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雪域情郎第2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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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域情郎 作者:yuwangwen

    这是在回来的途中他给我的,让我想办法照顾你。 ”波将金了了几字,她已明白话中的意思。

    渥魃希早就笃定了以身引诱女皇换取自己的不死,也算定了他必然会成为女皇的夫君,他不能对自己表示半分的关心和在意,所以唯有嘱托波将金。

    这一切她都能想通,只一点,让她不解。

    “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帮我,按理说以你对女皇的忠心不该私下救我;以渥魃希抢你爱人的事实来说,你应该更恨他。”她小心的将瓶子收如怀中,下意识的抚向脖颈间,却摸了空。

    那始终挂在项上的银色链子不知何时不见了踪迹,她轻轻叹了声,放下了手。

    牢笼里,又岂会给她武器;更何况,那是土尔扈特部王妃的象征,现在只怕已到了女皇的手中吧?

    “我欠你们的。”波将金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内,“若不是我替女皇传信,若不是我让奥洛夫迎接礼物,你不可能身边没人保护的被人抓走。”

    “你能在部落中安插人手,她更可以。”她默默的摇了摇头,“她的目的本就是渥魃希,抓我只是个手段而已。她,宁可天下百姓在天花中死去,也不会让我留下的。所以我一直在刺激她,如果她杀了我,或许渥魃希就不用来了。”

    她没想到的是,他们来的太快,如果再给她点时间,或许、或许渥魃希就不用……

    一枚礼花发出尖啸的尾音,炸裂在空中,耀丽了夜色,散发出绚烂的七彩,占据了半个夜空的美丽。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看着一枚枚的礼花飞上夜空,遥远的欢呼声细微传来,喜悦的叫嚷,毫不掩饰的兴奋。

    “教廷果然不能阻止她了。”波将金涩涩一句。

    “整个欧洲都不能阻止她,更何况教廷?”她脸上不动声色,比之波将金刹那黯淡的表情漠然了不知道多少。

    如果说波将金还抱有希望的话,那她则是早已预料了结果。

    “我想吃肉,明天能带点酒肉给我么?”她懒懒的看着窗外的烟火,“女皇与王夫成亲,我们好歹也该庆祝下。”

    “你还吃得下?”波将金皱起眉头,看她的眼神中有深深的不解,“如果不是你刚刚的话,我会以为你根本没心没肺。”

    “那是你不懂我。”她轻飘飘的开口,“我是个把性命放在第一位的人,如果我死都不能改变什么,那我就会好好的活着,用任何办法活下去。”

    她记得,昔日语笑纤纤的时候,曾有一双魅惑的眼散发着符合的无声眼神。

    她是,那个人也是。他们骨子里,本就是相同的性格,相同的灵魂。

    活下去,才有任何可能。

    波将金走了,小小的牢房里只有她和天边那轮明月伴着呼呼的北风,不停的有礼花升上天空,在她眼睑下闪烁。

    眼前一阵黑一阵亮,全身的疼痛让她不能翻身,不能躲闪这不断的刺眼。

    抬起手腕,她艰难的抚上墙壁,一分分的移动,每动一下,扯动的伤口都传来锥心的疼痛。

    才不过几寸的距离,她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力气,全身冷汗涔涔,衣服犹如被水洗过了一般湿乎乎的。但是几次深呼吸之后,她又一次开始了移动。

    手肘蹭着地面,靠着手臂的力量艰难的爬行着,头抬的高高的,尽量不让动作影响到后背的伤势。

    既然笃定了活下去的决心,那她要做的,就是尽快的恢复的体力,所以她必须睡,必须修养。

    好不容易爬到了最角落的位置,这里比先前窗口唯一的好处是,没有了冰冷的风吹过时刀刮般的感觉。

    她静静的闭上眼,想要让自己彻底的沉入睡梦中。

    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合眼了,一是身上太疼,二是每当眼睛闭上的时候,那时的每一幕都不断的从眼前飘过,像是无声的电影,像是定格的照片,一张一张,一页一页。

    可是她必须睡,她要活着,活着等待……

    第二天,在波将金还没有来之前,她就已经听到了消息,听到了女皇要和汗王结婚的消息,或许是太震撼,或许是有意为之,门口卫兵的低声议论一字不差的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婚期,就在一个月后。而此刻的俄罗斯皇宫,已经开始接受欧洲各国的祝贺。

    听到这样的消息,床上的人只是动了动唇角,继续她的睡眠。或许说,从昨日波将金走了之后,她就一直在睡。没人过问,没人理会她的死活,反正从几日前,她也是一直如尸体般趴着。

    渥魃希的药很好,不过一日的睡眠,她已经没有皮肤火烧火燎的痛,临近天明时分,她还很短暂的睡了会。

    剩下的时间,就一直这样趴着。

    直到夜色暗沉,所有的喧嚣都散去,冬宫中依然飘散着点点喜庆的感觉。

    门上的铁链拖拽着厚重的声音,她睁开了眼睛。

    眼神,在黑夜中闪闪发亮,就像一只漂亮的猫儿,当波将金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这双眼睛的主人,会是昨日还奄奄一息的女子。

    他放下手中的盘子,果然如昨日她的要求般多了肉食。更多的,是两瓶酒。

    叶灵绯抬起手,经过了一夜的休息,胳膊开始恢复,不再是昨日那种用尽全身力气也颤抖的状态。

    几片黑面包,土豆炖牛肉,盘子旁还很细心的放了一个勺子。她抓起勺子,一口口的吃着,而波将金则是拿起酒瓶,“今天不喝酒吗?”

    “不喝。”她摇首拒绝。

    昨天问他要酒,是因为身上的疼痛实在无法忍受,而她需要休养需要睡眠,只能借助酒精的力量,现在的她,不需要了。

    没有多问,波将金拧开酒壶,凑向自己的唇。

    她吃,他喝,谁也无声。所有的情形又回到了昨天的状态,诡异的沉默着。

    她吃的很慢,他喝的却快,等她吃完的时候,他已经将面前替她准备好的酒喝完,顺势解下腰间的酒壶,一语不发的继续着动作。

    她机械的重复手中的动作,将面前满满的食物尽昔塞进嘴巴里,明明已能看出吃饱了,她还是用力的塞着。

    “别吃了,明天我再给你送。”波将金忍不住的开口,这女人死撑的动作,连他都看不过眼了。

    “叶灵绯吐出一口气,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告诉我,计划吧。”

    波将金脸色变了下,“什么?”

    擦了擦嘴,她眼底的敏锐让他无从躲闪,一字一句,虽轻但肯定,“你和渥魃希的计划。”

    “你一直都知道?”

    “当然。”她再度趴了回去,也管不了面前还坐着人。

    波将金瞥了眼门外,“我没见到汗王。”

    她能理解,不能见到,一是女皇不再召见他,二只怕是女皇日日与渥魃希相处,他没有机会询问。

    “这几日,你不要再来了。”她扯了扯笑容,消了肿的脸颊恢复了往日的清秀,多了淡定的气度,“下次若女皇追究,你逃不了干系的。”

    看到波将金沉默不语,她懒懒的挥了挥手,“她一定会让我活着,至少在她和渥魃希婚礼前,所以不用担心我。”

    波将金浅浅的点了下头,起身离去。

    哗啦啦的铁链滑动中,耳边传来一句轻轻的话语,“谢谢。”

    他止住迈出的脚步,没有回头,“我不是为你,我只为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出席女皇与他的婚礼

    她判断的没错,女皇在这个时候不仅没杀她,甚至还开始着人治疗她的伤,“邀请”她参加自己的婚礼。

    世间还有这么搞笑的事么,“邀请”她参观她丈夫和别人的婚礼,更搞笑的是牢狱中的某人欣然应允了。

    没有人再记得这个异族的女子,就连女皇也认为她终于识时务而渐渐抛之脑后。

    金色的房间里,落地的窗帘被拉开,一缕金色的阳光射入,亮丽在床脚;窗外直见喷泉的点点滴滴银光四溅,天空高远明镜,一两声鹰啼清脆。

    女皇懒懒的坐在妆台前,梳子擦过蓬松的发,红艳的唇勾起餍足的慵懒,眼角滑过床榻间沉睡着的男子。

    雪白的丝袍,黑色的长发散落枕畔,从鹅毛枕间垂落一丝,滑落地面。

    她爱极了他这样,犹如冰雪般的剔透出尘,即使在身畔,也有让人抓不住的飘然气息,像是一捧雪山顶飘落的霜花,爱它的美却不敢牢握,生怕不小心就融在手心中,顺着指缝流逝了。

    她守着他,甚至是禁锢了他,只等待着那一场婚礼后,他完全的属于自己。

    “女皇陛下,波将金元帅求见。”宫廷夫人在她身边小声的说着,“他就在门口。”

    女皇的眉头微微皱了下,“让他到议政厅见我。”

    “为什么是议政厅?”男子的声音压抑着愤怒,从她的身后传来。

    “啪!”梳子敲上桌面,女皇冷然起身,倨傲的表情盯着面前英挺的男子,“没有我的召见,波将金大人私闯我的卧室,您将宫廷礼仪忘记了吗?”

    “您不是准我随意进入卧室的吗?”男子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我请求召见了数日,您都不曾准予,如果我不私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女皇陛下的召见。”

    床上的人影动了动,发出极细微的低吟。

    女皇的目光扫过,不耐烦的瞪着波将金,冷冷开口,“出去。”

    “女皇陛下!”波将金忽然单膝跪下,深沉的开口,“我代表俄罗斯帝国教廷及所有贵族,恳请您收回让渥魃希成为王夫的诏书。”

    女皇阴沉着脸,眼中慵懒的光芒褪去,不知何时挂上了威严的冷霜。

    波将金抬头直视着女皇,“渥魃希不过是小小的部落汗王,依附于我俄罗斯帝国的异族,他既不是贵族,也不是皇族血统,如果女皇您要联姻,请在欧洲皇族中挑选合适的人选,他不配您高贵的血统。”

    “是教廷和贵族,还是你个人?”女皇轻哼了声,“别忘记了,你的地位是我给的,你的身份是我赐予的,谈到不够高贵,你还不及他高贵。”

    波将金的身体颤了下,女皇手指着卧室大门的方向,“出去。”

    波将金固执的跪在她面前,“恳请女皇陛下收回诏书。”

    床榻上的人微动,手指半撩,探出三根冰白手指,一双惺忪的眼看着对峙的两人,唇畔一缕深意的笑,声音犹带初醒的低哑,“似乎我在这里不合适,不如我先出去,元帅大人您再请求好些。”

    两人同时侧首,女皇脸上的不耐更重,快步走到床边,“惊醒你了?”

    渥魃希的笑容带着几许魅惑勾魂,伸手抚过自己的发丝,目光在掠过波将金时,忽的推开女皇的手,月白长袍落地,淡淡开口,“我先出去,你们聊。”

    他的衣衫掠过波将金的手,波将金忽的起身,手中的长剑出鞘,点在渥魃希的面前,“汗王大人,您对女皇大人根本不是真心的,请您离开冬宫,离开女皇。”

    “在女皇面前拔剑,您这是藐视女皇权威。”渥魃希看了眼面前的剑,淡淡一笑,举步向前。

    波将金皱了下眉头,死死盯着渥魃希的脸,有些犹豫。

    这犹豫的片刻间,那袭月白已碰上了他的剑尖,在女皇惊呼中,他飞快的撤剑,却带出一溜红色的血珠。

    血色晕开,染上月白的袍子,将那薄薄的衣衫吸贴在身上,不住的弥漫,房间飘开血腥气。

    渥魃希摇了摇身体,摔倒在地,眼神与波将金在空中一撞滑过,他轻轻闭上了眼。

    “啊!”宫中夫人一声尖叫,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侍卫稀里哗啦的冲进门,看着渥魃希,看看女皇,下意识的举起手中的武器,却在对上波将金的脸时惊讶了,全部顿在门边,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叫御医大人!”女皇搂着渥魃希,疯狂的叫喊着。

    波将金垂下手中的长剑,依旧定定的站在那,冷漠的看这人进进出出,看各种慌乱,仿佛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当人群拥挤在房间里的时候,他冰寒着脸转身,朝大门外踏去。

    “站住!”女皇一声厉喝,惊跪了一群人,唯有门边的人影,停驻脚步却未转身,也未下跪。

    “波将金元帅私闯女皇寝宫,行刺王夫,即日起停止一切军职,不准再踏入冬宫半步。”

    波将金挺直着背,手僵硬的摘下肩头的勋章抛在地上,一步步的离开。

    有人看到了他眼中的无奈,有人读到了他唇边的惋惜,可惜他们不懂其中真正的含义。

    帝国内一步登天的元帅大人,掌管着宫廷所有护卫职责的侍卫长,所有光环荣耀来的轻易去的无痕,却没有人来得及议论,大家注意的焦点都被那即将登上王夫位置的男子吸引。

    偶尔,有人在私聊中谈及汗王昔日的情人,那被女皇锁在牢狱中的女子,给予的也不过是一声轻蔑的笑,笑她的不自量力,笑她的可怜可悲。

    这一切,叶灵绯都不知道,她只是不断的睡了醒,醒了吃,吃了再睡。偶尔睁看眼看一眼日月更迭,剩下的时间,继续重复着以上的动作。

    当深秋的落叶彻底离开枝头,只余下光秃秃的树枝在风雪中挺立的时候,冬宫开始飘雪,鹅毛般的大雪堆积在窗边,结了霜封了冰,掩盖了这宫廷中一切的奢华浮荡,只留下雪白。

    这样的天寒地冻,伏尔加河下游该结冰了吧,不知道土尔扈特部的勇士们可有集结,那热血彪悍的汉子们,可有在切切等待你们的汗王和王妃?

    熟悉的铁链声拽动,她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

    厚厚的大氅包裹着侍卫的身体,圣彼得堡的冬季比想象中还要冷的多,他们几乎整个身体都穿在厚重的棉衣中,就连脖子上都绕着厚厚的围领,把半边面容都挡的差不多,就剩一双眼睛在外面,还被皮帽挡了些许。

    看到他们捧着的衣衫,她忽然明白了。

    每日数着晨昏,差不多也该一个月,她身上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今日,只怕是女皇准备大婚的日子了,至于能不能成功……

    她唇角微微一勾,抖开面前的蒙古华丽衣衫,手指细细抚摸过。

    果然,女人的妒忌心是不能小觑的,这身衣服,竟然和当初她嫁与渥魃希那日穿的一模一样。

    让她穿着自己的嫁衣看着爱人娶别人,土尔扈特部的衣服,让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她的身份,叶卡捷琳娜二世的强势果然是吃不得半点点的亏。

    她将衣衫披上肩头,慢慢的穿着,极细致的将穗结一丝丝的绑好,这才优雅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有梳子没?”

    “还要我为你梳头点妆不成?”最前面的侍卫哑着嗓子,冷冷的开口。

    她抚过发丝的手颤了下,又迅速的滑下,优雅的转身,“走吧。”

    没有给她任何镣铐,只有身后数名威武的卫兵,对于叶卡捷琳娜二世女皇来说,一名小小的女子怎么可能从偌大的冬宫中飞出?

    太久被关在狭小的牢房中,举步时双腿一软,她好悬摔倒在地,踉跄了两步才抓住一名侍卫的手,险险站住。

    “放开。”侍卫毫不犹豫的甩开她的手,嫌恶的站开两步。

    “不好意思。”她嫣然一笑,侍卫冷然的转开脸,站在她的身后,推搡着她的身体。

    一个多月了,她第一次走在了阳光下,反射在雪地上的光芒,冰冷中带暖,竟让她的眼睛有些不适应,但那寒气中透入肺中的舒爽,让她不由的深深的吸了口,这才举步。

    就是那宫后的小小教堂,远远的尖顶矗立在小坡上,红色的瓦片被白雪覆盖,露出一缕小小的明艳。

    上坡的路被扫的干干净净,堆积在路两边。载着贵族们的精致马车停在坡下,一辆辆雕花华贵,马儿乖巧。

    被数名侍卫包围着,她一步步的走向教堂,耳边听到教堂的钟声响起,一声声直荡云霄,停了落雪,亮了天际。鹰啼婉转,在蓝天下盘旋。

    当她走入大殿,顿时引来了无数的目光,贵妇手中的扇子张开,遮挡在唇边,细细碎碎的声音在殿堂中散开。

    有人是嘲弄,有人的不屑,有人是看好戏,议论着她和叶卡捷琳娜之间的关系。

    她不是视若无睹,也不是恍若未闻,而是一双杏仁漆黑的双瞳从人群中一个一个缓慢的掠过。

    每到一处,声音就小了一分,她无所谓这是谁的婚礼,也无所谓那些衣着华贵的人是什么身份,就这么没礼貌的直勾勾盯着,直到对方挪开眼或者闭上嘴。

    反正她是别人眼中底层的人,她就用最底层的方式,让她们噤声。

    两道寒芒凝在她的身上,让她感觉到了犹如刀过般的锋利,抬起头,痞痞的笑容在眼中跳动。

    敢让她来,莫非还怕她砸场?

    雪白的婚纱长裙拉着,长长的裙尾被花童牵在手中,数十米的裙摆炫耀着华丽与奢华的气息,女皇粉面带怒,呼吸深长。

    她来的果然是时候,居然在人家婚礼都进行到了一半的时候。

    叶灵绯不过一眼扫过,就将所有的视线停在了她身边人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丢人了,在偌大的广场上,以我如此丰满的神采,厚重的体积,居然华丽丽的饿晕了,或者是热晕了,趴地上了,呜呜呜……好羞人。

    ☆、“我们回家”

    华丽的俄罗斯军装,雪白高贵,穗结在胸前轻轻飘荡,被勾勒出的完美腰身曲线,修长的腿,都在诉说着他的完美,勾魂摄魄的清傲。

    第一次看他穿的如此风情,却是在他和别人的婚礼上。

    那平静的面容,欺爽赛雪的冷傲,将他隔绝在这一场烟花繁闹之外,仿佛只是看着别人的闹剧,做一个冷眼旁观的外人。

    当双目对视的刹那,他勾起了笑容,冰雪褪去,只余温柔如暖阳。

    那笑容,震撼了全场,贵妇们低低的惊叹声起伏不绝于耳。

    她回应一个笑容,肆意放任的笑容。

    渥魃希的面容上,欣慰的表情再起,浓烈如酒,沉醉了所有人,那唇角完美的弧度,融进了一切。

    不需要说话,只是远远对望,她知他,他知她,足矣。

    ——“好吗?”

    ——“我很好,你呢?”

    ——“很好。”

    ——“委屈你了。”

    ——“能比你委屈吗?”

    无声的交流在顷刻间飞快的诉说,不需要语言,不需要表露,淡淡一个眼神,便是全部。

    ——“不恨我?”

    ——“你可曾怪我责我怨我怒我?若无,便不需问。”

    她咬着唇,用力的吸了口气,坚强的表情在见到他时变得颤抖,心却没来由的平静了。

    卫兵的手按在她的肩头,强硬的让她坐下,她没有反抗,只是柔柔的扬起了她的笑靥。

    ——“无论外界如何,我知你爱我就行。”

    她不在乎,不在乎看着渥魃希娶别人,因为她知道,这个人心中,只有一个人。

    她知道,他的牺牲不仅仅为了她,还为了那十数万土尔扈特部的居民,他必须忍耐,必须等待。

    红丝绒的小凳子上,女皇半跪,教皇手抚着她额头,“叶卡捷琳娜二世·阿列克谢耶芙娜女皇陛下,您可愿嫁给渥魃希汗王殿下,成为他的妻子。”

    女皇颔首,凝望着身边俊朗的男子,“是的,我愿意。”

    此刻,教皇的手捧起身边一顶镶满了宝石的皇冠,粒粒钻石散发着七彩绚烂的光芒,他将皇冠轻碰渥魃希的肩头,“伟大的渥魃希殿下,您可愿成为女皇陛下的王夫,与她一起统治俄罗斯帝国,并且一生不离不弃,永远敬她爱她?”

    渥魃希侧脸,黑瞳如星,笑意浅浅,凝望身边的叶卡捷琳娜二世女皇,红唇在笑容中美丽无双,清朗的男声第一次响起在教堂中,清晰、有力……

    “不愿意!”

    “哗……”全场被这一句话震撼,完全的震撼,教皇的手一抖,手中的皇冠差点跌落在地上。

    女皇顿时抬起头,方才羞怯的表情还没来得及从脸上消失,伴随着她的惊讶,糅合在脸上是说不出的怪异。

    “咳!”教皇脸上也是僵硬和诧异,还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汗王大人俄语不熟,可能是说错了,我们……”

    “我没有说错。”字正腔圆的俄语从渥魃希的嗓子里流泻而出,标准镇定,“女皇陛下,我不会娶您为妻,因为我有妻子。”

    他的手虚抬,冲着最后方的女子,“我,渥魃希!土尔扈特部的汗王,以自己的信仰在神佛面前发誓,娶叶灵绯为妻,一生一世不变,只爱她敬她尊她,无论生死富贵,绝不分开。纵然俄罗斯版图辽阔,纵然女皇尊贵无比,渥魃希绝不会再娶他人。”

    他手臂微撩,那顶价值连城的皇冠,就这样从教皇的手中落下,摔在了地上。他看也不看,一步步的走下神坛,走向最后方的女子。

    教堂外,鹰啼连连,急切着,就像此刻叶灵绯的心,快的要从心头蹦了出来。

    掌心,被牢牢握住,力量微带中,她人已入怀。

    “渥魃希,你知不知道这般辱我,你会有什么结果?”女皇起身,远远的望着他们,全身的气势勃然而发。

    渥魃希转身面对女皇,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人影后散起光芒夺目,轻易的压制了女皇的气场,他声音冰冷,“索菲亚,当初你对我的帮助渥魃希铭记,你我之间,究竟是谁辱了谁?你的信上说,若我不从你,灭我满族弑我爱妻。从今日起,渥魃希与凯瑟琳女皇一刀两断,土尔扈特部将不再屈从于俄罗斯帝国,我以汗王的名义向您提交断绝书。”

    此刻,哗然骤停,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以为这男人疯了。

    他在欧洲各国贵族的面前,在教皇面前拒绝了与女皇,甚至独自一人面对冬宫的禁卫森严,放言与这最强大的帝国断交独立。

    这不是勇气,是疯狂!

    而他,只是低首怀中的女子,浅浅一句低语,“我们回家。”

    再也不看教堂中的众人,只是紧搂了怀中的人,踏步出了教堂的门。

    “给我拦住他!!!”女子的尖利叫声撕破,已是怒极。

    但是她忘记了,这里是教堂,是婚礼的教堂。所有进入的侍卫,为了保证贵族的安全,不可以携带火枪,侍卫的武器只有腰间一柄长剑。

    侍卫匆匆拔出腰间的剑,冲向他们二人。

    长久的宫廷礼仪,让他们在拔剑靠近时,忍不住的单手背在身后,恭敬的举起手中的剑贴上脸颊,再指向渥魃希。

    就在剑探出的一刹那,渥魃希的手如闪电般伸出,扣上面前人的手腕,刹那间剑已到了他的手中,剑光在手中划出闪耀的弧度,从所有人剑的护手处穿过,微一挑,十余柄剑犹如九连环般串在他的剑上。

    十多名护卫,竟没人是他一回合之敌。场中贵妇的脸上,目光中竟然有了向往倾慕的神情。

    雪白的衣衫绷紧,阳光在他的身后张开,像极了张开的雪白翅膀,拥有着最美的姿容和果敢的性格,双眼中却永远带着慈悲,光芒下的君主傲然站立。

    不知是谁轻声赞叹,“大天使长米迦勒。”

    纵然不是传说中的金发,纵然没有透彻如碧空的双瞳,但是没有人会质疑,质疑眼前人的气度,他们已经被那迅捷的身手惊吓到了。

    而另一边,扑上来的侍卫门则被另外一个人影手中的武器荡开,集体齐齐的后退,手中的剑脱手飞出,七零八落的甩在地上。

    垂目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渥魃希指尖抚上衣扣,一粒一粒崩开,在所有侍卫虎视眈眈之下,优雅的将身上雪白的军装脱了下来,甩落在地。

    护卫在他身前的男子,撩开自己披着的大氅,一件金色的汗王袍张开飞向渥魃希,他伸长双臂,衣衫笼上他的身体,缓缓归落。

    当身前的男子扬起手臂的瞬间,那隐藏在帽子下的容颜终于露出了半长,面前的士兵忍不住的叫出声,“侍卫长!”

    女皇的脸色惊变,一句呼声出口,“奥洛夫!”

    蓝色的眼瞳扫了眼面前的人,在女皇的脸上停留了下,平静无波。

    叶灵绯反转手心,黑色的球带着长长的引信,被她手中的火折子引燃,从坞恩崎的肩头抛了出去,三人转身,飞快的奔出了教堂。

    教堂中,烟雾弥漫,各种惊慌的叫喊声响彻一团,身体相撞的声音,桌椅倾倒的声音,重重凌乱不成样子。

    她在渥魃希的怀抱中,冷眼看着人群的马蚤动,靠着他的肩头,终于幽幽的叹了口气,重重的抱上了他的颈项。

    侍卫冲了出来,在他们身后紧紧追赶着。

    坞恩崎的脸上,扬起了鬼魅般的笑容,手中的火折子抛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在大门前。

    “轰!”火光四起,惊叫更加惨烈,刚刚冲出门的侍卫忽的停了下来,反身又冲了回去。

    “保护女皇,快回去……”

    侍卫犹如没头的苍蝇,不知道该追还是不该追,忙乱中,还是选择了奔回教堂。

    坞恩崎手起刀落,劈开牵着马的缰绳,被火光炸药惊吓了的马儿扬起四蹄,飞也似的狂奔而去。

    渥魃希抱着叶灵绯,脚尖点地窜上马背,身边是同样神色冷然的坞恩崎,三人两马朝着冬宫大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她捏着他的衣衫,生怕这气息再从指间溜走似的,“我没想到,你会用如此强硬的手法闯出去。”

    硬闯冬宫,即便出去了,还要长途奔袭回土尔扈特部,这么做他就不怕还未起兵帝国的军队就已经到了吗?

    “没有元帅,她没有能力这么快发兵的。”渥魃希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一只手拢上她的身体,轻贴了下,又悄然的放开,“俄罗斯军队集结需要最少三天的时间,冬季长途追赶准备粮草又是三五天,他们绝不可能有我们的速度,路上再耽误两日。策伯尔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只需赶回就可以立即启程。”

    在他身体的温度离开她的刹那,她的手臂一拢,将他的腰身抱进自己的臂弯里,重重的将脸埋了进去。

    他僵了下,挣了挣。

    她固执的抱着,用力,再用力。

    “莫要这样。”他无奈的叹息。

    “莫要这样!”她仰首坚定。

    不提及,非逃避,而是无需再说,他懂她的。

    ☆、坞恩崎的选择

    追赶的人群在身后,凌乱不成队形,夹杂着各种不确定的声音,“小队长,我们是不是应该追?还是坚守岗位?”

    “我,我也不知道啊。”貌似小队长的人物边跑边张望,“这个应该问侍卫长。”

    “可是……”士兵气喘吁吁的望着距离越拉越大的前方马匹,“我们的侍卫长是谁?”

    一句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结。

    女皇只是暂停了波将金的一切职务,出于对那个人的尊重和敬畏,在没有任何命令下达的时候,他们没有人取代波将金的权利,自然也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调度全部的兵力去围追堵截或者防卫。

    整个皇宫里只听得到各种杂乱的脚步声,没头没脑奔跑的士兵,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追踪的对象去了哪个方向,不知道该从哪条路去追。

    马蹄踏着路面,眨眼已近冬宫的大门,守卫的士兵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到两道旋风般的影子刮到了眼前。

    下意识的抬手,举枪,就在瞄准的一瞬间,他们看到了马背上女子灿烂的笑容,黑色的球从她的手边抛落自己的脚边。

    烟雾弥漫,模糊了视线,白白举着手中的枪,什么也看不到。

    头顶风声掠过,下意识的转身,只看到马尾扬起在烟雾中的朦胧的影像,再想要看清也是什么都不见,只有马蹄声迅疾的远去。

    三人两马,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这么出了冬宫,马蹄溅起雪花,风寒扑面而来,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们,就这样回去吗?”她遥望着前途白雪覆盖的天地,回首身后的人。

    纵然是一路快马加鞭,从冬宫赶回土尔扈特部也要好几日的时间,没有食物没有办法扎营,仅仅两匹抢来的马,真的足够支撑他们回到土尔扈特部吗?

    天空明媚,金色的光芒挡不住凛冽的寒气,天空中几声清脆的啼叫,黑色的苍鹰盘旋在头顶。

    渥魃希微微一笑,勒马停驻。

    细细的马蹄声由远至近,十余名马匹渐渐显露他们的身形,飞驰而来。

    最前方的男子跳下马背,跪倒在雪地中,“策伯尔汗麾下满都拉图拜见汗王,特率人马迎接汗王回返。”

    渥魃希面沉如水,看不出思绪,“部落中情形如何?”

    满都拉图跪在雪地中不敢抬头,“策伯尔汗已经率领三部起兵,带着居民启程了。按照您的命令,留下了鹰部所有的勇士,等待您的调配。”

    声音停了下,他忽然抬起头,“汗王大人,策伯尔汗让我转告您,他不希望您留下断后,如果你肯更改命令,虎部勇士立即拖后,您可以率领鹰部的勇士快速追赶,还来得及追上。”

    “不用。”渥魃希坚定的目光眺望向远方,“我是汗王,守护部落的安危是我的职责,让策伯尔汗按计划行军,我会断后。”

    “那王妃,请您跟我们走,我们一定要保护您的安全。”

    叶灵绯回首,静静的望着身后的人,手掌轻轻盖在他握着缰绳的手背上,温柔似水。

    渥魃希眼中的坚持在此刻有了些微的挣扎,叶灵绯淡淡开口,“断后危险,前锋一样危险,你能保证我不受半点伤害,你能保证将我平安无虞的送到大清境内吗?”

    “不能。”

    他的声音低沉,目光垂落在那盖在自己手背上的小掌,小小的翻转手背,将那冰凉的手握入自己的掌心中,紧了紧。

    这个反应,让她的脸上扬起了微笑,往他的怀中蹭了蹭,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王妃跟我在一起。”渥魃希平静的开口,不给他人质疑反驳的余地。

    满都拉图还想说什么,终是没能说出口,只是默默的注视着马背上的渥魃希和叶灵绯,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汗王请先行,我们为您护驾断后。”

    渥魃希将目光转向身侧的坞恩崎,后者早跃下马背,行向一旁的树下。手过去,幕布撩开厚厚的积雪,一辆精良的马车无声的矗立雪地中。

    “多谢。”渥魃希将叶灵绯从马背上扶下,将马套在马车上。

    坞恩崎表情平静无波,“我在这里二十年,自然是熟悉无比,汗王何必客气。”

    叶灵绯站在马车边,轻轻喊着,“大哥。”

    那平静的面容绽放了俊美的笑意,慢慢的行向她,健朗的双臂圈绕,将她拥抱入怀,“这些日子,苦了吧?”

    摇首,她的眼光明亮,“当大哥进门的时候,我就认出了你。”

    “是吗?”坞恩崎的笑容更大,“我装扮的不够好?”

    若是装扮的不够好,岂不是早就被宫中的护卫发现了?

    她抿唇,“是感觉,一种很安定的感觉。”

    长期的亲密靠近,身体早已经对这个人有了莫名的感应,能够亲近她的私密空间,能够引起身体上的依赖感。

    而这个依赖感,当门外的侍卫进入牢房时,她就感受到了。

    这个答案让坞恩崎的笑容显得轻松秀美,湛蓝的眸子比天空的颜色还有清透明丽,低首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放开手臂,他忽然单膝跪在渥魃希的面前,“汗王大人,坞恩崎向您请辞,不再追随您东归的征战,请您原谅。”

    “什么!?”叶灵绯呆愣了身体,僵硬在当场。

    不变的,是渥魃希眼中的明了。

    “老汗王赐予坞恩崎性命,但是坞恩崎毕竟是俄罗斯帝国的人,远离家国千里之外,坞恩崎无法作到,恳请汗王让坞恩崎离去。”他坚定的望着渥魃希,话语斩钉截铁。

    “大哥!”叶灵绯扑到坞恩崎的面前,“为什么?”

    为了老汗王,他选择背叛了女皇;为了渥魃希,他选择背叛了整个俄罗斯帝国,就算留下,这里又如何能成为他的家?无亲无故,一个人寂寞的流浪吗?

    “您不是说过,要做我一世的亲人,护我一生的吗?”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袖子,不想放开。

    不为真的有人护卫她,而是她知道他的孤单,他的寥落,每每一人在青草间仰望蓝天,一壶酒一声叹。

    相依为命,有时不是物质上的弥补,而是心灵上的互相安慰,他的只影相随唯有她能明白,而她的感怀伤悲也唯有他清楚。

    拉开她的手,那金发在蓝天白雪下分外的灿烂,眸光温柔,手指习惯性的揉上她的发顶,“你有了会护卫你一生的人,我信他绝不会负你。”

    “可那不一样。”她低声呢喃着。

    她只是不想看到他一个人独自前行,不想看到他默然无声远离人群。

    “这里才是我生活的地方,你忍心让我背井离乡,成为别人世界中诡异的存在吗?”他温柔的嗓音,浅浅的笑容,晕开了风雪凄冷,三月暖意荡漾。

    “可是……”才想继续的话,被他温暖的手贴在了唇上。

    坞恩崎摇摇头,“我若纯心要躲,女皇不会有机会找到我,我现在只想过我想过的生活,留在我熟悉的土地上,不再为谁效力,不再为谁卖命,这个要求你不能答应我吗?”

    她能不答应吗?她如何开得了口不答应?

    他要脱离一切,脱离皇宫,脱离昔日的身份,脱离渥魃希,他要追求自己的生活,她如何能勉强他跟着自己去那千里之外?

    默默的垂下头,说不出不,也说不出是。

    无声的望向渥魃希,是求救,是恳切,她神情复杂。

    渥魃希始终冷静的看着一切,目光停在坞恩崎的脸上许久,深沉如黑色水晶,“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让你走。”

    坞恩崎默默的点了下。

    渥魃希的面色在风雪中清透如玉,发丝在风中飞扬,傲然中透着些许悲凉,那双看穿世情的眸子微阖,“你答应我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我就允你离开。”

    坞恩崎扬起笑容,“汗王,我二十年的生活全都为了还债,现在你解放我,我当然要好好享受。”

    渥魃希只是盯着他的双瞳,“答应我。”

    轻轻点了下头,坞恩崎回应着他看穿人心思的目光,“我答应您,汗王人大。”

    站起身,拂去衣衫上的雪花,他潇洒的跳上马背,再也不看他们,扬鞭甩落,转眼间远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叶灵绯定定的站在那,看着人影不回首的远去,金色的发丝闪耀在阳光下,灿烂炫目。

    他走的干净利落,就连一个微笑,一个告别都吝于给她。

    她茫然着,转向渥魃希,“他是不是有事,为什么都不和我告别?”

    渥魃希抽回深沉的目光,眸中蒙上淡淡的温柔,将她揽入怀中,“我们现在是在逃命,不适合儿女情长的告别。”

    她默默的点了下头,接受了这个理由,可是心头依旧惴惴不安,为那太过于洒脱的背影。

    但是一切都容不得她多想了,跳上马车,在众人的护卫中马车飞驰向土尔扈特部的方向,雪地上只留下两道车碾痕迹,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留……言……呢?

    你们难道没有感觉到一股沉重的怨念?

    ☆、一生只爱过一人

    凌乱的东宫大门前,临危赶来的波将金看着满地的狼藉,面对着花容怒变的女皇,只是淡淡一个行礼,立即做出了指示调度,在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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