大的小脸,下巴变得尖尖的,脸上都没了肉感。
对自己的变化丝毫没感觉的本人,则是一直紧守着自己的位置,机械的添加着各种药汁。
一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黄昏过去后,又在眨间的功夫里,便到了第二十一天的凌晨子夜时分。
药鼎中的药液,又是八分满。
默等着的相思,在药液平静后,又召出新的火苗,将小药炉烧红透,再次分出的总份量的三分之二过去。
等得差点抓狂的随风、紫极两人,终于瞪亮了眼。
分出药量后,相思在做了数个深呼吸后,拿过了桌上人鱼眼泪,倾下了一线,而化为一丝细流添入的泪线,很快与紫色药液融合成一体,没有任何的意外。
一抹神彩乍现后,相思再次拿起了青龙之心,慢慢的滴入一抹粉与一线挤成了血水的线流。
“砰”,却在青龙之心落入鼎中之时,紫色药液一涌,在翻流的水声响音还没传开时,便腾起了一股浓烈的紫色烟雾。
炸炉。
眉一跳,相思眼一瞪,遍布着的红丝瞬间加重成赤色。
随风、紫极亦蓦的僵化。
药焦的刺鼻味道,随烟漫布,炉火暗淡。
水中月,竟然失效?
盯着散开的紫烟愣怔了好一会,相思回神,顿时就是一脑子的问号。
在翻白眼、皱鼻子的吹胡子瞪眼好一会儿后,又面无表情的丢入了一片炽火,在将大药鼎焚烧过一遍后,再次转移过一份药液。
人鱼的眼泪入鼎后,相思拿过了独角兽的角末,慢慢的丢入覆盖了药鼎鼎底的紫色药液中。
“砰”,亦是在药末全部入内后,一股浓烟再次冲天而起。
炸炉,再现。
“噗”随风、紫极心一蹦,又重重的落下,一落就沉入了心湖之底,愣是好半天没都爬出来重新跳动。
仰望一眼,相思小脚一迈,拿着一瓶七种主药相混的混沌药汁,走到小药炉旁,一股脑儿倒了下去,身形一退,站到了一边。
“砰”,鞭炮开烈的声音,与浓浓的紫烟再次冒起。
呃……
冷睨了一眼,小手微抬,召回两缕白色后,相思一转身,头也不回的一掠,飘到了房间距休息区与摆放药桌之间的空地上。
随风、紫极瞬间弹起,走向看起来已近虚脱的人。
没说话,没抬眼,相思一站定,还没等急掠的人到身边,身子一低,一屁股坐了下去,双膝盘定后,上下眼皮一合,遮住了一切光源,也遮住了赤红色的眼珠。
唉——
紫极赶到,低低叹息着,默默的在对面坐下,眼里尽是痛惜。
随风看了看那张消瘦的面孔,抿着唇,皱了皱眉,跑到窗边,拉开了所有的窗,又飞来,盘坐到了紫极怀里,两眼瞅着对面,一声不吭。
对于外界与身边的变化,相思能感应到,知道紫极与随风正注视着自己,不过,她真的不想睁眼,她太累了。
这一次,持续了一个多月,玄力一点点被抽空,丹田内所残留的一点,在维持到最后收回火焰,退离到一边后,也消失殒尽。
这一次,也是真正的将力量全部抽空,之所以没当场虚脱晕迷,也只靠一口气硬撑着。
因而,疲惫的相思,无力开口说话,也无力去分析换为另一份为何会与别两种不和,只想静静的休息,吸引新的灵力以填补丹田的枯竭。
相思合目后,意识慢慢的进入宁静中,再也不感应外界。
亦在她的意识入定后,其全身的毛孔全部自动张开,开始吸收周围的灵气,一开始,只有微少的一份灵气被吸入,速度极慢,慢得令人察觉不到变化。
然而,当过了约二个时辰后,周围的灵气突的开始了流动,一缕缕的汇聚,化为细细的风,全部涌向了她。
最开始只有周围的灵气自动汇聚,稍久一些后,房间内的灵气齐齐自动涌向相思所坐的地方,在她的身边形成了一股旋涡,争先恐后的钻向她的体内。
旋涡越来越大,当房间内的灵气总体变稀薄时,窗外的空气跟着快速流动,其灵气自四面八方聚拢,从开着的窗挤入室内,又涌向旋涡处。
紫极抱着随风,悄然后退,退了灵气层外的地方,默默的守候。
时间一分一刻的过去,而那汇聚的灵气却没有停止,还在从窗外源源不断的涌进,甚至其速度还有加快的趋势。
在外界不断的添砖加瓦的助阵中,那凝成旋涡的灵气越来越浓郁,在持续了数个时辰后,到达近天晓时,已经汇成了近百来丈高,宽过二十丈的一道灵力柱。
随风,紫极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变晴。
在灵力柱中的相思,却没有半分感应,而她没感应,她的身体可不迟钝,全身毛孔似是一个个张开嘴的黑洞,疯狂的吞噬着靠近的灵气。
那被吞噬入体的灵气,涌入经脉中后,化为一道道金色细流,涓涓而动,飞快的齐涌丹田,在进入丹田后,似是有感知一般抱拢成团,又不断的吸附新进入的灵力,并一点点的壮大。
丹田内的金色,最初只有一小点,慢慢的长成鸡蛋大小,又一点点的增长,随着越来越快的新的力量的加入,增至拳头,增至小碗大,一分分的增长不停,虽然其速远不及外界灵气涌入体内快,却也是其势可喜。
黑暗溜走,光明降临。
当天完全大亮后,房间内的灵力柱浓郁的似一堵如雾层一样的厚墙,已经将内外隔离,杜绝了一切探视。
而相思丹田内的金色团,也终于扩张到了极致,已将其整个丹田弥满,而在爆涨满了丹田后,其灵力仍在不断的涌入。
金色灵力在填满了每一根经脉后,开始与丹田连成一线,一边涌入丹田,另一边又涌出到了经脉内游行全身,在游行一个回路后突然间齐齐的流向相思脚底涌泉|岤,并一钻而出,脱体化虚无。
而亦在其灵力离去时,新的灵力以更快的速度涌入,再次汇聚在游行经脉的玄力中融合成一体,之后,一面归入丹田填充空缺,另一部分则又开始新的全身游走,走一个回路又自涌泉|岤内流去。
一时间,相思的体内出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其玄力一面源源不断的归入丹田,另一边则自丹田流出,在全身游行一个回路后,从脚底溢出。
在进进出出的回路运行中,丹田内的金色却是越来越纯净,颜色越来越亮,中心的一团,比黄金更的颜色更明净更霍亮,其外围的颜色亦在一点点的变纯净。
灵力柱却仍在,只是外界的灵气涌动的速度开始减慢。
又到了近上午的三分之一时,太阳爬上了东方最高峰的山顶,透地过窗而入的光线,很明净。
终于,相思那丹田内与全身经脉内的玄力全部变为了最纯净的金色。
回路,突然改向,不再流向涌泉|岤,而是在经脉与丹田中游走,一遍又一遍,并将一点点渗入的灵气化归灵力整合成玄力。
在流转了无数遍后,丹田内的金色突的再次向中心一点挤压,其速度似闪电般快疾,中心处在瞬间便亮起一个像兵乓球一样的小点,颜色正慢慢的改变。
同时,房间内由灵气汇聚的灵力柱停止了转动,其灵力悄然向四方八面飘散。
一瞬间,相思的身躯猛的一悸,意识,苏醒。
痛,热。
有了意识的相思,第一感觉便是浑身正在一阵一阵的巨痛,身心仿佛是被置身于一片火焰中炙烤,一片灼烫。
同时,还没等她有精力去探寻发生了何事,其痛感,又一波一波的传来,袭卷了整个身心,令人感觉像是在被人用刀一遍遍的凌迟着。
相思只得努力的坚定着意念,与巨痛相抗,不令自己崩溃。
灵力柱慢慢的散去,房间内又如往常一样没了异样,唯一不同的是,其灵气比以往更为浓郁。
紫极、随风放轻了呼吸。
盘坐着的相思,却感觉身上的痛越来越浓烈,频率更是越来越频繁,整个心整个身,几一处不痛,那痛的程度,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
她只有一个感觉,如果死可以解脱,那么,此一刻,宁愿去死,至少,那样会早死早超生。
然而,她却连死的力气都没有,因为,实在分不出身也分不出力量去拍自己脑袋,更无力抬起手,整个身早已经僵硬成了铁板,连手指都无力动弹,只有意识无比清醒,可以自由掌控。
在一浪接一浪的海潮似痛袭中,相思唯一找到的根源地就是:丹田。其所有的痛皆来源那一处。
可惜,还容不得去查看,更为高程度的痛又一波一波的再起,一次比一次更为紧密更为猛烈。
疼得连咒骂的精力都分不出的相思,无言的忍受着,额上的汗珠,颗颗似黄豆,一层一层的渗出,化为细流长流不止。
其身上的汗,更似爆涨的水,疯一般的涌出肌肤。
那隐形贴身的羽铠,化为了一层过滤网,将所有的汗水挤出表面,在外人看来,其汗渗出体外的方式与寻人无异。
被过滤过的汗水自隐形铠衣表面滴出,粘上了紫色的袍子,一点点的浸染去,不过片刻间,紫色全部湿透。
遍体汗水的相思,终于无法抑制,身躯随着丹田内一阵阵的抽蓄而一阵阵的颤抖,脸上、手上爆起的根根青筋似要鼓出肌肤一般。
“咝咝”随风、紫极两人的眼越睁越圆,暗暗的倒吸凉气,全身的肌肉紧绷,神经与精神更是提到了最高点。
在相思承受着剧痛时,她丹田内的玄力,已经自行压缩着的在减少体积,原本满胀的丹田中只有一团似足球大的金色,那金色的中心,却呈现出淡淡的银色。
当金色一团的体积再次减少了一圈后,自行挤压终于停下,中心亮着银光的金色静止。
痛,突然消失。
相思那颤抖的身躯也突的停歇,唯有脸上的汗水还在如水线狂洒。
然而,亦在那一瞬间,她那丹田内金光中的银光突的一亮,如水银泄地,侵向了周围的金色。
一刹时,周围的金色慢慢被同化,一点点的转为银色。
亦在这一刹时,一股剧痛,同时伴随着足以焚噬心灵的炙灼感,又一次涌向了相思的四肢百骸。
“嗯哼——”在比之前所有的痛更强数倍的袭击中,相思浑身一震,重重的抽蓄了一下后,从红唇嗌出了一声痛苦的呻一吟声。
亦在同一刻,两行热乎乎的液体,自眼角滚滚滑落。
“千雪——”紫极猛的一个颤抖,喉咙陡硬,灼焦的痛唤还没出口,却被嗌死了腹中,唯有眼角,滚出的一滴清色水珠。
“小紫,小千雪,可能会有新的际遇。”随风抬起手,轻拍了拍全身僵直的紫极一下,示意别慌张,而他的手,却带着一丝轻颤。
“她在痛,很痛。”吸了数口气,紫极哽咽着说出几字,声音轻的不需风吹,便可无形。
幽幽一暗叹,随风黯然无语。
在无声中,相思丹田内的金色被全部同化,成了银色的一团,在完成时,其痛与炙灼之感,也如出现一样又突兀的化为无形。
亦在完成时,她的身上漫起了一层淡淡的银光。
紫极一个激灵,化为了木桩。
随风瞪着圆溜溜的眼,死死的盯着了坐着的人。
马上,就快到那一步了。
两人的心,在瞬间提到了嗓眼上。
亦是在此一刻,相思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更别说庆幸一下什么的,就在两种感觉自身上消失时,脑子里突的似被雷轰了一下,猛然的一片空白。
一刹时,她的身躯又狠狠的抖了抖。
在那空白感一晃消失后,突然的,无数影像化为一道电流,袭进了相思的脑海,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开始似走马灯一样,一幕一幕的出现的无数画面。
那些画面,有前生的今生的,痛苦的欢乐的,各种各样,无一不缺,只有她自己遗忘了的,没有不被记录下的。
同时,那些事,毫无次序,有时明明是浮出的前世的片段,却又在下一刻突的转换成了在异世的事,有时正停在异世发生的一幕上,却又一转转为了前世。
相思闭着眼,脸上的神色,随着脑海中的画面时喜时忧。
紫极、随风将心跳与呼吸同时抑到了最轻微的极限处,两人紧紧的咬着唇,生怕发出生音而惊挠到人。
一幕一幕,走马观花,相思在记忆中沉浮。
突的,一幅画面乍现。
一霎时,相思的身躯僵化。
那一幕,正是穿越至玄武的当晚所发生之事,从半夜慕慧抱着她离开房间,到路上听到各种声音,再到到达司马家的大门,她没有看到事物的有声音,看到了的便是一丝不露记成了影像。
而随着那一画面的重现,相思仿佛如置当时的场影,又一次站在了死亡的阴影下,又一次听到了自己惨凄的童音。
端坐中的她,泪,如雨落下。
紫极眼窝一热,眼角再次滚出温温的水珠。
正当相思的所有意识还沉浸在那一刻不能自拔时,脑海中的画面突的再转,那一影像,却是当年坠落落河的一切。
“银瞳、翡翠……”紧闭着的相思,在“看”见银瞳、翡翠先后晕迷时,身上涌起了浓浓的悲伤,口中喃喃的低呼出声,脸上的泪,流得更猛更凶。
紫极喉咙一僵,再次无声哭泣。
突的,又在一瞬间,被悲伤包裹着的相思的脑海里又换上了新一组影像,亦在这一刹时,她的身躯一僵,面上青筋爆跳起来。
那一幕,却正是沉沦瀚海沙漠中的一个片段,那候荣一丝无挂的身躯,涎笑的色迷迷的面孔,如放大了百倍,清清晰晰的呈现,清晰的能看到每一汗毛孔的大少。
相思全身僵直,手,更是不自控的轻弹,指尖、手掌、手臂,一阵一阵的轻抖,似要弹起一样的摆晃不停。
然而,那画面似突的定格,在从头至尾的演绎了一回后,又开始从头来过,待走完一遍后,又再次重来。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仅有那一幕。
相思的身躯,越颤越厉害,白晰的面孔一点点的泛上青色。
但是,那画,还没完,在走过了数遍后,情形再换,竟是一边重演当初,中间又会突然的呈现出一个赤条条的人,那身躯更是时大时小的来回缩放不停,再之后,又继续,过一会儿,又出现那人的身躯。
相思在沉沉浮浮中,面上的血色尽失。
“不——不要——不要——”在无数次的重复中,再也承受不住煎熬的相思,哽咽着失声尖叫。
嘶——
一刹那间,紫极、随风倒吸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在瞬间断裂,两人皆是全身无力的打了个哆嗦。
“不要——”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中,相思突的陡然尖叫一声,颤抖着的身躯往后一仰,“砰”的一下砸落到了地板面。
“不要——不要——”仰躺下后,双眼仍然紧闭着,口中兀自低呼不停,惨白的脸上一片恐惧之色。
“随风,叫银瞳,天虹,天晴来,快!要快!”紫极哆嗦着唇,颤着手,将随风扔向了房门的方向。
“小紫,呼唤她,试着呼唤她。”随风飞速的朝着门赶,一边颤着音交待着。
“千雪儿,小千雪……”紫极轻轻的靠近,硬着喉咙,柔柔的呼唤。
心一悸,随风找开门,旋风似的出了房间。
“不要——”亦在瞬间,一声惨厉的尖叫声乍起,同时,相思猛的抽蓄了一下后,身躯突兀的僵住。
“千雪——”一声悲鸣似电,恍然划破了长空。
惊变 第三十三章
咻——,堪堪飞离房间,才刚到廊道上的随风,狂掠的身形一刹,蓦然顿住,绷紧的心弦根根断裂,眼神陡然呆滞。
亦在悲鸣长呼后,紫极倏地便僵站在了原地,相距仰躺着的相思,两者之间顶多只有三步之遥。
人,还活着,他知道。只是,他却再也无法移动脚步,再也不敢靠近半分,他怕,怕自己一靠近,会忍不住去触摸,怕一触摸,眼前的人便消失。
而在那一声传出房间后,面东背西的十余间房门几乎是在瞬间被拉开,十余道人影流星划过了东西之间相隔着的一片距离,直直的掠向了东方。
“风大人——”刚掠至空中的十几人,在见到那敞开的房间门侧的小身影时,猛地滞了滞,急急的呼唤,前后不一的响起。
亦在惊问时,大大小小的人影,以只差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先后疾落到了廊道间。
“银瞳,准备光明族的光明神照术。”身形一个冷抖,呆滞的眼神乍然消退,随风来不及解释,只是急急的交待:“其他人在外候着,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一瞬间,一张张脸悄然变色,连呼吸都被抑到了最轻。
光明神照术!
小主人!?
想到一种可能的银瞳,陡地就是一个冷颤,身子在瞬间僵化。
七大伴灵中,每族都有独特的本领,因而才成为伴灵兽,那光明神照术,正是光明一族最古老的秘术,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启用。
身为契约兽,他,与所有奔出来的人都知道,小主人刚刚正经历了一场苦难,他们不曾出来,只因为不敢打挠。
而今,风大人竟让他准备,那必然是小主人到了无比危急的时刻。
至于情况有多严重,银瞳突的不敢再想象。
千雪儿,你一定要撑着。
随风默念着一个名字,再次寻找天虹天晴两人。
“……”房间内,紫极盯着地面上的人,想呼唤,张口,双唇轻颤着嚅动,却发不出任声音。
无声之中,悲怆、慌凉、凄冷的气息,漫遍了全身。
千雪,撑着,一定要撑着……
紫极唯有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呼唤着。
紧闭双目的相思,在无形中自我关闭的一切知觉后,她的意识带着她,突然的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里,很黑很黑,黑得不分不出在何地,放眼望去,黑是唯一的颜色,那情形,仿佛整个世界原本就是由黑暗所组成一样。
茫茫黑色,无穷无尽。
在那里,她是完整的,与寻常一样的有躯体,有感知,有意识。
感应了一遍,相思发现,除了她自己,周围再也测不到其他的生命气息,整个地方,孤寂而空缪。
而在那里的相思,脑子仿佛被清洗过,没有害怕,没有恐惧,更没有其他的思想,也没有其他的记忆,整个人就像一张白纸,一切都要重新填写。
在那里,一切的反应都是顺其自然的。
在徘徊了一会儿,置身于黑色中的相思,自己慢慢的摸索着前行,她没有其他目的,仅只是想走走而已。
没有方向,相思只是随意的朝着一个方向缓缓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却还是没有任何的光源,也没有任何的生命气息。
仿佛是累了般,再次摸索了一段距离后,相思终于放弃了漫无目的的行走,在黑暗中蹲下了身子,又似是感觉很孤独般,慢慢的坐了下去,头伏在了双腿上,身子蜷成了一团。
相思的意识经历了一段转折,而实际上的时间却仅仅是一瞬间而已,其躺在地面上的身躯也是一动不动。
只时,就在她在黑暗中蜷起身的瞬间,她的本体,突的从僵直中慢慢的放松,其速很慢,那放松是自灵魂开始,自内而外的进行。
而在这一瞬间,随风已经将天虹天晴自偏院中转来到了廊道上。
“风大人——”随着微光出现的天虹、天晴还没停稳,便向着将自己拎来的人低下了头。
“银瞳、天虹、天晴,跟我进来。”随风将人一扔下,小小的身子一旋,折转着掠向房间。
银瞳、天虹、天晴疾步跟上,在起步的瞬间,银瞳摇身化为了兽形。
随风带着兽形的三人时入房间内后,一反手又将关上,才再次急行。
小主人——
在进门的瞬间,银瞳一个哆嗦,差点窒息,天虹、天晴身躯一震,四肢突的抖了抖,几乎要无力承撑的软栽着跪下去。
三人在一滞后,又瞬间化为了流光,一划划过了虚空,站到了主上身边。
“天虹,天晴,站三方,助我用光明神照术。”银瞳只瞅了一眼,便抖着心,望向了同样是兽形的族人。
天虹、天晴无声应命,一动身形,一个站到了相思的左方,一个右方,皆是站在左右眼角所对的方向。
银瞳慢慢的抬步,缓缓的停在了小主人的正面,轻轻的低下头,长长的银鬃将仰面而躺的人遮住了一半,银角指向了相思的额心。
天虹、天晴同时一点点的低下头,银光闪闪的角亦点到了相思的额心上,与银瞳的银角在成三角交接成一点。
三支银角成点后,银瞳闪闪了眼,两抹流光一亮,自银色的瞳孔中飞出,化为手指大的一团,分别跳落到了天虹天晴的银角尖。
亦在那小银光团落下时,他自己的银角突的变成了透明色,一圈红光自角根浮起,一圈圈的上移,移往角尖处。
那红色圈又在上移时,随着角的由大偏尖而一圈圈的缩小,在一晃到达角尖时,亦只缩成了手指大的一点。
红色一点一到角尖上,瞬间便与另两团银色小光团碰到了一起,一霎时,三团小光团一颤,瞬间合三为一,化为片片光华溢向四方。
那层层荡开的光华,中心是一团血红色,外圈是银色,其光华越荡越宽,在转眼间后,红色增大了一个足球大,银光圈则将整个房间照成了银色。
光华圈停止外扩,银光亦停止了轻漾。
“光明神照,天地同色。”银瞳轻吟一声,头一抬,银角一挑,将架在三支角尖上的光圈弹到了空中。
那被挑起的一圈,似皮球一样跳上了虚空,停在了正对相思额心的上方,在停稳的瞬间,红色一亮,似火焰焚烧,灼灼其华。
一时间,相思被照耀在了一片红光中。
而那天虹、天虹,在角上光圈上空后,身形往后一退,各自退离七八丈,前肢倾跪后肢下蹲,慢慢的趴伏下,头转搁在腹部上,缓缓的合上了眼。
银瞳虽然没有退后,但那银色的瞳孔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疲惫,而他悄然不知,只是紧紧的盯着自己小主人的额。
空中的红光越来越炙,越来越亮,被映照着的相思,脸上慢慢的浮起了红晕,僵硬的身躯软化,四肢缓缓的平展,紧握成拳的手五指亦舒开。
红色一团在持续焚烧了一会儿,自身慢慢收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圈一圈的变小,在倾刻间后,竟缩到了仅有鸡蛋大的体积。
在停止缩小的瞬间,红色猛地的自银光中一晃,化为流星坠下,又在刹那时便坠到了相思的额间,在再次光华乍亮了一下后,瞬间化为无形。
在那一刻,空中的银光同时一滞后,无声隐去,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无影无踪的寻不到半分痕迹。
亦在这一瞬间,相思的额间闪过了一点阴影,那一点阴影极快极快,只在额心处一暗后便再消失。
紧盯着的银瞳,蓦的一震,身躯晃了晃。
紫极提着心,紫色瞳孔已经不会转动。
“银瞳,可好?”随风呼吸猛的滞了一下,语调不稳。
“主上,请传召黑曜。”银瞳慢慢的抬头,凝视着站成了石像的主上,疲惫的银色瞳孔里一片挣扎。
“银瞳?”紫极艰难的转眼,声音沙哑,瞳孔中满是伤痛。
“主上,”心一悸,银瞳闭了闭眼,睁开时,声音起伏不平:“小主人,她,将灵魂囚在自己的黑暗牢笼里,让黑曜用唤魂术,召唤小主人的意识。
“你说,她将自己囚禁在黑暗牢笼里?”随风一窒呼吸,几乎要自空中摔下来,慌慌的稳住后,眼里仍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日月轮转的世界里分光明与黑暗,人心亦有光明与黑暗的两面,向往光明时,生机勃然,一片振奋;向往黑暗时,意志消沉,精神不济。
人在不愿面对现实时,会将自己囚禁于黑暗中,任自己沉沦,当产生绝望时,便会在不知不觉中放弃自己的生命。
黑暗牢笼,也是人心中的魔障。
嘶——,一个冷抽,紫极脚步一踉,抖着腿退了四五步,才勉强站定。
银瞳无声的颌首。
“等着。”随风再次化为旋风,旋向房门。
千雪,千雪,是什么样的痛,竟令你抵不过心魔?
慢慢的走近,紫极在银瞳身边蹲下,望着那沉睡的容颜,心中宛似有千万把刀在凌割,一时痛彻心菲。
那一边,随风眨眼间便旋出的房间。
门外候着的人,直直的望向了他,眼中一片急灼。
“黑曜,进来。”没有任何废话,随风拎起黑曜,一转身又旋进了房间。
咝——,一霎时,廊道上站着的大大小小的人形小兽兽,皆浑身一颤,腹中直直的吸入了一口凉气。
黑曜一绷身子,一颗心提到了嗓眼上。
随风关上门,拎着人一飞便到了银瞳旁边。
小主人——
一凝眼,黑曜的瞳孔陡然爆涨。
“黑曜,唤魂术。”紫极轻轻的回首,举起了自己的一只左手。
唤……魂术?!
身一颤,黑曜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一时竟傻呆呆的站着,没了反应。
“黑曜,呼唤小主人的灵魂。”银瞳用身子撞了一下傻呆着的同伴一下,往一侧挪挪身,让开了位置。
“是。”被撞得晃了晃的黑曜,回神,语调中尽是颤意。
在应声时,身形晃了晃,倾刻间现出兽形,也只有普通的犀牛一般大,黑漆漆的皮肤,一片油亮,巨型独角光滑似黑色的镜面。
紫极抖着手,划破拇指,将一滴血一弹,送入了黑曜的左眼内,同时又飞快的执起相思的右手,划破拇指后,弹出一滴血送入了他的右眼内。
在两滴血沾上瞳孔后,黑曜的两眼悄然变色,左眼在倾刻间变成了紫色,连眼白亦是一片紫幽;其右眼,原本的红色则在瞬间化为了更为艳丽的血红。
黑曜睁着一紫一血色的眼,站到了银瞳站过的位置,低下头,巨型黑角亦抵到了相思的额心。
在碰触到相思的皮肤时,黑曜那黑漆漆的角尖一亮,一片金光团着一滴红色水珠滴落到了角与额心相触处。
黑曜的巨角,开始轻轻的划动,随着左右的摇晃,那红色的一滴化为一抹细线,在相思的额心走过,留下了一个繁杂的图形。
“哞耶哞吔——哞哞吔——”当最后一点点上图形正主心时,黑曜的角亦停点在那里,同时,口中发出低低的长鸣声。
其声低沉而有力,时轻时重时快时慢,时悠长时短促,声声切切,声声有情。
紫极、银瞳、随风屏着呼吸,六只眼晴紧盯着那寂然无动静的人,眼珠不动,眼皮不合,生怕错过任何一丁点儿的变化。
而在黑曜呼唤声起的瞬间,一阵阵轻轻的呼唤声,亦传到了蜷缩在黑暗中的相思耳边。
千雪——千雪——
其声轻微,但是,却可以断定,那是人呼唤的声音。
相思突的抬起了头,竖着耳朵听了听后,慢慢的站起了身子,在皱眉倾听了一会儿,侧转了一下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黑暗没有尽头,但是,声音却是越来越清晰。
相思两眼望着前方,慢慢的走着,一点点的接近声源,而随着她的前行,其声音也更清亮。
突然的,在再次走了一会儿,相思看到了在前方远远的地方有一点光线,很朦胧,而声音却正是从光线处传来。
无形中,相思加快了脚步。
光线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而终于可以分辩出,那竟是一轮小小的太阳,其中心一点呈紫色,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像宝石的光。
一种轻快,明媚的气息,在黑暗中慢慢漫开。
相思默默的笑了,脚下的步子亦瞬间加快,在声声呼唤声中,以飞一般的速度奔向了光线的方向。
亦这一瞬间,她躺着的身躯动了动,嘴角翘了翘。
有知觉了!
紫极、银瞳、随风蓦然大喜,六只眼亮成了星辰。
在黑暗中的相思,离光线越来越近,笼罩在她身边的黑暗也越来越淡化,在努力的奔跑了一阵后,终于即将接近那小小的太阳。
对紫色有着天生偏爱的相思,张开了双臂,飞奔着,想去拥抱悬空着的小太阳。
亦在同一刻,仰躺着的她,两只手臂突的抬了起来。
“千雪——”紫极一把握住了她的右手,脸上一片狂喜。
“小千雪——”一边的随风小手一动,紧抓住了抬起的玉掌,紧紧的攥着,另一只小手覆在其背上,用双手捧着。
轰——
一刹那间,仿若一道惊雷划过,奔向小太阳的相思,猛地站住,其身形却在瞬间化为一点亮光消散。
“嗯。”亦在那一瞬间,仰躺着的相思,嚯然睁开的眼。
“千雪——”
“小主人——”
紫极、随风、银瞳、黑曜同时异口同声的惊叫出声。
这是,怎么了?
才刚醒来的相思,眨了眨眼,一片迷茫。
“小主人,你终于睡醒来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