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宅门(种田文)第50部分阅读
小宅门(种田文) 作者:ruroushu
们杨家可不是贪财图利之人,聘金自然按本地规矩来就是。 ”
上官老太太立刻唯唯诺诺应了。铎大奶奶顿时也松个了口气。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又出幺蛾子
聘金一事,给金秀玉等人看了个乌龙笑话。
杨夫人便提出了第三个条件,杨惜君进门以后,必须获得内宅当家权利。
这个铎大奶奶倒是无所谓,本来现在四房内宅一切事务都是她婆婆上官老太太说了算,她是个笨的,并不曾掌权。而上官老太太倒不是不在意,而是没必要在这个时候争这个,等进了门,当不当家还不是她说了算。
因此这个条件便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杨惜君眼见得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杨夫人一直狠狠捏着她,不让她说话,这会儿反正说也晚了。
她到底是杨家女儿,知道自己家里眼下是个什么境况,就是再舍不得李承之,也只得作罢了。
因此这事儿的发展与结果么就跟金秀玉预先期待的一样,杨家和李家四房结了亲家,皆大欢喜。
外头的宾客早已经散去,杨家商议完下定之时,也告辞离去:四房自然也不必待着,也便套了马车去了。
曲终人散,老太太也折腾了一天,扶着青玉、秀秀的手,回长寿园去。
金秀玉和李承之,也回了明志院。
金妈妈早带着海儿在明志院里头候着,到底海儿年幼,受了那迷香,整个下午都是恹恹的,好容易这会儿才精神了些。
金秀玉将儿子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小脸,很是心疼。
花儿掀了帘子进来,禀道:“大少爷、少奶奶,二少爷、三小姐和金少爷来了。”
李承之说一声请,金秀玉将儿子交给了金妈妈。
帘子一掀,李婉婷一如既往的走在最前面。今儿满月礼,她也打扮得很是亮眼,倒有个大家闺秀的模样了。
后面李越之和金沐生并排走进来。
方才三家议事,金沐生并不在,一是场合不对,二是一身乞丐装扮,也不便出面,因此金秀玉便叫人带他去李越之院子里头更衣梳洗。
此时两人挨着肩膀进门,倒像是两兄弟一般。都用发带扎了头发,后发披肩,身上同是一个款式的长衫,一个玉色,一个宝蓝色。金沐生原本比李越之小两岁,但大约在京城里勤练武艺的缘故个头窜的快,倒跟李越之一般高了。
这两人,李越之如今跟着李承之学做生意,金沐生呢在京城也开拓了见识,都比同龄孩子少了些稚气,一个两个都透着机灵与活力。
金秀玉用眼一扫,心里头便透着欢喜。
“相公,你看他们俩,倒真似一对兄弟呢!”
李承之笑了笑,这两个弟弟,他瞧这也十分的喜欢,很有些少年才俊的雏形。
李婉婷嘟着嘴,腻到金秀玉身上道:“金沐生一回来,嫂子就瞧不上阿喜了。”
金秀玉捏了捏她的脸:“沐生去了京城以后,你不是也常在我跟前念叨,没人替你捉知了了么。怎么,他回来了,你倒是不高兴了?”
李婉婷挑了挑眉。
李承之便对金沐生问道:“这次回来也还要走?”
金沐生点头道:“住个十天半个月,便得回京城去。”
“怎么?还要走?那你回来作甚?”金秀玉有些吃惊,也隐隐有丝生气。
李承之倒是知道一些的,不过还是得由金沐生来说。
原来,今日朝中商议着一件大事,便是边疆受西夷侵犯马蚤扰,新君急着树立威望,欲行雷霆手段,对西夷用兵。朝中争议了半个月,长宁王力排众议,支持了新君的决定。
此次出兵,老将军尔威是三军统领,尔辰东做了先锋。金沐生竟然也要随军出征。
金秀玉差点忍不住跳起来:“什么?!你也要去打仗?”
他才九岁!
金沐生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个反应,忙说道:“只是随军罢了,师傅并不准我上战场。”
金秀玉大力摇头:“不成不成!你一个孩子,上什么战场,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罢。”
李承之也认为金沐生年纪太小了,九岁的孩子上战场,开玩笑,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但是接下来金沐生解释了,这是尔威将军的意思。
他在京城的时候,极合尔威老将军的缘。老将军一直觉得这孩子的根骨比自己儿子尔辰东还要好,因此教他比当年教尔辰东还要尽心。
这次出征,虽说金沐生年纪小了些,老将军也想带他去见识见识,战场当然是不上的,也就是个随军罢了。
他可是想培养出个少年将才出来。
既然说是尔威老将军的意思,李承之便没有再说什么,前朝不是还有罗通十二岁扫北么。
尔威和尔辰东父子,怎么说也是有分寸的人,不会拿金沐生的性命开玩笑的。
金秀玉劝不动弟弟,只好叹气道:“今儿也晚了,先在这边歇了罢,明日随我回家去见爹娘。”
金沐生应了,便说已经与李越之商量好,今晚就在他院子里安置。
几人说了些话,大厨房便来问晚饭摆在哪里。
金秀玉先问了老太太那边,真儿回说来听听今儿累着了,晚饭便不与大家一起用。
“既然这样,老太太那份便送去长寿园:咱们便在明志院里头用罢,都不是外人,索性便不必繁琐了。”
金秀玉吩咐完,大厨房的人便自去准备。
这饭才刚刚摆上,众人的屁股还没坐稳,外头就有人来禀事了。
“什么事儿,不等晚饭罢了再说?”金秀玉皱了眉。
禀事的丫头为难道:“是家庙庄子里的管事林三娘,说是柳姑娘出事儿了。”
金秀玉吃了一惊,自从清明见过之后,柳弱云可是一直消停着,今日不知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她吩咐丫头,请林三娘进来。
林三娘掀帘子进来,脸上泼有愧色,一见金秀玉便跪下了。
“奴婢办事不力,自请少奶奶责罚。”
金秀玉蹙眉:“该打该罚,也先把事儿说了。”
林三娘顶着一脸的惭愧,将事情说了。事儿不复杂,就是柳弱云洒扫家庙期间,住在庄子里,是由林三娘看着的,按着家规,受罚洒扫家庙之人是不许与外人接触,也不许私自离庄的。但就在今日早上,柳弱云原先的丫头莲芯,给林三娘递了银子,托请见柳弱云一面。
家规虽说是家规,到底也无人监督,林三娘拿了人家手软,想着就见一面说几句话,两个女人又能整出什么事儿来,便许了她们一刻钟。
莲芯果然只说了几句话,不到一刻钟便离去了,林三娘瞧着柳弱云并无异常,便没放在心上。
但哪晓得到了下午,人就不见了。林三娘召集了人手,将庄子内外,家庙附近搜了个遍,也没找着人,这才急了起来。
这人没了,自然是她看守不力。她是知道的,大少奶奶不止一次嘱咐过,柳弱云始终有些不对,必须严加看守,如今人丢了,她自知闯了大祸,没法子,立刻套了马车便回城请罪了。
金秀玉听完,果然大大皱眉。这柳弱云还真是没有消停的时候,当初事发,就不该只罚她洒扫家庙,就是打杀了也是罪有应得。
想到这里,她不满地看了一眼李承之。
李承之却似乎想到了什么,问林三娘:“可有去柳家问过?”
林三娘一愣,摇头说不曾问过柳家。柳家的柳夫人不待见柳弱云,是李家人都知道的事情,况且柳弱云到李家做妾,本来就等于跟柳家断绝了关系,就算她出了事,也没见柳夫人来问过一声。林三娘一直认为柳弱云同柳家是没什么接触了,也就没想到要去问柳家。
金秀玉也是跟她一般的想法,但是既然李承之这么问,想必事出有因,莫非柳弱云私逃跟柳家有关。
“柳家出了什么事儿么?”
李承之道:“如今还说不准,你也知道,我刚走的这趟海运,柳家也是有份子的,但是他们是脱了京里一位大人物才搭上线的。这出了一趟海,盈利的确可以百倍计,照常理,柳家原可以分得一成。虽是一成,也是庞大的数额。”
金秀玉听了,倒是点头,却不明白这跟眼前这件事有什么干系。
“柳家原也是想趁此机会,博一笔,坐商便行商,只是眼下事情却有了变故,只怕是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金秀玉不明白李承之的意思,正想问。
帘子一掀,花儿进门来。
“大少爷,少奶奶,那柳家的柳夫人哭上门来了。”
金秀玉和李承之面面相觑,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这饭,看来是吃不成了。李越之、李婉婷和金沐生从来不掺和这些事情,金秀玉便吩咐大厨房将这晚膳都移到花厅去,先伺候他们三用;她跟李承之,只能是见完柳夫人,再用饭了。
下人们只得又一通忙乱,将屋子里收拾了,李越之、李婉婷和金沐生也告辞离去。金秀玉这才吩咐人将柳夫人请进来。
小丫头才把帘子一掀,那柳夫人一进门,把金秀玉和李承之都吓了一跳。
只见她披头散发,脸上涕泪纵横,仿佛刚被人打劫了一般,而一见金秀玉跟李承之的面,连礼也没见,便大嚎一声:“李大少爷,为小妇人做主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发疯的女人
柳家的确是遇到天大的难关了。
当初柳夫人为了扩大家里的生意,攀上了京里某位大人物的高枝,从而在海运上占了几成股份。柳弱云也正是为了筹措资金,才铤而走险,贪墨亏空了李家的银子。那时候是跟柳夫人立下字据,海运盈利之后有她的分成。
但是眼下,海运的确是成功了,利润可以百倍计。但是柳家却一分钱也没拿到,至于为什么,很简单,四个字,与虎谋皮。
京里那位大人物可不是善男信女,当初柳家攀上他的手段原本就不光彩,虽是表面上的合作关系,内里却已经把柳家记恨上了。
鉴于柳夫人当年逼迫柳弱云的手段,还有柳弱云嫁进李家的方式,金秀玉相信,柳家在做人做事上面,的确是经常剑走偏锋不择手段的。
柳家几乎是聚集了所有的资金才做成这趟海运生意,如今京里的大人物扣着他们的红利不给,柳家因为资金不足,生意周转上便出现了问题,有好几处的大生意已经被人盯上了,打算低价买下。而柳夫人在多方打探之下,才晓得,这些人就是的了那位大人物的授意,正是刻意针对柳家而来的。
如今,柳家已经被逼上了绝路,眼看着万贯家财就要落入他人之手了。
柳夫人失道寡助,生意场上竟然找不到一个能够伸出援手的朋友,思来想去,最后只好求助到李家头上来了。
“怎么说,柳家与李家也算是姻亲,大少爷财财大势大,若能够助我柳家渡过难关,小妇人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
金秀玉听着只想冷笑,柳家与李家算什么姻亲,柳弱云不过是个侍妾,连个姨娘都没捞上,那就跟柳家卖给李家的一件东西一般,既然进了李家的门,便与柳家再无瓜葛了。柳夫人拿这个套交情,看来的确是无路可走了。
李承之道:“柳夫人,不是我不肯帮你,若只是银钱上的事,倒还好说,但此事牵扯到京里的大人物,却不是李家一介平民能够抗衡的。”
柳夫人正拿着帕子擦着眼泪,闻言猛抬头道:“大少爷不是与长宁王交好么,您在长宁王面前说句好话,长宁王若能出手相助,还有什么人敢驳他的面子。”
她话音一落,金秀玉便沉了脸色:“夫人,这句话说的过了。李家不过是听长宁王差遣,做了些许小事罢了,哪敢说跟长宁王有了交情!”
李承之也皱了眉。柳夫人真是太异想天开了,难道李家要为了一个侍妾家里的生意,惊动长宁王不成!何况,他是知道的,与柳家为难的那位大人物,乃是长宁王的政友,正是有他们二人的存在,新君的许多政令与改革,才能实行下去。长宁王断不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而破坏了与那位大人物的交情。
况且话又说回来了,李家凭什么要帮助柳家呢?柳弱云在李家犯了大过错,而且已经有人要买了她去做填房。如今只不过是等着洒扫家庙的惩罚完毕,到时候一纸契约,便不是李家的人了,从此再无瓜葛。
柳夫人见李承之和金秀玉都不肯帮忙的样子,一句肯定的答复都没有,立时就跟浇了一盆冷水似的,透心凉。
实在是柳家穷途末路,否则以她这么要强好胜的性子,怎么肯这样委屈求人。
“大少爷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们家若云份上,求您伸伸手,拉我们柳家一把,小妇人感激不尽。”
李承之原本的确是不愿牵扯上柳家的事情,但此时却心头一动。柳家在京城有一处珠宝生意,倒是十分的不错,正是李家的弱项。他倒想着,或许能借此机会,将珠宝生意拿下。这么一思量,便有些心动了。
“柳夫人,这事儿就算李家帮忙,也需要从长计议,不如这般,待我修书一封,向长宁王试探一番,若是长宁王有意榜首,那李家念在往日交情的份上,也愿出资帮助柳家;但若是长宁王不便插手,那李家也只有爱莫能助了。”
柳夫人顿时大喜过望,立刻感激涕零起来。
李承之和金秀玉对柳家一向没有好感,见她这副模样,又是可怜,又是可叹。
吩咐下人们送柳夫人出去,金秀玉转头问起李承之来。
“这柳家的事,当真要麻烦长宁王吗?”
李承之笑了笑,摇头道:“长宁王是绝不会插手的。”
“那你怎么……”
“若我不搬出长宁王的名号,柳夫人便不肯安心,她若是真个不要脸面,求起我们来,岂不是显得李家冷血无情。”
“那你为何又要相帮?”
李承之摸了摸她的头发,微笑道:“你呀,还是就在家里伺候老太太,管教阿平、阿喜跟海儿罢,这些事情,自有我处理。”
金秀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索性也不想问了。
真儿走上来,轻声问道:“大少爷,少奶奶,可要传饭?”
“恩,传吧,我这肚子里,早就唱起空城计了。”
真儿应了一声,掀了帘子正要叫人,差点就被迎面而来的花儿撞一个大跟头。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这是屁股后头着火了还是怎么了?”
花儿急道:“出事儿了!”
她也不搭理真儿,掀了帘子便进屋,一叠声到:“大少爷,少奶奶,柳姑娘跟柳夫人在大门口打起来了!”
金秀玉大吃一惊:“你是说柳姑娘?”
“是。奴婢一路送柳夫人出去,刚到大门口,就见柳姑娘疯虎一样扑上来,抓了柳夫人的头发便打,如今两人正在门口扭着呢。”
金秀玉大怒:“门房是吃什么的!怎么由着外人在咱们家门口厮打,这传出去像什么话!”
花儿皱着一张脸,道:“门房的家丁也想拉架,无奈柳夫人跟柳姑娘都跟疯了一样,喊打喊杀的,那叫一个骇人,奴婢都不敢近前,只好来禀报大少爷少奶奶了。”
李承之长身一起,道:“还等什么,快去前头看看!”
他带头边往外头走,金秀玉也立刻起身跟上。
真儿跺了一下脚道:“这叫什么事儿!今儿的晚饭是吃不成了!”说吧,便也小跑着跟上去。
春云路过花儿身边,无奈摇头叹了一句:“每回你一进门,总有事儿要发生。”
花儿一愣,这岂不是说她是扫把星?这也不怪她呀,这外头禀事的,都是经过她报进上房的,这惹事的又不是她。
不过眼下哪里是拌嘴的时间,她听出春云只是不满,倒不是针对她,便也没多说,拉了对方的手,跟上了大部队。
一行人匆匆忙忙赶到大门口,果然见一群人围的密不透风。
“大少爷来了!少奶奶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大家立刻都让开了一条道路。
李承之和金秀玉等人进了人群,果然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只见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满身的衣裳凌乱不堪,俱都披头散发。两人伸手尖尖的指甲,都往对方脸上抓,状如厉鬼。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贱人!贱人!”
完全分不清楚谁是谁。
李承之转头扫了一圈,见人群众有三四个家丁和仆妇,或脸上有伤痕,或头发散乱,或衣衫不整,看来已经有拉过架的,只是没拉成功,自己反而被弄伤了。
幸而还有聪明的,知道把大门给关上,不然这样的场面叫外人看见了,李家就成了大笑话。
李承之怒喝一声:“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人拉开!”
围观的下人们都心惊肉跳,立刻有四个孔武有力的家丁上前,两人对付一个,拉住手臂,抱住腿脚,使了蛮力,才算将两人分开了。
好家伙,女人发起疯来,也真是可怕。这会儿,大家总算瞧清楚哪个是柳夫人,哪个是柳弱云了。
柳夫人脸上数道抓痕,皮破血流;柳弱云下巴上一块大大的乌青,脖子上也有两道长长血痕,真是触目惊心。
金秀玉无意识的就用手掩住了嘴。
就算两人被分开架住,柳弱云也仍然歇斯底里地喊着:“恶妇,恶妇,我要杀了你!”
柳夫人浑身发抖,嘴里不住的念着:“疯子!疯子!”
金秀玉眼瞧着两人神志都不清楚,尤其柳弱云,真的跟疯了一样。她上前两步,抬手一挥,“啪”一个耳光响亮。
这一巴掌打的针真叫一个给力,柳弱云的脸顿时就红了一大片。
但是神志倒似乎是被打醒了,愣愣地瞪着眼前的人。
“打的好!这个疯子就该打!”柳夫人突然痛快地叫喊起来。
金秀玉回头狠狠瞪着她:“住嘴!”
她往后退了一部,以便能同时看到柳夫人和柳弱云,眼睛则环视着围观众人,沉声道“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大多数人都是半路听见门口的动静,跑来围观的,只有门房才看清了事情的全过程,此时便站出来说了。
其实事情就跟花儿说的差不多,因柳夫人来得急,马车没进李家,就在大门口搁着,因此她是从大门出来的。刚走到门口,柳弱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头便扑进来抓住了柳夫人的头发,同时一只手在她脸上一抓,登时便是数道血槽。
柳夫人也是蒙了,脸上一见血,剧痛之下,也激烈反抗起来。结果两个人没头没脑就打做一团,李家的门房和下人们完全不知道是为着什么。中间也有人上去拉架,但没想到两个女人都发了疯,拉架没拉成,反而自己却受了伤。
门房再说的时候,所有人都静静听着。都是被这两个女人给吓到了,这哪里是打架,分明是要吃人的模样。
这门房很有说故事的天分,说起来活灵活现,让听的人都仿佛能看见当时的情景。
在这个过程中,柳弱云一直安安静静,垂着脑袋,头发都披散在脸上,以至于没人能看见她的表情。而扭住她的家丁,因她并不反抗,还以为她恢复了理智,手上的力量不自觉就放松了一些。
而就在门房说完的那一刹那,柳弱云突然身子一扭,跟泥鳅一样从家丁的手上滑开,抓住地上的一根簪子,就朝柳夫人扑去。
这一下变故,犹如电光火石。
金秀玉还来不及尖叫,就见柳弱云将簪子刺进柳夫人的脖子,血光四溅。
第一百九十九章 如浮云过隙
众人都跟傻了一样,明明眼睁睁看见柳弱云将簪子刺进柳夫人的脖子,身子却像被黏在了地上,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只有李承之,冲上去一把推开了柳弱云,抱住了柳夫人的身子。
那簪子刺进去足有一寸,也不知那柳弱云这样一介弱女从哪里来这样大的力气。
李承之抱住了柳夫人,却也不敢去拔那簪子。柳夫人张大了嘴,嗬嗬的发生,瞳孔却开始渐渐放大,眼见是活不成了。
柳弱云已经被家丁重新扭住,先是冷笑着,继而变成大笑,越笑越凄厉,脸上已经完全扭曲了。
金秀玉用手紧紧捂着嘴,浑身僵硬,全靠真儿和春云扶着她。
他们都是普通人,哪里瞧见过就在眼前杀人的景象,这一下冲击,将所有人都惊呆了。
金秀玉看柳弱云的目光,就跟看疯子没什么两样。
柳弱云笑得疯狂,就连旁边扭着她的家丁,都心里发毛,看着她的眼神都是惊恐的。
她突然一扭头,对左边的家丁一笑。因着方才被金秀玉打了一巴掌,牙齿磕到肉,嘴里出了血,这一小,森森的牙齿缝里有丝丝血迹。
那家丁吓得大叫了一声,手上一松。
柳弱云立刻举起手里的簪子,扭身向右边的家丁的脸上戳去,这家丁也大惊,上半身往后仰,手上却丢开了她的手臂。
柳弱云得了自由,向家丁谱曲的姿势却没有变,那家丁惊恐之下往后跳,但实际上,柳弱云却并不是真的向他扑去,而是他身后的柱子。
家丁往旁边一闪,柳弱云便一头撞在了那柱子上。只听“噗”的一声,旁边站的最近的丫鬟脸上一热,数滴血迹洒在脸上,顿时大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金秀玉再也经受不住,眼前一黑,身子便软软的滑了下去。
※※※※※※※※※※※※※※※※※※※※※※※※※※※※※※
醒来时,只觉得屋子里静悄悄。
金秀玉睁着两只眼睛,望着头顶的帐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真儿轻轻掀开了帘子,柔声道:“少奶奶醒了?”
金秀玉扭过头,慢慢眼神才恢复了焦距,一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人呢?”
真儿跟着她这么久,知道她问的是柳夫人和柳弱云,脸色变有些黯淡,摇了摇头,轻轻道:“大少爷请了大夫来着,眼下还不清楚。”
金秀玉点点头,待要起身,却手脚发软,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真儿扶了她起来,替她披了外衣,穿了鞋子。
春云端了一盏参茶进来,给金秀玉喝了,嗓子便好了些,身上似乎也恢复了几分力气。
她愣神想了想,问道:“海儿呢?”
“金妈妈抱去厢房睡了。”
金秀玉点点头。
“大少爷呢?”
“正陪着大夫,看柳夫人和柳姑娘的情形。”
金秀玉遂又点点头。
真儿和春云对视一眼,轻声道:“少奶奶要不要用些饭菜?”
金秀玉先是摇头,但想了想,又点头道:“别的不要,吃点粥罢。”
“哎。”春云应了。
其实大厨房早就备好了饭菜,一直在笼屉上温着,出了这样的事,真儿和春云也料到主子们可能会失了胃口,因此方才也吩咐了大厨房,另外做了粥和几样清淡的小菜。
真儿扶着金秀玉在外室坐了,春云很快便将粥和小菜都摆了上来,小心翼翼的盛了一碗,放到金秀玉面前。
金秀玉看了看那碗,拿了汤匙起来,刚舀了一勺,花儿就掀了帘子进来了。
花儿灰着脸,蹲了一下身子,轻声道:“柳夫人和柳姑娘,都没了。”
金秀玉手上的汤匙滑落下来,在桌沿磕了一下,掉在地上,当啷一声脆响,断成了两截。
春云扶着额头,叹道:“果然你一来,说的总不是好事。”
真儿默默无言,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捡了汤匙的碎瓷片,拿帕子包了,交给小丫头去扔掉。
“少奶奶,这饭还要用吗?”
金秀玉用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微微摆了摆。
真儿张了张嘴,还是叫小丫头们撤了桌子。
这时候,帘子一动,李承之走了进来,看着金秀玉,叫了一声:“豆儿。”
金秀玉抬起头,仰望着他:“人,真的没了?”
“大夫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没气了,如今都已经去了。”
金秀玉努力闭了一下眼睛,李承之走过去,将她的脑袋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莲芯来了,你要不要见见?”
金秀玉睁开眼睛,点点头。
李承之便放开了手,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小丫头打起帘子,莲芯走了进来,一身莲灰色的衣裳,衬得人沉沉的,毫无生气。
“见过大少爷,大少奶奶。”
她如今不是李家得下人,不必行大礼,只福了一福即可。
金秀玉看着她,嗓子有些发紧,抿了抿嘴,开口道:“莲芯,你家小姐,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莲芯脸色发灰,抿了抿嘴,说道:“人死如灯灭,如今说这个,原本没意思了。只是既然少奶奶见问,我边说与少奶奶知道。清明那天少奶奶是见过我家小姐的,她这辈子就是给那女人毁了。家产被占了,女儿家最宝贵的清白没了,虽然嫁入李家却无半点名分。李家又有那么一条家规,妾不可生子。小姐这辈子,虽还不到二十岁,却已经是没指望了。她唯一心心念念的,就是夫人当年的陪嫁产业,不愿落到那女人手里。”
“那天,那女人说是柳家攀上了京里的大人物,若是做成了这笔海运生意,柳家便能坐商变行商,从此财源广进。若说是为了钱财,财钱不是我家小姐的;但却是个介入柳家生意的好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便更加不可能收回夫人留下的产业。因此小姐才想方设法筹钱,当时与那女人定下了文书。小姐拿五万两算餐参一股,将来要在柳家生意上分红。原想着,就算被罚洒扫家庙,就算被李家卖给别人做填房,那也能更加自由,将来收回柳家产业,小姐还能做个依傍。”
“可如今,那女人蠢笨如猪,竟与虎谋皮,如今却被人家吞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小姐唯一的指望也没了,她怎么能不发疯,怎么能不绝望。那女人,最是该死的!可是我家小姐,从今后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她说到这里,便动情地哭了起来。
金秀玉和李承之怔忡了半天,双双叹了口气。
“罢了,如今人已经去了,如浮云过隙,一切都成空。那米铺方老爷,想必也不会买一具尸体进门;若在李家,她连入土为安的资格都没有。你若是还念着主仆旧情,便将她领了去罢。”
莲芯激动的跪下磕了个头:“谢谢少奶奶!”
金秀玉摇摇头,觉得心神疲惫,一句话也不想说。
柳夫人的尸体自然有柳家人领回去,而柳弱云,金秀玉象征性的收了莲芯几两银子,算是让她赎了自由身去。
柳弱云曾经给李家带来的祸患和遗恨,随着她的逝去,也像风一般飘散了。
人死如灯灭,神马都是浮云。
※※※※※※※※※※※※※※※※※※※※※※※※※※※※※※
十天之后,金沐生要回京城了,李承之和金秀玉夫妻,还有李越之和金老六送他到了城门口。
金林氏没来,气病了,这十天里,先是高兴了九天,等到最后一天知道儿子要去打仗,还是只有九岁的毛孩子上战场,她就嚎上了,嚎了半天,哭了半天,没用!金沐生铁了心要去。
儿大不由娘,金老六这做老子的都没声儿了,金林氏再折腾也没法子。最后,给气病了,见都不想见他,其实倒也不是不想来,实在是手软脚软头疼牙疼,起不来了。于是,送行的队伍里,就少了她这位慈母。
眼看着金沐生骑马去的远了,李越之跟他要好,坚持送他一程,也跟在旁边。
金老六也撒了两滴老泪,没说什么,扭头就回城去了。
只剩下李承之和金秀玉还在城门口杵着。
金秀玉以为自家夫妻也是要回程的,便径直上了马车。李承之上来的时候,就见她咬着手指头,做沉思状。
“又琢磨什么呢?”
金秀玉一惊:“你不是骑马么,怎地上车来了?”
李承之没回答,又问一遍她在琢磨什么。
她揉了揉额角道:“想我弟弟沐生,想长宁王府的小世子,还想阿喜。”
李承之失笑,在她鼻梁上一刮,道:“你就少操这些心,他们才多大,不论什么,还得几年后才能谈。”
金秀玉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她可不这么觉得,这三个人除了李婉婷还没心没肺的,小世子和金沐生哪里像个小孩子了。
李承之却不容她继续想了,直接牵了她的手拉出马车。
“做什么?”
金秀玉刚问了一句,就觉得身子腾空而起,才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两天腿就跨坐在了马背上。
亏得她今天穿的是高腰百折罗裙,推能跨得开,由白入绿的裙摆就跟花一样绽放。
李承之一跃,坐在了她背后,两只胳膊一环,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不是总念着没机会去跑马,今儿天气好,正好去跑一跑!”
李承之一笑,就跟春风拂过大地,瞬间灿烂了起来。
金秀玉吃惊道:“海儿还在等着我呢!”
“有金妈妈在,你担什么心。”
李承之用手在马屁股上一拍,马儿便得得得得走起来,他两腿一夹,马儿得了信号,越走越快,一路出了城门,自往城外奔去。
“海儿该饿了……奶奶还等着咱们吃饭呢……还有阿喜……”
“我的大少奶奶,你就消停些罢,偷得浮生半日闲……”
清风过处,他们的对话都像花瓣一样散落在风里。
放眼望去,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青草地,远远一直延伸到碧螺山脚下。
风里,带着青草香和花香。
头顶上白云朵朵,阳光万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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