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小妻大妾第1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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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妻大妾 作者:

    碎了摁进自己的身体里面去,又在她耳边轻声的哄着:“乖,别哭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你看你,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香葛早就躲了出去,后面跟着柳雪涛回来的小丫头压根儿就没敢进门。

    柳明澈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夫妻两个相拥在一起,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无奈之下只好端起茶来背过身去慢慢的喝茶。

    等他慢悠悠的把一盏热茶喝完,背后的两个人还在那里缠绵不断。幸好外边有个不知好歹的婆子回了一句:“夫人,热水准备好了,请夫人准备沐浴吧。”

    卢峻熙方拍拍柳雪涛的脸,轻声哄她:“乖,我和二哥先去沐浴,回来咱们再细说。”

    柳雪涛含着泪点点头,亲自去拿了衣服递给他,又问:“你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去预备。”

    卢峻熙轻笑:“你前面不是有客人么?怎么,不准备叫为夫陪客啊?”

    柳雪涛想了想,点头道:“我还正想着这事儿呢,若是你能见见他,说不定于大事有益。”

    卢峻熙和柳明澈对视一眼,说道:“雪涛,你得确定他不会出卖我们才行。”

    柳雪涛又细想了想,说道:“我瞧着他还可信。再说,还有黄嫂子呢,他总不能不要他娘了吧?”

    卢峻熙说道:“这样,我们先去沐浴,你再去前面同他聊几句。十年不见,人是会变的。别的事情倒还罢了,眼下这件事可是牵扯到万千人的生死,一丝一毫也大意不得。”

    柳雪涛点点头,看着二人从后门去了浴室,便换了香葛和翠浓过来伺候着,又把屋子里不相干的人都打发出去,自己带了小丫头往前面的小花厅再次找大牛说话。

    差不多两刻钟的时间,卢峻熙和柳明澈沐浴完毕换了衣服出来,翠浓便悄悄地来回柳雪涛,说老爷和二舅爷要见见这位孙少将。

    柳雪涛也和孙大牛说的差不多了,问清楚了他在军营里的军职地位及平日里和林沧钺之间的关系如何,越发肯定他并不会出卖自己,便点头悄声吩咐翠浓:“你进去跟他们二人说,晚饭传在内书房,让他们二人先过去,我陪着孙少将一会儿就过去了。”

    翠浓福身回去,大牛忙起身道:“夫人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反正属下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夫人尽管去忙,属下就此告辞,以后有机会进京再来拜会夫人也是一样的。”

    柳雪涛忙挽留道:“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是吩咐丫头叫她们把晚饭摆在内书房。这里屋子狭小,我们说话也不方便。咱们十年未见,不管怎么说都要留你一顿茶饭的。不然将来我见了你母亲又怎么说呢?走吧,你随我来。”说着,柳雪涛徐徐起身,带着孙大牛从小花厅的后门出去,拐过一道穿堂,便是卢峻熙平时起居的内书房。

    翠浓带着十几个丫头刚好把饭菜送了进去,尚未来得及摆好。柳雪涛便带着孙大牛进了屋门。

    因见卢峻熙和柳明澈尚未过来,柳雪涛便吩咐翠浓:“把饭菜摆好后叫丫头们都下去吧,孙少将也不是外人,你去把香葛叫来你们二人在此服侍也就罢了。”

    翠浓答应着下去,不多时过来同一个清丽俊俏的丫头进来,身后却还跟着两个男子。

    大牛没见过卢峻熙更不认识柳明澈,因见这二位进门后柳雪涛便站了起来,便忙往后退了一步,站在柳雪涛的一侧,像是仆从一般。卢峻熙见此英俊男儿黑塔一样站在柳雪涛身边,心里没来由的犯堵。因问:“夫人,这就是你说的孙少将么?”

    柳雪涛和卢峻熙分别半年有余,今日乍然相见,相思之情来不及诉说,便要应付这些事情,心里也别扭得很。然她却不是那种不知深浅的女流之辈,听见卢峻熙问,忙微笑着说道:“正是。大牛,这便是我们家卢大人,刚从外边回来,比你还晚了一刻钟。那一位是我娘家的二哥,靖海侯。”

    大牛在经营之中混了七八年,柳明澈的名气还是听说过的,不待柳雪涛说完,忙躬身行礼:“末将孙长岭参见卢大人,柳侯爷。末将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卢大人和侯爷见谅。”

    柳明澈和卢峻熙相视一笑,弯腰把大牛扶起来,又对柳雪涛笑道:“你只管大牛大牛的说,我们也不知道是谁,这会儿他自报家门我们才知道了,原来你就是他们常说起的那个孙长岭。你的骁勇善战,我们是早有耳闻呀!之前也恍惚听说孙将军是江南人,却想不到跟卢大人却是一家子。”

    大牛有些不好意地笑了笑,说道:“从军后,他们都说我的名字土,便凑合着改了这个名字。刚才拜见夫人,一时高兴也忘了说起。末将本就是大人的家仆,后来蒙夫人开恩,放末将出去自行闯荡,末将能有今日都是夫人所赐,大人和夫人但有驱使,末将必在所不辞。”

    卢峻熙脸上也有了几分笑容,抬手冲着大牛健壮的胸膛锤了一拳,笑道:“恩,孙少将没给咱们绍云县丢脸。英雄莫问出身,以后咱们只论同乡,主仆之说就免了。”

    大牛忙跪地叩头:“末将不敢。小时候母亲经常教导,说人不能忘本,所以不管以后走到哪里,末将都是大人的家仆。”

    卢峻熙弯腰把他拉起来,笑道:“你母亲听了你这话,还不知有多高兴了。如今你建功立业,却还能记得她教导你的话,可见你是个不忘本的人。来,今日没有外人,我一路奔波也早就饿了,咱们一边吃一边聊。”

    大家入座,柳雪涛只坐在卢峻熙身侧,偶尔给三人布菜让酒,旁边香葛和翠浓两个丫头一个倒酒一个倒茶,外边秋风萧萧,屋子里却是笑语嫣然。

    酒过三巡之后,柳明澈问大牛:“孙少将来京城是为了公事?林将军能派你来,可见他很是重用你,你也是他的心腹了。”

    大牛忙道:“侯爷若不嫌弃,只管叫末将的名字就是,再不然跟夫人一样叫末将大牛,倒是更亲切些。末将跟了林将军三年,如今在他帐前当值,算不上什么心腹。不过他的一些事情也不避讳我。这次来京城原是找兵部的胡大人。因胡大人去西长京面圣,所以不得见。只好把公文交到兵部当值主事的手里,又趁便去王丞相家里走了一趟,替我们林将军送了一封家书。别的也没什么了。我是在兵部出来的时候听说了卢大人和夫人的事情。知道卢大人去了江南,夫人和公子们在京城,才打听着京城最好的菜馆,想去那里订个位子想请夫人一见。又怕夫人不肯见陌生人,才把当年夫人留下的那个戒指托付给传信之人。才有今日之福,得见侯爷和卢大人。”

    卢峻熙听了这话,心想这个大牛看来跟林沧钺的关系还是很铁的,不然的话送家书这样的事情他绝不会让他代办。于是问道:“你来我这里,相府的人可知道?”

    大牛笑道:“此乃私事,再说,末将也没想到如此容易就能见到夫人。怎么会对别人讲呢?”

    柳明澈点点头,笑道:“有道理。来咱们再喝一杯。”

    大牛忙举杯:“侯爷,末将敬你。”

    卢峻熙也陪着喝了半杯,又问:“长岭,你今晚还是在府上住一晚,明天一早走吧。”

    大牛摇头笑道:“大人爱惜,末将原不该推辞,只是来的时候林将军交代过,命我星夜赶路不得停留。军务上的事情,片刻也耽误不得。还请大人体谅。下次来京一定会在府上叨扰,大人恕罪。”

    卢峻熙沉吟片刻,说道:“既然这样,我正好也要去营山办点私事,不如与你结伴同行,如何?”

    柳雪涛一怔,抬手悄悄地握住了卢峻熙的衣襟,眼底一片黯然之色。

    卢峻熙却不动声色的看着大牛,另一只手也悄悄地伸到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轻轻地一捻。

    第287章【大结局】

    卢峻熙的手在桌子底下紧紧地握着柳雪涛的,脸上却是风轻云淡的表情看着大牛。大牛因想着卢峻熙是个文臣,生的又有些文弱,如今官居二品自然越发的娇贵,听他要跟自己结伴同行,便猜着他是想让自己保护他去营山的意思。于是忙拱手道:“大人有命,末将自然是奉命办事。只是这夜里行路很是辛苦,末将怕大人的身子吃不消。”

    柳明澈知道卢峻熙刚回来,和柳雪涛话还没说两句,此时若即刻离开,他们小两口怎么受得了,于是也劝道:“峻熙,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哥哥我替你走一趟也是一样的。”

    卢峻熙摇头笑道:“不要。二哥乃是兵部出来的,营山的兵士们虽然跟你不熟,但多少也有些人认识你。二哥堂堂靖海侯去替卢峻熙办私事,若让万岁爷知道了恐怕会怪罪。况且,二哥在家守孝半年多,如今回京还没去觐见皇上,怎么好连夜去营山呢。”

    柳明澈听了卢峻熙的话,知道他计谋已成,心思已定,再劝也没有用处。却又十分担心他一个人去了营山,若有什么变故,深陷危难之中难以自保。于是眉头紧皱,深思不定的看着他,良久不语。

    柳雪涛察言观色,也猜到了其中的凶险,想若是那林沧钺果然反了,卢峻熙一人于两万虎狼之师中,岂不是落入虎口?于是她神色哀怨的看着他,轻轻地拉了拉手。

    卢峻熙微微侧目,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大牛见他执意要去,只得应允:“大人一定要去,末将定然护大人一路周全。”

    卢峻熙的手从柳雪涛的手里挣脱出来,反手拍拍她的肩膀,微笑道:“夫人放心,有长岭在呢,为夫不会有事。你去给我收拾几件衣物,我们吃点东西就走。早些到了办完了差事也好早些回来。”

    柳雪涛强忍着眼泪,默默地瞪了他一眼,慢慢的站起身来,跟大牛说了声:“慢用。”便带着香葛转过屏风从后门出去。

    夜风一吹,她的眼泪便扑簌簌的落了下来。一路默不作声的回到卧室里,她浅蓝色的衣襟上已经湿了大片。香葛见了,忙上前劝道:“夫人莫要悲伤,营山比江南近多了,老爷许是去去就回。左右也耽搁不了多少日子。”

    柳雪涛幽幽长叹。这一去其中的凶险乃是千分万分,想一想便已经是心惊肉跳,此时又如何跟一个丫头说起?于是她只得拿了帕子擦拭着眼泪,吩咐道:“你快些把你们老爷的衣服都拿出来,挑几件样子寻常的给他包上。天气渐渐地冷了,营山又在北边,一早一晚的肯定寒冷,你再把棉衣和小毛衣裳也找出几件来给他带上。”

    香葛答应着,挑了两个小丫头去后面挑厚衣裳,柳雪涛自己又将卧房的橱柜打开挑选几件夹袍和箭袖。又将中衣和贴身衣物细细的打点了,总共包了一个大大的玉色哆罗呢的包袱,想了想,又叫香葛去账房拿了一叠银票来,找了个荷包塞了进去。

    看着包裹,柳雪涛又忍不住落泪,香葛正劝着,卢峻熙从外边进来,见这副情景,摆手命香葛出去,他方过来将她搂进怀里,轻声的哄着:“别哭,看叫孩子们看见了笑话。我不过是去走一趟,见机行事,劝说林沧钺而已。那两万精锐之师乃是朝廷立国之根本,花费了朝廷多少银子才打造出来的虎狼之师,若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岂不是可惜了?”

    柳雪涛叹道:“你就知道为皇上打算,又何尝替我想一想?这一去大半年,刚回来连饭都没好生的吃一口,这大半夜的又要走……”

    卢峻熙也很是不舍得在她耳边叹息:“乖,我正是为了我们将来打算才会如此。早早的把这些事情做完,我也好辞掉官职陪着我的夫人去游山玩水,恩?”

    柳雪涛撅嘴:“哼,只怕你现在打算的好,将来皇上还是不放人。”

    卢峻熙轻笑着在她的唇上一啄:“就算皇上不放人,到时候为夫位极人臣,也是可以请假好好地休息一段日子的吧?”

    柳雪涛低头埋进他的怀里,不满的嘟囔:“只怕到时候又给你按一个钦差的名头,一边玩儿还得一边巡查政务,到时候一样不省心。”

    卢峻熙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耐心的劝说:“乖,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你在家里好生呆着,没事儿别出门。带好孩子们就是大功一件,知道么?”

    柳雪涛点头:“知道。这还用你说么?”

    卢峻熙又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魅惑一笑:“等我回来再好好地陪你,嗯?”

    柳雪涛不满的哼道:“想得美,等你回来,看我怎么罚你!”

    “罚?唔……好吧,为夫认罚。到时候一定好好表现,让夫人满意就是。”卢峻熙抬手捏了捏她润滑的脸蛋儿,抬手拎起床上的包裹,转身离去。

    柳雪涛看着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珠帘之外,嘴角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长夜漫漫,有他轻如羽毛的亲吻和甜如蜜糖的话语在心头萦绕,再苦再累再孤独,她也觉得值了。

    第二日,柳明澈悄悄地离开上京城直奔西长京避暑行宫。

    皇上听见他来有些意外,但还是宣他在明月洲觐见。明月州乃湖中小岛,一条细长的小桥从湖面上横过,宛如一条玉带缠着明珠一般。

    皇上此时正独自在明月洲品评新乐,正对着一湖新荷嫩绿,风凉似玉,美人歌喉如珠,正是说不尽的风光旖旎。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觥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一身五彩戏装的豆蔻独自一人在湖边的杨柳下舞着妙曼的身姿,她的声音本来就甜润,待唱到‘梦’字,声音已经极低,如梦似幻,舞姿极柔,便如随风之柳,在漫天花雨间低迥而下,随着余音袅袅,旋得定了,臂间轻缕缓纱如云,纷扬铺展开去,终于铺成一朵极艳的花朵,盛放在红氆氇上。盈盈一张秀脸,便如花中之蕊,衬得一双明眸善睐,目光流转,顾盼之间,足以倾倒众生。

    柳明澈上前大礼参拜,皇上则摆摆手,淡淡的笑道:“明澈,你来得好。来人,赐坐。”

    旁边的总管太监吕公公忙亲手搬过一个小绣蹬来摆在皇上下手,柳明澈谢坐后,方半坐在绣蹬上。

    皇上的目光依然在豆蔻身上缱绻,只是目光里的笑意却荡然无存。只低声问道:“江南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卢峻熙也回来了不成?”

    柳明澈便把事情的前后始末一字不漏的给皇上回明。待他说完,豆蔻和吕公公及原本在周围伺候的宫人尽数不见,湖上有风吹过,皇上脚边的衣袍轻轻地摇摆起来,似是惊扰了他沉沉的思绪,龙颜不由得怒了,原本捏着龙骨折扇的手此时却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只在他只记得腿上狠狠一锤,恨道:“这些乱臣贼子,真是胆大包天!”

    柳明澈又低声回道:“峻熙昨夜已经去了营山,他让臣来跟皇上请罪,说定然想办法阻止此事。但——臣以为,他只身一人未必能力挽狂澜。皇上还是应该做好万全之准备。”

    英宗皇帝叹了口气,缓缓地闭上眼睛,沉声说道:“峻熙真是好样的!只是他只身一人入虎|岤,朕十分的不放心。明澈,你带朕的密旨去营山。若云麟有忤逆之意,即刻锁拿了他来见朕。朕倒是要当面问问他,朕这个做父亲的,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他竟然要忤逆朕,连父子之情都不顾了!”

    柳明澈忙劝道:“皇上英明,二皇子必不至此。只是无奈权臣从后挑唆,二皇子也是一时糊涂。此事若能防患于未然最好,免得大动干戈。”

    英宗皇帝摇头道:“祖宗基业丝毫马虎不得。这种事情,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他若有谋逆之心,朕早晚都被他害死。到时候大权旁落,祖宗基 业就没了!这个逆子真是其心可诛。”

    柳明澈又劝道:“皇上息怒,二皇子年轻不懂事,此事绝非他一人之过 。最重要的是把那些权臣除去才能永绝后患。至于二皇子,他总归是皇上的骨肉,天下哪有儿子害父亲的道理?臣恳请皇上三思。”

    英宗皇帝抬手捶着自己的腿,叹道:“总归是朕太大意了。平日里对他疏于教诲,之前云鹏的事情他也没能吸取教训。事已至此,那就让东濯派人悄悄地去营山联络卢峻熙,你回京调遣夏侯瑜秘制的强弩来西长京。”

    柳明澈领圣旨回京城,秘密调遣夏侯瑜周玉鹏锻造的强弩一百六十架去西长京,在避暑行宫之北做成一道强弩防护带,并密调御林军两千人反复练习使用强弩,以保万无一失。

    不过月余便是中秋时节,天气转凉。京城各王公大臣府上的桂花先后悄然开放,整个上京城都沉浸在蜜糖一样的桂香之中。百姓们都忙着采买各色礼品,预备着庆祝中秋佳节。然而中秋佳节到来之际,柳雪涛日日担忧的事情终究发生了。

    八月十三日一早,京城内外忽然多了几倍的御林军,四面城门被封锁,百姓们不许随意出入,官宦之家及马车等更是不得进出,凡有进出必有御林军彻查清楚才许放行。

    柳雪涛听门上的人进来回禀时,一颗心不由得揪到了嗓子眼儿。

    当晚,九门提督府被谨郡王赵玉臻带兵秘密查抄,抄捡出许多违禁物品,据说还有龙袍冠带等物。九门提督合家入狱。第二天一早,安庆王爷又奉皇上密旨,带兵包围了王丞相府。

    整个上京城陷入一片慌乱之中。

    卢峻熙府中,柳雪涛端坐在前厅的太师椅上,听跟前的赵仁详细的说着外边街道上的混乱。手中一盏茶从滚烫到冰凉,她始终没喝一口。

    许久,柳雪涛方皱眉叹道:“总要想办法出城去打探一下你们老爷的消息。或者去打听一下营山骑兵到底有没有动静?”

    赵仁迟疑了片刻,又吞吞吐吐的说道:“夫人,奴才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只是不敢跟你说……”

    柳雪涛‘啪’的一声把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生气的喝道:“怎么不敢说?快说!”

    赵仁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低声回道:“奴才听城门口的官兵议论,说营山的林将军反了,带着一万骑兵连夜南下,如今恐怕已经到了西长京以北的护城河边。这个时候……皇上恐怕有危险了……”

    “什么?!”柳雪涛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站立不稳。于是急忙抬手扶住一侧的桌子,喘息着问道:“我们家大人呢?!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赵仁摇摇头,低声说道:“正是因为奴才怎么也打听不到咱们家大人的消息,所以才没敢回夫人……”

    柳雪涛怒道:“糊涂东西!还不快叫人去打听?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泓宁从外边进来,恰好听见柳雪涛发火,忙上前去扶着她坐下,又劝道:“母亲不要生气,此时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父亲不会有事的,母亲放心。”

    柳雪涛叹道:“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这话说得虽然有道理,可我这心里到底不安。修远,你好生在家照看弟弟妹妹,娘还是出去一趟。”

    一屋子的人听了这话纷纷上前,泓宁更是抱着柳雪涛的腿跪下去,劝道:“娘!你莫要着急,这会儿外边乱的很,到处都是御林军在纵马疾驰,您出去也问不到什么消息,若有个闪失,孩儿如何向父亲交代?”

    柳雪涛着急的叹道:“那也总比干等在这里强啊!就这么等下去,何时是个头儿呢!你舅舅去了西长京……我去王府找郡王妃去,有郡王爷在,他们那里的消息会更快更广些……”

    泓宁拉着柳雪涛的衣袖劝道:“孩儿刚从安庆王府回来,王妃让孩儿好生照顾母亲。郡王爷已经带人查抄了九门提督府,今天上午老王爷又奉旨查抄王丞相府。听说后宫诸妃也已经被限制出宫,京城各家各户从公侯王府到百姓家全部关门闭户,谁也不许随意走动。您听儿子一句话,万不可出去冒险……”

    柳雪涛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有生以来两世为人,她都没有感觉到如此的无助。

    万千铁蹄之下,安有万全之策?

    林沧钺率一万骑兵南下勤王,卢峻熙岂有活路?说不定他早就成了林沧钺的刀下鬼,在大军开拔的时候祭了军旗……纵然他们不杀他,此时他也只是他们手里的人质,用来要挟皇上?

    哼,皇上又凭什么为了一个卢峻熙而舍弃这万里江山?自古无情帝王家,他可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下得了手的帝王。一想到这个,柳雪涛的心便如被一把钝刀来回的割着,那种痛让她连呼吸都成了奢望。

    漫长的等待,犹如一万年那么久。又仿佛一生一世,柳雪涛安静的坐在那里,呆呆的等着,从阳光明媚的上午一直到慢慢无尽的黑夜。滴水未进的她,恍惚中似乎看到了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一片连着一片,血红血红的颜色,把人的眼睛都灼的生疼生疼……

    恍惚中,有人叫她的名字。一声一声的,沉痛而焦灼。

    那声音太熟悉,熟悉到她不敢答应。生怕一开口,自己便和他是天人永隔。

    好乱。好多人在吵,还有人在哭。

    好像还有孩子在叫:娘亲,娘亲……她只觉得浑身头痛,痛不欲生的感觉,好想哭,但又哭不出来。想逃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却又偏偏寸步难行。

    混沌中,她忽然明白,生与死的距离原来那么近,不过是一口气上不来罢了。

    “雪涛,醒醒……夫人……我回来了,醒过来……睁开眼睛……”

    断断续续的声音又从纷乱中传来,她的意识忽然清醒了几分,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果然被一双有力的手握紧。她嗫嚅着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眼睛,却看见无数张脸在眼前罗列着,一个个都焦急万分的看着自己,不停地叫着:“夫人,夫人……”

    “娘……娘亲……”

    “雪涛……雪涛……”

    那么多张脸在眼前,她却一下子看见了他,干裂的唇上带着褐色的血迹,眼睛里却满是欣喜:“雪涛,你醒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她亦欣喜,开口却是沙哑的声音:“回来了?”

    卢峻熙立刻把她搂进怀里,强忍着眼里的湿气不扩散开来,闷声在她耳边说道:“我回来了,夫人。”

    ……

    这一年在本朝的纪元中乃是英宗七年,西长京避暑行宫的‘逼宫’事件被称之为‘中秋之变’。

    史书记载:英宗七年秋,营山大将军林沧钺被二皇子以假兵符蒙蔽,率一万精锐以‘清君侧,除妖女’之名杀向西长京。

    英宗皇帝命大臣卢峻熙深入军营以探查军情并伺机策反,卢不辱使命,以大义之词慷慨痛陈,令林沧钺幡然悔悟,反擒二皇子,并押送至行宫以北护城河边。

    林沧钺亲命万名骑兵解兵甲,交枪盾,俯首于马前请罪。英宗深明大义,谅其受人蒙蔽,无心犯上作乱,不予深究,只收其兵权,削其爵位,降为庶人,静候发落。若大一场风波,以王丞相削去一切爵位终生囚禁,王皇后被废囚禁冷宫,二皇子被贬至琼州的结局落下帷幕。

    金秋时节,天高气爽。皇上于西长京避暑行宫起驾回宫,安庆老王爷率诸王公大臣至西城门迎接。

    皇上御驾归朝,百官齐声称贺。

    庙堂之上论功行赏,卢峻熙当居头功。皇上称赞其有动过安邦之才,有功于千秋社稷,特封其为一等爵‘定国公’,世袭罔替,富贵相传;夫人柳雪涛相夫教子,深明大义,运筹帷幄亦不逊定国公,加封为一品夫人。追封卢峻熙之父为灵公,其母王氏为三品诰命。并赏卢峻熙夫妇良田千顷,别院两套,黄金万两,绸缎锦帛数匹,珠宝玉器若干箱。

    靖海侯柳明澈进封为一等爵忠靖公,世袭罔替。夫人慕氏加封一品夫人,赏良田八百顷,黄金五千两,绸缎锦帛数匹,珠宝玉器若干箱。

    营山精锐营少将孙长岭忠心耿耿,战功累累,进封为镇北大将军,领营山两万精锐骑兵,镇守西北边疆。其母亲黄氏加封为五品恭人。并赐婚平南王之女嘉敏郡主,令钦天监择吉日完婚。

    夏侯瑜,周玉鹏用心钻研,耗费几年心血终为朝廷制造出精良的强弩奇兵。不仅有功于当朝,且有利于万世后代。二人虽为商人,然却一样为国尽忠,分别赐号‘仁德舍人’‘仁义舍人’赏黄金五千两,白银万两以示嘉奖。

    这次风波中唯一的牺牲者不过豆蔻一人。这个身世飘零的女子在最后的时刻不惜自服剧毒,只为临终前能以自己的鲜血提醒皇上,一定要为她的姐姐报仇。

    ……

    风起云涌的政治风暴终于过去,秋风送爽,天地之间一片祥和之气。

    一道道圣谕颁布下来,京城内外朝野上下可谓是普天同庆。

    卢峻熙府上最为热闹,赵仁石砚领着家人把府内外各处都打扫一新,为了摆酒设宴招待前来道贺的文武百官及王公贵族,卢家上下二百余口人整日忙碌,采买,定单子,择日,安置席面,宴请戏班子,定酒水瓜果点心等,赵仁石砚二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连泓宁也无暇看着弟弟妹妹玩闹,不得不去料理内外。

    然而卢峻熙和柳雪涛二人却在府中消失了。任凭是谁,任凭天大的事情 都找不到他们两个。

    卢府后花园东北角,一处名为‘红叶小筑’的小院子里种了数十株枫树 槭树,秋风送爽的时节,树叶或黄或红,如胭脂染过一样绚丽缤纷,秋雨过后还有特别的清香。

    小巧的房舍收拾的干干净净,房门紧闭,窗纱严密。外边秋色正好,屋 子里却是一室春光旖旎。

    厚厚的地毯上,五颜六色的衣衫东一件西一件的扔着。临近床前,一件葱绿色的抹胸上绣着粉色的玫瑰一朵一朵层层叠叠的罗列着,娇艳欲滴。抹胸的前端沿着玫瑰花瓣裁剪成不规则的形状,可以想象这样的抹胸穿在身上,又是怎样的撩人心怀。

    湘色的纱帐内,有低沉的喘息声和妩媚的娇吟一唱一和。

    情致浓时,一声嘶吼绕着一声尖吟,最终归于平静。

    “夫人,夫人?”卢峻熙俯在柳雪涛柔软的身体上,轻声唤她。

    “嗯?”柳雪涛全身酸透在没有一丝力气,连呼吸都变得细长柔弱,轻轻地侧开脸,媚眼如丝。

    “累了么?”卢峻熙抬手,拂去她额头上的一缕湿发,露出她如玉般光洁的额头,又忍不住轻轻一吻。

    “哼……能不累么?我们都一天一夜没出这屋子了……”她终于抬起手,推了推他的胸膛,“你下去,我都被你压得喘不过气儿来了。”

    卢峻熙魅惑一笑,缓缓地翻过身去,从背后拥住她,在她脖颈处纷乱的发丝中轻轻地蹭着:“才一天一夜而已,我们有七个月没在一起了,比你怀着孩子的时候还苦……”

    柳雪涛嗤的一声笑了,转过脸来推开他的下巴,嗔怪着:“你怪谁啊?叫我说这是你自作自受。”

    卢峻熙的五官立刻扭到一起做苦瓜状,再一次像八脚蟹一样的爬上来,死死地抱住她:“夫人的心好狠啊!你真舍得么?嗯……刚才叫那么高的声音又是为什么?”

    “再说!”柳雪涛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啐道:“再说不理你了……以后再也……”

    忽然间,一阵秋风吹过,枫叶哗哗的响。伴着沙沙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卢峻熙蓦地抬手捂住她的嘴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柳雪涛也一惊,此处甚是偏僻,平日里逛园子谁也逛不到这里,这个时候他们不在前面忙,却到这里来做什么?夫妻二人在帐子里屏息凝神,细细的听着外边的动静。

    “云骁哥哥……云骁哥哥……我在这儿啊……哈哈……”是宜儿稚气的笑声由远及近,“这里有叶子……哥哥,我要叶子……”

    柳雪涛忍不住皱眉,宜儿怎么跑这里来了,奶妈子真是大意,才一岁的小丫头就到处乱跑,万一掉进湖里还了得?

    “宜儿,别跑!小心绊倒了磕着牙!”云骁果然跟了过来,跑进枫林中拦住宜儿,却意外的发现这里的屋子好精致,忍不住多看一眼,又奇怪的问道:“怎么这里的屋子都不上锁的?万一进来小偷怎么办?”

    宜儿却咯咯的笑着,只顾挣扎着去捡叶子:“叶子……我要那个黄|色的……我要……”

    云骁拉住她,哄着:“乖,地上的脏了,你去那边站好了,哥哥给你摘树上的。”

    宜儿不乐意的哼道:“叶子高高……哥哥摘不到!高高…摘不到……”

    云骁撇嘴:“臭丫头,你怎么知道哥哥摘不到?哥哥偏摘给你看!”

    宜儿又咯咯的笑起来:“吹牛……哥哥吹牛……”

    云骁瞪她:“等着,看我给你摘一串下来,这个不是?是这个么?”

    “嗯……是。”

    “好,站那边去,乖乖等着。”

    ……

    外边云骁好像是爬树去了,屋子里柳雪涛轻叹:“前面不知忙成什么样子,怎么让两个孩子自己跑这里来了。若是磕着碰着,可不是小事儿……”

    卢峻熙却不在意的轻笑:“骁儿一向稳妥,夫人不用担心。”

    柳雪涛刚要说什么,却听见外边宜儿不乐意的嚷着:“不是这个,不要这个!”然后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心里一惊,忙要起身,却被卢峻熙拉回去摁在怀里:“别急,听听是怎么回事儿。”

    云骁自然是上前哄她:“宜儿莫哭,不要这个是要哪个?你指给哥哥,哥哥给你摘就好了,哭鼻子的女娃不漂亮哦!乖乖,把眼泪擦干,不许哭了。”云骁到底也是个孩子,哄了几句见小丫头还哭,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不就是个破树叶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孰料,此言一出,宜儿哭的更凶:“坏哥哥!坏云骁!讨厌……不是破树叶……”

    屋子里,柳雪涛忍不住偷偷地笑了。外边,云骁一个头两个大,一岁的女娃还真是能折磨人,可宜儿一哭,他又觉得很是对不起她,只得耐着性子哄:“哥哥不好,哥哥坏。哥哥去给你摘,这次若不对,任你惩罚,好不好?”

    这下宜儿不哭了,立刻点头,认真的说道:“好,罚跪!”

    “啊?”云骁忍不住挠头,“罚跪?太狠了吧,你跟谁学的啊?”

    小丫头脑袋一扬,很是得意的说道:“当然是跟我娘学的呀。”

    柳雪涛一愣,在卢峻熙探究的目光中哀叹一声翻着白眼转过身去装死。

    外边云骁也笑:“宜儿骗人,夫人怎么会罚你跪呢,你是她的心肝宝贝,她疼你都来不及。”

    宜儿虽然只有一岁多,但小嘴巴却是异常的巧,比刚会说两个字的容儿厉害多了,听云骁不信,她立刻瞪起大眼睛认真的说道:“娘亲说的,要罚爹爹跪呢……”

    “呃……”云骁立刻闭嘴,不敢再问下去。

    屋内,卢峻熙抬手把怀里背靠着自己的女人扳过来,邪气的看着她,问道:“雪涛,你何时跟孩子们说要罚为夫跪着的?”

    柳雪涛想起当时自己一个人思念卢峻熙时悄悄说的话,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连连摇头:“我没说过,宜儿胡说。”

    卢峻熙长眉一挑,咬牙问道:“宜儿才一岁,怎么会胡说?”

    柳雪涛坚持不承认:“你的女儿,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她来。”

    卢峻熙侧身俯在她的身上,把她的手腕摁在头顶的枕头上,再次逼供:“说不说?不说大刑伺候。”

    柳雪涛‘嗤’的一声低低的笑了起来。卢峻熙冷哼:“还有胆子笑?好,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说我说……”柳雪涛怕他再来,一连声的点头,“我说就是了,别闹别闹……”

    卢峻熙停下动作,催促道:“快说!”

    柳雪涛咬着唇忍着笑,努嘴让卢峻熙看自己,又低声笑道:“你现在可不是跪着呢么?”

    卢峻熙一怔,看着自己跪在她双腿之间的膝头,一下子明白过来。情急之下他猛的一拉被子连头带脚把两个人裹在里面。

    几多欢笑,几多翻滚,春宵一刻,千金难求。

    ……

    卢府准备了七日,方才开宴席,唱堂会,接待文武百官的祝贺。府中花团锦簇,朝中百官知道皇上深宠卢峻熙,便携带妻女贺礼恭贺卢峻熙大人加官进爵。

    庆贺的第一天,府中特别的热闹。好像大家谁也不愿意落后似的,几乎都赶在第一天来了。

    卢峻熙休息了七天,整个人已经精神焕发神清气爽,带着大儿子在前面张罗迎客,跟诸多官员同僚说着客气话,一身簇新的绛紫色贡缎团花蟒袍羡煞别人。

    正热闹时,忽然一声公鸭嗓子打断了众人的说笑:“皇上驾到——”

    卢峻熙忙起身整理衣衫,带着儿子和诸位官员起身出门迎接圣驾。

    皇上便装而来,进门后扶起叩头请罪的卢峻熙,呵呵的笑道:“朕来晚了。不知还有没有好酒喝?”

    卢峻熙忙道:“皇上来的正好,宴席尚未开始,戏也没开始唱呢。皇上来臣家里,臣实在是惶恐不安。”

    皇上笑道:“朕知道你惶恐不安,巴不得朕赶紧的走了,你好和他们吃酒行乐。朕今儿偏不让你如愿,偏要在你这里喝酒,而且不醉不归。”

    卢峻熙心里连声哀叹,早知道皇上会来凑热闹,就不该弄什么庆贺宴嘛。

    皇上却不理会卢峻熙的苦恼,只管进门去正位上坐了,又命诸臣都坐,方问卢峻熙:“有什么歌舞没有?”

    卢峻熙忙回:“叫了两个戏班子,不知皇上要听哪一出戏,臣这就叫他们把戏单子呈上来请皇上点戏。”

    皇上摆摆手,说道:“朕要看歌舞,不听戏。”

    卢峻熙为难的回道:“回皇上,臣家里没有歌舞伎,也没有预备歌舞……您看这……”

    皇上呵呵的笑着,说道:“你卢峻熙一向勤于政务,对这些风花雪月不怎么上心。唉,朕看着都心疼啊。你问问这些大臣们,哪个家里不都养着几十个歌舞伎啊?正好,今儿朕也没带什么贺礼来,不如就送你十二个舞姬以示祝贺吧。吕良言?”

    御前总管太监忙上前应道:“奴才在。”

    英宗皇帝吩咐道:“去,把前日西域进献给朕的十二名舞姬传来,朕赏给卢爱卿了。”

    “……”卢峻熙倒吸一口冷气,心里连连叫苦。刚要说话又被皇上给堵了回去:“等等,今儿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若是敢跟朕推辞,朕不介意再打你四十板子。”

    卢峻熙只得作罢,苦着脸躬身跪拜下去:“臣叩谢皇上隆恩。”

    这一日,皇上和诸大臣在卢峻熙家里是吃得高兴,玩的也高兴。卢峻熙却是一天下来担惊受怕吃苦受累被折腾了个半死。皇上偏生兴致极高,吃了午饭还等晚饭,晚饭过后又看了一阵子歌舞和几位文臣吟诗作赋没完没了。

    卢峻熙偷了个空儿躲了出去,大气还没喘两口便听见身后一声娇哼:“卢大人不在里面风流快活,躲到这里来做什么?”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之人是他那个醋海里长大的夫人,于是哀叹一声回道:“夫人啊,这回为夫可是真的招架不住了。你得搭把手儿,救我于水深火热啊!”

    柳雪涛不屑的笑了,转到他跟前来悄声说道:“有什么呀,不就是四十板子么,你又不是没挨过。”

    卢峻熙咧嘴:“上次是在御书房,为夫扛着也就扛着罢了,如今在咱们家里,还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若是真的抗旨,你当四十板子那么好受的?指不定皇上一怒之下把为夫发配三千里了,你一个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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