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家(全)第50部分阅读
兴家(全) 作者:rouwenwu
银便接近十万两。沈慎卿的爵位也由伯爵升格为侯爵,可以组建百人规模以下的侍卫队。在这样的情况下,面临洪泽沈府沈大咄咄逼人的挑衅,沈慎卿不再沉默……
就在几天前,一批从千年酒坊发往湘楚之地的上品五粮液,在半途遭遇悍匪。押送酒水的一名主事、五名管事、六名随行护卫被杀,三十多名民夫被驱散。然而,奇怪的是,这批劫匪却连一两银子都不曾取,十多辆马车上的近五千坛五粮液也不曾被虏走,而是连同遇难酒坊人员的遗体一起,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
原本萧惠欢的异能苏醒之后,对于人祸的预知能力是同样强悍的。只是预知天象太过费神,因此在上个月初,萧惠欢最后一次动用异能,预测今后一个月之内全国各地的天灾异象之后,沈慎卿便下了严令,在生产之前,不再让娇妻动用异能。因此这次遇袭事件,事前夫妻俩也毫不知情。
得知是当今西湖侯沈慎卿侯爷家的运酒队被劫杀,当地官府不敢怠慢,在最短的时间内派出精锐高手妄图破案。可是案子查来查去,却始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案件的疑点实在太多,在事发前,当地的治安不可谓不好。而且千年酒坊的运输队在到达案发地之前,也并不曾放出过什么风声。因此,案件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虽然官方的说法是流寇所为,可身为千年酒坊的幕后东主,沈慎卿怎么可能相信如此白痴的结论?运输队在到达案发地之前,并没有放出什么风声。因为那一批酒水,乃是应湘楚之地几家大酒商的要求,送过去赶年期的,并没有规定何日何时送达。因此,运输队被劫杀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从千年酒坊出发的时候,运输队便已经被人盯上了。而有胆量又有能力和如今的千年酒坊做对的人,除了官府之外,恐怕就只有洪泽县的沈家了……
因此,昨日夫君得到当地官府的最终定案,回来之后便面陈似水。这次千年酒坊的损失不可谓不大,五千坛五粮液,价值便接近十万两。这还不算,最令人心痛的是那一名主事和五名管事,以及六名侍卫的身陨。夫妻俩一向都将人才看得比银子宝贵,何况这一次就是损失了十多名精英。其中一名侍卫,还是最早被三弟萧惠涛抓壮丁那般抓过来、最后却心甘情愿的和自己夫妻俩一起创业的老人……
昨夜夫妻俩便商量过如何应对此次事件,虽说官府的定案是流寇所为。但是如今整个清明王朝稍微有点头面的商人,谁不知道原来洪泽沈府的两位兄弟正在斗法?如今沈老九的运酒队被劫杀,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沈大所为。若是沈老九没有一些回应的举动,千年酒坊的颜面必定大打折扣,和千年酒坊合作的商家,也会对千年酒坊的能力产生怀疑……
因此,今日沈慎卿面色不虞的出门就可以理解了。因为他今日是要去寻别人的晦气的,只挨打不还手,原本就不是沈慎卿的风格。韬光养晦也是有个度的,用昨夜萧惠欢的话来说,那便是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第二一二章沈慎卿的报复(上)
千年酒坊内,沈慎卿面色阴暗的在自己的办公房间里来回踱步。清早出门的时候,他胸怀着满腔的怒火,带着昨夜和娇妻商量出来的结果,打算直接带着侍卫打上洪泽沈府的大门。或者将洪泽县及县城周边的沈府产业,砸他个稀巴烂,以出自己心中的恶气,同时也树立千年酒坊并非软弱可欺的强硬形象;抑或是照本宣科,依葫芦画瓢,也让人假扮劫匪,杀洪泽沈府之人,毁洪泽沈府之货。他甚至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准备好了一应所需的所有器械。现在,只需要他一声令下,侍卫甲队的队长秦海,便可以带着杀气腾腾,数量足足超过五十人的侍卫队杀奔沈府而去……
可是,在命令冲到喉咙的时候,沈慎卿却无意中见到了一件小小的比甲。那是心爱的妻子一针一线,为他们即将降生的孩儿所准备的小衣服。看到这件小衣服,想到大腹便便的妻子,和她腹中即将诞生的孩儿,沈慎卿犹豫了……
娇妻生产在即,这是何等凶险之事?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从此天人永隔,在这样的当口,自己若是再造杀孽,会不会有干天和,以至于老天爷降下天罚?
由不得沈慎卿不这么想,这个时代本就还甚是迷信鬼神之说。或许其他的人,还仅仅是听说而已,可他沈慎卿,却是亲眼见过的,而且,还和这样一个身负异能的奇女子结成了夫妻,相濡以沫,琴瑟和鸣。既然这鬼神之说并非完全是虚无缥缈的,那谁又知道不积阴德,是不是真的会遭报应呢?
出于这样的担忧和顾虑,一直到日上三竿,沈慎卿的命令都迟迟没有发出。并非他优柔寡断,而是他实在不敢存有丝毫冒险的心理。此时,在沈慎卿心目中,即将生产的妻子和即将临世的孩儿,重要过一切……
千年酒坊外,秦海率领的五十名侍卫依然挺立得如同一杆杆标枪,他们脸上的暴虐神色,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失而变得轻减,反而愈发浓烈。何故?因为遇害的六名侍卫,是他们的兄弟手足;因为被劫杀之人,是他们千年酒坊的人;被毁灭的货物,是他们千年酒坊的货物。来自于后世、对心理学颇有研究的萧惠欢,对于如何培养下属员工的归属感,是非常有心得的。这些千年酒坊和沈家的下属,一个个都在心里将自己当成了千年酒坊和沈府的一份子。如今有人杀他们的人,毁他们的货,他们自然是愤恨难平,群情激当
可是侯爷还没有下命令,他们便只能等待,在等待的同时,不断的累积心中的怨恨之气,只等着侯爷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将这满腔的愤恨,倾注在那三尺刀锋之上,倾泻到洪泽沈府之人头上……
日正中天,已经到了正午时分。等待了一个晌午的侍卫们,眼神开始有意无意的望向那间他们从未进去过的屋子。一个个心中都已经开始泛起了问号:侯爷为何还不下令?这个想法升起的时候,众人的眼光又向秦海瞟去,眼神当中满是询问和恳切。
秦海知道侍卫们此时心中在想些什么,当即便要进屋向侯爷请示究竟如何行动。他的这个想法刚一升起,便见一个颀长的身影,慢慢出现在门口,正是他们等候了一个晌午的沈慎卿沈侯爷。秦海当即上前几步,拱手一礼道:
“侯爷,侍卫甲队全员集结完毕,请侯爷示下……”
沈慎卿俊逸的脸上泛起一丝鼓励与感激并存的微笑,轻轻的冲秦海摆了摆手,然后慢慢踱步,走到排列的整整齐齐的侍卫们面前,清了清嗓子,终于慢慢的开口道:
“兄弟们,自侍卫队扩充以来,兄弟们都还不曾好好放松过吧?”
一众满腔怒火的侍卫们闻言面面相觑,侯爷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一大清早的便让秦队长将大伙儿集结起来,然后又一言不发的摊派任务,分发兵器。大伙儿都以为这是要去寻洪泽沈府的晦气,可怎么侯爷却突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么?
沈慎卿看见了侍卫们脸上不解的神色,不由再次微微一笑,掉头对秦海吩咐道:“秦大叔,劳你去帐房走一趟,取一千两银子来……”
秦海不明就里,狐疑的打量了沈慎卿几眼,终于还是没能鼓起勇气询问,拱拱手点头去了。
沈慎卿转过头来,面向着侍卫们,继续和煦的笑道:
“兄弟们,今日有一个任务给你们。稍后,等秦队长取了银子来之后,每人分发二十两银子,你们拿着这些银子。换掉你们身上侍卫队的制服,通通去县城,大伙儿好生放松一下……”
一众侍卫们更加傻眼了,每人二十两银子?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啊,侯爷一下子给大家伙儿这么多银子让大家伙儿去放松,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啊?正狐疑间,却听见侯爷的声音一顿: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兄弟们拿了这些银子,只能去洪泽沈府的产业内饮酒吃肉。此外,还有一个要求,每家沈府的产业内,不能少于五个人,也不能多于十个人,至于究竟如何分配,兄弟们稍后自行决定……”
“侯爷,您究竟想要兄弟们做什么?您直说吧……”有个侍卫被沈慎卿饶得实在有些头晕,忍不住出言询问起来,他可不相信侯爷真的是拿银子出来让他们去享受的……
果然,但见他们的沈侯爷坏坏的一笑:
“我要你们借酒装疯,好好的在洪泽沈府的产业里,唱几出大戏。记住,只能砸东西,不能伤人……”
“可若是沈府之人对咱们动手呢?侯爷,沈府同样有不少家丁护院啊……”
“不是让你们每一组不能少于五个人么?若是沈府的家丁护院敢对你们动手,那你们也不要伤他们,将他们丢进茅坑里便是……记住,行事之前,一定要饮个三分醉,这样这戏才能更加逼真……”
一众侍卫们轰然允诺:“是,若是有人敢反抗,便将他们丢进茅坑……”
沈慎卿抚掌开心的一笑:“然也…………”
第二一三章沈慎卿的报复(中)
沈大今儿个的心情不错,前些日子,沈刀带着酒神卫队,成功的干了一票买卖。将老九那个小贱种发往湘楚之地的一大批五粮液,连人带货给端了个精光。据沈刀回来说,这批货竟然有五千坛上品五粮液,按照如今市面上上品五粮液的售价来算,每一坛约莫是十五到二十两银子,即便按照批发价十五两银子一坛,这批酒水也价值七万五千两。再加上那小贱种一副伪善的模样,给伤残人员的抚恤银子又多得离谱。光是这一锤子买卖,他那千年酒坊至少便损失了十万两银子以上。这对于家小业小的老九来说,恐怕够他吐血好几天的了……
心情大好之下的沈大,今日突然动了趁着光明媚,外出踏青的冲动。等到城外转一圈累了回来,再顺便到洪泽县城内沈府的各大青楼酒肆去走一走看一看,视察一番工作。似乎从他当上家主以来到现在,四五年过去了,他还从来不曾到沈家的各处产业去仔细看过。于是清早起床之后,他便吩咐福根:
“福根,叫人准备一下,趁着今日天气不错,咱们也学那文人雅士一番,到城外郊游踏青。正午回咱们的五福酒楼用饭,下午嘛,你带着我到我们各处产业去走一走转一转。对了,沈刀他们前些日子办事辛苦了,今儿个便不要叫他,让他好生歇着。你另外安排几名家丁护院即可……”
福根一双死鱼眼瞪得老大,如同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家主大人,您……您说您要去咱们沈府的产业转一转?”
沈大尤自不知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给下人带来的冲击是多么强烈。闻言心情愉快的点点头:“是啊,就任家主近五年了,竟然从未到自家的产业去看过,恐怕很多产业的掌柜见了本家主都不认识,实在是荒唐透顶……”
福根却并没有被自家家主这突如其来的英明决定给唬住,闻言心中嘿嘿一阵冷笑:‘现在才知道荒唐,早五年干嘛去了……’当然,这样的想法他只敢憋在心里,打死也不敢说出来的。当即连连点头哈腰:“家主大人英明,奴才这就去着人准备……”说着躬身便要退出去,没想到沈大又突然开口将他叫了回来:
“记得带上韩姬和冰姬两位美人儿,郊游踏青,如此美事儿,怎能没有美人相伴?她们定然也欢喜得紧……”
福根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家主大人风雅,奴才省得了……”说着再次躬身告退,出门之后,脸上的笑容刷的一下收了起来:果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半个时辰之后,一辆宽大豪华至极的马车,在七八名沈府家丁护院的护卫下驶离沈府,朝洪泽县城郊而去…………
………………
秦海带着的五十名皇家侍卫,在千年酒坊内分了银子,换了衣衫,藏好了贴身肉搏的兵器以防万一。再回到酒坊外集中的时候,众人相互看着都觉得滑稽。这些人什么打扮的都有,跑货郎打扮的,术士算命打扮的,走江湖卖艺打扮的,师爷、保镖、甚至还有两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侍卫,将自己包装成了秀才……
但是当沈慎卿清点人数的时候,却发现连秦海在内,原本应该是五十一人的队伍,活脱脱多出来一个人。这下沈慎卿迷糊了,再次和秦海数了一遍,发现还是五十一人……
“多出来的一人是谁?赶紧给本侯自觉的站出来,否则家法无情,勿谓言之不预”沈慎卿的脸黑了,今日自己是要带着众人去给沈大捣乱添堵的,这是谁突然跑来横插一杠子?
五十一人的侍卫群,没有丝毫反应。这下沈慎卿乐了:“好,不出来是吧,秦队长,立即命各伍按照训练时的编制排队站好……”
秦海当即领命,命令下达之后,其中的五十名侍卫很快便站成了十个纵队,每队五人。剩下的一人躲躲闪闪,似乎想要找个地方插队,却被秦海一眼便逮住了:
“你,站出来……到侯爷面前来”
却见那人的个子高高大大的,沈慎卿看着觉得非常眼熟。不过行为却躲躲闪闪,似乎并没有上前来的意思。秦海当即怒了,一打手势,示意众侍卫戒备。同时自己也手按腰间隐藏的软剑,慢慢的靠了过去:“某再说一次,立马双手举过头顶,慢慢走到某跟前来,若有异动,杀无赦”
话音落下,却见五十名侍卫并没有按照他的意思戒备,不由大光其火,再次用明语叫道:“全体戒备……”
“秦大叔,你吼什么?看清楚了,是我”秦海的话音刚落,一个比他更加凶狠的声音响起来,唬得秦海一愣。抬头一看,只见先前那个脸上留着短短胡须的大个子,伸手往脸上一抹,那些胡须便不见了踪影,露出一张英挺坚毅的脸庞,不是别人,正是沈慎卿身边的护卫队统领萧惠涛萧统领……
“小舅子,你跑来这里瞎胡闹什么?赶紧回去陪你的喜儿,别耽误我的正事儿……”
但见小舅子恬着脸笑嘻嘻的跑上前两步,来到自己身边谄媚的笑道:“姐夫,今是不是准备带人去寻沈大的麻烦?这样的事儿你怎么能不通知我呢?”
沈慎卿皱了皱眉:“谁告诉你的?”
萧惠涛得意的一笑:“这还用谁告诉我么?前几天咱们千年酒坊遭了那么大的损失,今日一早你便让侍卫甲队集结,我用脚指头都想得到你要去干嘛啦……”
沈慎卿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一抹羞愧:“难道我真的就做得这么明显么?”
众侍卫:“………………嗯”
沈慎卿脸色一黑,随即又一红:“不管了,小舅子,你要来便来吧,跟着我一起,兄弟们,走,到县城跟着我醉酒闹事去……”
众侍卫轰然允诺,杀气腾腾的跟着沈慎卿走了。一路上边走边分组,为了安全起见,秦海将五十名侍卫分为八个组,每组六人。其余的两人和秦海,萧惠涛一起,跟着沈慎卿走。虽说沈慎卿并不会功夫,可是有秦海与萧惠涛两个高手在,他们这一组人数虽然最少,可战斗力却是最强的……
…………………………
晌午时分的洪泽县城热闹非凡,如今正是年关过后,还不曾出正月十五,街上的闲散行人极多。各种各样贩卖年货和元宵用品的摊贩,将县城两边的街道摆了个满满当当。街边的茶楼酒肆,青楼客栈更是客似云来,忙乱而又有序……
县城离县衙大门不过数十丈的十字路口,一栋三层的高大酒楼巍然挺立。这里便是洪泽县城当中最为豪华知名的酒楼,名曰五福楼。正午十分,一名翩翩佳公子,挥舞着折扇,带着四名同样身着锦衣华服的高大汉子进了五福楼。一进门,这名翩翩佳公子便极为熟络的要了一间名曰‘漱芳斋’的清静上房,带着四名同伴入座……
就在五人进入五福楼之后不久,一辆宽大豪华至极的马车也驶入了五福楼专供马车停放的院中。一名肥头大耳,身着金钱员外袍的男子,气喘吁吁的当先几步跨进五福楼,一进门便扯开喉咙喊道:
“李掌柜?李掌柜?快些出来迎接,家主大人驾临了……”
酒楼的柜台内外一阵马蚤动,接着,一位面相忠厚老实的中年人,掀起帘子从柜台后面疾步而出。见到那肥胖男子之后,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异常高兴:“哎哟福根大总管,今儿个您怎么得空跑到酒楼来了?”
这肥胖男子正是福根,他见李掌柜脸上的笑容极为真挚,心情也同样变得极为愉快:“哎,老李呀,我这就是个奔波劳碌的命呐……快快快,别说了,家主大人已经到楼下了,你快些随我下楼迎接……”
李掌柜闻言瞪大了眼睛:“家主大人?”
福根一边扯着李掌柜下来,一边点头为惊疑不定的他解释道:“正是家主大人,今日家主大人心血来潮,带着两位美姬到城外郊游踏青,随后又想到五福楼享用午饭,你快些着人准备去吧……”
李掌柜一边被他拉扯着往楼下跑,一边哭丧着脸道:“哎哟我的福大总管,您老人家怎地也不提前着人给小的打个招呼哇?现在如此仓促,若是怠慢了家主大人,我这饭碗可如何保得住?”
福根闻言安慰的冲他笑了笑:“不妨事,家主大人今日心情颇好,只要你尽心伺候,他老人家如何会难为苛责你?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在一旁给你圆场么……”
李掌柜闻言感激的看了福根一眼:“多谢大总管,一会儿还请大总管多多担待,小的从未见过家主大人,也摸不准家主大人的脾气……”
此时已经到了楼下停放马车的地方,福根匆匆的回头对李掌柜一笑:“放心吧……”接着便赶紧迎了上去:“家主大人,这位便是五福楼的李掌柜,他已经为家主大人准备好了楼上最好的雅间,咱们上楼进雅间之后,再请李掌柜为家主大人介绍这五福楼的生意,您看可好?”
沈大闻言还不曾表示可否,一旁李掌柜的脸色,却刷的一下变得极为苍白……
第二一四章沈慎卿的报复(下)
沈大的双手,一左一右簇拥着两个清丽脱俗的美人儿,神色欢愉的踏步上楼。福根与酒楼的李掌柜佝偻着腰,紧紧的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不停的提醒着:
“家主大人请慢些,小心台阶……”在福根和李掌柜的身后,则是八名神态倨傲的沈府家丁护院。人人双手叉腰,一条水火棍挎在腰间,格外的飞扬跋扈……
李掌柜一边上楼,一边在脑子里拼命寻求化解当前危机的办法。五福楼原本有五间清静的雅间,分别取“长寿”,“富贵”,“康宁”,“好德”,“善终”的五福之意。其中另外四间早就已经被食客预定或者已经有人在里面用饭了,剩下最后一间代表“康宁”的“漱芳斋”,就在家主大人来临之前,也刚好被人占用。
也就是说,此时酒楼里已经没有雅间,只有最普通的一楼大堂和二楼稍稍安静一些的小厅。而家主大人大驾光临,自然不可能在一楼大堂和二楼的小厅里,和其他食客挤在一起用饭。可是雅间又已经没有了,这该如何是好……
思及至此,李掌柜头上的汗水又刷刷刷的下来了。只见他故意放慢了脚步,拉着福根的衣袖,悄悄凑在他耳边轻声焦急的开口道:
“大总管呐,今日您与家主大人来得太不巧了,楼上已经没有雅间了呀……哎哟……”
福根闻言果然一愣:“你说什么?没有雅间了?这酒楼总共有多少雅间?”
李掌柜也是一愣,接着便释然了,福根是沈府的管家,对沈府的产业不甚了解也在情理之中。当即伸出一个巴掌:“五间……”
“五间雅间,现在一间都没有?五福楼的生意如今这么好了么?”福根继续讶异的问道。
李掌柜面泛得色:“自上年在下接手五福楼以来,呕心沥血,终于是将这五福楼的生意慢慢的做了上去。楼上的雅间,平日里每天也总会订出去两三间。如今正逢元宵之前,食客们手中有银子,舍得花费,因此这连续几日,楼上的雅间一直都是满座的。今日原本还空着一间,可就在家主大人大驾光临之前不过片刻功夫,又来了一位公子,将最后一间雅间也包下了,此时厨房恐怕还正在备菜呢……”
福根这下也为难了,别说是家主大人亲自光临。就是他福根自己,倘若来酒楼吃饭,也不会去干那种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别的食客同挤一桌、同处一厅这种自掉身价的事情。别看家主大人现在心情似乎不错,可若是他知道酒楼竟然没有雅间,铁定会立马大发雷霆,因为在大清早的时候,他便已经提前让自己安排行程了……
这样想着,福根那肥硕的脑门也开始冒汗了。在脑中寻思了一阵,突然灵光一闪,拉着李掌柜的袖子急促的问道:“你方才说,最后那间雅间里的食客,是刚刚才来,还不曾上菜对吧?”
李掌柜不明就里的点点头:“正是,估计厨房正在准备菜谱,那雅间里的食客,一看便是有钱的主儿,点的菜谱,也尽是我们五福楼的招牌大菜,今儿个光是这雅间,怕就能赚个数十两银子呢……”
话未说完,便见福根大总管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这银子咱们不赚了,老李,你立马让人去那雅间,跟那一桌食客交涉,请他们让出雅间。倘若他们愿意在二楼的小厅里去用饭,今儿个这顿饭,就算咱们酒楼做东了,无论何种菜肴,无论多少三才酒,只要咱们酒楼能够做得出来拿得出来的,统统管够……”
李掌柜闻言有些为难的看着福根:“大总管,这个……会不会不太好?小的观那位公子,似乎并不缺银子呐,他会让么……”
福根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他不让也得让,酒楼是咱们沈府的产业,做东请他们吃餐饭,已经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在这苏皖郡内,即便是太守大人,也得给咱们沈家三分面子。他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毛头小子,难道还敢跟咱们沈府叫板不成?倘若他不让,你便告诉他,就说这雅间是留给家主大人的……”
李掌柜为难的接口道:“大总管,小的自然知道咱们沈府在苏皖乃至整个天下的威名,可咱们这酒楼终归是做生意的,讲究的是个和气生财呀。倘若用这样的方式,未免有店大欺客之嫌,若是传出去,对咱们酒楼的声誉影响不好啊……”
福根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五福楼的声誉?一会儿若是家主大人发起火来,责罚他没有安排好沿途的行程,他福根的声誉立马就要受损。和区区一家酒楼的声誉比起来,他福根大总管的声誉可是要重要得多。当即不再和李掌柜啰嗦,板着脸把眼睛一瞪:
“叫你去你就快去,还在这里啰嗦磨蹭什么?一会儿若是没有雅间供家主大人用饭歇息,惹得家主大人不高兴,我可帮不了你。闹不好,你这酒楼大掌柜的位置都保不住,你可知道家主大人,本就是个火爆脾气。他老人家一旦发起火来,可是不顾后果的……”
这话将李掌柜彻底唬住了,连忙点点头,唯唯诺诺的跑到沈大前面,冲沈大拱手作揖道:“还请家主大人在柜台后的帐房内稍歇片刻,容小的着人将雅间整理出来,以供家主大人歇息用饭……”
沈大不疑有他,轻轻点了点头,挥挥手让他速去准备,自己左右搂着两名美姬,进帐房歇息去了……
……………………
沈慎卿带着秦海与萧惠涛等人进了雅间之后,便好奇的打量起这雅间内的各种布置来。一边看,一边频频点头称赞。还别说,虽然沈大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可这五福楼的雅间也不知是谁布置的,整体给人一种安然宁静的感觉,令人无比舒适。
当小儿进来询问需要点些什么菜品的时候,萧惠涛当即便大咧咧的挥了挥手:“拣你们酒楼最拿手的招牌大菜,随便上个几道便可。还有,若是有五粮液,便先来一坛,倘若没有,那便将就着来一坛三才酒吧……”
那店小二被萧惠涛这句话气得不行,将就着来一坛三才酒?沈府的三才酒,在你们看来竟然还只能是将就?实在太过分了,当即点点头便气呼呼的出了门,然后到厨房吩咐大厨,报上了十几个招牌大菜的菜名,心中恶狠狠的想着:“宰死你们…………”
等店小二离去之后,沈慎卿继续埋头欣赏着室内的摆设。秦海与萧惠涛等人,则百无聊赖的晃荡着手中的茶杯,各人在脑子里想着一会儿该如何闹事,闹起事来又怎样才能让沈大那个杀千刀的损失重一些。萧惠涛左想右想,突然看见姐夫正埋着头盯得起劲的那些字画摆设,心中突然有了主意: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物件儿,应该很值钱吧?嘿嘿,就是这些了……
恰在此时,又一名店小二推门而入,脸上的笑容无比谦恭谄媚,和先前气鼓鼓的退出去那位有着天壤云泥之别。但见他进来之后,对众人团团作了一个罗圈揖,随即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各位客官,实在不好意思,能否请各位客官移步到二楼的小厅当中用膳?我们大掌柜说了,若是各位客官愿意移步,今日各位客官在鄙酒楼的所有花费,都由鄙酒楼做东……”
秦海和萧惠涛等人闻言一愣,正待发火,却见沈慎卿云淡风轻的转过头来,轻飘飘的开口道:“为何要我们移步?为何先前又不说?”
那店小二见沈慎卿年纪轻轻风度翩翩,身上还带着一股不怒自威,雍容华贵的气质。心中暗自赞叹一声,也不敢撒谎,而是实话实说道:“小的不敢相瞒,因为鄙酒楼的东主今日突然驾临,而其他雅间都已经客满。唯有公子爷和您这几位朋友是刚刚进雅间,还来不及上菜。掌柜的为了招待东主,不得已,只好请客官移步二楼,将这最后一间雅间腾出来供东主使用……”
沈慎卿听得直皱眉头,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呀。看看这酒楼的掌柜,还有面前这个店小二。这得蠢到何等地步,才能说出这样一番蠢话来?这天底下,但凡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无论你有何种背景,无论你有何等强势,只要稍稍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凡是都得以顾客为重。所有那些店大欺客的商家,最终都免不了落个生意清淡,关张大吉的下场。因为银子在顾客手里,选择权也在顾客手里。而这五福楼,竟然因为要招待东家,而要把已经进了房间的顾客赶出去,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蠢的人,能干得出比这更蠢的事吗?
“小二,你方才说,你们的东家突然驾临?我想问问,你们这酒楼的东家是谁?”心中这样想着,沈慎卿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敢叫客官得知,鄙酒楼乃是洪泽沈府的产业,我们的东家,自然便是洪泽沈府的家主大人了……”店小二听沈慎卿这样一问,昂然答道,神色之间说不出的傲气……
第二一五章扔进粪坑(上)
“呵呵呵……呵呵呵呵……好好好”沈慎卿闻言先是呵呵大笑,接着连说了三个好字。真是踏破铁鞋,冤家路窄啊,自己今日想着要来寻沈大的晦气,没想到他竟然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天意,当真是天意啊,哈哈……
眼见着沈慎卿转过头去,继续静静的欣赏起那些字画古玩来。萧惠涛突然福至心灵,重重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冲那店小二厉声喝道:
“欺人太甚,这雅间明明是我们先进来的,沈府家主又如何?你滚出去告诉你们东家,这雅间咱们要定了,他若是想用,便老老实实的等咱们吃饱喝足了之后再进来吧…………”
那店小二闻言一愣,还想再啰嗦两句,却见萧惠涛怒目一瞪,一阵无形的威压顿时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让他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当下不敢再多言,连滚带爬的退出了雅间,连房门都忘记了反手关上,其形狼狈不堪……
待店小二走远了,萧惠涛与秦海对视一眼,相互之间哈哈大笑起来。本来众人都正愁找不到理由,这下好了,沈大那个憨货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一个理由,而且还是他亲自送上来,这样的好事儿上哪里找去?
……………………
福根和李掌柜在二楼的楼梯口焦急的等着店小二的消息,家主大人已经进来一盏茶的功夫了,他们这边还没把雅间安排好,这可真是要了老命。家主大人脾气本来就不好,耐心更是极度有限,今日能够容他们耽误一盏茶的功夫,那完全是因为那两位美姬将家主大人哄得开心,令他暂时没有闲工夫来理会自己这边。一会儿家主大人腻了,他们铁定要倒血霉……
就在俩人等得心浮气躁的时候,却见方才派上去的那个最为机灵的店小二,神色急急慌慌的跑下来,隔着老远便哭丧着脸叫道:
“大总管,大掌柜的,那几位客人不肯让啊。他们非但不让,反而……反而还让小的滚出来,他们还说……还说……”
福根与李掌柜听他先前嚷嚷的那几句心中便已经慌了,此时听见这店小二还有下文,不由重重的一跺脚:“还说什么?”
店小二哭丧着脸:“他们还说,沈府的家主有什么了不起?倘若想要用那间雅间,就让家主大人老老实实的等着,等他们吃饱喝足之后再去……”
这句话一出来,可算是捅着了福根的痛处。堂堂沈府的家主,在这群人眼里竟然如此不堪,那他这个沈府大总管,岂不是根本连台面都上不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福根肥硕的身躯一阵颤抖,然后咬牙切齿的一跺脚:“来人呐……”
七八名沈府护院顿时蜂拥而至,围在福根身边询问有何吩咐。福根气得嘴唇不停嗫嚅,好半晌才指着那名店小二喝斥道:“还愣着做什么?前面带路,去将那几个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给我轰出来,为家主大人腾地方……”
那名店小二醒过神来,连忙唯唯诺诺再次转身在前头带路,带着杀气腾腾的福根大总管及一群沈府护院杀奔三楼漱芳斋。后面的李掌柜脸上闪过一阵复杂而又痛楚的表情,终究还是咬了咬牙,跟着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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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芳斋内,沈慎卿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将每一件工艺藏品都鉴赏把玩了一番。也回到桌旁坐下等着上菜,当然,所有人都知道,这即将上来的,绝对不是什么美味佳肴,而是他们心知肚明的那道“菜”……
果然,沈慎卿刚一坐下没多久,便听见木质的楼梯间传来一阵腾腾腾的脚步声,从其杂乱无章的步履来看,来的人应该不少,怕是有十来个。有了这样的判断,秦海和萧惠涛都松了一口气。当下俩人对视一眼,萧惠涛望姐夫身边靠近了一些。而秦海则和另外两名侍卫坐到了靠近门边的位置,三人同时转过脸去正对着门口,好整以暇的等着即将送上来的菜……
几丈长的楼梯走道,不过片刻功夫便被抛在了脑后,福根带着一群杀气腾腾的沈府护院,很快便到了漱芳斋大门。阴阳怪气的抬眼一望,但见门口负手而坐着三个满脸不忿的大汉。在他们身后,还有一名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只不过这年轻人用一把折扇半遮着颜面,让人看不真切,在他旁边,还坐着一位身材魁梧,面目英挺的年轻人,只是此时那英挺的面孔上满是煞气,看着尤为吓人……
微不可查的稍稍向后退了几步,来到一个自认为相对安全的距离,福根这才张口耀武扬威的喝道:“你们这几个不知轻重好歹的货,今日我家家主大人驾临五福楼,检视沈府旗下产业,让你们让个雅间,竟然还推三阻四,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吗?本总管再问你们一次,你等让是不让?”
“不让又如何?”福根的话音刚落,秦海便干脆利落的接住了他的话头:“某走南闯北近二十载,不曾想今日竟然大开眼界,这天底下还有像五福楼这样的商家酒楼,为了让东家高兴,竟然不惜驱逐贵宾,以某看来,你这五福楼怕是也没几日开头了……”
福根冷冷一笑:“这个便不劳你们操心了,本总管只问一句,你们让不让位?”
秦海也跟着嗤笑一声:“莫非你聋了么?某先前便说了,不让……”
福根肥肥胖胖的脸蛋一阵抽搐,微微眯起的双眼当中闪过一丝寒光。不过他眼见这群人对他丝毫没有惧意,一时也不知道这些人的深浅和来路,于是强按住心中叫人当场动手的冲动,出言试探道:“在这苏皖郡内,洪泽沈府也是你们得罪得起的么?你等可想好了后果?”
一直没有说话的萧惠涛这时候冷冷的接了一句:“洪泽沈府算个屁,少在这里扯虎皮拉大旗,咱爷们儿是吓大的……”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福根,让他的颜面简直无处安放。当即腮帮子鼓了一阵,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将这几人给我轰出去……”说着重重的一挥手,接着身形敏捷的闪到一边,给身后的家丁护院们腾出了足够的空间……
秦海见状冷笑一声:“早就该动手了,磨磨唧唧耽误这么多时辰作甚。”当即长身而起,却并没有迎上去,而是和另外两名侍卫极有默契的闪到房间的角落,任由七八名沈府护院涌上来。接着,便是一阵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当中不时夹杂着陶器破碎的哗啦声,字画撕裂的嗤嗤声……
这一阵看似势均力敌,实则完全被秦海等三人控制节奏的打斗,一直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秦海眼见这房间里能砸能毁的东西都破坏得差不多了,身形突然爆起,一脚将一名沈府护院踹飞,重重的砸在房中唯一完好无损的那张白玉八仙桌上,随着一声重重的撞击声响起,那张八仙桌轰然坍塌,上面的白玉也被摔得支离破碎,眼看是没用了……
那名沈府护院遭此重创,胸中一阵气血翻滚,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余几名沈府护院一惊,接着便勃然大怒。福根手下这些护院家丁,大多是收容的市井泼皮,一个个身上都自有一股狠厉劲儿。此时见他们的同伴被打倒,心中的暴虐因子一涌上来,顿时一个个变得更加凶猛,两三个人攻击秦海他们当中的一个,竟然有了些拼命的架势……
秦海和两名侍卫自然不会和他们硬拼,虽说硬拼起来,这些护院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可是他们今日来的目的,却不是和人拼命,而是来给沈大制造麻烦,造成损失好给他心里添堵的。于是,秦海和两名侍卫佯装不敌,不停的左冲右突……
漱芳斋正好处在三楼五间雅间的正中,左右两边各还有两间雅间,中间用两道木质屏风隔离开来。此时,随着打斗的升级,秦海和两名侍卫开始将战场朝两面的雅间延伸。先是左边的屏风被一名貌似狼狈躲闪的皇家侍卫撞得稀烂,将里面的食客惊得一阵颤抖;接着,右边的屏风也被一名沈府护院一脚踢了个大洞,随即被秦海一推,那护院整个人都朝那屏风上重重的撞去,将木纸结合的屏风撞出一个大窟窿,同样将那里面的食客弄了个鸡飞狗跳……
又是一阵热闹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