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少的后现代生活第1部分阅读
艳少的后现代生活 作者:
【都市言情类】〖反穿越〗《艳少的后现代生活》 by 沈沧眉
【文案】
见楔子
文章类型:原创言情小说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艳少系列
内容标签: 三教九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天遥(艳少),容疏狂,凤鸣,龙七
楔子
据说四十岁是男人的一道坎,历史上有不少英雄俊杰都死在了三十九岁,比如吕布、张飞、嵇康、岳飞、李自成、多尔衮等等。艳少同学的生活也是在他三十九这一年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男人到了三十九岁,他的一生差不多也就定型了。权力地位财富名气以及漂亮可爱的老婆孩子,一个正常男人渴望得到的全部东西,艳少都已经得到了,他对生活很满意,日子过得很滋润,很舒服。可惜,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
他穿越了!
请不要问我,他是怎么穿越的。我要是知道,早就穿越去当米虫了,还用得着码字为稻粮谋嘛?!!我唯一知道的是,他不但穿越了,而且是拖家带口地穿越了。
说到这里,有必要介绍一下艳少何许人也?
该君名叫楚天遥,乃是明朝永乐年间名震江湖的一个大魔头。年少时喜穿艳色绯衣,且随行总带有两名绝色少女,故而江湖朋友送他一个雅号,叫做艳少。
但是,他的老婆容疏狂认为,这个雅号简直就是采花贼的代名词,非常非常的不雅。――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容疏狂乃是一名穿越女,重返二十一世纪对她来说意义非凡,毕竟……回趟娘家不容易啊!
艳少同学身怀旷世绝学,性情诡谲,经常我行我素,比较特立独行,缺少团队合作精神,是个非常典型的狂妄毁灭型人物。这种飞扬跋扈的性格,一直他到娶了老婆,生了孩子,才略有收敛。
现在,这位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来到了若干年后的二十一世纪,高科技、现代化的信息时代。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一下这位天外来客吧!嗨,这里是2012年的巴黎,欢迎光临新世界。
(1)
天色阴郁得不同寻常,乌云和80码的车速同时扩张蔓延,迅速吞没天光,天际像乌黑铁银灰两大色块连成一片,天地忽然逼仄许多,但视野里偏又有一种模糊的辽阔的空旷。
真是怪异!
纯洁刚起这个念头,便见一道闪电撕裂天幕,巨大的响雷一连串轰炸起来。瞬间,雨势铺天盖地覆盖下来,好似天空撕心裂肺的巨大哀恸,凶猛得异乎寻常,车内三名女子齐齐变色。
她们是来自伦敦的学生,利用假期相约度假巴黎,却在归途中捡到一名东方男子。彼时他在路边昏睡不醒,天色疑有暴风雨欲来。纯洁是华人,对黄皮肤有着天然的慈悲和同情,于是力排众议把他带上车来。
这名男子身穿皱巴巴纯手工西装,银色长发,眉目秀逸,看不出具体年纪,疑似艺术青年。小舟好奇地挑起他的长发,眯起眼睛凑到发根,试图去寻他的发丝原色。但她诧异的发现,他连发根也是银色。
“他的头发不是染的。”
“西装倒是挺另类的,女式大翻领,高垫肩,好奇怪的设计,”
同福也趋身过来凑热闹,好打发枯寂旅途,她摸着胸口的丝绸衬衫,触感出乎意料的凉滑,便抬头对小舟暧昧一笑,“肌肉挺结实……”
纯洁闻言,抬眸自车镜里打量后座上的男子。四肢出奇的修长,西装虽然褶皱,但很合体,即便阖着双目,他的眉宇间依旧有一股锐芒,令人不敢平视,仿佛看久了,便是大不敬。
“他怎么还不醒啊?”
“会不会得了什么怪病?”小舟也纳闷。
同福摇头道:“应该不会,他的呼吸平稳,体温正常,不像是生病……”
“他身上有没有名片之类的……”
“我来看看。”
同福说着伸手在他的西装口袋摸了起来,还特意翻开西装内口袋,什么也没有,正准备去翻西裤口袋,谁知手指还没摸到裤子,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了,一把略显暗哑的声音给予告诫。
“鄙人腰部以下属私家禁地,非请勿入!”
一直昏睡不醒的人忽然冒出这句话,把同福骇了一大跳,小舟瞪目结舌。纯洁手把方向盘回头一瞥,然后急踩刹车,车子滑至道旁,发出刺耳的摩擦音。
恰在此时,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泼天暴雨忽然停了。这雨走得如此决绝,不作半点留恋,时间上如此巧合,令这四名女子铭记一生。
雨势刚住,阳光便倾洒大地,天空被清水洗过,蓝得没有一丝杂质,天幕上飘荡的一丝半缕白云,更加衬托了天色的纯净。
忽然之间,周遭的一切都和煦得不可思议,简直堪称离奇。
姑娘们暂时停止对陌生男子的好奇,纷纷钻出车门仰望天空,观看这难得的叫人难以相信的奇异天象。
纯洁率先回过神来,把目光转向对面的陌生男子。
车内的雷鬼音乐仍在继续,感觉却十分幽远,摇曳多姿的音符自音响里蹦出来,顷刻便被雨后的凉风带走,飘散得不知所踪。眼前的这名男子,亦给人这样一种悠远沉寂的感觉,霞光在他的顶发间折射出银色流光,随着他举目环顾四野,那银光便如一个光环般流溢不绝。
不知何故,纯洁竟起了一股敬畏之心。
他那身皱巴巴的、不合时宜的怪异西装竟也变得理所当然,似乎非得这样才是正确的。他有一张叫人过目不忘的容颜,身上隐约有股化邪为正的气质,仿佛生来就是要颠覆世事的。
另外两名姑娘也都将视线集中到了他身上,怔怔无语。
终于,他将目光投射在略显破旧的黑色轿车,沉默三秒后,他说:“这是汽车……”
这四个字没有语气或语调,像个陈述句,也像省略句,当作疑问句似乎也说得通。纯洁不大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但她很高兴他说中文,点头道:“没错,是汽车。”
“我在汽车里……”
纯洁根据他眉间的表情,判断这五个字应该是个省略疑问句,解释道:“暴雨来临前,你昏倒在路边,是我们把你弄上车的……”
“只有我一个人?”
这是一个非常明确的疑问句。
“是的。我们没有看见你的任何行李……”
“你被人打劫了吗?”小舟凑过来插话。
“没有一个女人和孩子?”他的语气不再从容。
“没有。”纯洁摇摇头。
“那么请你把我送回去。”
“送回哪里?”纯洁一愣。
“就是你们发现我的地方。”
“……”
纯洁尚未说话,便遭到同伴的齐声反对。“他要是真的遭到抢劫,何不向警方求救,我们又不是慈善机构……”
纯洁纵然很有同情心,却也对这个要求略显踌躇。
他察言观色,看出她的为难,微微一笑道:“那么请给我描述一下具体位置,我自己回去……”
“他疯了嘛?”小舟用英文向同福说。
“你怎么回去?这里可不太好搭便车……”
“走回去。”
“……”纯洁无语。
“他该不是脑子有问题吧?”小舟问纯洁。
纯洁赏她一双白眼,换作英文说:“你怎能这样说话,那女人和孩子可能是他的妻儿。”
“但那地方没有什么女人孩子――”
“而且我们根本不了解他!” 同福和小舟站同一阵线。
纯洁只得把发现他的那段公路详细描述了一下,他听完又请教她的姓名住址,以便日后酬谢。纯洁便自车里取出一份报纸,指着上面的一块专栏说:“这上面有我的邮箱……”
小舟和同福一起催她,“快点上车!”
同福侧身坐进驾驶室,“好吧,现在换我来开。”
纯洁于是与他挥手作别,车子绝尘而去。留下艳少同学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公路边,向着陌生的新世界张望。
2
作为一名反穿越者,艳少的全部优势,就在于他娶了一个穿越者做老婆,而且这个老婆喜爱历史和文学,涉猎颇杂,中西文化都略懂一点儿,平时的日常生活里,也没少对他描绘现代社会的种种……这一切,都使得他在突然光临二十一世纪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和足够的常识储备。
这里是2012年的巴黎。
雨后初晴,田野辽阔苍茫,衬得人也渺小起来。艳少同学忽然之间从一个熟悉的时空,穿越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时空,说不吃惊那是骗人的,但他不会流露在脸上,他生来就有这种不露声色的本领。
这个曾被疏狂描绘得多姿多彩、光怪陆离的世界,终于有机会亲眼目睹了,嗯……确实够酷的!
一想到老婆,艳少同学就恨不得马上就赶到出事地点。
他暗自提了一口气,发现神功仍在,当下施展轻功,沿路返回。嗯,该怎么形容他的速度呢,借用但丁的话便是:箭中了目标,离了弦。途中驾车狂奔的旅人只觉得有一道灰色轨迹划过车窗外,还以为自己闪了眼,丝毫不以为是人类的踪迹。
根据纯洁的描述,发现他的那片草地开了许多浅蓝柔黄的花儿,比公路上的任何一处都要密集,美丽。但是,他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那片开满鲜花的草地。
沿途葱郁林木连绵不绝,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很清新,风景也十分雷同。他很仔细地来回找了两遍,什么也没有发现。
老婆孩子不知所踪,生死未卜。艳少生平首次体会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滋味,害怕,担忧,着急,焦虑,以及对这一切未知的恐惧。
世界如此之大,他们可能在任何一个地方,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哦不,这比大海捞针更荒诞,万一她穿越到别人身上……天啊,他不敢想下去了。面对这种情况,即便他身怀旷世神功,也是一筹莫展。
此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四野灰蒙蒙的。许是傍晚下过一场暴雨的缘故,路上的车辆很少。一辆疾驰的灰色高级轿车忽然放缓车速,在一处灌木茂密的道旁停下,抛出某个物体之后,再次疾驰而去。
艳少被好奇心驱使,自林中走过去一看:那物体赫然竟是一具男尸。大约三十来岁,白种人,高鼻深目,身上服装倒还干净,布料做工看起来也甚为讲究。
他是见惯尸体的人,面不改色地查看一下,便发现这男子死于暗器,而且是一种非常霸道的暗器,或许就是疏狂所说的“子弹”。他准备起身,忽又看见男尸身边有一颗小小的金属纽扣,表面略泛银色光泽。――若是别人可能就看不到了,怎奈艳少有一双火眼金星。
他捡起来,还没来得及细看,西边的天空传来了一阵“突突突”的巨大声音,他便随手将那颗纽扣放进了口袋,然后举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不一会儿,一个不明飞行物出现在视野里。
他蹙眉看了几十秒,才认出那是一家直升机。
机舱里的人通过扩音器开始讲话,命令他举手抱头。遗憾的是,他只听懂了两个单词,i和you。――无疑,这是来自老婆容疏狂的教育。
飞机刚一着地,机舱里就跳下两个身材高大的外籍男子,一个扎着马尾辫,一个光头,两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枪,煞气逼人地走了过来。
艳少觉得莫名其妙,但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那两个人看看他,又看看地上的尸体,然后茫然地彼此互望一眼。马尾辫用枪指着他,简短地说了一句鸟语,还伴随着很酷的电影动作,歪一下脑袋,动一动枪管,示意他靠边退后。
鸟语没听懂,动作看明白了。
艳少往旁边跨了两步,离那具尸体远了点,眼睛却盯着马尾辫的枪。它的样子很符合疏狂的描述,据说杀伤力很大,速度极快,能伤人于眨眼之间。她说得神乎其神,不免要引起他的好胜之心,再想不到今生还有机会见到真家伙,倒要好好见识一下。
光头已经在那具男尸身上摸索起来,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只差没剥下一张皮,却什么也没有找到。于是他重新把目光投射到了艳少身上,一边向机舱里的老大报告,“迪克死了,东西不在他身上。”
“发卡!”老大在扩音器里爆了粗口,又问,“这个家伙是谁?”
“不知道。”
“蠢货,搜他的身,找不到就杀了。”
“这儿是龙七的地盘,我们不能在这里杀人。”马尾辫赶紧提醒他的老大。
“那就把他带上来,另外找个地方干掉。”
光头和马尾辫大步走过来,一左一右挟持着他,走向直升机。
艳少考虑到双方言语不通,一时找不到老婆孩子,也不便整夜呆在荒郊野外,干脆先搭他们的便机离开这里,然后再找个报社,登一则寻人广告――纯洁留下的那张报纸给了他启发。
他走得步伐从容,气度十足,倒把两个挟持他的男人衬得像保镖。尤其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镇定自若、波澜不惊的气质,令左右的两名意大利籍男子颇为诧异。在他们有限的人生阅历里,觉得东方人一向都胆小怕事,畏畏缩缩的,当然,精明狡猾的日本人除外。――他们的绝密情报正是被可恶的日本人给偷了去,惹得麦基大发雷霆,决定亲自出马,要他好看。
直升机腾空而起时,艳少不免好奇地四下看看,那个光头立刻将枪管抵住他的胸口。艳少很想安慰一下他,请他不要这么紧张,奈何语言不通,只好放弃了。
马尾辫伸手到艳少的西装口袋里摸索一会,掏出了一张报纸,没有其他发现,准备继续往下搜查时,艳少的手指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马尾辫立刻觉得手腕像过电一样,有种麻麻的刺痛,不听大脑指挥了。
“奇怪,我的手好像抽筋了。”他对光头说。
“你这个蠢货!”麦基转过身来,夺去他手里的报纸,凶神恶煞地问,“这混蛋是不是日本人?是的话,我现在就要了他的命。”他说着就举起枪。
“麦基,”马尾辫的右手还是很灵光,连忙阻止他的老大犯错,“我们不能在龙七的地盘上杀人,哪怕是在空中。”
“发卡!”麦基愤怒异常,却也不得不收起他的枪。
在欧洲,没有人愿意得罪龙七,即使是意大利黑手党也不例外。
马尾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开始了碎碎念,“日本人偷了我们的情报,还能卖给谁呢?肯定是克拉克那个混蛋,自从墨西哥的军火案之后,他就一直和咱们对着干……我们应该直接去纽约……”
“我们应该直接杀到大阪,给日本人一点颜色瞧瞧。”光头抒发不同意见。
“不,我们应该去纽约……”
“大阪!”
“纽约!”
“大阪!”
“统统给我闭嘴!”麦基怒吼一声。
马尾辫和光头面面相觑,不再吭声。
直升机刚一离开法国境内,麦基就冷酷无情地下令处决艳少,“把这混蛋给我扔下去,摔死他!”
马尾辫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正常,听到老大的命令,立刻和光头两个动手把艳少推了出去,然后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等待想象中的惨叫声。
令他们失望的是,除了呼啸的风声,他们什么也没有听到。
光头探头朝下看了看,下面星火点点,茫茫一片,啥也看不清。他回头对马尾辫摇摇头,眨巴眨巴眼睛。
“八成是昏过去了,”马尾辫摊摊手,歪着嘴巴笑说,“看他一副呆头鹅的样子,肯定吓得尿裤子了。”
机舱里顿时爆发一阵大笑。
三个小时后,直升机准备在伦敦市某大楼顶部着落。这时,机舱外忽然冒出一个头来,对他们挥手致谢,然后轻飘飘地离开了直升机。
马尾辫和光头被这一幕震撼得失语。
他们俩摇了摇头,又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两张脸一起完全贴到玻璃上,鼻子压得变形,眼睛瞪得老大,企图看清楚一点,可是那道身影已经坠落在高楼之下。
“你看见了吗,吉米?”马尾辫小声问光头。
“见鬼,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幽灵?”
“闭嘴!你们这两个蠢货……”麦基大怒,粗鲁地吼了起来,“带好你们的家伙,我们要打开杀戒了!只要一看见那混蛋的车就开火,听明白了吗?”
“明白!”
3
这时候,有一辆银灰色劳斯莱斯加长版轿车正以急速向着伦敦市中心驶来。车里坐着华裔青年风炳辰和他的好朋友龙七公子。
风炳辰俨然是上帝的宠儿,得天独厚的相貌和出类拔萃的身材,连女人看了也要嫉妒。至于龙七嘛,身材是无可挑剔,可惜脸上戴了一副青色蝴蝶面具,叫人心痒难耐却难窥真容。
他们一边饮酒一边看着马修的笔记本,眼神都有些惊诧。屏幕上有一个红点以不可想象的速度移动了四十五秒之后,忽然静止了三分钟,然后又慢慢地向左移动。
“他正沿着牛津街往海德公园方向去。”马修说。
“按照迪克提供的信息,中村知一应该马上飞去纽约才对,他在伦敦瞎晃什么?”龙七说着饮了一口酒。
“也许他没有去过海德公园,趁机游览一下吧。”风炳辰微笑着说,但是他的冷笑话在龙七这里一向都很失败。
龙七没有任何表情,眼睛盯着屏幕,思考些什么。
风炳辰又问:“你关注这事干什么?受到什么损失了吗?”
龙七还是没有搭理他。
马修代为回答:“中村知一是个非常高明的商业间谍。这一次他从意大利黑手党那里窃取了一份秘密情报,我们也想知道他的买主是谁。”略顿一下,他又笑着补充一句,“你知道的,这世上不应该存在我们七爷不知道的事……”
风炳辰闻言,向龙七笑道:“你的爪子真可长啊,都伸到意大利黑手党里去,小心偷鸡不着蚀把米……”
他的话没说完,龙七忽然举起左手,示意他暂停讲话。
“事情有点不对劲!”
他的话音刚落,车身忽然晃动起来,他们毫无防备,跟着惯性来回晃了几下,杯里的酒水洒出来,淋了一手。
“发生了什么事?”马修向前座吼问。
“有人朝我们开枪,火力很猛。”司机一边忙着躲子弹,一边报告情况。
“什么人?”
“还不清楚……”
“这可真是天将红雨,哪个家伙吃了雄心豹子胆?”马修抽出一支枪扔给风炳辰,眼见他一脸茫然,笑了笑说,“这种事百年也难得一遇,炳辰少爷您可真有福气……”
“狗屁!”龙七银枪在手,笑骂道,“没准就是因为他在车上,我们才会遇到袭击,他就是个祸根子,谁知道他上一个抛弃的女人是不是黑帮老大的情妇?”
这话一出,风炳辰也不由得笑了,“去你的。”耳听外面枪声阵阵,忍不住又说,“我一直以为龙七这两个字就是安全的同义词,现在看来,我的结论还为时过早。”
“为了我的名誉考虑,或许应该让你永远闭嘴。” 龙七朝外面开了一枪,笑道。
“哦,那将是世界的损失。”
xxx
黑手党很快就发觉对手是个劲敌,一点儿也不好对付。光头的右臂中了一枪,举不起来了。
“麦基,咱们好像搞错对象了,”马尾辫大叫,“这不是日本人的车。”
“他妈的,怎么回事?”
“我刚才好像看见龙七的第二,第二……”
“到底是什么?”
“马修!”马尾辫放了两个空枪,大声说,“我看到马修了,他被称为龙七的第二张脸……”
“我知道,不用解释得这么清楚,你这个混蛋!”麦基说着已经调转了车头,急速离去,非常匆忙地结束了本次突袭。
“见鬼,你怎么敢对龙七开火?”眼见对方没有追踪过来,麦基稍微安下心来,教训他的两个手下。
“麦基,是你让我们一看见日本人的车就开火……”
“那是龙七的车,你们的眼睛瞎了吗?”
“日本人的车也是劳斯……”
“肯定是有区别的,你们为什么不看清楚一点?”麦基被他们的顶嘴惹毛,不由得咆哮起来。
马尾辫不再说话。
光头有机会从后座上爬起来向老大诉苦:“麦基,我的胳膊中弹了……”
“很痛是吧,让我来帮你解决。”麦基说着非常果断地朝后开了一枪。
车里终于清静了。
(1)
晚上十点多,龙七和风炳辰跟着马修的跟踪定位系统,进了海德公园。然而令他们百思不解的是,虽然系统显示人就在附近,可他们寻找了好几个地方,就是找不到人。
红点始终都在屏幕上。
但是,当他们靠近时,它就移动;当他们静止时,它也静止不动。照这情形看,已经不是他们在跟踪别人,倒像被人反跟踪了。
龙七和马修都可算是这一行的顶级专家,但他们从未遇到过这么诡异的情况。真是活见鬼,看来高科技也不是百分百值得信赖。
龙七紧闭着嘴巴,沉默不语,藏在面具下的脸已经有些难看。
“我们低估了中村知一,他不愧是第一流的间谍,迪克肯定已经暴露,出了意外,你马上联系纽约。”
他说的是法语。但风炳辰说的是中文:“既然这里没我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你们慢慢找,别着急……”
“你去哪儿?”
“拜托老七,我的女朋友还在等我。”
“据我所知,贾小姐明天才回伦敦,你今晚还是先跟我一起……”
“你不能这样强行霸占我!”风炳辰发出抗议,一脸诚恳地说,“老七,对于你的爱慕之情,我深怀感激,但我是个正常男人,实在是爱莫能助,咱们来生再见了。”他声泪俱下、话剧念白式地说完这番话,转身欲逃。可是刚一转过身,就像见到鬼一样地瞪大了眼睛,差点没惊呼出声。
树荫里悄无声息地站在一个人。
一束月光穿透浓荫投射在他的发顶,使他看起来像戴了一个光环,衬得那头银发格外闪耀,恍若仙人。
龙七和马修同时看到了他,都诧异地说不出话。
他整个人好像雕塑一般,仿若亘古就在那儿了,可是他们刚刚在这里转了几圈,树下分明没有人。他就像个鬼魅,无声无息,来去无踪。夜色下,看不太仔细相貌和衣着,但他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已经有了一种无法言传的气势。
风炳辰富可敌国,龙七盖世英雄,两人均是人中龙凤、生平见过的皇室贵族政界英杰不计其数,但是从来没有人给过他们这样一种不可忽视的感觉。他站在那儿,就像一座神碑,仿佛生来就是给人景仰的。
“你们在跟踪我?”艳少看着他们,目光在夜色里格外明亮。
“没错。”龙七点点头,很大方地承认了。
“难道他就是中村知一?”风炳辰连忙低声问马修。
“不,他不是。”马修摇头。
“你们为什么要跟踪我?”
艳少向前跨了一步。龙七一直紧盯着他,见状不由得暗自警备。他稍一紧张,一口中文便说得荒腔走板,“我们要跟踪的人不是你,但定位跟踪器却在你身上,你是谁?迪克在哪里?”
“狄客?”艳少微微皱眉,“我不认识他!”
闻言,龙七和马修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两人很有默契地达成一致。此人来历不明,透着古怪,必须要搞清楚,尤其要搞清楚他是如何避过追踪器的。
艳少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从身上摸出一个金属纽扣,展示给龙七看,“你说的定位跟踪器,是不是这个东西?”
龙七微微眯起眼睛,看他举在月光里的那只手,白皙修长,手势宛如莲花,两指间的小小金属发光体,正是他们命名为“猎犬”的定位器。
“没错,就是这个。”
“那么你要找的人已经死了。”
“谁干的?”
“不知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这东西怎么会在你身上?”
“我捡的。”
“捡的?”
“它的光泽不错,我想研究一下……”
龙七对这个答案很无语,谁会无缘无故对一颗纽扣感兴趣呢?瞧瞧这借口,还光泽不错?!
“你可真是独具慧眼啊……”他别有深意地笑道。
“谢谢,我只是有点好奇。”
“对一颗纽扣好奇?”
“我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不过,我最高兴的还是你们跟踪了我……”
听到这话,饶是龙七他们三个见多识广,也有点儿摸不着头绪。
“我这一路走过来,没人听懂我说什么,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他说着走出树荫,站在月光下看着他们。虽是求助于人,神色却一片平和,半点不见渴求卑谦之色。龙七等人都觉得十分诧异,彼此是敌是友都还没有搞清楚,他居然开口向他们寻求帮助,那神情好像笃定他们一定不会拒绝似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龙七问道:“我们能为你做什么?”
“我的妻儿失踪了,我必须尽快找到她们。”
“……”
龙七无语。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找警察吗?怎么来找他?他可是最让警察头疼的人物啊。虽然知道这事应该拒绝,可他控制不住好奇心,又问了一句,“她们什么时候失踪的?”
“大约是在五个钟头之前。”
有了第一个问题,就有第二个。“她们的姓名、年龄、相貌特征……”
“最好能有她们的相片,最近拍摄的。”马修凑过来插了一句,中文说得比龙七更地道。
“这个……”艳少轻轻皱眉,一时之间还真没想到这方面,他倒是有很多幅她们的画像,奈何没有带过来。
“我身边暂时没有她们的相片,但是我可以画一幅,如果有宣纸和画笔的话。”
“……”龙七闻言,很想抽自己一个耳光,叫你丫嘴贱。
“这位先生的问题,一时半会看来是解决不了的。老七,我看你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详谈吧,哈,哈……”风炳辰打着呵欠提建议,怀了一副看好戏的心情,其实他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好吧,那就到时光酒店,你的专属套房。”
龙七顺水推舟,选了风炳辰的免费套房,然后又对马修吩咐一番,让他立刻赶赴纽约,务必搞清楚中村知一的买家。
龙七想知道的事,一向都能够知道,这次也不能例外。
马修遵照旨意走了,走到时候顺便开走了那辆劳斯莱斯。不过,三分钟后,又来了一辆迈巴赫,把三人送到伦敦的时光酒店门前。途中,他们彼此交换了姓名职业等情况,艳少自称是一名旅行者,龙七和风炳辰当然不会相信,但他们自己也没说实话。
时光酒店乃是全球最顶级的酒店之一,豪华奢侈自是不必说的。艳少首次进入这么富丽堂皇的大厅,不免要四下打量一番。风炳辰因为时光酒店乃是自家的产业,心理有几分得意,因而笑问他道:“觉得怎么样?”
“不知道。”
“不知道?”风炳辰瞪大眼睛。
“我是第一次住酒店,无从比较。”
风炳辰更诧异了,“你是第一次住酒店???”
艳少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补充一句,“第一次住这样高级的酒店。”
呃……这应该算是很高的赞美了吧?
风炳辰无言以对。他向前台小姐出示了自己的特殊身份识别卡,大厅经理立刻迎出来,非常恭敬地把他们送进了专属电梯。
电梯上行过程中,龙七自镜中瞥见他的西装,忍不住多了一句嘴,“楚先生,请问你这身西装是在哪儿定做的?”
艳少听到这个,脸上立刻浮起一丝温暖的笑容,“这是我妻子亲手设计的,好看吗?”说着颇为自豪地摸了摸衣领。
龙七看着他那女式大翻领,夸张的飞檐似的高垫肩,心想:看来这是他妻子做给自己穿的。嘴上却说:“很好!品味非常独特,风格,非常……后现代。”
艳少满心欢喜,笑道:“谢谢,如果你能当面告诉她的话,她会更高兴的。”
龙七又有了一种抽自己耳光的冲动。看来他已经把找老婆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自己身上了。
艳少傻笑了片刻,表情忽然转为忧愁,“不知道她现在哪里?有没有受苦?”
他突然之间变得儿女情长起来,看得龙七和风炳辰大跌眼镜,这种愁苦表情配上他的气质,就好像是一匹狼长了一张绵羊的脸,叫人好生诧异。
龙七跟他一点也不熟,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绝对是一个狠角色,无论他摆出什么样的面孔和姿态,他都绝不好惹。
龙七自己就不是一个好惹的人,还有谁能比他更不好惹呢?
假如你在一个小时之前,问风炳辰这个问题,他会回答你两个字:没有。
一个小时之后,他一定会回答你三个字:楚天遥。
2
“不对不对,都不对……”
伏案作画的艳少再一次焦躁起来,将手里的宣纸揉作一团,头也不回、但是非常精准地投进了身后的垃圾桶。
这一招非常漂亮,看得龙七和风炳辰非常钦佩,怀疑他私下已经演练过上百次了。风炳辰尤其高兴,一脸诡笑地朝龙七竖起一根手指头。――他们在拿艳少命中垃圾桶的几率打赌,赌注是一百万英镑,显然是风炳辰赢了。
龙七打掉他的手指,放下酒杯,从沙发里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宽大的檀木书桌跟前,笑盈盈道:“楚先生,这已经是第七张了,你还不满意吗?”
“不满意,很不满意。”艳少搁下画笔,抬手覆住额头,神色苦恼地说,“我的妻子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妻子,我的孩子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孩子,我无论如何也画不出她们十分之一的神韵……”
龙七听到这句话,顿时如被天雷劈中,觉得很崩溃,很无语……他石雕般静默三秒钟,然后看向风炳辰,那意思是说:天啊,这世上终于出现一个比你更没救的人了。
风炳辰则很没风度地哈哈大笑起来。
他在沙发里笑了一阵子,起身走到垃圾桶跟前,捡起艳少扔掉的那张画纸,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一寸寸碾平展开。
然后,他的笑容就凝固在脸上,有些呆呆的了。
龙七看到他那一脸呆样,也忍不住过来看,这一看也怔住了。
纸上画了一位古装美人,披着大红斗篷站在冰封雪地里――单是这情景已是神来之笔,再看那女子生得国色天香,容光照人,眉宇间英姿勃发,却又隐含一股温柔妩媚,兼容了古典雅致和现代的狂野之美。
龙七和风炳辰绝对算得上是非常资深的美女鉴赏家,如画中女子这般的韵致风华,他们生平未遇。可是他却说未能画出她十分之一的神韵,那么真人该是何等神采,不禁叫人浮想联翩。
那女子怀里抱着一个锦袍包裹的婴儿,五官堪堪只描绘了一双漆黑眼眸,已然是灵气逼人――充分得见画工极其了得,但他自己却仍不能满意。姑且不论他满意与否,难道说这画中人真是他的妻子?很值得怀疑啊。
龙七轻轻咳嗽了一声,回神道:“楚夫人果然美艳动人,只是,能不能画一张她的现代装?”
艳少摇头表示不能:“只能这样了。”
龙七沉默一下,又问:“您夫人的证件有吗?”
“证件?”
“身份证或者护照……”
“没有。”艳少再次摇头。
“……”龙七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是丢失了吗?”
“我想应该是年代久远,失效了吧。”
“……”
这对话简直没法进行了,龙七眼巴巴地望着风炳辰,全指望他了。
但风炳辰也理解不了,一脸懵懂地发出请求,“您能说中文吗楚先生?”言外之意是,你能说句我们听得懂的话吗?
艳少沉吟一下,解释道:“应该说现在的国家不承认我们的身份……”
风炳辰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是外星人。”
艳少似乎没有听出他话里的讽刺味道,怔了片刻,忽然失声笑了起来,“外星人,嗯,差不多吧……”
这种超出常理的对话完全把龙七搞晕了。
如果艳少看起来像那些会信口开河、寻人开心的家伙,那还可以理解,可偏偏艳少给人的感觉极其隆重,极其权威。那么,这些不着边调的、有些离奇的话由他嘴里说出来,就给人一种奇怪的反差,使人觉得难辨真伪。
龙七和风炳辰互看一下,后者也没辙,两个人四只眼睛一起看着他。艳少却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写好之后,把纸递给了龙七。
龙七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他和妻儿的姓名年龄等资料,笔迹隽秀但见筋骨,倒是很有特点。他忍不住睁圆眼睛看艳少,不太确定地问:“你该不是要我替你办证件吧?”
“如果你能够办到的话。” 艳少微笑着说。
“……”龙七彻底无语了。
他的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有那张棱角分明的性感嘴巴紧闭着,有种一触即发的意味。
风炳辰固然很乐意见到龙七吃憋,却也很为艳少的要求感到诧异。
龙七咬着嘴巴,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谦逊下去了,否则眼前这位银发帅哥就越发把他当成助人为乐的活雷锋了。
于是他换了一副语气问道:“楚先生,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他的语气一变,整个人的气质顿时便截然不同,连目光也陡然变得犀利起来,彰显出隐约的霸气。艳少看了也不禁暗自欣赏,但还不至于被吓倒。他微笑着摇头,“还不知道。”
“我们很熟吗?”
“不太熟。”
“可是,你却对我提了两个超出正常逻辑范畴的要求。”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的能力已经超出了正常的逻辑范畴。”
听了这话,风炳辰的笑容又爬上了嘴角。
龙七微怔一下,也忍不住笑了,“这倒是事实,你确实独具慧眼,不过――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
艳少点点头,“这事确实不易。她可能在这世上的任何一个角落……”
龙七冷冷道:“我们萍水相逢,素不相识,为什么要帮你呢?”
艳少非常镇定地微微一笑道:“这都是普通人的逻辑,不是你们两位的。”
风炳辰闻言也忍不住好奇起来,睁圆眼睛问道:“我们的逻辑是什么呢?”
艳少微笑注视他,“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两位不是寻常人,自然不走寻常路。”
这句话说得太中听了,以至于龙七不知道该喜该怒,他很无辜地看向风炳辰,风炳辰也极为诧异,这世上居然有人比他们更不合逻辑,而且不合逻辑得如此理直气壮。
艳少扫了他们一眼,又说:“我们能够在此相遇,也是一种缘分。哦,请问你们相信缘分吗?”
龙七和风炳辰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很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