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丫鬟有点腐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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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有点腐 作者:rourouwu

    “呵呵呵呵呵,碎银子终于用完了……”

    夏无霜叉腰猛笑。

    “无霜,不如,还是找个脚夫吧……”

    司牧狐在后面累得像某种忠诚的家养动物。大汗淋漓。

    “不要,脚夫好贵。还是你拿着比较合适……”

    “我倒无所谓,可是你……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像,嗯。卖东西的货郎。”

    司牧狐说的好像不假,她身上又多了七八九十种乱七八糟的小物件,统统挂在身上,行动不便不说,每走一步,还相互撞击着丁啷作响。

    这么一打量自己,夏无霜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是哦,她这是在干什么,见什么都买,简直跟个暴发户一样……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塑料袋,要不就能打包了……

    夏无霜左顾右盼,看到一个卖包袱皮地,正好,纯天然的购物袋耶。于是连忙走过去,挑选了一张白底蓝花的包袱皮,伸手要掏银子时,却发现零钱都在刚才的腐败中挥霍一空了。

    夏无霜苦着脸:“老板,我没有零钱了……”

    一脸富态地胖老板精明地道:“没关系,五十两的银子我都能找开!咱这小摊别地没有,就是零钱多!”

    “哦,”夏无霜慢吞吞的摸出一张银票,摆在他面前:“麻烦你找一找。”

    当看清那张银票地面额时,胖老板脸上的笑凝固了,眼珠子则呈现出夺眶而逃地架势。

    对此,夏无霜表示理解,抱歉地对忙着揉眼睛的胖老板笑了一笑,挥舞着银票对后面道:“喂,狐狸,去钱庄把这张大的吓死人的票子换开啦……”

    话还没说完,身子已经被人扳了过去,夏无霜正要说话,却见司牧狐一脸严肃,低声道:“有人跟着咱们,不要东张西望,也不要害怕,跟着我走,立刻离开这里。”

    夏无霜吃了一惊,却很快定下心神,回头对胖老板笑道:“我去福瑞轩选几个首饰,回头再来买你的包袱皮。我身上东西太多了,可不可以先放在你这里?”

    夏无霜从没去过福瑞轩,却不止一次地见到过这三个字。所有赵之阑赠送的首饰上,都会篆刻有这三个字。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那胖老板连连点头,忙不迭地接过夏无霜从身上卸载下来的小物件,然后点头哈腰地目送她离开。

    回过身去,司牧狐微笑着握住了她的手,目光中尽是赞许。

    “依你的,我们这就去福瑞轩。你啊,每月不花掉我个千八百的银子就浑身不畅快。”

    然后他低声加了一句:“名正言顺地脱身,还将碍事的东西卸下了,小丫头不笨

    夏无霜笑笑,却不复先前的轻松。

    抬头看时,原本还算晴朗的天气,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多云起来。

    第三十章 福瑞轩的大掌柜

    夏无霜紧随着司牧狐身后,一步也不敢偏差。

    沿着来时的路,七弯八拐,穿过了好几条街,才到了金字招牌的福瑞轩。

    “福瑞轩是皇城内最大的珠宝行,也是最大的金银首饰行,汇聚了全国上下最杰出的饰品,不少都是天下独此一件的珍品。俗话说,宝剑配英雄,金钗随美人。这位……呃,太太,一看您的这身出类拔萃的气质,就知道我福瑞轩一定有适合您的首饰,太太,您尽管随便挑,随便选……”

    “我还没有出阁呢。”夏无霜礼貌的打断了一直跟在身后殷勤做介绍的伙计。

    “啊,是我眼拙了,可是您这头——”那伙计心有不甘地盯着夏无霜头上的花苞。

    夏无霜这才明白,原来他一口一个太太,原因在这。古时的女子没出嫁前,头发是梳成辫垂下的,嫁人后才将头盘起来。

    “嗦什么,这是我未婚妻。”司牧狐从后面走过来,将几张银票递到他手里,“仔细挑几件像样的玩意,成色要好,样子要新,如若欺生卖假货,别怪我不客气。”

    “不敢,绝不敢!”

    那伙计在福瑞轩做事多年,不是没有见过有钱人,可是,这几张轻飘飘的银票,还是让他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

    而这般倾城绝色,器宇轩昂的美少年。出手又如此阔绰,更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

    “太太——哦。呸,瞧我这张嘴——小姐,您请随我来吧,楼下这些玩意,都是些寻常货色。糊弄那些个外行没钱地,像您这样的,楼上有好货备着呢……”

    夏无霜被那伙计引着。在他殷勤之至地介绍下上了楼。司牧狐却没有跟上来地意思。目送着她上了楼。便在窗边坐了下来。看窗外地街景。看起来悠闲地要命。

    而到了楼上。伙计给夏无霜上了茶。说是她这样地贵客。必须大掌柜地亲自接待。说完就退下了。

    夏无霜喝了一口茶。只觉一股沁人心脾地香气。顺着清冽地茶水一道。盈绕鼻端。入口。入喉。馥郁甘醇。是在流风轩也从来没有饮过地绝妙好茶。

    回想起方才一路来福瑞轩地路上。经过几个僻静地里弄。并没有人跟踪地痕迹。想是那人已经被他们甩掉了。

    而即使真有不速之客来到。司牧狐坐在窗边。也应该能立刻发现。

    心神宁静之下。夏无霜环顾四周。才发现。此间并没有一个展示台。更像是一间布置典雅地书房。四墙上挂着笔墨遒劲地书法。氤氲磅礴地画。还有花架。软榻。茶座……

    夏无霜不免觉得有些眼熟,忽然想起来,赵之阑的书房里也是这般陈设,看来福瑞轩的主人跟赵之阑的品味很接近嘛……

    木质地楼梯上传来人上楼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应该是那伙计口中的大掌柜来了。夏无霜朝那边看了一眼,一个男人出现在楼梯口,浅笑着看着她:“夏姑娘。”

    夏无霜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张口结舌道:“赵——穆王爷!”

    赵之阑一身月白的锦袍,腰束绛色嵌玉带,手执象牙骨泥金字画扇,丰神俊朗,似谪仙降世一般地,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

    “夏姑娘,挑到如意的首饰了吗?”

    夏无霜茫然地看着他,摇头道:“没有,我在等一个什么大掌柜地——王爷也是来此间挑选首饰的吗?好巧!”

    赵之阑轻轻地摇摇扇,胸前垂下地两缕发也随之轻轻飘起:“巧吗?福瑞轩我隔两天就来一次,也不算太巧

    夏无霜一时没反应过来。

    赵之阑用收起扇子,在夏无霜对面坐了下来:“我就你要等的,那个大掌柜地。”

    夏无霜惊了:“不可能!”

    赵之阑谆谆诱导:“夏姑娘,不要这么惊讶,你想一想,我送给你的那些首饰上,是不是无一例外都有福瑞轩三个字?”

    夏无霜点点头:“那又如何?”

    赵之阑唇角上扬:“夏姑娘冰雪聪明,怎么偏这时候反应不过来——我生性喜好盘弄首饰珠宝这套饰物,福瑞轩就是我开的。寻常没事的时候,我就过来略坐一坐。还没进门,就听他们说来了二位贵客,既年轻,又富足。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两个小家伙。”

    夏无霜睁大眼睛,王爷也搞兼职?

    她忽然反应过来,跑到楼梯间往下望:“司牧狐呢?”

    “他刚才见到我,把刚喝下去的茶水都吐出来了,现在正在楼下发脾气呢。”赵之阑无奈地笑笑,“我从来没和他说过福瑞轩是我开的,否则他绝不会领你过来。”

    话还没说完,却听见控制力极好的上楼声,蹬蹬的,没几下,司牧狐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脸寒霜:“无霜,我们走。”

    赵之阑伸出扇子,做了一个拦截的姿势:“慢,无霜特意来这里一趟,岂能入宝山而空回呢?你们的银子也已付了,再怎么也要选两件

    然后微笑着看了一眼司牧狐:“你先走没关系,我来招待无霜。”

    “你觉得可能吗?”司牧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赵之阑,你一路盯梢我们到此,安的什么心?”

    夏无霜吃了一惊,难道此前跟着他们的是赵之阑?

    赵之阑倒也没有抵赖:“你闷在穆王府里半年没出过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自然欣喜难当,顺便找几个人盯梢,保护你们的安全,这不是身为兄长的职责吗?”

    司牧狐冷笑:“说得好听,你根本就是在怀疑我。羽国来了人之后,你更是坐不住了,夜里都要来窥探我的举动不说,大白天的耶大摇大摆地跟在我身后……”

    “随便你怎么说好了。”赵之阑神色平淡,“我在你心中,永远都是小人,我也不打算翻案了。”

    夏无霜忍不住了,皱眉对司牧狐道:“你为什么一定要事事都往坏处想?什么跟踪,什么窥探,所有的帽子都扣在他头上你才舒心吗?你们是亲兄弟,你为什么要把他看得这么不堪?”

    司牧狐唇角扬起一丝苦笑:“无霜,你并不知情……”

    夏无霜深吸一口气:“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不知道你们的恩怨,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段仇恨,可以越过骨肉亲情,穿过十三年的漫长岁月而固执地保留下来,狐狸,一辈子生活在过去的阴霾中,有意义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沉默,司牧狐是,赵之阑凉了的香茶一口饮尽,原本香酽的茶,这时候却品出一丝苦涩来。

    良久,赵之阑打破了沉寂。

    “之彦,我清楚你心中对我有恨,如果你不愿意在流风轩生活,我可以将福瑞轩交给你打点,你跟无霜也可以搬到府外居住……”

    “赵之阑,你少在这里假惺惺。”司牧狐冷冷道,“我没揭穿你,你别自找不自在。”

    赵之阑的脸微微发红,站了起来:“你揭穿我,麻烦你现在就来揭穿我!”

    然后,大步走到楼梯口,对着下面喊了一声:“福瑞轩关门,今天歇业,也不必盘点了,关门了就都回去吧!”

    他双手扶在木质的栏杆上,筋骨因用力而紧绷突出,脸上也是极罕见的沉郁表情。

    司牧狐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在楼下关门的这段时间里,他走到书架旁边,随意地取了一本书看。

    此刻的福瑞轩,所有的人都忙碌着,没人上来问为什么忽然要关门,这样,片刻之后,随着最后一块门板的必拢,整个楼下已是空无一人了。

    第三十一章 惨烈往事

    之阑转过身来,沉着脸坐下,对司牧狐道:“之彦,

    夏无霜心中一阵紧张,赵之阑从来没有对司牧狐这般严肃过,看来是要发难了。

    司牧狐合上书,一脸漠然地走过来,在夏无霜身边坐下,看到她关切的眼,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

    赵之阑将一把黄铜的钥匙拿了出来:“夏姑娘,这是我跟之彦的事,你也许并不愿意旁听,不如到楼下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首饰,随便挑随便选。这是钥匙。”

    夏无霜“哦”了一声,站了起来,没有接钥匙,起身便要下楼。

    司牧狐伸手拦住了她,淡淡道:“没必要了吧,我早已和你说过,无霜不是外人。”

    “别,我还是下去吧。”夏无霜见赵之阑神色冷淡,便欲拨开司牧狐的手,却被他顺势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只听他冷冷对赵之阑道:“赵之阑,你不会觉得过往的所作所为太过卑劣,不好意思让无霜听到吧?”

    赵之阑怔住,然后苦笑:“如今我无论做什么,在你眼里都不是人。罢了,夏姑娘,我本来也无意避讳于你,只是怕给你增加烦扰,既然之彦坚持,你就坐下吧。”

    他眼中的苦涩和无奈让人无法正视,夏无霜依命坐了下来,司牧狐将她的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是暖的,握着她的力度也是温柔的,只是这样的温暖和温柔,他悉数都给了她,而一点也不愿意分给他的兄长赵之阑。

    比如他现在冰冷的腔调:“有什么话你就快说,我回去还有事。

    ”

    赵之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之彦。你还记得小时候地事情吗?”

    而司牧狐却执意要做一只刺猬。挑眉道:“怎么。要打温情牌?”

    赵之阑没有理会他地嘲讽。继续道:“那时候爹常说。我勇猛有余。而谋略不足。可以为将军。南征北战。洒热血。抛头颅。以武功为国效命。而你。那时才五六岁。却已是熟读经书。能诗能赋。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爹更看好你。他说你思维缜密。虽年少而英气勃发。将来必是胸怀韬略。经天纬地。匡扶社稷地人才。那时。所有地人都说。我这个痴长十二岁地兄长。完全被你地光环所淹没了。甚至我地亲娘都为此忿忿不平。说爹太过偏爱于你。以后必是让你受重用。可是他们谁也不知道我地想法。你不知道。你出生那天。我比谁都要高兴。在你地襁褓前说了一大篇傻话。还耍了好一阵花枪。逗得爹爹开怀直笑。那时。我想。老天终于肯给我一个弟弟了。这是他给予我地。最好地恩赐。

    “我们赵家子嗣稀疏。爹爹三十岁上才有了我。对我自然是严加管教。缺少弟兄和玩伴地我。似乎也没有别地选择。每日只是和刀枪棍棒打交道。终天只是厮混在书房。习字读书。日子枯燥到了极点。可是你地出生改变了这种无聊地生活。我每天都会在最短地时间内完成爹交给我地任务。然后跑到西苑去找淑娘。逗你玩儿。摸着你地小手小脚呵呵傻笑。一心期盼着你快点儿长大。好跟我作伴。等你会说话了。叫出地第一个音节不是娘。而是哥哥。连经验丰富地||乳|娘也惊叹不已。说这是闻所未闻地事。你从小就跟我这般亲。长大了以后更是如此。等到能下地走路了。你每天都跟在我屁股后面。一迭声地叫着哥哥。我偶然走快了。你撵不上了。你就地趴倒在地上不走了。在后面哇哇大哭。直到我亲手将你抱起。才肯收了泪珠儿。满目委屈地看着我……”

    “行了!别说了!”司牧狐面色阴沉。不耐地打断赵之阑地回忆。“如果你把我留下来只是为了说这些东西。我现在便要走了!”

    与他不友好的表面态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手在微微颤抖,感觉到此,夏无霜不由

    紧他的手,柔声道:“狐狸,你让王爷一次讲完么,t7机会能与你这般静谧独处。”

    司牧狐看了她一眼,她目光中有着少见哀求之色,便紧闭了唇,脸上的表情稍有和缓。

    那边,被粗暴打断的赵之阑,也对夏无霜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你不愿意听过往的这些事,不代表它不存在过。直到现在,每当回忆起你我环绕在爹膝下的那些时光,我心中总是痛的……”

    司牧狐的脸色又开始难看起来,寒声道:“你还好意思提起爹?赵之阑,我觉得很奇怪,你是不是已经忘了|qishuwang|,爹就是死在了你的手上?”

    “爹不是我害死的,不是!”赵之阑站了起来,低吼的声音之中充满了痛苦。

    夏无霜有些惊呆了,她万万也想不到,司牧狐一直隐忍的,是这么一个秘密。

    而赵之阑此刻的激动,也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他已不再是那个闲适雍容,温文尔雅的穆王爷,而是一只盘旋在苍凉戈壁上的苍鹰,因了目光所及处的空旷与苍茫,选择了孤独而隐忍地蓄势而待。

    “不是你吗?”司牧狐斜睇了赵之阑一眼,和兄长相比,他显得异常平静,不过这平静,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随时都有掀起怒潮的可能,“对了,确实不是你——我想起来了,爹爹是在被敌军包围半个月,弹尽粮绝的情况下,拔剑自刎而死,当时我就在他身边,从剑锋溅出的血,还落了一些在我身上,那衣衫我至今还保留在身边。

    不错,爹爹确实不是死在你的手中。”

    他这番话说得清晰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吐得字正腔圆,虽然他的语调仍是那般淡淡的,但夏无霜听在耳中,却是惊心动魄。

    她一个旁听者尚且如此,赵之阑的反应更是可想而知,想必在他心里,一定掀起了轩然大波吧。

    但赵之阑的反应,确是出人意料的冷静,他脸上看不出喜怒,甚至连先前因痛苦而泛出的微红,也消失了。

    他现在,只是苍白而已,一脸苍白。

    司牧狐一双墨玉的瞳孔微微敛起:“你知道那半个月爹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兵力衰竭,全军被三十万兵马团团围住,粮草已经所剩无几、连马都被杀光了充饥的情况下,他领军苦撑了半个月。整半个月!这世上除了爹,还有第二个人能做到吗?为什么?因为他心中一直抱着希望,他穷尽所能帮着突出重围的大儿子,能够从羽国搬来援兵,将他的军队从绝境中拯救出来。可他等到的是什么?你一走之后,音信全无!将士们都在帐中骂你,说你是贪生怕死之徒,当初信誓旦旦地说回朝搬救兵,不过是脱逃的借口!可是爹根本不信他们的话,直到自刎的前两天,从来不信神佛的他,还亲自设立了香坛,祈上苍保你平安。他连自之时,面前的方向都是你归去的那条小路,始终不信自己的儿子会如此绝情。这一切你都知道吗?赵之阑!爹在殷切盼望你归来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全军将领在吃草皮,咽泥土,甚至互啖其肉的时候,你在做什么?爹自刎谢罪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原本的八万大军在战死病死饿死中去了七万多,剩下的全被云国俘虏的时候,你在做什么?赵之阑,我现在就请你回答我,你在做什么?”

    在听这段话的时候,赵之阑的身体,一直在哆嗦,猛烈的哆嗦。

    而司牧狐的身体,也在一直地颤抖,目光也似荒野的狼一般,狠狠地盯着赵之阑。

    夏无霜简直不忍看,也不忍听下去了。

    在此之前,她绝对没有想到,隐藏在他们两兄弟间的,是这般惨烈的历史!

    第三十二章 前尘往事(下)

    之彦,”赵之阑艰难地道,“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一,恨我没有搬来援兵,导致全军被俘,恨我的薄情,让爹也客死他乡,而你,则流落云国,在仇敌的抚养下,艰难地长大……”

    “我一个人在云国好得很,”司牧狐微微抬起下颌,傲然道:“我是什么?我那时不过是孩子,一个刚满六岁的孩子。我漂亮,乖巧,聪颖,更重要的是,我正处在不懂事的年龄,更没有大人顽固的是非观,自从被他们带到云国之后,我再没有掉过一滴泪。可他们仍不放心,一遍一遍地在我面前提起爹爹的死,我除了发怔,全无反应。他们处死一批批的俘虏,血淋淋地在我面前展览,我只吓得捂上眼睛,却毫不犹豫地往他们的怀里钻。往谁待我好,我就跟谁亲,什么道义不道义,忠贞不忠贞,我一概不懂。

    他们终于笑了,因为他们看到,我就是一只白眼狼,只要能富贵荣华,就能连亲爹都忘了。如若加以时日,还能培养成忠于他们的家犬。这就是做小孩的好处。在他们看来,小孩是不会演戏,不会撒谎,不会骗人的。

    “所以,那些被抓获的俘虏,全都死了,我一个小孩却活了下来,而且还活得很好。因为有一个位极人臣的人,看中了我的潜能,收我做了义子,而且宠得不得了,因了她的关系,从此我在云国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过,等我到了十五岁,这个女人忽然就死了。她出殡的那一天,我在她棺前嚎哭失声,目送她下葬,更是如丧考妣般悲切。所有人都被我感动了。这女人虽功高盖世,却一生孤独,至死未婚,他们原以为,她这一死,会连个抱牌位的人都没有。想不到我一个半路收养的养子,会忠义到这个份上,真是令人动容。”

    司牧狐顿了一顿,缓缓道:“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这个女人就是死在了他的养子,我的手里。她怎么也想不到,被她寄予重望、平素一口一个薛姨地喊着她的我,在她阴影之下生活的每一天,都在处心积虑地计划,如何不留痕迹地弄死她。直到我确定自己有这个能力,能将计划部署周详,而不露任何痕迹的时候,我才敢下手。整整十年!我每日用剑划出她的脸,然后刺破。我曾当着他的面展示过这套剑法,这个蠢女人竟然毫无知觉,还一叠声地夸我的剑法精准,华丽!她一直立志于将我培养成一个最优秀的间谍,甚至不吝将她的经验倾囊相授。可是没想到,呵……我却将这些技能,第一个用在了她的身上。”

    他寒声说完,眸中的冷意凝成深潭,那个女人的死,是他十五岁时发生的事情,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年了,可是四年了,这恨意仍然这般深沉。

    夏无霜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恨,那个姓薛的,收养他的云国女子,又是怎样地给予他伤痕?

    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很久之前,她刚去流风轩的时候,曾经观看过司牧狐的舞剑,那时的他心情极为恶劣,只是反复地在做着同样的动作,在空中勾勒一番,然后狠狠刺破。

    她入神地看了很久,终于发现他所勾勒的弧线是有规律的。到最后,她甚至能确定,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她一度以为,自己的这种想法只是错觉,可是却在眼下,被司牧狐亲口验证了。

    “之阑。你说地这个女人。是不是……薛玲珑?”赵之阑声音有些发抖。“是不是她?那个女人害爹害得好苦……”

    司牧狐有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除了她还能有谁?若不是为她所迷惑。爹怎么可能走进那个陷阱?她根本是云国派去地j细。却偏偏赢得了爹地青睐。可叹爹一世英明。在这个女人面前却盲了眼……”

    赵之阑有些激动:“之彦。我那时劝过爹地。我对他说。这个女人眉目精明。来历不明。而且喜欢过问政事。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可是爹一句也听不进去。不但不提防她。反而将她视作左臂右膀。一刻也不离身边……那时。两国因地界纠纷交战。爹是骁勇大将军。受命出征。带着麾下军队一路向北。所向披靡。眼看就要赢取最终胜利……爹不

    里得来地消息。云国因连连失利。军心惶惶。无意再ttt地主力已经撤离两国边界。剩下地只是老弱病残而已。六七万而已。

    只需领几万兵马。便可一举拿下。爹听信了这个消息。兴奋难当。亲自带了八万兵马。当夜深入云国营帐之中。哪知。去了之后。等待爹和他地军队地却是云国地三十万精良骑兵。而为首地。就是昨夜还在和爹共商军事。今日却已是敌国将军打扮地薛玲珑!爹怒吼着薛玲珑地名字。一口气连杀了几十个云国士兵。却终于因为敌我力量太过悬殊。被围困至藏南山下。那时我才想到。给爹提供云国情报地。就是薛玲珑!”

    他在说这些……话地时候。激动得有些无法自持。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坐下去。一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骨节发白。

    较之兄长的动容,司牧狐却要冷静得多:“我不觉得爹的错无可原谅。爹不是铁血英雄,他是凡人,有七情六欲,也有是非混淆、看不清真相的时候。要怪,就只能怪薛玲珑太善于伪装。发觉上当之后,爹后悔不已,尤其你走之后,爹整日以酒消愁,在自刎前两天,他将什么都对我说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般消沉痛苦,而这些,都是那个贱人害的。从那时起,我就发誓,等我们杀出重围,我一定要找到这个薛玲珑,替爹消仇解恨!”

    说道这里,他轻声一笑,道:“十年过去了,我确是替爹报了仇,可他却再也看不到了!”

    他转而望向赵之阑:“你口口声声兄弟情谊,血缘情分,人人都说你赵之阑是羽国第一君子。开始,赵君子,我问你,我在做这些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呢?”

    从开始到现在,除了在说到那场战争的惨烈之时,他显得有些激动之外,剩下的时间他所叙述的所有事情,残酷也好,诡谲也罢,都是用一种冷淡到匪夷所思的语气,仿佛他不是这些事件的亲历者,而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一般。

    就像现在,目睹兄长的情绪起伏,他依然只是报以哂笑:“直到你方才说出那些话,我才醒悟过来。原来你都知道,谁人害死了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当你一直被蒙在鼓里呢。赵之阑,我真是佩服你,五体投地。自己的父亲自沙场,唯一的弟弟沦落到了敌人的手中,你还是在羽国当你的穆王爷,当年在战场上,爹没有等来你的援兵。十三年来,你也从来没有打听过我的下落。是了,从你逃出生天的那一刻开始,爹和我在你眼中就已经是死人了。爹若活着回去了,他的地位很可能就要世袭给我,而你只能得到一个挂名的封号,我说得对吗?”

    赵之阑面色惨白,嘴唇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哼了一声,望向赵之阑的目光中尽是嘲讽:“就这样,你还试图用你那所谓的兄弟情谊打动我。自从我回国之后,你明明怀疑我的身份怀疑得要命,却又拼命装出大度不介怀的样子,在所有人的面前隐忍着我的乖戾。赵之阑,你不觉得辛苦吗?现在,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你对你的小禁脔好得不得了,比自己的眼珠子都要珍视,连无霜都被你蒙蔽了——你这么做,目的在于什么?为自己博得仁爱的美名,以便继续上位吗?爹总说我比你聪明,实际上,你比我要聪明得多,因为你,赵之阑,永远只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情!”

    他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夏无霜:“若不是看到无霜也被你蒙蔽了,想着要为你声张正义,我还真没有这个耐心,坐下来和你这种虚伪的小人废话!”

    夏无霜的脸变得通红。听了这么久,她早已是血脉贲张,赵之阑如果真是这种人,那么她先前对他的怜悯和同情,都只是错觉!

    她甚至为自己廉价的同情心而感到羞耻起来,抓着司牧狐的手,也开始发热,出汗。

    司牧狐似乎有所察觉,伸出另一只手,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了几下,然后,站起身来:“无霜,我们走。”

    第三十三章 赵之阑(上)

    夏无霜一直在等他这句话,听他说了,便立刻站了起来。

    事到如今,窗户纸已经完全捅破,流风轩怕是回不去了,赵之阑估计会恼羞成怒地将他们轰出去。

    不过,她已经在心里暗自下了一个决定,云国也好,羽国也罢,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国度都好,无论司牧狐去哪里,她都会一路跟随。

    政治有国界,而心底的爱是没有国界的。

    赵之阑面色惨白地站在那里,依旧孤独,不过那孤独在夏无霜眼里,再也没有什么美感了,不是所有的孤独都是值得同情的。

    两个人已经走到楼梯口了,赵之阑在后面唤了一声:“弟弟。”

    那声音轻得几乎没有质地,却让司牧狐的脚步顿了一下。

    连夏无霜的心也跟着停了一拍。

    一直以来,他都是之彦、之彦地叫着司牧狐的本名,夏无霜听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这一声弟弟,却让她的神思恍惚起来。

    是啊,不管怎么样,不管两人的心隔得有多远,赵之彦永远是赵之阑的弟弟,这是血缘,是任何纷乱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司牧狐缓缓地转过身来。

    “我权且答应你一声。不过这也是你最后一次。有这样地权利——哥哥。”在这一瞬间。夏无霜几乎有哭出来地冲动。但是她没有。这太喧宾夺主了。

    因为她看到。这里地主角之一。赵之阑。已经流下了眼泪。

    眼泪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冷清地东西。而当它出现在赵之阑那张如神子一般地脸上。则折射出一种惊心动魄地凄凉之美。

    夏无霜看得呆住了。

    “之彦。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有苦衷地。”

    司牧狐的眼中茫然一片:“抱歉,我对你的苦衷没有兴趣。”

    “我知道任何苦衷都无法挽回给你造成的伤痛,”赵之阑笑容惨淡,“可是。如果我死了,我就再也没有机会澄清了。”

    “你为什么会死?”

    “你不是一直想要杀死我么?”

    司牧狐剑眉微敛,眸中寒光陡现:“我为什么要杀死你?我虽然对你没有好感,可是你是我的寄主。如果杀了你,我将无处可去。”

    “之彦。先不要着急辩解,我问你,皇城的居民,包括我穆王府里,最近多处失火。你知道原因吗?”

    司牧狐闭上唇,没有答话。如冰地眸子死死地停留在赵之阑脸上。

    赵之阑惨然一笑:“我替你答。因为从两个月前,皇城里被人遍植了一种特殊的柳的区别在于,它只在盛夏发芽,飘絮。更大的不同在于,它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树种。尤其是飘絮时节,从根到叶。见火就着,尤其是漫天飞舞地柳絮。只要纵火的人愿意,它们足以将一座城都化为废墟。对了。这种树的名字叫火柳,只在南蛮子的地盘里生长。之彦,如果我的调查没有错,你就是出重金贿赂京官,并将这批柳树苗送到他手里地人。”

    夏无霜心中一惊——火柳,就是今天出城之时,看到的那些绿中泛红地奇怪柳树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司牧狐那么不愿意戴那柳条折成的冠了,或许赵之阑说得没错,这些柳树,都是他安排栽的。

    “眼力不错。”司牧狐的夸赞没有一丝温度:“你准备怎样?”

    赵之阑却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问道:“之彦,你就是云国派来的,是不是?你对我有如此深仇,是不可能安心居住在我地属地中的,对不对?”

    司牧狐冷冷一笑:“你一向聪明得厉害,这点事还用我说么?至于是不是为云国,我记不得了。”

    夏无霜静静地看着司牧狐,他心里是苦地。

    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寂寞的人。

    六岁便将仇恨铭记在心,在最危险地地方,忍辱负重地有的人都是他地仇人。

    等到技艺学成,他便开始向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复仇,为的,只是为当年另一个亲人的死去讨一个说法。

    依然,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敌人。

    敌国不信任他,母国不收容他。

    他在复仇的路上走了很久,仇人却越来越多。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因为尴尬的身份,和苦痛的过往,变成了一个没有了立场的人。

    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出于本能。

    也许做完了手头上的事,他连自己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所以他说,是不是为了云国,他已经记不得了。

    夏无霜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简短,苍凉的话。

    在这一刻,她在心中对自己发誓,此生此世,一定要竭尽所能,给这个人带来快乐。

    赵之阑也沉默了,良久,才道:“之彦,听我的,你可以选择另一种生活方式,忘掉从前的一切,跟无霜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这个地方——云国也好,羽国也罢——永远不要再回了。”

    他的这句话,让夏无霜产生了想要附和的冲动。

    “不可能,爹的仇,我一定要报。”司牧狐的话异常简短,却毋庸置疑。不是你的仇人,如果你真的想杀我,这半年来时机大把,你不会等到现在。”

    “我不杀你,是因为时机还没有到。”司牧狐冷冷道。

    “你等待的时机,是一举摧毁这个皇城,而不是杀我。当然,皇城不在了,我也就不在了。”赵之阑轻声道,“之彦,你信不信,我们血脉中有相同的东西,我能感觉到你想要的。”

    “那又如何?接下来你要做的,是不是将全城的火柳连根刨出,然后将我交给刑部?”

    “我不会。之阑。”

    赵之阑静静地看着他,过了好久才道:“你信我,父亲的仇,我自会报,你参与在里面,只会给你自己带来危险。”

    司牧狐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起来,那笑中没有一点可以称作愉悦的情感。

    别说他了,就是夏无霜,也是头一次听赵之阑说出这样的话。

    “赵之阑,这是我一生听过的,最为荒谬的话。你向谁报仇?谁是你的仇人?豢养你的羽国?还是你一直妄图与之谈和的云国?赵之阑,你明明是狼,为何一定要把自己粉饰成一只猎犬呢?再退一步,如果十三年前,你没有将自己的父亲和兄弟弃之不管,这世上便根本没有这所谓的仇!”

    “我没有弃之不管!”赵了眼睛,“我回来之后,才得知那蠢人见父亲屡建奇功,唯恐父亲功高盖主而威胁到他的君位,早已起了防备之心,拟了加急诏书,准备将父亲从前方拉回,听我说军队在那边已经深陷泥淖,急需要增援的困状之后,他竟在朝廷之上,失态地狂喜起来!虽然那种狂喜只在他眼色的一瞬间,可我瞧得是一清二楚,浑身冰寒。我苦苦哀求,为父亲请求援兵,可他只是一味地说什么我国积弱,而云国势强,如若一味顽抗,恐与友邦失和之类的混账话。满朝文武大臣,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父亲说话!我急红了眼,只恨手中无剑,不能亲自削下这蠢贼的狗头!忍无可忍,当庭骂了他几声无德无义,他便顺势将我囚了起来!等我重见天日时,已经是三个多月之后了。我以为他一定会杀了我,斩草除根,可惜太高估他了,他没有这个胆量。他很清楚,如果我赵之阑死了,这个国家便再也没有支柱,消亡只是须臾的事。所以,他不但没有对我怎么样,反而高位厚禄地养着我,讨好我。是!为了顾全气节,我可以一死了之,追随父亲而去,可是这有什么意义?没有!”

    司牧狐听了,冷笑道:“绝妙的说辞,无懈可击,赵之阑,你事先编排了很多遍吧?照你说的,你接受了狗皇地活下来了,接下来呢?这十三年,荣华富贵,平安喜乐,犬马声色,夜夜笙歌——你过得很辛苦吧?”

    赵之阑睁大眼睛:“之彦,人心若死了,活在世上便只是行尸走肉而已,富贵荣华也好,锦衣玉食也罢,又能如何?能如何??父亲畏罪自杀的军报,我一直到现在还保留在身边,从天牢里出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诉我自己,一定要给父亲洗清冤誉,光复正名!十三年以来,父亲和你所受的苦,我日夜铭记在心,没有一刻能忘。和你一样,我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能将这个皇城,甚至是这个皇朝一举击溃的时机!狗皇帝已经垂垂老矣,这个国家的朝代马上就要更替,这就是我苦等了十三的年的时刻!这是危险的,或许是孤注一掷,却是我一生所向往的冒险。我的马儿早已驯养得肥壮忠诚,我的刀枪早已磨得锐利锃亮。我将自己这条烂掉的命作为筹码,赌他的江山倾世之乱。而之彦,这十三年,我没有去云国探听你的下落,我连做梦都没想过要去找你,我以为你死了,死了!之彦!谁能想到司家的嫡子,六岁的小孩儿,能在敌军的营帐里活下来?谁能想到!”

    司牧狐面色苍白,脚步踉跄,似乎有些支撑不住,走了几步,坐了下来。

    第三十四章 赵之阑(下)

    的眼睛一直盯着赵之阑,墨玉的眸子里,燃着看不清ttt7火。

    夏无霜只觉得呼吸都要断绝了。

    这一个白天,承载了血与恨的十三年,翻覆而沉重的真相,过得竟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司牧狐忽然又站了起来,大步走到赵之阑身边,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赏:“赵之阑,别以为随意编个故事就能骗了我,这等拙劣的说辞,你唬谁去!”

    赵之阑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这是我自己的苦痛,从来也不想让你知道——而你,终是不信我。不要多说了,你现在就走。要不然,你就杀了我!”

    “当我不敢么?!”司牧狐盛怒之下,话音未落,腰间随身佩戴的宝剑依然出鞘,却见寒光暴闪,吹毛立断的剑刃已经架在了赵之阑的脖子上。

    赵之阑闭上了眼睛,收却了方才种种情绪,激动,悲怆,苦痛,变成了一面平静的海。

    他的嘴唇紧闭,似乎已经决定,再多一句话都不讲了。

    “狐狸,司牧狐——”夏无霜在一旁,轻轻地拉了拉司牧狐的衣角,“你哥哥身上,有好多伤。”

    她看见了,就在司牧狐将他的衣衫揪起来的那一刻,她看见了赵之阑身上的伤。

    密密麻麻,像是无数条蚀骨的虫爬过,用毒牙啃下的痕迹,每一条只有寸余长,有的是陈迹,有的却还透着刚愈合肉芽色,更有一条像是刚刚划伤,血痂都没有长好的伤痕,触目惊心。

    赵之阑慌乱地睁开眼。想要将被司牧狐扯开地衣衫拢起来。却被司牧狐阻止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身上那些可怕地疤痕:“这是怎么回事?谁干地?”

    司牧狐。他或许也自己也没意识到。他现在地语气有多么紧张。

    赵之阑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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