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艳阳(网王+花样)第10部分阅读
小艳阳(网王+花样) 作者:欲望社
皱起一张小脸,“我说,花四大人请你不要随便用那种眼神看人呐,作为一个拥有众多粉丝团的偶像,必须时刻保持亲和力,来跟着我做——微笑!”
花四小姐轻飘飘地剐了她一眼,冷飕飕的刀子就从嘴里飞出来,“我看起来很像卖笑的吗?”
王见王
花宅二楼的书房,白与黑的主色调,沉默地诉说诸如严肃、严谨、简洁与雷厉风行,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厚厚的天鹅绒窗帘将外面的阳光遮得密密实实。偌大的房间只开了一盏枝形的铜质地灯,熏黄的灯光正好笼罩了花家的一对堂兄弟——
花时陵坐在巨大的花梨木书桌后面,背靠着黑色的真皮转椅,腿上搭了条驼色的薄毯,微微阖着眼,似乎在养神。灯光下贵族式苍白而剔透的皮肤呈现一种象牙的色泽,尊贵无比。那总是被人津津乐道的倾国倾城的脸像一个梦,优雅悱恻,奢华璀璨。
“大哥,你到底想做什么?”花时迁略带愤怒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静谧,他的脸色不太好,紧紧盯着书桌后面的人,有压抑的怒火。
花时陵的眼睛缓缓睁开,黑色的眸子,和迟迟几乎一摸一样的黑色,如水墨画一般,他的目光落到花时迁身上,一种气质展露无疑:冷静、睿智、矜持、优越感——
“时迁,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
花时迁镇定了下自己的情绪,缓缓地开口,“大哥,我不能答应,这个风险太大了!”
花时陵笑,“做生意哪有不冒风险的,你以为这么个花家是怎么来的?”
“可是你现在在拿整个花家在赌?只为了满足你的一时私欲!”花时迁愤怒地指控,胸腔起伏,看着花时陵那张完美的脸,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曾经,他也崇拜过他这个神话般的大哥,他的身上有一种类似于宗教般的蛊惑力量,可,越到后来,他越感觉到花时陵这个人的危险。迟迟说花时陵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这并不是什么埋怨。花时陵这个人真真正正地阐释了什么叫“游戏精神”,他不在乎花家,不在乎自己的命,不在乎整个世界,只要他心血来潮,所有的一切都能成为他的游戏。
“大哥,难道现在的花家还不能满足你吗?”
花时陵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弟弟,脸上带着动人的微笑,“时迁,当一个女人说不要的时候通常是半推半就,当一个男人说够了的时候,真实情况却是远远不够——”他漂亮修长的手指指向自己的心脏,“时迁,永远不要小看一个男人的野心,不然,你摸摸自己的心,告诉我你心底里真实的想法?”
他的声音永远低沉轻缓,却总有引领人心的力量,花时迁的脸白了白,“可,还有小四,你总该为她想想。”
花时陵点点头,似乎十分赞同,“迟迟是我的妹妹,我当然会为她着想。”
花时迁开口,“那也是我的妹妹。”
花时陵笑了,眼神却在一瞬间犀利无比,盯住花时迁的眼睛,“你知道就好,别做让她伤心的事。”
花时迁忽然有点惨然,“……能让她伤心的人只有你……”
正在这时传来不轻不重很有节制的敲门声——
“陵少,飞机已经准备好了。”是花时陵的私人助理木村的声音。
“知道了。”花时陵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拍拍花时迁的肩,“接下来的事就都交给你了。”
花时迁紧跟他走出去,“你不见见小四吗?”
花时陵一边带着黑色皮革手套,一边脚步不停,“不了。”
花宅前面的停着一架直升机,螺旋桨带起狂风,伴随巨大的声音——
花时陵刚走出花宅,就有人立刻上前将黑色的大衣披在他身上,他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机舱,紧随其后的是他一直带在身边的木村——舱门关闭,飞机起飞,很快就消失在花宅上空。
英德和冰帝的交流会持续了整整一周,作为交流会的重点项目——友谊赛——自然受到了两个学校学生的重点关注,网球、西洋剑、围棋、音乐、骑术,五项比赛两个学校各有胜负,而作为两校历史最悠久的马球比赛则是重中之重,受到了一致的关注。
比赛那天,阳光灿烂,每个人的心都如这阳光般明媚飞扬。
英德马球场边,两个学校的学生壁垒分明,迹部景吾、道明寺司这两个学校的领头羊各自在东西两面支了座豪华太阳伞,下面布置餐桌,饮料、水果、甜点,两个人一色高傲无比地翘着二郎腿,隔着整个马球场,如帝王般巡视各自的领土。
十七八岁的少年,白杨一样挺秀,穿华丽挺括的马球服,骑在高高的马上,眼神骄傲,神采飞扬,青春汗水与荷尔蒙齐飞,真真养眼得紧。
花四来得比较晚,闲逛了一圈儿,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于是想打退堂鼓了,就听见有人叫她——
“迟迟——”
转头居然看见忍足侑士那个残障人士,翘着他那条破腿,慵懒的微笑,身残志坚地发挥他风流不羁的狼性。
花四扯了扯嘴角,目光一滑就落到了一边的迹部景吾身上——
外界对这个迹部财阀的继承人有着诸多的评价:什么华丽悱恻,清贵高洁,什么沉稳睿智,智慧渊深——也许,这些都对,但花四小姐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所有的感觉都汇聚成一个词:销魂。
这并不单单指他的外貌,更包含着一种气度,一种性情,华丽、俊美、冷漠、危险、骄傲、优雅、沉稳、决断……各种性情气质在他身上都提炼得炉火纯青——你看他随意地翘着二郎腿,手枕在桌沿上,漂亮的手指懒洋洋摸着眼角的泪痣,半眯双眼,微噙浮笑,眼光矜持而高傲地扫了花迟迟一眼,顿住——
迟迟跟藤野明说这上流社会就那么点大,谁没见过谁,这话并不是谎言,她确实只见过迹部景吾几次,而且还都是在她被花时陵扔到南美前,这算是他们成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不过花迟迟对这个迹部景吾的确不算陌生,除却小时候那几次印象深刻的会面,还因为迹部景吾是花时陵在年轻一辈里唯一看得上眼的。
可,你绝对想不到,如今这个沉静从容进退维谷的迹部少爷,曾经也不过是个孤单寂寞却用坏脾气掩盖的小孩。
花迟迟第一次见到迹部景吾在迹部家的一个晚宴上,那是花时陵带她参加的少有的几次宴会之一,宴会很盛大,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士,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那时候花四小姐在上流社会已经小有名气,无论在哪里都要硬生生拽去一大片目光,但在那次晚宴上,她见到了一个和她不相多让的孩子,那就是迹部家的小少爷——迹部景吾—穿着青色的意大利手工礼服,小小年纪就笑容老成,进退有度,举手投足都是纯贵族式的优雅高傲,真的让人惊艳。
花迟迟清楚地看到了花时陵眼里的赞赏。
但花迟迟再次在花园里见到这个少年老成的孩子时,他的脸上哪还有半点宴会上的从容优雅,小小的人抱腿坐在小池塘边,明明的月光照着晃晃的池水,映着他小小的脸上的那种孤单烦躁,能勾起你心底里最柔软的所在。
见到闯入他领地的花四,立刻像受到侵犯的小豹子,张牙舞爪龇牙咧嘴。
花四小姐吊着眼睛,郁闷地吐槽,“现在的小孩子怎么都这么不可爱!”
然后这话就被来寻她的花时陵听到了,笑着戳戳她的包子脸,“别忘了,你跟他一样大。”
于是花四小姐的脸绿了。
花时陵对着那个有些发愣的迹部小少爷笑得非常得体礼貌,然后牵着花四的手回了宴会厅,和宴会举办人迹部家主告辞离开。
“好久不见,花桑。”迹部景吾的声音永远华丽低沉如大提琴,尾音微微上扬,带一种难言的诱惑。
于是花四小姐也摆出最优雅最动人最假惺惺的微笑,“彼此彼此,迹部君。”
忍足侑士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恍然大悟地一合掌,“原来都认识啊,那正好,待会比赛完一起去喝一杯?”
花四小姐挑挑眉,“好啊,不过你这个残障人士没问题吗?”
忍足无所谓地摆摆手手,“没事没事。”然后将头转向迹部景吾,“迹部你呢?”
迹部景吾抚着泪痣,目光在迟迟身上转了一圈,“无所谓~”
于是三个人坐定,晒太阳,喝咖啡,看比赛,谈谈有用没用话题,不冷不热,期待那种天雷勾动地火的王见王会面场景的花四小姐的后援团,注定要失望了。
不过也有眼睛毒,充分发挥狗仔听风就是雨,于旁枝末节无限延伸的优良品质的好事之徒,从中闻到了那么点不同寻常的平静海面下的暗潮汹涌,那种沉默而克制的眼神,拥有无限歧义想象的简短礼貌用语,被解读成无数个版本。
花四小姐看着球场上冲锋陷阵的少年们,忽然转过头笑得很含蓄很莫测,“怎么,迹部君不上场吗?”
迹部景吾淡淡地回看了她一眼,然后站起来,向里面走去——
第三巡结束的哨声响起之后是马球比赛特有的古老而有趣的程序:踏草皮。四面的观众蜂拥至马球场,寻找被马蹄掀起的草皮,放回原处,然后用力踩踏,使场地变得平整如初。这时候,女生都放下了贵族小姐的矜持,提着裙摆,欢快地踩踏——蓝天、白云、阳光、草地、笑声,还有正值青春的少男少女——确实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不过,花四小姐眼里的风景显然要更高一档次——
换了马球服出来的迹部景吾,展现了另一种不一样的风情,剪裁合度的马球服包裹着他年轻而矫健的身躯,手里面的球杆慵懒而随性地敲在左手掌心,配上他那种冷漠漫不经心睥睨的眼神,啧啧,真要人命。
花四小姐很给面子地吹了声口哨,眼里满满笑意,全是欣赏。
不过只换来迹部景吾十分高傲不屑的一眼。
花四小姐笑得见牙不见眼——哦哟,这臭小孩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傲娇啊!
加倍补偿
相信今天在马球场的人都难忘这一幕:热力四射激|情碰撞的战场,那个华丽尊贵的少年骑在高高的棕红色骏马上,马蹄漫不经心地踩着节奏,可丝毫不马虎,他的眼神时而冷峻,时而慵懒,时而凶狠,冲刺时如一团烈火,安静时如英国古典小说中的绅士——撒开一张惑人迷醉的网,直勾起人心底里最妖冶的涟漪。
比赛过后,三个人果然如约来了酒吧,坐在吧台边,迟迟的手里端着艳丽的鸡尾酒,一只手慵懒地支着脑袋,明明是在跟忍足说话,眼睛还在滴溜溜地在迹部景吾身上打转——
“看过《诺拉》吗,那个乔伊斯的女人,她和乔伊斯在都柏林的纳索大街相遇,她迈着大步,一个自信的臀 部在裙子里面扭出不小的动静。她婀娜地招摇着,悠然自得的芳姿立刻让乔伊斯着迷,他于是鲁莽地走上前去搭讪,以一个作家的敏锐,马上就发现她就是他要寻觅的救星,他的女神。他们定下约会,奔向海湾。约会末,女孩儿必须赶回酒店上班,眼看没有时间,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解开他的裤扣,悄悄把手伸进去,动作娴熟地‘使他成为一个男人’,而她自己不失贞操,致使乔伊斯疯狂地爱上了这个女人——这是一个真实的‘历史事件’,可见男人对于这种直接精准的打击通常都抗拒不了,是不是?”
早说过,花迟迟就是安静坐着就够勾人了,如今,她的眼睛盛着夜色、灯光、酒精、情话——你看她一眼,或者被她看上一眼,都会情不自禁地迷恋。
不愧是花四小姐的厮混几久的最佳拍档,一看她那副模样,就知道她又开始使坏,也不阻止,配合默契地答道:“通常来说是这样。漫画女主角永远俩类型:一个淑女类,一个辣女类;淑女供你意滛,而辣女就近解渴。一个供远观,一个供亵玩。但很多人不懂,于是请回一尊观音,结果最后还是到外面找个小情儿发挥他的俗世情怀。”
花四小姐于是笑得更开心了,“那你有没有遇到过那种‘诺拉’型的一上来就直奔主题的?”
忍足点点头,“有,一次在一个饭局上,一个女孩儿,很漂亮,不是那种孱弱式的病态,而是那种非洲阳光般的健康美丽,她直直地向我走来,然后很有礼貌地问我,‘我可以把你当做春 梦的对象吗?’”
迟迟简直是太喜欢忍足侑士这匹关西狼了,他们能混在一起那么久真的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所有异想天开坏事儿傻事儿,他都能接下去继续侃继续折腾,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种不许言说,一个眼神一丝微笑就能明了的默契,简直可媲美泡温泉蒸桑拿性高 潮。
迟迟忽然脸上一整,严肃地盯着自始至终都没开口的迹部景吾,“我可以把你当做春 梦的对象吗?”
迹部景吾的身子僵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看了迟迟一眼,那一眼哦,多不屑多嫌恶,简直像看一个乞丐似的,“幼稚!”薄唇吐出两个冷冰冰的字,然后端了自己的酒杯,潇洒地离开。
迟迟看着迹部景吾的背影,然后和忍足侑士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
明白了,从一开始,这两个狼友就在挤兑我们的迹部大少。
“哎哎,我们的迹部少年果然还处于单相思的意 滛阶段啊!”花迟迟捉弄了人,心情舒畅,下巴搁在吧台上和忍足玩笑。
忍足笑着不说话。
迹部确实跟他们不一样,在上流社会那样一个糜烂的圈子里,他是难得的洁身自好,即使身边从来不缺各色的女孩子,却从未见他有放任自己的时候。跟迹部认识这么多年,他深深地体会到迹部景吾这个人强大的内心。
喝酒喝到半晌,忍足被夺命连环call召回了医院——没办法,他是趁护士不注意翘院出来的,再不回去,估计又有的排头吃了。他父亲似乎特别不带见这个小儿子,不像两个哥哥优秀也就算了,可一向家风严谨的忍足家居然出了这么个情波醋海里翻腾的浪荡子,真真要气死他。于是见一次训一次,忍足侑士呢,诚恳认错,坚决不改,将敌进我退闪转腾挪的战术发挥到极致。
忍足走后,迟迟一个人在吧台待了一会儿,拒绝了几个暧昧不清的邀请,也决定回去了,不过回去之前还是得跟迹部大少打个招呼,转了一圈,终于在酒吧的角落找到了已经明显醉了的迹部大少爷——虽然他看起来还是沉着冷静的样子,不过是微阖着眼睛仿佛有点疲倦而已。不过花四小姐一眼就看出他的眼睛已经没有焦距了。
“喂,迹部景吾君,还好么?”花四小姐弯下腰,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看起来彪悍无比什么都行其实是一杯倒的大少爷。
迹部景吾张眼看了看她,虽然醉了但还保持着理智,摇摇晃晃地想自己站起来,迟迟立马上前一步扶住他,“我说,就你这酒量也敢跟我们来酒吧,不怕被当成肥羊劫财劫色吗?”
迹部景吾靠在她身上,闻言还死要面子地辩解:“我的酒量没那么差,只是不能将两种酒混在一起喝。”
迟迟朝天翻了个白眼,看他虚弱的模样,懒得跟他争执,“还能走吗?”
迹部景吾点点头,艰难地走了几步,顿住,一手扶住头,显然已经不行了。
迟迟无奈,上前一步将他的胳膊架到自己身上,“算了,我送你回去。”
不得不说,迹部景吾这个人的酒品还真是不错,不吵不闹,一上车,脑袋就搁在玻璃窗上半眯着眼休息,意外的乖顺。
白天还是阳光灿烂的,走出酒吧时居然是大雨倾盆,这个季节的东京,雨水丰沛。等红灯的档儿,一直靠在窗上的迹部景吾忽然开口,“……花时陵……”那声音带着点儿迟疑,不确定,想问什么,脸朝着窗外,声音被雨声覆盖,模糊不清。
迟迟的脸转向他,“什么?”
车外面的霓虹划过迹部景吾的脸,有一种莫测的妖黯,他的嘴蠕动了几下,“……没什么……”
迟迟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迹部景吾并没有住在迹部宅,也像迟迟一样在外面置了公寓。花四小姐将车停到楼下,对迹部景吾说:“能自己上去吗?”
迹部景吾点点头,自己打开车门。
“等等。”迟迟叫住他,然后在后座找了半天,找出一盒醒酒药,递给他,“喏,给你,回去把药吃了,会好受点。”这药还是凤长太郎给花迟迟准备的,一直放在车里面,几乎没怎么动过。
迹部景吾的脸色变化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自己开门走下车。
迟迟等迹部景吾进了大楼,才驱车离开。
迹部景吾手里拿着那盒醒酒药,脸上的表情是一贯的高傲无俦,谁也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迟迟回了自己的公寓,却在门口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凤长太郎。
高大的少年抱腿坐在门口,脸埋在两腿之间,熏黄的壁灯打在他那头毛茸茸的白发上,让她忽然就想起他第一天来她这里的情景。
“你怎么会在这里?”迟迟微微皱了皱眉,她以为他不会再出现。
凤长太郎抬起头看见她,连忙站起来,却因为长时间的保持同一个姿势,身子有点僵硬,踉跄了一下,“小姑姑,你回来了。”
花四小姐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说:“你应该还有我这里的钥匙吧,怎么不进去?”
凤长太郎既没说话,也没跟着进屋。
花四小姐回头看看他,有点诧异,“怎么了?”
凤长太郎抬起头,温润如水的脸,挂上了有点勉强的微笑,“小姑姑,我是来向你告别的。”顿了顿,接下去说,“我要去瑞士留学了,家里面已经联系好了那边的学校。”
花迟迟愣了一下,很快笑起来,“那很好啊,瑞士不错,你会喜欢的。”
凤长太郎的脸色黯了一下,又很快打起精神,“嗯,这些日子来小姑姑对我的照顾,我会一直记在心里的,给你造成了很多困扰,对不起!”说着,他深深地弯下腰去,久久地没起来。
花迟迟静静地看着他,没阻止。
凤长太郎直起身,深深地凝视着花四,然后努力地笑了笑,“那我不打扰小姑姑了,再见。”
“唔。”花四小姐点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开,然后关上门。
“啊~啊~他很难过呢!”很有点感叹的动听的声音。
花四小姐转过头,赫然看见幸村精市双手抱胸倚在她卧室门框上的身影,忍不住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幸村精市,你要是再敢不经过我同意就随便闯空门,信不信我把你揍得比他更难过?”
幸村精市嘟了嘟唇,“嗨嗨~”根本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姿态优雅地向她走过来,和服衣摆便在行动间翩跹,美不胜收。
迟迟将钥匙扔到茶几上,“你来干什么?”
“想你了。”他坐在沙发靠背上,悠闲地晃着两条腿,漂亮的蓝紫色眸子脉脉地看着她。
花四小姐压根不领情,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开了电视,却也不看,只用手指揉着眉心,似乎有点累。
“我在想——”幸村精市的声音在电视节目的嘈杂声中却奇异地保持了独立,进入花四小姐的耳膜,“你以后也会不会像对待凤君一样对待我……”
花四小姐愣了一下,对于幸村精市会问出这样的话有点不可思议,刚转过头想讽刺几句,唇却被堵了个正着——
吻,却没有深入,只是反复地轻啄着她的唇,细细密密,有一种珍视的味道。
然后他微微离开,轻轻地说:“很想你。”
迟迟的心里面咯噔了一下,从他的表情中察觉出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刚想开口问清楚,幸村精市却不给她任何机会,又飞快地堵上她的唇,这一回,不同于刚才的温柔怜惜,带着一种疾风骤雨般的掠夺气势,又夹杂一种撩人的柔腻和挑 逗。
两个人倒在沙发上,花四小姐心里面那个火啊,拍开幸村精市那张祸水脸,咬牙切齿,“幸村精市!”
幸村精市抬起头,满脸委屈的样子地控诉,“明明说过要补偿我的,结果一声不吭跑到塞维利亚,我要求加倍补偿!”说完,居然一口咬在她的下巴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
花四小姐的脸彻底黑了。
神祇一族
幸村家——日本如今仅存少数的隐世大族之一,因此幸村一族每一年的祭祀都异常的庄重而盛大,会邀请交好的士族前来观礼。
这一次,花四小姐从幸村精市接到了邀请函,然后和藤野明、观月初一起过来了。车开过繁华的市区,进入郊区,渐渐便不闻车声、人声,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两边都是百年古榕,枝盘错节,浓得阴郁的绿,在冬末有一种化不开的寂然。
差点几次迷失于茫茫白雾中,终于到达幸村本家的地界,古宅前的空地上,已经停了一溜儿的名车。三个人下车,扑面而来的都是阴冷之气,两边的石灯笼发出幽微的黄|色暖光。
藤野明捋了捋手臂,神经兮兮地凑近花迟迟说:“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特别熟悉?”
花四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走在后头的观月少年卷着额发接口道:“金田一少年事件薄,里面的连环密室杀人案基本上就发生在这种地方——古宅、诅咒、传说、神话、怨气、干尸……”
藤野少女忙不迭地点头,“没错没错,真是太像了,这些白雾简直就像千年怨气似的,让人毛骨悚然。”
观月初无声无息地靠近藤野少女,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别忘了,幸村一族可是传说中的神祇一族,幸村精市被称为‘神之子’可不是单单因为他本身能力出众。站在神的地盘上,居然对神不敬,小心哟~”
天不怕地不怕的藤野少女僵了一下,脸色难看地笑了笑。
花四小姐拍拍她的肩,“没事,上帝会原谅你的,这本来就是他的本职工作。”
藤野少女黑线:这跟上帝有半毛钱关系啊??
花四抬眼,面对那座上百年的全木结构的日式传统建筑时,除了惊叹,还会有一种肃然起敬的崇敬感。
这是幸村家的老宅,秉承弥生时代建筑文化的表现形式:抽象,洗练,崇尚自然和自我压缩的风格,它不仅张扬了神道文化的精神,而且展现的是日本建筑的洗练之美和日本特有的空间艺术之美。
有穿黑色日式传统制服的仆人提着灯笼,恭敬地行礼,“花四小姐,藤野小姐,观月少爷,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一行人入内,与外观那种厚重的历史感不同的是,里面景物洗练,景观寂静,表现出禅宗淡泊清远的心志和超凡脱俗的理念,让人放下一颗风尘仆仆的心。
几人正边走边欣赏这些日式小景,忽然闯进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
“谁知道幸村精市这家主之位是怎么得来的,一副妖孽相,把长老会那些老头子迷得不知道东西了,呸!”
说话的是一个黄头发的年轻人,二十几岁,脸上却已有声色犬马过度的虚弱感,一身耀眼的名牌,轻浮而放浪。他身边敦厚微胖的男子拼命拉着他的衣袖阻止他的放浪。
花四小姐的眼神冷了一下,走在他们前方的老仆身子也有些僵硬,回过头来朝他们歉意而尴尬地笑笑,紧握的拳头却显露了内心的愤怒。
“哎呀,这是谁呀?”轻浮的声音,两个人从花架后面转出来,看见花四一行人,对于自己刚才的言论被听到似乎丝毫不在意。
老仆恭敬地弯下腰去,“英少爷。”
黄头发的年轻人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单音节,阴阳怪气地说:“什么少爷,我可不敢当哦——啊!”他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惊叫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刷白——
一支箭破空而来,直直得定在他的脚下,货真价实的箭,再近一公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惨事!被叫做英少爷的年轻男子牙齿打颤,显然被吓得不轻。
花四一行人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穿传统白衣黑裤道服的女子冷冷的站在不远处,手里赫然是一把弓,冰冷无机质的眼睛直直地望着那个胆小如鼠的英少爷。
黑色的长发高高地扎成马尾,通身上下一股子锐利的英气,像一把出鞘的剑。
连一向高傲到顶的花四小姐心里也忍不住赞叹。
那黄头发年轻人一看来人,居然什么话也不敢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只是用眼睛愤愤地瞪了几眼,灰溜溜地走了,那个跟他一起的敦厚人立刻跟上去。
持弓女子的目光从花四一行人身上滑过,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一转身,走了。
花四小姐的眼里有了兴味。
老仆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带着一种又是骄傲又是叹息的语气说,“那是我们家朝颜小姐,阿市少爷的姐姐。”
迟迟似乎记得幸村精市的确提过他有一个只喜欢射箭,不通人情的姐姐。
于是点点头表示明白。
正准备往目的地走去,幸村精市和一位中年妇女从一边走过来——这一次,幸村精市的身上没有穿一贯华丽至极的和服,而是一套庄重而严肃的黑色和服,脸上的微笑矜持而傲然,不可一世无形地刻在一举一动间,无声中有一种大气磅礴只可仰视的气势——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幸村家史上最年轻的家主。
“抱歉,因为祭祀有太多事要忙,所以没有亲自来迎接,诸位不要见怪。”一开口,是温润爽朗的气度。
花四小姐脸上挂着同样浅淡有礼的微笑:“哪里,幸村君客气了。”
幸村精市忽然背着众人对迟迟可爱地眨眨眼,然后依然一脸正经地寒暄,礼貌而不失热情——
“请先回房休息一下吧,晚饭过后,让水伯带你们到处参观一下。祭祀从明天开始。”
一旁的老仆恭敬地领命,“是,阿市少爷。”
“花四小姐,藤野小姐,观月少爷,这边请!”
迟迟刚想跟着走,却被幸村精市悄悄拉到一边,待藤野他们拐过走廊看不见人影了,抓着她手腕的手顺势一滑,与她十指紧扣,对一边的中年妇女微笑而认真地介绍道:“雅子婶婶,这是迟迟。”
虽然心里面愣了一下,但花迟迟面上还是非常得体的微笑,“您好。”
“您好,花四小姐。”那个被幸村精市叫雅子婶婶的女子大概四十多岁,穿着浅紫色的和服,显见年轻时一定是个美人,如今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却沉淀为一种更加内敛沉稳的芳华,她的目光看着你的时候,如此温柔,以至于你不由自主地放下芥蒂、疙瘩,不由自主地听从她,甚至渴望她的抚摸。
花迟迟敏感地觉察到这个女子在对她温柔的同时还怀着一种谦卑,那是像花家、幸村家这样的累世大族才有的等级分明。
“雅子婶婶,让我偷一下下懒哦,不要告诉铃木。”幸村精市非常孩子气地撒娇。
女子非常温柔地微笑点头:“嗨嗨。”
于是幸村精市拉着花迟迟,像个淘气的孩子,一溜烟就不见了。
迟迟也不知道幸村精市带着她到底要走到哪里去,反正七弯八拐地走了不少路,只知道是出了幸村宅,周围都是上了年纪的树,布满青苔的石灯笼,缭绕的白雾,最后走到一个断崖处,回首全是白雾,不见来时路。
幸村精市松开紧扣着她的手,伸了个懒腰,“啊,真是快累死了,一直在想你怎么还不来,真是!”似真似假的抱怨声在寂静中仿佛格外旖旎。
花四小姐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是想偷懒吧!”
“呵呵!”幸村精市眯着眼睛笑了,然后一颗漂亮的头颅就搁在迟迟的肩上,一手环住她的腰,包子脸鼓鼓的,“是真的很累啊,昨天晚上只睡了三个小时呢,我一定会长不高的!”
花四小姐眼神轻轻地飘过去,“幸村精市,不要把我对你的容忍当成你不要脸的资本。”
幸村精市笑得春花怒放阳光明媚,“如果你容不下我,就说明你的心胸太狭小,要不就是我的人格太伟大!”
花四小姐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忽然手肘狠狠地往后一撞,幸村精市灵活地跳开,但下一秒花四小姐的踢击就已经转眼到他的脖颈。幸村精市的身子一矮,也不还击,只管再往后一跃,却没料到后面就是断崖,土质疏松,幸村精市的脚刚沾上地便径直往下掉——
花四小姐吓了一大跳,立马伸手想抓住他,两个人的手指堪堪碰到却没来得及,迟迟的眼里只剩下幸村精市那张妖孽的脸露出不相符的惊讶、惊恐、不敢置信——
“幸村精市!”迟迟的心大恸,来不及分析心头那种惊慌失措,飞快地奔到崖边,却只见茫茫的白雾,哪里见得到底。
心脏一紧缩,有种呼吸不过来的痛,“幸村精市!”
声音空荡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迟迟的脸一瞬间寒若冰雪,一双眼睛极静,静到可怕。
一只手忽然攀上断崖边,接下来幸村精市的半个身子跃上来,轻松地趴在地上,手里抓着一束极艳的彼岸花,红得绚烂,仿佛末路,而他脸上的笑却比花更艳——
花迟迟冷冷地瞥他一眼,“很好玩?”
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怒气,幸村精市敏捷地爬上来,手里的花故意在她眼前招了招,像是炫耀似的,“漂亮吧!”
花四小姐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放心吧,因为雾气的关系,这崖底看起来很深,其实一点也不,我小时候就经常跑到这里来偷懒,谁也找不到我。”语气里大有一种“我很厉害吧”孩子式的得意。
然后又凑近去瞧瞧花四小姐的脸色,才后知后觉地说:“生气啦?”
花四小姐挑了挑眉,“就凭你?”
神的孩子在跳舞
“就凭我!”少年昂着头,有一种凛然的骄傲和自信。
花四小姐愣了一下,然后习惯性地要飚出讽刺性话语,却被忽然上前一步的幸村精市堵住了唇,堵住,却什么也没做,最后只是静静离开,然后脸上都是那种让他手中的鲜花都失色的笑容,“我掉下去的时候,迟迟担心了吧,即使知道我的身手很好,不会那么容易出事,但一直得不到我的回应,也会心慌吧——我掉下去的时候,迟迟的眼里都是我!”
花四小姐的脸上木无表情,等他说完,才极其不屑地吐出三个字,“神经病!”
早就摸透花四小姐性子的幸村精市丝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加灿烂,“我很开心呢,真的。”他最后的那句真的像是说给自己听,很轻,很认真。
正在这时,忽听一个声音远远传来,近来,才听清是个男人的声音,“……阿市少爷……阿市少爷……不要再想偷懒了,赶紧回来……阿市少爷……”
花四小姐成功地看到幸村精市的脸再次变成包子,“……是铃木!”
花四小姐刚想幸灾乐祸,却见幸村精市的眼里忽然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还来不及分析警惕,就被他一把抱住,然后直直地向崖底倒去。
迟迟大惊,反射性地要去抓周围的东西,却是什么也没抓到,眼里看到的都是幸村精市那张笑得分外耀眼分外得瑟的脸,耳边呼呼的风,心脏的失重感一瞬间的纠疼——
然后两个人嘭一下摔在崖底,看着深不见底的崖其实也就三四米深的样子,对于两个受过特殊训练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何况,幸村精市还将自己的身子垫在了下面。
崖下的温度奇异地要比上面高很多,许多不该在这个季节开的花在这里全部赶集儿似的,热闹得很,但最多的却是红色的彼岸花,红得惊心,红得耀眼,兀自开放,兀自绚烂,在缭绕的白色雾气中,隐约风情,好像已经在不同的世界。
他们的身下也压倒了一大片彼岸花,红色的花汁便染上他们的衣服。
迟迟的耳朵里是轻微的风声,是她身下的少年刻意放轻的呼吸声,眼睛看到的除了满眼的红,只剩下少年脸上的笑——
崖顶上传来铃木的声音。
幸村精市悄悄地将手指放在唇间,“嘘”了一声,他蓝紫色的眸子倒映着她的脸,澄澈得让人心动。
“阿市少爷……咦?不在这里吗?”崖顶的声音渐渐远去。
迟迟起身,坐到一边,掸着身上的草屑。幸村精市也不起来,就那么曲起一条腿躺着,将两只手枕在脑后,歪着头看着她,很久忽然冒出一句,“这里很漂亮吧?”
迟迟没理他。
“还生气呐?”幸村精市的声音懒洋洋的,没有以往的那种有点刻意的谦和温柔——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有让人放下面具,放下所有骄傲芥蒂的魔力——
“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小时候经常跑到这里来躲懒,谁也没告诉过——得知爸爸妈妈出事的那天,我跑到这里狠狠地流泪,其实那时候我的心里面根本还没有体会到那种骤然失去父母的悲伤绝望,也还没有预想到我和姐姐将要遇到怎样的艰辛,将怎样相依为命,只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而已——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哭过……”
他的声音始终浅浅淡淡,仿佛聊起一件熟悉却并不切身的往事。
迟迟顿了一下,转过头看他——他的眼睛望着上空,可那里应该只是白茫茫的雾气,什么也没有。迟迟犹豫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却是一贯的坚定不容置疑,“我不是说什么安慰的话。站在痛苦之外规劝受苦的人,总是比较容易,所以,任何劝慰都是无用功——”
幸村精市转过头朝她笑了笑,豁达而通透,“我明白,很多事情,能够理解能够倾听,却从来不能参与。”他直起身,伸出一只手握住迟迟的下巴,板向自己,然后他的唇贴上去——“但——至少能够陪伴,可以不那么寂寞。”
迟迟的心里蓦地一动——寂寞,这个词箭一样精准地击中她的内心深处。
有些人相识多年,彼此了解,有深厚的感情,却没有发展出爱情,为什么呢?因为契机——有时候,迟迟是个很迷信的人,她相信命,相信缘分,这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可遇而不可求的精神触电,一种心灵感悟和艺术趣味的双向沟通——
寂寞,这基本是一个被用烂了的用俗了的词汇。可迟迟知道,真正的寂寞,是身旁有人的孤独,自己是自己的爱人,自己是自己的知己。虽然内心有丰盛的世界,流出来的也只是两滴蔚蓝的泪。
别管迟迟对幸村精市到底抱了什么样的感情,至少这一刻,她想拥抱他。
情 欲如潮水般漫上来,迅速淹没彼此,或者在这一次的撕扯、缠绵、粘腻中并不仅仅是对彼此身体肉 欲的渴望,还带着一种浇顶的怜惜与倾情,怜惜对方,其实却是对自己的怜惜,那种想说没处说的寂寞,那种想哭没有泪的伤悲。
他吻遍她身体的每一寸,反复厮磨,像要磨出一个天荒地老——周围的彼岸花摇曳。
“迟迟——迟迟——”他咬着她的唇反复地唤她的名,缱绻、眷恋、嘶哑、脆弱、敏感、乞求、真挚——每一次凶狠地深深刺入,每一个发自喉咙底的低吼和喘息,都是毫无保留的付出——
她的十指插进他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