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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石无医 作者:李随安
闹。”
戴十四迷糊中听见声音,摸索着握住李随安的手,喃喃低语着:“爹……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十四想回家……”
她掌心滚烫,他声音冷清。
“我不是你爹。”
一觉恍如隔世,戴十四惊醒了。她睁大眼睛,李随安清隽冷静的面容映入眼帘,一副翩然浊世佳公子的样子。戴十四揉揉眼,
有些懵懂。
“喝药。”李随安已经没耐心哄孩子了。
“哦……”戴十四拥着衾被,硬撑着坐起,捧着药碗一口气喝下。一滴黑褐的药汁挂在唇角,她连眉头也没皱。
戴十四其人,受不了诋辱,却吃得下苦。
李随安捏了两枚蜜饯放入她手心。她双手接过来,轻声说,“十四,谢谢少爷。”
她真心实意。他对她的好,是她先前不敢想象的。
“你刚刚喊了我一声爹。”李随安语气不见戏谑,“可是想家了?还记得自己爹娘住在何处吗?”
戴十四迟疑着摇摇头,“只记得他们把我带去戏班,答应我三天之后接我走,但没人来。十四等了许多年。”
“罢了。”李随安原本想着她若有来处,就把她送回家,或者找个人家许配。“等你大些再说吧。”
戴十四隐隐猜到他心中所想,大感不安,扯起他的衣袖央求:“少爷别把十四送走。”
她一张烧红的小脸瞬间煞白。没处可去的人,天地之大,并无她容身之所。
李随安俯下身,眼神淡漠:“我留你何用?”
戴十四咬牙:“十四什么都会干。”
“不必。”李随安回绝,“鹿园不缺人伺候。”
戴十四又扯他的衣袖,“十四会唱戏。”
寂静,烛火明灭摇曳。
“可惜,我不爱听戏。”李随安似笑非笑,“不如你留下来,做我的通房丫头。”
通房丫头,连妾的地位都不如。
戴十四愣了,她想都没想就说:“不要。”
李随安并非真要她做什么劳什子通房丫头。经过一段时间的放养,他摸清了戴十四的脾气,于是打定主意,借此机会挫挫她莽
撞又倔强的性子。
“难道通房丫头辱没了你?”李随安上下打量她,“不要?今晚便把你送走。你今后自生自灭罢。”
戴十四发现眼前这位看似温和的公子,脾性颇有些阴晴不定。
她低头嚅嗫:“十四只想不受人欺辱…”
李随安冷笑,捏着她精致的下巴,逼她抬头看他:“戴十四,收起你那副没用的骨气。不受人欺辱的前提是,活着。”
戴十四杏眼圆睁,眼眸里映着他的身影和烛光一齐跳动。她紧咬牙关:“十四宁愿不活,也不受欺辱。”
李随安松开她,手探入她衣襟,缓缓向下滑动。
“我偏要欺辱你呢?”
二人僵持着。
“十四绝不苟活。”
戴十四声音颤抖,已染上哭腔,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没有一滴泪水,只有满腔决绝。
李随安嫌恶地起身,带起烛火的跃动,“戴十四,你这又臭又硬的性子,做通房丫头都还不够格。”
她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李随安离去了,戴十四稍稍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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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
师姐
戴十四的高烧时常反复,连着几日躺在榻上,昏睡的时候比醒着的时候多。
李言臻来看过她几次,都被李随安挡在门外了,借口说小十四需要静养。
他在罚她。戴十四心里明明白白,自己惹了他,今天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天渐渐暖了,后院已能听见虫鸣声,鹿园萧索的假山又换了颜色。草木新绿,盎然春意,就连小池塘的流水淙淙,都更清脆了
些。
戴十四已经完全好了。病了这一场,她又瘦了些,镯子戴在手腕上几欲脱垂,轻薄的春衫穿在身上有些空落落的。
这天早上,戴十四在院里吊嗓子。
她挑着自己喜欢的段子唱:
“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
此情此景,倒是符合。只是嗓子着实不比之前清亮了。她唱得吃力,高音处戛然而止,宛如一根拉紧的弦,将将崩断。
她一个转身,正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睛。
“病好了也不安生。好不容易养了二两肉,一病又掉没了。”李随安走到院中,“今儿臻臻生辰,胡月宜把梨春园的戏班子请
来了,你可想去看看?”
戴十四心里正惴惴,听闻此言抬起头,圆圆的眼睛倏然亮了,“十四能去吗?”
李宅堂前搭好了戏台子,梨春园的人在后台莺莺燕燕挤成一团。李家财大气粗,整个戏班的人全来了,其中不乏已成了角儿的
几个小老板。
换戏服,戴头饰,涂油彩,后台一片忙碌。
戴十四费力从散发脂粉香的人群和乱七八糟的妆奁中挤过去,东张西望地寻找师姐的身影。
她的师姐,宁月,是她在梨春园唯一的,没有血缘的亲人。
宁月待她极好。挨打时护着她,有了稀罕吃食总给她留一份,师父罚她不准吃饭,师姐就半夜偷偷溜进祠堂给罚跪的小十四送
饭。
“十四,别怕。”比她大三岁的宁月温柔地把小十四揽在怀里,眼中泪光点点,“下次不许再跟师父顶嘴了。”
她怎么能乖乖的呢?有个县官的儿子看上了貌美的宁月,邀宁月单独去他府上。师父愁苦地抽了一夜的烟袋,命宁月赴约。
亲姐姐一样的宁月,一向温顺好脾气的宁月,从不忤逆师父的宁月,回来的时候眼神灰败,嘴角带着青紫的伤痕。
戴十四不知师姐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