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贤同人)犹有花枝俏第19部分阅读
孝贤同人)犹有花枝俏 作者:未知
看来怡亲王身体真不好了,素怡只能宽慰弘历,还是那句苍白无力的老话:“吉人天相。 ”又说起旁的事儿转移弘历的注意力。
雍正八年五月四日,端午节前一日,天气闷热阴沉,似是暴风雨将至。
寒鸦悲鸣,天干物燥。
怡亲王允祥病故,年仅四十四岁。
此时,清朝大军正在与准噶尔首领噶尔丹策零打仗。岳钟琪就军需问题上折给雍正爷,折子到京之时,主管军需的怡亲王已亡故。
雍正爷朱批:“怡亲王仙逝,朕之痛惜苦衷实非墨之能谕,朕方寸既乱而兼乏枢机运筹之助……”于是召岳钟琪回京面谕,命大军暂停进剿。不久下诏复允祥名为胤祥,配享太庙,谥号贤,并将“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八字冠于贤字上。
紫禁城中气氛压抑,弥漫着浓重的悲哀。怡亲王去世后,雍正爷心力交瘁,悲痛劳累过度,病倒在圆明园内。他病中下旨:令弘历与李荣保、张廷玉、鄂尔泰四人襄理军国大事。皇帝生病,宫中诸人包括怀孕的素怡都得去跟前尽孝。
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火红的太阳高挂空中,烘烤着大地。素怡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无法弯腰,也无法看见脚面,走路必须有人搀扶着,每行几步必香汗淋漓。为了顺利产下孩子,素怡依然坚持着每日运动——在清晨或傍晚逛园子。这里没有其他女人,日子很是清净,素怡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
二十六日清晨,素怡起床时感觉小腹下坠,知道自己是快要生产。弘历早早上班去了,家里也没个主事的人。素怡忙叫了莫嗔过来,让她去传太医和收生嬷嬷。又让宋太监去通报帝后、熹妃与弘历。
莫失心神紊乱,手足无措,强自镇定着问道:“福晋,您这是要生了么?”
内务府的两个嬷嬷就住在后罩房里,听到消息很快过来了。两人都是熟手,又是富察家的心腹,心里素质比没出嫁的姑娘们强悍得多,立刻进入状态,把宫人们指挥得团团转。
钮钴禄氏不放心女儿,跟着李荣保进了园子,拜见完皇后和熹妃,方缓步朝女儿的居所而去。路上迎面与传讯的莫嗔撞了个对脸。
莫嗔又急又慌,匆匆福身为礼,嘴里跟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把事情交代了:“福晋快生了,太太快去看看,奴才去传太医。”收生嬷嬷就住在素怡隔壁,这会儿已经到了产房,就是太医们要远些,住在前面。
钮钴禄氏本是掐着日子过来的,倒还镇静,打发走了莫嗔,步子迈得飞一般快速。幸好满洲女子不裹脚,否则她还真跑不动。
九州清宴里。
雍正爷穿着黑色常服坐在上位,阅读手上的折子。当看到“大小策凌敦多布集重兵于额尔齐斯河源,诱傅尔丹来攻,大败我军于和通淖尔附近”时,怒火攻心,咳嗽不停。高无庸忙端了杯蜜水给他润喉。
弘历有些神不守舍,眼皮子跳个不停,老是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听见雍正爷的咳嗽,总算拉回部分心神,语带担忧道:“皇阿玛,您保重身体。”
李荣保几人也拱手劝说:“皇上保重龙体要紧……不如今儿就到此为止吧?”
雍正爷是个执拗脾气,挥挥手道:“朕没事,时间早着呢。”
几人皆叹息一声,接着商量怎么对付噶尔丹策零。
苏培盛壮着胆子垂首进门,打了个千,直接禀报道:“启禀皇上,贝勒爷,四福晋即将生产,宋太监特来报讯。”
弘历听了,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接着又是狂喜。这孩子他期盼已久,今天父子俩终于能见面啦!嘴唇抖了几抖,暗自握紧拳头忍耐,等着雍正爷发话。
雍正爷反应比儿子还大些。这是嫡孙啊,嫡孙!胤祥去世的阴影还在,爱新觉罗家好久没有这等喜事。他是个信佛之人,笃信因果轮回,心道,十三刚去不久,儿媳妇快要生了,莫不是十三魂魄投胎?这事还真有些悬乎。
雍正爷忍住亲自去等孙子出世的想法,吩咐道:“让太医们都去守着,务必使四福晋母子均安。”孙子重要,媳妇是万众挑一的未来国母,同等重要。瞥了眼满面急切的李荣保,人家是孙子的郭罗玛法呢,“李荣保留在这里等消息吧。”
怡亲王去世,雍正爷重病,李荣保的工作量大增,熬夜加班是常事。故而,雍正爷吩咐人收拾了座小院子,专供大臣们居住。军机处跟医院一样,都要留值夜人员。
至于孙子他爹,雍正爷大方开恩:“弘历回去陪伴你媳妇,她现在心里虚着。一旦有信,立刻遣人来报。”让儿子回去镇着,免得有人趁乱使坏。
弘历告辞出了九州清宴,疾步朝家里赶去。医书上写到,孕妇生产过程十分艰难痛苦。据有过生产经验的奶嬷嬷说,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迈入鬼门关。他越想心里越慌,手脚发凉,身形也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飞奔了。身后的几个小太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头大汗。
到了产房门口,钮钴禄氏正等着他:“贝勒爷,您先去换身衣服,以免着凉。素怡这会子刚发动,真正生产还得等几个时辰呢。”
弘历这才发现自己满头满脸的汗水,领子背心都湿透了。接过宫女捧来的热帕子擦擦汗水,弘历焦急问道:“那我可以去看看她么?”
“可以。”钮钴禄氏答应得爽快,女儿还在房里加餐呢,“不过您得先洗漱一下。”
弘历也意识到自己这会儿恐怕是风度全失,颜容邋遢,“那我先去整理一下,您老在这儿看着素怡。”朝紧闭的产房望了眼,才迈着大步转身离开。
钮钴禄氏回到产房里,摸摸女儿的额头,道:“贝勒爷很关心你呢,从九州清宴一路跑回来的,满头热汗。”
“额娘……”素怡搁下碗,撒娇道:“多亏您来了,不然女儿不知道怎么办呢。”却对弘历避而不谈。
“唉。”钮钴禄氏叹口气,“你放心,这里有额娘看着呢,不会让你出事的。”
羊水破了,素怡忍受着阵痛,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额娘,我好像要生了。”
“啊?”钮钴禄氏掀开被角一看,高声喊道:“福晋要生了,你们快去,铺被子、烧热水、煎参片、煮剪刀……”惊动了外间守着的嬷嬷和宫女们。
弘历洗了个战斗澡出来,随意套件常服,头发湿漉漉的,辫子尖还滴着水花。到产房边,见宫女们步履匆匆,随手抓了个人问道:“怎么回事?”
那宫女冷不防被逮住,仓促福身道:“回贝勒爷的话,福晋要生产了。”说完一溜烟的跑开。
弘历也没心思追究宫女的失礼,踉跄着脚步到产房外间坐了。
产房里静静的,宫女们端着清水进去,端出来的却是一盆盆血水。那颜色鲜红欲滴,比大婚那日的喜房还扎眼。弘历愣怔注视着安静的产房,思绪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一炷香燃尽,产房里没信儿传出,熹妃却带着大群人呼啦啦的过来。
弘历打起精神去应付熹妃,颇有些心不在焉。待到日头高升,自鸣钟时针转了几圈,素怡还没有生下孩子。
熹妃手里佛珠捻得飞快,心下一沉,儿媳难产了?
弘历心里一咯噔,理智回笼,恭敬对熹妃道:“额娘,太医说头胎耗时长,生两天两夜的都有,您还是先回去休息吧,等素怡生下孩子,儿子立刻派人通知您。”
熹妃深深的看弘历一眼,缓缓舒口气道:“好,额娘先回去。”
“恭送额娘。”弘历起身送熹妃离开。待熹妃走远,转身时脸瞬间黑了,吩咐道:“秋雨,你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奴才遵命。”秋雨应了一声,正要进去,迎面碰见掀帘子的王嬷嬷。
王嬷嬷就站在帘子后面,等熹妃走了才现身,疾走几步,冷着脸跪在弘历面前:“启禀贝勒爷,福晋难产,请贝勒爷拿个主意。”
“什么主意,你说清楚?”弘历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在地,还好吴书来在后面撑住了他。
王嬷嬷嘴里发苦,福晋的羊水破了几个小时,产道却只开了一半,再不做决定,怕是一尸两命啊。她磕了个响头,重复道:“福晋难产,请问贝勒爷,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什么保大人保孩子?两个都得保住!”弘历高声喝道。
素怡鬓发散乱,含着参片的嘴唇血色尽失,她抓着最后一丝清明,低声乞求钮钴禄氏:“额娘,保孩子吧,是女儿没用……”
钮钴禄氏眼眶红红的,扯着嘴角安慰女儿:“丫丫,额娘的宝贝儿,再努力一次好不好?你走了,叫额娘和阿玛怎么办,叫没娘的孩子怎么办?苏氏金氏个个都不是省心的,你忍心让她们糟蹋你的孩子吗?”最后厉声一喝,道:“富察素怡,再难你也得撑下去!”
“呜……”素怡长声一泣,集中全身力气做最后努力。她的泪珠子滚滚而下,手指甲狠狠的掐入血肉里。她不甘心呀,不甘心自己的儿子叫别人额娘!
弘历听到妻子痛苦的呜咽,心中大痛,腥红着双眸,提着脚想往里面冲。
几个太监看到主子脸色不对,四肢齐上,好险把弘历拉住了:“贝勒爷,血房不吉利,您不能进去呀!”
弘历挣了挣,没挣开。冰冷的眼神往几人身上扫去,恨声道:“滚开,什么吉利不吉利的。爷的福晋正在里面拼着性命为爷生儿子!你们胆敢阻拦爷,死路一条!”
“爷……”吴书来喊道:“您冷静些。您即使进去,也是给福晋添乱呀。”
弘历的目光如冰渣子般,看吴书来的就像在看个死人。吴书来腿肚子一抖,冷汗直流。手劲儿也慢慢减小了。
忽然,产房内发出声欢呼:“看到头啦,看到头啦,福晋再加把劲儿!”
莫失挽着袖子出来,泪眼朦胧,脸色却挂着喜悦之色,声音有些激动:“启禀贝勒爷,小阿哥快出世啦!请您稍安勿躁。”
弘历眼睛一亮,道:“真的?”他似是不太确定,再问一遍:“不用选大人还是孩子了?”
莫失还来不及回答,就听产房传出婴儿中气十足的哭声。
钮钴禄氏抱着浑身血污的外孙子,掂掂分量,不轻不重,刚刚好。铜盆里的水是温热的,钮钴禄氏伸手搅了搅,方给外孙子洗了有生之年的第一次澡。
手里轻柔的侍弄着外孙子,钮钴禄氏嘴角含笑,吩咐李嬷嬷:“去给贝勒爷说一声,省得他在外面干着急。”
“哎。”李嬷嬷笑眯眯应了,步伐轻快走出去,向孩子他爹报喜:“恭喜贝勒爷,贺喜贝勒爷,福晋产下一个小阿哥,母子均安。”
母子均安!弘历耳中轰隆隆作响。经历妻子命危的大悲之后,又经历母子均安的大喜,他脑袋里紧绷的弦一松,眼前景物倒转,身子竟直挺挺的往下倒。他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爷有儿子啦,妻子也没事!
众人唬了一大跳,眼看主子爷身子落地,吴书来抢先卧倒,当了回人肉垫子。秋雨是弘历身边的大宫女,立刻叫了太医过来诊脉,又七手八脚的扶他斜躺在软榻上。
太医们在隔间里喝茶,来得迅速。翻翻眼皮,试试额头温度,再摸摸脉象,太医们下了结论:天气太热,情绪起伏太大,贝勒爷中暑了!
在妻子产房前晕倒,成了未来英明一世的乾隆爷人生中唯一的囧事。
太医唰唰挥毫,开方子让人煎药去。治疗中暑的方子,是个大夫都会背几篇。处理完贝勒爷,太医又替刚出世的小阿哥诊脉,表示小阿哥身体健康。隔着帘子给福晋诊脉,道:福晋也没啥大问题,月子里好好调养就行,也开了方子。
钮钴禄氏松口气,派人去帝后与熹妃那里报喜,又让人把小弓箭挂起来。莫失拿了鼓鼓的荷包送几位太医出门。一切有条不紊。
解下腰间的帕子,钮钴禄氏擦了把汗水,终于舒展笑容,对几个莫丫头道:“你们几个都很不错,临危不乱。等福晋醒了,让她厚赏你们。”又吩咐莫愁:“你先回去弄点膳食,大家忙了半日,想必又乏又饿。”
弘历年富力强,身体底子好,不过一会儿便清醒了。醒来后便抓着守候的太监李玉,劈头就问:“福晋如何?”
“回贝勒爷,太医们看过了,说福晋身体好着呢,只是需要调养。”李玉是西二所的管事太监,平日里捞不着近身伺候主子的好活,吴书来英勇救主伤了脊椎,正是他出头的好机会。殷勤端了药碗过来,道:“贝勒爷,您先把药喝了吧?”
弘历皱皱眉:“什么药?爷又没病。”
“爷,您中暑了,所以才会晕倒。”李玉小心翼翼的回答。
“爷晕倒啦?”弘历十分疑惑,回想着当时的情形。
李玉肯定点头:“是的,爷。”
弘历接过药碗,仰着脖子咕咚灌下,接过茶水漱漱口,道:“福晋在哪儿?带爷去看看。”
“福晋在正院里。”李玉忙放下药碗跟上。“爷,您等等奴才呀。”
女主人的房间,太监止步。李玉守在门口,弘历推开门进去了。
素怡已经用热水擦了身子,外表不至于不堪入目。她仰躺在紫檀木雕花大床上,表情安详,嘴角微翘,似是做着好梦。
弘历轻轻为妻子抿了抿头发,在光洁的额头上落下轻吻,喃喃道:“谢谢你,素怡。谢谢你生下咱们的孩子,谢谢你没有抛下咱们父子而去。”
临湖的窗子大开,缕缕凉风轻送,吹得人心里美滋滋的。
偏头去看睡在大床内侧的儿子,裹着大红色小被子,皮肤红彤彤的,嘴角翘起的弧度跟他额娘一个模样,好梦正酣。弘历的目光温暖,逡巡在儿子的脸上:黑漆漆的头发,额头饱满像素怡,小眉毛淡淡像自己,眼尾上挑像自己,鼻梁挺翘秀气像素怡,嘴巴像自己,下颌像素怡。儿子这副长相好呀,自己与素怡是五五之数,优点都集中在这小子身上了。
自家的孩子,当然怎么看怎么舒心。弘历瞧着熟睡的母子,顿时觉得人生圆满了。这才是家庭啊,有丈夫,有妻子,有孩子组成的完整家庭。他们一家三口,永远也不分开。
在景色宜人的圆明园里,在荷花盛开的湖边,在幽静凉爽的房间里,在百子千孙帐子旁,弘历露出令人大跌眼镜的傻笑来。
素怡睁开眼,看见弘历坐在面前,习惯性朝他莞尔一笑,双手摸了摸肚子,瘪下去了!孩子呢?她拼命生下的孩子呢?
弘历拍拍素怡的手,笑道:“儿子在那里睡着呢,你别慌。”
素怡转头一看,旁边呼呼大睡的婴儿可不就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宝贝儿子么!她细细的打量着儿子,伸手触摸那温热的肌肤,晶莹的泪珠啪嗒啪嗒,拍打在丝绸薄被上。
她紧紧攥着弘历的手,靠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弘历,这是咱们的孩子,是咱们的宝贝呀!我还以为,还以为,自己再也不能见到你们了。”
弘历拥着素怡,柔声安慰她:“别哭,别哭。你看,咱们一家三口不是好生在一起么。”
“嗯。”素怡抽抽噎噎的,哽咽道:“弘历,我好疼。当时,我疼得恨不得立即死去。可是,我舍不得咱们未出世的孩子,也舍不得让你形单影只。”
“别,别乱说话。”弘历亲吻着素怡的泪水,嘴唇贴着素怡的脸颊,低声道:“我差点,差点就要失去你们……那种恐惧,那种心痛,我再也不想体会……幸好,幸好,上天保佑,你们都还在,还在……”
他顿了顿,又问:“你哪里疼,现在还疼么?我去宣太医,宣太医……”神态掩不住焦急与脆弱,简直语无伦次了。
素怡拉住弘历,虚弱笑道:“你别走,陪我说说话。我现在已经不那么疼了。”她羞涩一笑,道:“我只是腹中饥饿……你听听,我的肚子在唱空城计。”
弘历被逗得笑了,高声道:“来人!”
门外立刻有人应声道:“奴才在。”
“传晚膳。”弘历吩咐一句,又对素怡笑道:“我也没吃,咱们一块儿吃。你辛苦了,得多吃点,我来伺候你。”
膳食一桌一桌的抬上来。素怡躺在床上不能动,很多东西也不能吃。
弘历当起二十四孝老公,把粥吹凉了,一勺一勺的舀起,送到素怡嘴边。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是这几日的合集,写了十个小时。
学校在安装大功率识别器,前两日断网,今天停电。中午这会儿好容易来电了,我赶紧发上来。
被搅和的满月宴
七月二十六日,是宝宝满月的日子,也是素怡得到解放的日子。想起坐月子的辛苦,素怡不无感慨,她无比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在弘历面前表达孝心,方能跟着圣驾来到圆明园。紫禁城七月流火,可比不上江南水乡般的圆明园凉爽宜人。
虽说孩子健康出生,但是素怡经历难产,还是有些伤了身子。弘历每日里办公后,就回到家里,把素怡盯得死死的:不准下床走动,不准洗头洗澡,不准胡乱饮食,不准看书写字……素怡对化身嬷嬷的弘历十分无语,无奈间只得遵从。毕竟身子是自个儿的,月子里如果不养好了,恐怕会落下什么后遗症。
紫檀木的悠车由长长的粗绳子吊在横梁上,看起来像一只飘荡在空中的小船儿。素怡千辛万苦生下的宝贝儿子就睡在这条小船上。应劳苦功高的素怡所求,悠车安置在卧室里,以便母子俩亲近。弘历下班回家,看望妻子的同时,也能看到儿子。
孩子满月当日,素怡起了个大早。莫失早早准备好了几大桶热水,预备主子沐浴之用。素怡按照钮钴禄氏教导的方法,先用清水洗净身体,再泡秘制的养身药浴,然后在加入舒缓精油的浴桶里享受几个丫头的按摩。
素怡仰着头闭着眼睛,缓慢的深呼吸,吐出沉郁在胸的浊气。因为生产后注意调养,素怡的腰肢还如以往般纤细,肚子也恢复了紧致光滑,上围却增长不少,每次喂儿子吃饭,弘历都眼热不已,恨不得以己替之。
按照夫妻俩的约定,儿子满月后,素怡就不能亲自喂养孩子了。皇宫规矩繁琐,且上面有个亲婆婆,弘历能帮着她“欺上瞒下”一个月,她已经很满意了。儿子的两个奶嬷嬷费佳氏和福塔氏,一个是雍正爷的亲信,一个是富察家的亲信,是经过层层筛选出来的,俱可以信任。如果儿子对奶嬷嬷不满意,素怡还有后招——羊奶。羊奶的营养价值不低于母||乳|。想当初,她也是喝着羊奶长大的。
“福晋,妥当了。”莫失的声音响起。
素怡呼口气,站起来让人擦干身体,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一个月的不洗澡还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裹上浴袍,趿上绣鞋,素怡走到悠车边亲亲仍在熟睡的儿子,轻轻戳着他圆圆的包子脸,低声道:“好儿子,额娘为了受了那么多苦,你以后可得好好孝顺额娘呀!”
“儿子肯定孝顺你这个额娘。”弘历从外面进来,笑道:“也会孝顺我这个阿玛!”他这段时间睡在书房里,好容易妻子出了月子,也是高兴不已,早早的收拾好过来了。
素怡冲他一笑,道:“来的好早。你看着儿子,我去梳妆。”这个月夫妻俩没有同床共枕,却因为拥有共同的血脉,感情不减反增,愈加亲密无间。
弘历看着妻子白皙娇美更胜从前的面颊,迅速偏头偷得香吻一枚,才笑道:“去吧,挑喜庆点的衣服穿,今儿是咱们儿子的满月日呢。”
满屋子的宫女垂头作隐形状,暗道:主子们的感情真好。
素怡佯装生气的瞪他一眼,抿抿嘴道:“好。”
莫失打开衣柜,拿了件大红色蝶戏牡丹的旗袍出来,伺候着素怡去屏风后面换上。莫悔梳头手艺不错,给素怡挽了个圆髻,戴上镶红宝石的凤钿,当真是喜气洋洋。素怡从镜子里看着弘历熟练的为儿子套上大红色福字小衣,捂着嘴笑道:“瞧瞧咱们母子俩的今儿的衣服,可真是相配。”
小宝宝迷蒙着凤眼,张开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见着给自己穿衣服的是熟人(亲爹),便不哭不闹的任由弘历摆弄。弘历听见妻子的话,放眼一瞧,可不是这样么!再瞅瞅自己身上的黄|色袍子,对秋雨道:“去给爷找见大红色的衣服来。”
素怡暗笑不已。幸好前几日下了场大雨,气温逐步下降,不然大热天的,穿一身红出去可不是扎眼的很!在衣襟上别了块玉佩,素怡站在穿衣镜前照了照,对自己的装束还算满意。
窗外天空一碧如洗,空气中夹杂着桂花的甜香与清新的水汽。初秋时分,暄气初消,螃蟹正肥,桂花皎洁,菊花遍地,是个值得赏乐的季节。素怡忍不住弯弯嘴角,转身朝炕上吐泡泡的儿子而去。
九州清宴。
雍正爷端坐于龙案之后,明黄|色的龙袍衬得他坚毅的面容更加尊贵威严。他浓黑如墨、深沉似海的眸子,正盯着宣纸上几个名字。半晌他才转眼,拿起桌边一本折子看起来,上面是钦天监根据小阿哥的生辰八字推算出的命象。
右手执起朱笔,雍正爷在“命格主贵,幼时有大劫,但有贵人庇佑,劫后必福寿绵长,子嗣繁,兴盛家室”下划了一道红线。顿了顿,又圈上“大劫”二字。沉沉的叹口气,把折子阖上,又盯着写满字的宣纸上出了会儿神。
根据康熙爷定下爱新觉罗家的字辈,从“胤”字开始,第二代子孙为“弘”,第三代便是“永”了。雍正爷眉头紧锁、脸色郑重,目光在数个寓意良好的玉字旁汉字中逡巡,最终落在“琏”上。琏者,宗庙之器也,古代祭祀时盛黍稷的尊贵器皿,夏朝叫“瑚”,殷朝叫“琏”,暗寓承继宗庙之意。
把“永琏”二字誊写在外,复圈上“璜”字。雍正爷偏心嫡孙不假,也没忘记庶孙,故而目前身在紫禁城的弘历长子,在二周岁生日之后,收到了他皇玛法的第一份大礼——大名爱新觉罗永璜,排序为大阿哥。
为目前仅有的两个孙子取好名字,雍正爷招来高无庸:“四贝勒嫡长子赐名为永琏,庶长子赐名为永璜。你亲自去一趟四贝勒那里宣读朕的口谕。”
高无庸心头一动,皇上果然对嫡孙另眼相待,小阿哥不过满月便御赐大名,大阿哥上个月满两周岁了,这会儿才顺带着有了名字。他连忙弯腰道:“嗻,奴才遵旨。”
伺候雍正爷这么多年,高无庸稍稍能估摸主子的深意。在不知不觉间,他心中的天平往四贝勒那儿偏移了几分:四贝勒现下已有两个儿子,三贝勒和五贝勒却膝下空虚。自古以来,皇家最重视子嗣,光这两个小阿哥就可以给四贝勒加不少分。
“四福晋有功,按例赏赐。”雍正爷想起生下嫡孙的儿媳妇,“让李荣保及其夫人去见四福晋。朕今儿就不亲自过去了。”李荣保忠心耿耿,他也不能亏待了忠臣。借此机会,让爱女如命的李荣保见见女儿,也是皇家的恩典。
“嗻,奴才这就让人去宣旨。”高无庸打了个千,见雍正爷没有话了,才弓着身子悄悄退出去。
刚有了大名的永琏宝宝这会儿正窝在额娘香香的怀抱里,瞪着圆溜溜的凤眼,好奇的打量着周围花花绿绿的福晋们。弘历一心想为嫡子大办满月,却被素怡以“恐伤福气”的理由驳回了。弘历想着十三叔刚去不久,大家又是在园子里住着,确实不太方便,便答应只请宗室近亲来热闹热闹。
素怡对此倒不是很看重,风光热闹是表面的,儿子的健康成长才是实实在在的。回忆起偶然见到的弘时阴沉狠厉的目光,素怡心中就止不住的冷颤。她还真是害怕嫉妒成性的弘时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来。弘历听了素怡的顾虑,发热的脑袋才冷静下来。他果然是定力不够,差点忘乎所以,此时想起来,不由冷汗连连。他怎么能忘记身旁有头老虎正伺机而动呢?
满室的莺声燕语间,沉默安静的三福晋董鄂氏显得格格不入。她身后站在曾为弘时生下儿子的侧福晋钟氏。钟氏位份本是格格,今年被董鄂氏提为侧福晋,方有机会跟着嫡福晋参加皇室宴会。她穿着身月白色的旗袍,瓜子脸上嵌着一双水灵的双眼,皮肤细腻,身段纤细柔弱,柳腰不盈一握,整个人带着股欲说还羞的气质。怪不得钟氏能得到弘时宠爱,为他产下长子永绅,只可惜永绅早亡,钟氏也因此大病一场。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福晋们对董鄂氏的遭遇既同情,又鄙视。同情董鄂氏丧女,又鄙视她意志消沉,竟然把娇滴滴的妾室提为侧福晋,美其名曰“为贝勒爷开枝散叶”,今儿还把钟氏给带来了!皇孙满月本是家宴,福晋们大多怀揣政治目的,都只身前来祝贺,争取与四福晋打好关系。
嬉笑间,不知是哪家福晋问了句:“三福晋,你身后这位好面生啊,不知可否介绍一下?”福晋们大多有素质,行事知分寸,也难免有几个尖酸刻薄,喜欢捧高踩低的刺头儿。
闹了这么久,永琏宝宝肚子空空,十分自觉的凑着小脑袋,往额娘胸前觅食。素怡把儿子交给奶嬷嬷,让她抱去喂奶,自己整理好衣服,端坐于首位,微笑着听福晋们叨嗑。此时目光一扫,恰好瞧见哂笑的宗室福晋,眼睛不由眯了眯,却不动声色。
四周安静下来,福晋们都瞪大眼睛等着董鄂氏的回答。
董鄂氏的表情平静得如一潭死水,她呡口茶,淡淡道:“这是府里的侧福晋钟氏,钟氏出来给各位福晋见见礼吧。”
钟氏体态风流,行动娇柔,款款上前福身,吴侬软语带着股酥媚之意,道:“妾身给各位福晋请安,愿福晋们吉祥如意。”
在座的福晋们大多是大方的满州姑奶奶或豪爽的蒙古女子,见到弱柳扶风的钟氏,真是酸得牙都疼了。但钟氏是别人家的妾室,她们不好发作,勉强应付钟氏几句,便各自开始新话题。只在心里嘀咕几句:董鄂氏是吃错药了吧,抬举钟氏不是给自己添堵么?
董鄂氏当然没有吃错药,她如此作为自然有原因。钟氏的位份在这间屋子里是最低的,她姿态做的足,一直弯着腰垂着头回众福晋的话。等到大家不再关注她了,她才小心翼翼的退回去。估计是腰弯得太久,眼看着要走到董鄂氏身后,却忽然扶着头晕倒了。
素怡心里一阵膈应,却扬起和善的笑脸,喊人把钟氏抬到客房休息,又让人去传太医。动作迅速有序,众位福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素怡站起来表示歉意:“众位嫂嫂,实在对不住,大家继续说话,我先去侧福晋那儿看看,恕我不能奉陪了。”
腹诽的众福晋立刻就真相了。原来董鄂氏的目的在这里呀!被钟氏扰了兴致,大家都有些不高兴,转念一想,四福晋才是最悲催的人,儿子好好的满月宴都被搅了。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舒畅了,大方道:“四福晋快去,不必陪我等。”
素怡点点头,去了客房。太医已经到了,是常给素怡请脉的胡太医,最善妇科之症。胡太医也不含糊,撩起箭袖搭在帐帘后伸出的手上,半晌拱手道:“恭喜三福晋,侧福晋这是喜脉。”他从小太监口中问得,叫太医的是前来作客的三贝勒侧福晋。
素怡站在外间听了,连忙吩咐小太监去传讯给前面的三贝勒,又让宋太监送胡太医出门。安排好一切,素怡向董鄂氏道:“恭喜三嫂,贺喜三嫂。”
董鄂氏扯扯嘴角,道:“麻烦四弟妹了,嫂子这就让人送钟氏回去。”
弘历和弘时前后脚进了门。弘时满面红光,激动不已,直接到床边去看望怀孕的钟氏,关切问道:“你还好么?”
“奴才很好。”钟氏梨花带雨,抽抽噎噎的回答,“多亏福晋和四福晋照料奴才。”
弘时这才回首,对素怡道:“多谢四弟妹。”
素怡福身道:“三贝勒多礼。”
弘时瞥了弘历一眼,对董鄂氏道:“你先带着钟氏回府。”
“是。”董鄂氏吐出一个字,再没有多的话。
弘历笑道:“真是恭喜三哥了,侧福晋必为你诞下小阿哥。”
弘时皮笑肉不笑,道:“借四弟吉言。”
作者有话要说:才说了要日更的,结果看了几篇好看的文,惰性发作,又食言了。真是对自己很无语。以后大家可以在下面多多催促,鞭策我日更。马上就要加快剧情了。另外,新文我写了两章,大家想什么时候看?我可以安排一下,发上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成语有云:多事之秋。以此形容雍正八年的秋天再好不过。
三贝勒侧福晋怀孕,就像投入湖心的一颗小石子,打破了后宫脆弱的平静。
永琏宝宝的满月宴草草收场。各位福晋都是知趣人,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陆陆续续告辞离开。想必京城的八卦圈又要热闹一阵儿了。
素怡送女客出门,望了望高远的天空,极缓慢的呼出郁气。要说她心底丁点不介意别人破坏儿子的满月宴,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她得维持着笑脸,客气周到的招呼福晋们。
心里明明不高兴,却勉强自己笑,是件累人的事情。素怡无奈为之。否则明日里贵妇口中的话题不是“钟侧福晋有喜”,而是“四福晋心眼真小”了。
揉揉酸痛的腮帮子,弹弹大红色旗袍上不存在的灰尘,素怡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钟氏自作聪明,董鄂氏推波助澜,三贝勒得意洋洋,真真是场好戏呀。可惜,他们不该把戏台子搭在永琏的身上。
弘历脸上挂着和煦的笑,仿佛在为兄弟有后高兴,态度风光霁月。一干男客暗自咂舌:四贝勒不是心机太深,就是蠢笨到家了。很显然,第一个可能性为零。宗亲们收起原先的小觑之心,俱恭敬谨慎起来。
即使弘历的嘴角呈自然上翘,弧度为十五度,素怡也知道他生气了。感谢被圣祖批评“喜怒不定”的雍正爷,以及每日里挂着亲切笑容的老狐狸李荣保,弘历演戏的能力越来越强了。观众们想看什么样的四贝勒,他就能展示什么样的四贝勒。
宫里是个没有秘密的地方。喜讯传的很快,速度估计就比现代的因特网差些。这边胡太医诊脉结果一宣布,那边天地一家春住着的几位大头们都得到消息了。
雍正爷的情报系统很给力,除开客房的围观群众,他获得了第一手消息。当然,这是明面上的。沾杆处不是吃白饭的,早有暗卫禀报他,三贝勒院子的某位侧福晋有异状。——董鄂氏都知道的事情,皇帝怎么会不知?
皇帝知道了,转眼丢在脑后。其实,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高兴的。弘时再如何混蛋,也姓爱新觉罗,也是他的亲生儿子。这个儿子曾承欢膝下,曾天真纯孝,曾聪慧上进。齐妃年轻时很得宠,他对当时唯一的儿子弘时是抱了很大期望的。令雍正爷吃惊的是,钟氏会冒着得罪弘历夫妻的危险,选择在永琏的满月宴上揭开此事。
钟氏不是傻子,不然不会生下弘时的长子,也不会在沉寂几年后复宠。三贝勒府上的孩子为什么都是短命的?答案很简单。董鄂氏真的心灰意冷了吗?不可能!钟氏清楚地知道,嫡女的死亡对董鄂氏的打击有多大。董鄂氏不会善罢甘休。这可以解释三贝勒府上近几年没子嗣出生的原因。——嫡福晋不想让她们生!失去孩子的母亲会变得疯狂。
钟氏自怀孕以来,过得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在被董鄂氏提为侧福晋后,她非但没有感到惊喜,反而感到恐慌,左思右想,饮食难安,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送走男客们,弘历仍然挂着爽朗的笑容,与素怡交待了一声,便朝九州清宴而去。每个当爹的都希望儿子们和睦相处,雍正爷也不例外。弘历此行的目的明确——报告今儿的“双喜临门”,表明自己很团结友爱兄弟。
不管弘历是真心还是假意,雍正爷都对儿子的反应很赞赏。不同于其余两个儿子,弘历是密定的储君,是皇位接班人。若是弘历连表面功夫都不会做,或者不屑于做,储君资质就不太合格了。
弘历看出皇阿玛眼中满意,心里头总算舒畅了些。任谁家嫡子的满月宴被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搅和了都不会高兴。他的儿子不能平白被人利用,得想个办法找补回来才行。
弘时早上进宫的时候还是副棺材脸,活像谁欠了他百八十万两银子似的。知道侧室怀孕后,对着宗亲们笑得好比铁树开花。也不能怨弘时城府浅,他那是被逼的呀。死对头弘历儿子一个接一个的生,他却膝下荒凉,几个儿女都夭折了。如果府里再没有女人怀孕,那么他就得去找大夫看诊了。
与弘时同乐的是齐妃。她被雍正爷留在紫禁城看家,知道钟氏有喜的时候,已是次日了。往年间,她为没有孙子这事,不知操了多少心。眼看着熹妃后来居上,事事压她一头,她恨不得让熹妃去死。事实上,她暗中布置了许多陷阱,欲置熹妃于死地,熹妃却幸运之极,一次没上当。——潜袛中,李侧福晋斗不过钮钴禄格格;皇宫里,齐妃也斗不过熹妃。
齐妃听说钟氏有孕,差点跑去佛祖面前跪拜。她不信佛,即使他的丈夫雍正爷信佛。她的佛堂都是装门面的。不信佛却不妨碍她在佛祖面前许愿。如今终于有一个实现了,她喜色溢于言表,暗道,若是其他心愿都实现就好了。虽然钟氏是个汉女,但她肚子里装的是爱新觉罗家的血脉,是雍正爷的亲孙啊。聊胜于无嘛!看来今年对董鄂氏的敲打是正确的。
檀香袅袅升起逸散开来。熹妃跪在小佛堂里,嘴里念念有词,手里的佛珠也捻得飞快。好容易念完一本佛经,秋菊立刻上前扶着熹妃站起来,嘴里小声禀报。
熹妃的手一顿,眼中闪过凶光,继而恢复平静。在榻上坐了,她闭着眼睛对秋菊道:“咱们静观其变,皇后那里会出手的。他们母子得意不了多久啦!”
秋菊给熹妃揉着小腿,低声道:“娘娘这么有把握?”她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是姐妹,胜似姐妹,故而私底下说话很随意。
熹妃嘴角扯出个若有若无的笑意,道:“皇后的身体不行了,她在离世之前总会报杀子之仇的。我们只要看戏就好。”
“皇后这些年看着平静了许多呀?”秋菊不解的问道。
“哼!”熹妃端起茶饮了口,嘲弄道:“一切都是假象!她是在潜伏着,等待一击即中的机会。你以为她不想让齐妃早点去见阎王?这些年若不是皇上和富察家都在保弘时,齐妃和弘时早已尸骨无存啦。”
秋菊怔了怔,问道:“富察家?富察家为什么要保三贝勒?”
“傻丫头!”熹妃笑了笑,道:“大家都变聪明了,只有你还是原来的模样。”又为心腹宫女解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弘时一死,弘历就是皇长子,弘昼又是个荒唐阿哥,你说说,弘历这不就站在风口上了吗?皇上并不会很乐意见到一个优秀的皇长子!”
秋菊抿嘴憨厚的笑笑,恭维道:“还是主子厉害,奴才一辈子就这样了。”
此刻被议论着的皇后脸色蜡黄,气息不匀,时不时咳嗽几声。前段时间,为了照顾生病的雍正爷,她又熬坏了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身子。
那嬷嬷端了碗药汁进来,皇后接过一饮而尽。这些年,她身体每况愈下,喝药当吃饭,嘴里早尝不出味道了。
瘦骨嶙峋的手摆了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