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湄(全) 作者:肉文屋

    恨中，在怨恨中慢慢绝望，在绝望中麻木。

    在五月底妖妖在晨光中产下一名皇子，这是大启的第三位皇子，也是姬昶弈同妖妖的第二个儿子。对于儿子的降生,妖妖是欣喜若狂,姬昶弈开始的时候对于自己会多一个女儿充满了期待,连名字都取了好几个，结果最后却让他失望了。不过，对于更多数人来说贵妃娘娘的这个儿子到来的恰如其时，贵妃娘娘太过受帝王的宠爱, 以至于这几年帝王都独宠她一人。这样的行为让一向信奉“多子多孙,开枝散叶”的王室宗亲极为不满，当然还有朝中大臣。皇上取消了今后的选秀，这就意味着从今以后这些官宦人家不能靠自己的女儿而一步登天或是巩固家族的地位，至少在当今天子当政期间是不可能的啦。

    既然后宫的设置是为了为皇家生下更多的优秀的继承人。虽然帝王独宠一人，但是这样又如何呢？贵妃已经生下了两个皇子了。现在看来，往后还会有更多的皇子降生。相比大皇子，二皇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却聪明机警。今后应该是一个非常不错皇位继承人或是有成就的王爷。无论是哪一个，都是这些王室宗亲所乐见的。

    总之，既然贵妃娘娘能够生下优秀的皇室继承人，那么即便皇上独宠她一人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宫中众人对这样的结局，总的说来羡慕的人比嫉妒的人要多。真正开始着急的是游氏，一个二皇子就已经让她很是担心了，现在又有了三皇子，自己的儿子她很了解，不是一个狠心的主，而且总是将人往最好的方向想。这样子的皇子，能够当上皇上吗？虽然现在这个时候，自己的儿子同岑氏的儿子看起来关系良好。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这样，人心是世上最难懂的东西。现在加上三皇子，帝王可以选择的余地更多了，而自己儿子的胜算相对则就更少了。

    现在，她要好好地想一想，今后该如何帮助自己的儿子，让他登上那个天下至尊的位置，她可以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是的，对于许多人来说，皇后的位子已经是天下女人所能拥有的极致。不过对于在宫中生活了许久的女人们来说，只有成为太后，才是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而她，要的就是往后能够住在慈宁宫中，帮助自己的儿子掌管天下。

    妖妖沉浸在新生的喜悦中，虽然不是预期中的女孩子，可是只要是自己的孩子，她都喜欢。何况，当初怀这个孩子的时候也算是历经了千辛万苦，他是从战场上得来的，经历了两次危险，终于活了下来，而且健健康康。这样子让妖妖如何不开心。她真心祈祷，这个孩子终其一生都会顺遂平安。

    昱儿同暖暖对于这个弟弟的到来也是万分喜爱，终于他们不是宫里最小的孩子了，现在有一个弟弟比他们更小。许是对娘亲肚子里的宝宝期待了太久，到了妖妖生产的那天，他们两个却不约而同地被娘亲生产时的喊叫给吓了一大跳。当时两个小家伙惨白的小脸也让他吓了一大跳，急忙让明芳将他们给带了下去。

    好不容易缓过劲，暖暖看到娘亲和自己弟弟的第一句话就是“娘亲，以后我和哥哥一定会好好听话，不会惹你生气的。”

    妖妖有些不解，不过看到皇上大叔对她做脸色，且混世小魔王愿意乖乖听话，这样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事妖妖当然不会放过了，忙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待两个小家伙离开后，妖妖将目光转向了皇上大叔“究竟怎么回事？怎么暖暖突然变得这么懂事了？”这样子的女儿，还真的是让她有些不大适应。

    姬昶弈笑了笑，将妖妖生产时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虽然说将他们给吓到了，不过如果能够换得暖暖那个小魔王乖一点，也是值得的。只有亲眼看到你是用了多么大的努力生下他们，他们往后才会永远记得好好孝敬娘亲。”这个，是姬昶弈在宫中多年的真实体验，因为皇宫中，即使母子，很多时候也是极为疏远的。

    妖妖笑了笑没有说话，虽然觉得这么小的孩子就要了解生育的痛苦一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不过，既然孩子们能够更加懂事，她还是会赞成的。皇上大叔也是为了她好，她有什么理由可以抱怨的呢？

    捧着小娃娃，亲了亲孩子的脸颊“对了，想好这孩子叫什么了吗？当初一心想生女儿，结果取得名字也都是女孩子的名字，这一次我们这个小家伙的名字你这个做爹爹的想好了没有？”妖妖略带埋怨地看了看皇上大叔，这都多久了，还没有想好叫什么，总不能一直宝宝，宝宝的叫着吧。

    姬昶弈顿时语塞，因为对女儿的期盼，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问过莫寻妖妖肚子里的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只是他一厢情愿地想了不少女孩子的名字。结果，到妖妖生产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一次是一个男孩子，这名字自然也就没有想过了。妖妖现在问，他也不知道该叫什么了。

    执手问华年 第两百零九章 十年

    “娘亲，娘亲，姐姐欺负我。”奶声奶气的童音，还拖着长长的尾音，粉嫩可爱的面容，身着淡粉色纱衣的小姑娘一头扎近了妖妖怀中。后面跟着一个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大声叫嚣着“小丫头，不准跑。”

    妖妖笑着将小丫头揽进怀中，“暖暖，你又欺负妹妹了？”

    “娘亲，你和父皇为什么老是护着这个小丫头？她可是精着呢！”暖暖大声抱怨着，然后坐到了妖妖身旁，想要将那个埋进自己母亲怀中的小丫头给揪出来。这个，就是他们家最小的孩子，被父母哥哥宠上天的小丫头。

    明芳看着一旁的主子，仍旧是那个乾清宫，却无处不在地嵌上了这位贵妃娘娘的痕迹，如果说从前乾清宫只是帝王的寝宫，那么从这位贵妃娘娘进入这里，这里，成为了大启天子和他最爱的女人所筑的家。在这里他们度过了十几个寒暑，有了五个孩子，从前的乾清宫只是帝王的寝宫而已，现在的乾清宫确实充满了温情，整个宫城中最快乐的地方。

    自从朔方回来的第二年妖妖产下次子姬醉昊后，妖妖在这十年间又先后产下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六岁的昇儿和迟到而来，现今三岁，赖在妖妖怀中躲避自己姐姐的大名姬醉晚小名沫沫的皇上和自己的几个儿子最宠爱的小公主来。

    “主子，皇上等下就要下朝了，几个小主子待会儿也会过来。您看这饭菜怎么准备？”雷历在门口给妖妖请安，贵妃主子应该会很开心的。按照后宫惯例，皇子公主在长到五岁之后就要另外搬到其他的宫殿居住。姬昶弈小的时候就是如此，不过他登基后，因为宫里最开始只有三个孩子，所以他也就没有让姬胤风和两个小公主搬出自己母亲的宫殿，一直到淑宁和淑和成亲。她们都一直住在自己母亲宫殿之中。至于，姬胤风，也是在姬昶弈的要求下才在贞宁十一年搬到自己的宫殿。在贞宁十六年他成亲之后，也搬出了宫，这样一来，整个紫禁城所剩下的孩子都是姬昶弈和妖妖的孩子了。

    昱儿本来也是要搬到北五所地，结果那个时候大皇子准备成亲，若是搬过去，那里就只有他一个人，无论怎样看都太过孤单了。妖妖向皇上大叔求了情，最后姬昶弈答应在次子昊儿长到五岁之后同哥哥一起搬到北五所作伴。所以，现在，妖妖的身边只有两个女儿，儿子们都在北五所，每日过来一起用膳罢了。

    妖妖听到皇上大叔就要下朝了，将沫沫放到了暖暖手中，“好了，你就让让妹妹好了。等下你父皇就要下朝了，还有几个哥哥弟弟的。这就是你公主的样子？”横了横这个一向胆大的女儿，妖妖起身往身边的小厨房走去。

    宫里的御厨很郁闷，自从，贞宁九年，贵妃娘娘住进乾清宫以来，除了娘娘身子不舒服或是怀有身孕期间。大部分的时间里,这皇上的膳食都是由贵妃娘娘照看的。这样的结果是整个后宫上至嫔妃下到宫女都开始仔细研究膳食，不过终究因为皇上多在乾清宫用膳，少数几次在皇后的坤宁宫和德妃的长春宫，这样子以来，先前怀着以美味的膳食吸引皇上注意力的众人最终都打消了念头皇上根本就不愿意在乾清宫以外的地方用膳。

    从妖妖住进乾清宫的那天起，御膳房对于帝王来说唯一的作用就是在逢年过节的宴会上大展身手，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帝王在宴会上基本上是吃不饱地，所以在宴会之前或之后妖妖会为他准备其他的吃食。

    不多时，姬昶弈便带着几个孩子过来了。看到在一旁看书的大女儿和做着鬼脸的小女儿，露出了真心的笑容。而沫沫在看到自己的爹爹后，站起身来，从椅子上直直地扑进了姬昶弈的怀中“爹爹，沫沫好想你哦！”

    暖暖举头望天，这个妹妹最为得意的就是会撒娇，人人都喜欢她。眼见父皇抱着她，现在哥哥还有两个弟弟也凑过去亲亲她的小脸，这样的受欢迎程度，让一向被姬昶弈宠爱的她有了被人遗弃的感觉。

    昱儿是最了解这个同胞妹妹的，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边“不高兴了？为什么你的表情就像是父皇所说的吃醋？”这样子的暖暖他第一次见。

    暖暖听到这个词，更加郁闷了，她明明是大启王朝尊贵的公主，为什么她的生活中也会有吃醋这个词的存在，而且是在吃自己妹妹的醋，泫然欲绝的表情让昱儿偷笑不已，这个妹妹一向古灵精怪，相比起来当然粉嫩乖巧嘴巴甜的小妹更为可爱。

    姬昶弈笑着坐在位子上，手里抱着沫沫不撒手，这个女儿可是他和妖妖想了好久的。本来当初怀昊儿的时候，他和妖妖就希望那一胎会生下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可是偏偏不如意，妖妖生下了一个男孩。心疼妖妖的辛苦，所以姬昶弈特地缓了好几年，一直到贞宁十五年年底，妖妖又一次有了身孕，本来指望是一个女儿，结果仍旧是一个小子，这样的结果让姬昶弈颇有些郁闷。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妖妖在十九年的秋天为他产下了他们的第二个女儿，从前拟好的那个“沫沫”的名字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用膳的时候很快乐，姬昶弈亲手喂小女儿用膳，昊儿同昇儿相互打闹，昱儿同自己的娘亲交流这几天在朝堂同宫里的见闻，唯一的例外就是暖暖。有些无精打采，闷闷不乐，似乎她的存在被大家遗忘了。

    姬昶弈现在轻松了很多，自己的长子虽然没有大出息，但是却也诚实可靠，现在管着礼部，那里的事情相对繁琐，却也相对简单。至于内阁，也渐渐换成了年轻人，王景元在贞宁十五年，自己的长女贬为宫奴的第三年，自己的外孙女出嫁之后退居幕后，将自己的位子传给了长子，王婉婷的嫡亲哥哥王泽男。至于李家，随着太后和李若晴的沉寂，李豫年岁渐高而逐渐退出朝堂，李家除了一个李霜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在朝堂之中了，曾经的外戚世家现在也成为了过眼云烟。

    姬昶弈从登基伊始就开始举行科举招揽人才，时至今日朝堂中出了一大批青年干才。内阁的人数也从刚刚开始的四人增加到现在的六人，王家的王泽男，李家的李霜，岑家的岑亦恺和另外三个从下面提拔上来的人选。最初的柳源则因为积劳成疾而提前辞官，整个朝堂比起十年前又是一番新的气象。

    至于后宫，姬昶弈自从贞宁八年那次选秀有了妖妖之后，在往后的十四年间大启再也没有选秀，整个后宫的人数在逐渐减少，加上皇后同妖妖也一共只有八个人，其中李若晴已经皈依佛门，所以实际上的后宫人数只有七人而已。

    从朔方回来的第二年，湛芸姝开始生病，贞宁十四年，久病不豫的湛芸姝“死去”，当日随妖妖一同进宫的几个人中，除了妖妖之外基本都在这个世间消失不见。用完膳后，昱儿带着两个弟弟一起去书房读书，天生聪颖的他现在已经不大上课，而是开始学习自己的兄长，在朝中慢慢参与政事。姬昶弈很满意他的表现，即便他在朝堂上话不多，却往往能够一语中的，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这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

    男孩子有课要上，女孩子也不例外，妖妖不要求她们成为才女，却也要求几个女儿识文断字，即便身为公主，也要懂得女红和烹饪，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学会如何管家。妖妖自己前世虽然是一个孤儿，到了这个世界她也是大家小姐，进宫这么多年，也不管事，但是孤儿从小反而更加的懂事，如何管理自己的财务就是最重要的一项生存技能。这些经历，同样可以教导两个小丫头。

    当所有的孩子离开后，姬昶弈同妖妖终于迎来了他们独处的时间，这几年来，这样的时间随着孩子的增加在逐年减少，这让姬昶弈开始后悔曾经的决定。搂着妖妖坐在窗前，姬昶弈在她的耳边说到“暖暖今天是不是不开心啊？我刚刚看她瘪着嘴呢。”

    皇上大叔四十多岁了，不过为了显示自己的年轻，姬昶弈从来不愿意像这个时代的男子一样蓄须在他们看来有一把好看的胡子是男子才学和胆识的重要标志，可是那样子却平添将人显老了。于是，有着二十一世纪灵魂的当今天子，即便四十六岁了，仍旧身材挺拔，体格健壮，看起来和而立之年的人并没有太大区别。且因为他拥有着长期上位气质，成熟优雅的男人直至今日都可以迷倒大街上一群小姑娘，这还不包括宫里那些新进宫渴望麻雀变凤凰的小宫女。对此，妖妖可是常常有怨言的。

    妖妖靠在皇上大叔身上，笑了笑“小丫头吃醋了吧。我们可能太宠沫沫了。”

    执手问华年 第两百一十章 夺嫡

    妖妖的答案让姬昶弈有些意外，原来自己这个一向胆大妄为平日里略有些粗枝大叶的女儿还是会有小女儿家心思，知道吃醋的，虽然极有可能，小丫头根本就不知道吃醋为何物？

    将暖暖的小女儿心思放到一旁，姬昶弈的脑袋支在妖妖的肩膀上叹了一口气“今天有大臣提出来立太子”。事实上，前几年就有大臣提出来要立太子，最后给姬昶弈驳回去了。不过，这已经是朝中第三次提出立太子之事了，恐怕这一次，朝臣们不会如此容易放手。毕竟，大皇子已经二十二岁了，二皇子也有十二岁了，还有三皇子和四皇子也都到了晓事的年龄，皇上的年纪也越来越大，虽然精神仍旧很好，可是也该开始考虑继承人的问题了。

    妖妖听到皇上大叔这样说沉默了，她可以不在乎这位子，可是为了自己的几个孩子她不能不在乎，毕竟，现在唯一能够威胁到几个孩子的也就是游氏了。是游氏，不是姬胤风。虽然说往后若是当皇帝也是姬胤风当皇帝，但是他是一个极为善良的人，同几个弟弟妹妹的关系也还不错，所以若是真由他当了皇帝，妖妖并不是十分担心他对自己的几个孩子不利。

    姬昶弈感觉到了妖妖的顾虑，伸手将妖妖牢牢地困在怀中“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只是，你觉得这个时候立太子会不会太早了？”

    妖妖沉默，她知道皇上大叔不是汉武帝，不会狠心地将自己的儿子或者是儿子的母亲给杀死。自己的孩子还小，她可是不着急，更何况皇上大叔的身体好着呢，四十多岁的年龄在她看来正式当打之年，若是立了太子，是不是就表示皇上大叔想要退休了呢？再说，现在没有立太子就表示所有的斗争都是暗地里进行的，若是现在立了太子，估计那些勾心斗角的就全部都要放在明面上来了，这样一来估计局势会更加的混乱。综上所述，她是一点都不着急皇上大叔现在是否立太子的。

    姬昶弈看到妖妖沉默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说实话，对于继承人，他属意的是自己的次子，他同妖妖的第一个孩子昱儿。并不是因为昱儿是他们的第一个儿子而有所偏爱，实在是三个孩子性格不同，昊儿虽然也聪明，却喜欢舞刀弄枪，若是让他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看书，他就会浑身难受；至于昇儿，年纪还小，看不出喜好来。只是一直都喜欢跟在昱儿的后面疯跑，不是一个喜欢自己拿主意的孩子。

    昱儿则不同。从小他就不多话，但是就是这个不多话的孩子，说话做事却可以一针见血，几个弟弟妹妹即便再调皮，到了他的面前也都是老老实实的，这曾经让妖妖这个身为娘亲的人极度郁闷。

    姬昶弈不希望这么早就让自己的孩子背上沉重的负担。他自己小的时候就因为要继承家庭事业而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从三岁开始学习英语、法语，四岁开始学习钢琴、小提琴，还有跆拳道、散打，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后能够继承家族事业而服务。也许这些不一定同经商有关，但是不可否认，对于上流社会来说，他所承担的一切教育都是必须的，人都是虚伪的，但是最过虚伪的地方也许就是这看似风光无限，纸醉金迷的上流社会了。

    游氏同样收到了关于朝堂的消息，十年，在这十年的时间里，她见到帝王的次数不超过二十次，平均下来一年两次。这，就是大启皇后在后宫中所受的待遇。只是，她一直不能理解，即便帝王是如此的不待见她，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废掉她的后位，支持她一路走过来的动力则是帝王让自己的儿子每日上朝听政，亲自指点他如何判断政务，甚至于让他在成亲之后开始掌管刑部，这样的一切，让游氏认为他的儿子还有希望。

    何况，自己的儿子自从娶亲之后越发努力，那个叫做苏韵儿的女子极为得到自己儿子的喜爱，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可是既然女儿有了，儿子还会远吗？更不要提苏韵儿背后还有一向被称为书香世家的苏家，哪怕苏家如何的置身事外，他们都要为自己的女儿同自己的外孙着想，这样一来，游家或许还是有翻身的机会。自己的弟弟现在好歹也是一名将军了。

    对于这一次的立太子，她心中充满了希望，儿子已经二十二岁了，那个女人的儿子同样也在长大，更何况她不止有一个儿子，她有三个儿子。如果不抓住这一次的机会让风儿成为太子，恐怕从今往后，都没有机会了。整个朝堂和后宫都知道皇上最宠爱的是岑氏，爱屋及乌，对于她所生的儿子肯定会更为喜爱，另外那几个孩子从小在他身边长大，感情上肯定会更为深厚。

    游氏的想法通过自己身边的人传到游梦青的耳中。游氏在宫中经营多年，哪怕现在相对弱势，她终归是皇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这么多年来帝王都保留了她掌管后宫的权利。如果说，贵妃是后宫最受宠爱的女人，那么游氏则是毫无疑问的后宫之中最为有权势的女人。

    第二日的早朝上，仍旧是热闹非凡。姬昶弈从来不介意朝臣们在早朝的时候争论，这样子才可以了解这些人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何况，集思广益总是没有错的。总是将自己放在一个制高点上，很多时候会失去了解详情的机会。

    立太子的传言甚嚣尘上，这已经在朝中达成了一致。现在大臣们所担心的只有一个问题——皇上究竟打算立自己四个儿子中的哪一个儿子？是皇后所出的嫡皇子还是贵妃娘娘所出的三个皇子？

    对于这样子的混乱，姬昶弈很是头疼。不过他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委屈自己看重的人。胤风也是一个好孩子，他不想因为自子喜爱另外几个儿子就失去这一个长子。这么多年，他都不用他太过操心，在皇家，他算是一个极好的人了。

    “既然大家都想要立太子，那就立吧。不过有比赛，四个都参加，谁是胜利者，谁就成为太子。”早朝中，留下这样一个决定后，姬昶弈便回了御书房。这个，比赛谁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结束，算是另类“拖”字诀。

    妖妖第一时间从雷历那里得到了消息。让雷历吃惊的是，从来不理朝政的贵妃娘娘这一次却破天荒地关心起来朝中的动态。在得知皇上大叔下朝往御书房去了后，便带着小点心急急忙忙往那里赶，她在担心。

    是的，妖妖在担心。担心皇上大叔弄巧成拙，担心几个孩子因为权力生了间隙，担心皇家最难避免的“夺嫡之争”。想当初清朝康熙年间也算是政清人和，却因为那场耗时多年的“九龙夺嫡”，让整个康熙朝的后期充满了贪污腐败，财政赤字，这样的后果一直到雍正即位后方才有所好转。皇上大叔只有四个儿子，其中三个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可是这兄弟之情真的可以比得过那个天下之尊的位子的诱惑吗？

    赶到御书房的时候门口没有人，妖妖轻轻地推门进去，只看到皇上大叔靠在另外一边的窗前看风景。虽然，整个御书房的外面都是走廊和广场，实在没有什么看头。

    悄悄地放下手中的点心，走到皇上大叔的身后，用手抱住他的腰“心情很不好吗？”为什么在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会看到这样的神情？

    早在妖妖进来的时候，姬昶弈便知道是她来了。这御书房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进来的，更何况还有空气中混合着她的幽香的点心香味。将自己的手复在她的手背上，仿佛这样就可以从她的身上汲取力量“嗯，心情很不好，想起从前了。”

    从前？是想起前世的日子，还是想起在这个世界没有遇见她之前的日子？妖妖不知道皇上大叔说的从前是什么时候，只是隐隐约约地认为应该和这一世有关。早在他们刚刚相认的时候，皇上大叔就将自己在前世的生活点滴讲给了自己听，总的说起来算得上是一帆风顺，精彩非凡的人生。可是，这一世，她所知道的关于皇上大叔的故事却都是从前听蕊儿八卦而来的，至于皇上大叔具体的生活，他似乎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提过。难道是关于皇上大叔还是皇子的时候的故事吗？大概是的了，皇上大叔当初也是打败了所有的皇子才最终登上皇位的。

    将自己的身子靠在他的背上，紧紧地抱住他“心情不好的话就发泄出来好了。我今天当你的垃圾桶好不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都吐出来，就像哈利波特里邓布利多的冥想盆一样，把自己不要的记忆都抽离出来好不好？”这样，你就不会难过了。

    执手问年华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过往

    “知道吗，我的母妃并不受到先皇的宠爱，即便她前后生了两个孩子，但是她仍旧不受到先皇的喜爱，每年除了逢年过节必须出席的场面，她见到他的次数不超过三次。也许是她的身子利于生养，或者是运气不错，就是这仅有的几次，让她有了身孕，有了我这个曾经的二皇子和妹妹。”姬昶弈转过身子来，将头埋在了妖妖的怀中，他渴望从妖妖那里得到安慰，但是并不代表他希望妖妖看到自己的脆弱。

    仿佛陷入了沉思，让姬昶弈回到了刚刚抵达这里的日子。虽然说重生在了皇家，可是他仍旧会担心在另外一个世界的父母，他们都是很严厉的，不知道在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后会不会再一次的回复过来。他开始担心为什么不早些结婚，即使没有结婚也应该留一个孩子，这样子他们就不会寂寞了。

    回到那个女人，开始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成为了一个皇朝的皇子，让他很是难以接受，他本就是一个事业为重的人，对于当时流行的所谓穿越小说史从来没有任何印象的，更是从来都没有读过的，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第一次碰到，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成年人思想和一向严谨的思考，或许他会一直陷在过去中无法自拔。

    高氏不是一个尊贵的女人，事实上她的身份很是低下，只是从前皇后宫中的一个宫女，因为偶尔被先皇宠幸而有了姬昶弈。她一直住在宫里最偏僻的宫殿中，凡是遇到当时还是皇后的李氏就会谦卑到尘埃之中。知道皇后不待见她，所以如非必要，她甚至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也许是害怕皇后的迫害或者是害怕自己对孩子的喜爱会招来灭顶之灾，她对于姬昶弈一直很冷淡，仿佛这个大启的二皇子不是她亲生的儿子。若不是姬昶弈有一个来自现代的成熟男人的灵魂，还不知道这个孩子会长成什么模样。

    一直到登基之前，姬昶弈都是宫中尴尬的存在，他出生在先皇和皇后感情最好的时候，是先皇一次酒醉后的产物，帝王不喜欢他的存在，自己的母妃害怕他的存在。索性他一直聪明安静，所以并没有给人抓到除去他的把柄。那几年他活得甚是憋屈。

    也许因为高氏的识时务或者说是胆小，皇后在诞下皇子之后又开始和这个女人亲近，让她间接地受到先皇的关注，在大启十五年产下了四公主姬昶雨，这个小公主夺去了高氏所有的目光。毕竟，在皇宫之中，一个没有多大用处的公主要容易生存的多。

    雨儿是一个很乖巧的妹妹，有着亮晶晶的眼睛和粉嫩的脸颊。妹妹看到他的时候会快乐地叫“哥哥”，整个宫里只有他有这个待遇。也许，对于高氏他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对于这个可爱的妹妹他却是喜爱不已。这也是他和妖妖最开始的两个孩子都是同“雨”字相似的发音的缘故。

    本着平静度日的原则，姬昶弈和自己名义上母亲、最可爱的妹妹在宫里安静地生活着，然后因为一场天花，在兴和二十二年的时候，九岁的皇嫡子没了，雨儿也因为身子弱去了。这大概算的上是压倒高氏的最后一根稻草，在小妹妹没了的第二天，她也不明不白地跟着去了。姬昶弈大约猜得到自己的这位母妃最后的死同皇后有关，虽说皇后那个时候也在伤心自己没有了嫡皇子，只是，自己还活着，估计若不是李氏当时同她说了什么，她是不会服下那药的，是的，姬昶弈当时亲眼见她服了药，结果第二日就死了。而他，也因为皇后新丧皇子，母妃去世而被带到了坤宁宫抚养。

    姬昶弈对高氏虽然没有太多的感情，却并不喜欢让女人算计，且这个女人为人毒辣，何况从前可爱乖巧的妹妹也没有了，从到达坤宁宫的那一日起，他就开始沉默，每日只是看书习武，那样的性子让先皇和皇后并不欢喜。

    待过了两三年，这个身子长到了十四岁，他便上了战场，反正这个时候皇子还小，帝王的身体也还不错，姬昶弈为了避嫌，便去了边关。这一走便是几年，当他再回来的时候，已成为了将军。

    然后是娶亲，封王，接下来便是无休无止的皇权争斗。彼时剩下的几个皇子虽然年岁还小，身后的娘家势力却是极大：一个是大皇子，本就占着长子的地位；剩下的一个是王家的嫔妃生的儿子，一个是贵妃之子，无论是哪一个，看起来都比他这个没有娘家撑腰，皇后也并不是非常待见的皇子来后，我在京中待了半年又离开了，我有自己的势力，但是并不想介入这皇位之争，那样算计人的日子我厌了。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都将我给忽略了，等到我最后被先皇召回来的时候，三个皇子中已经有两个没有了竞争的资格。一个残废了，一个疯了。我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先皇还不会想起我这个儿子的。”没落的神情，让妖妖觉着心疼，比起来，皇上大叔在这个世界比她过得更为艰难。

    吻了吻皇上大叔的头顶，没有想到一个四十多岁已经做了祖父的男人会在她的怀中如此地叙述曾经的伤痛“你也在担心孩子对不对？不过昱儿还有昊儿同昇儿都是我们的儿子，他们不会这样做的。”仿佛是在安慰皇上大叔，也是在安慰自己，妖妖一个劲的劝解着，可是，她也知道，真正到了面对皇位的时候，亲兄弟也是会狠下心来的。

    姬昶弈抬头，看着妖妖笑了笑“傻丫头。”虽然更多的时候他都叫她女人，因为“丫头”二字现在是暖暖和沫沫的专用名词，可是，这个时候，这个小女人真的还像是孩子似的，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仍旧保持着一颗最美好的心。

    执手问年华 第二百一十二章 游说

    这一天妖妖没有回寝殿，而是在御书房一直陪着皇上大叔，这是这么多年来的唯一一次，哪怕有人要找她的麻烦，她也不在乎了，皇上大叔现在需要她。即便是铁人，也会有累的时候。

    这些年来她在宫中一直是隐忍的，或许有人说她独自一人霸住皇上不放，不允许皇上宠幸其他女人。这些话语她都可以嗤之以鼻，因为皇上大叔是她的，她不与其他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不过，除此之外，后宫中的女人再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来诽谤这位贵妃娘娘，因为无论从德言容功任何一个方面，这位贵妃娘娘都算得上是后宫典范。

    这也多亏妖妖这些年低调行事，除了连续出生的几个孩子，和帝王同进同出外，并不能看出来她是当今皇上最为宠爱的贵妃。若不是因为皇上大叔今日心情不好，恐怕妖妖仍旧不会出现在姬昶弈的书房。

    游氏知道妖妖在御书房待了整整一天，脸色嘲讽“本宫还以为这个女人真的不在乎太子之位，没有想到皇上一说要公平竞争，她就跑到御书房去了。这一次，本宫一定会成功的。”说完，游氏起身，往外走去，她要出去转转，看看能否从其他人那里得到一些帮助，毕竟，算起来，这个女人也算是后宫所有女人的敌人。

    游氏这样想着，便抬脚往长春宫去了，这宫里，除了岑氏，也就算得上这位最为尊贵了。“皇后娘娘驾到”。一声大喊，将在长春宫里礼佛的德妃吓了一大跳。原先她也是受帝王宠爱的。但是早在妖妖入宫前就渐渐淡了，帝王再过来坐坐多半是为了看看自己的长公主。待自己的嫡亲妹妹被贬为宫奴后，她就越发安静，前几年自己的女儿也出嫁了，就越发沉静。整日在长春宫内礼佛，说起来，这里已经好几年没有人前来拜访了。

    听到宫人们的通报，德妃放下了手中的佛珠，起身给游氏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曾经，她也是与她同一个战场的对手，只是自从那次立后风波后，她们之间的差距就越来越大。现在的游氏仍旧是风风光光大权在握的皇后，而德妃却是渐渐安静，若不是偶尔提起长公主，人们似乎会常常忘记她的存在。

    德妃现在不到四十五岁，因为在宫中保养得当。容颜上看不出苍老的痕迹，反而因为一身青灰色的纱衣，淡淡的妆容有了些飘飘欲仙的效果。反观游氏，从很早开始，大概是妖妖进宫那时起，她就不敢在脸上画淡妆了，这么多年来，整个后宫都习惯了皇后的浓妆艳抹，只要走出坤宁宫，必着皇后朝服，仿佛只有这般，才能提醒宫中众人，她才是这大启的皇后。

    虽说宫里习惯捧高踩低，但是还没有人敢怠慢德妃，就连皇上，也会三五不时地问问长春宫的情形，所以长春宫的茶很不错。“听说淑宁又有了身孕？”两个人说不上朋友，犹豫了再三，游氏从孩子这个最为安全的话题说起。

    “是啊，转眼间，我都是外婆了。”德妃听到谈论的是自己的女儿和外孙，方才的拘谨渐渐消失，脸上的表情也是显得更加柔和，“嗯，淑宁在婆家过得不错，也多谢皇后娘娘这些年的教诲。”

    游氏闻言笑了笑，“没什么，我们当母亲的，不就是希望孩子能有个好归宿，好前程不是？”她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将话题引到了这方面。“不知道德妃听说过没，皇上打算立太子了。”

    德妃这些年诚心礼佛，但是并不代表她对宫里发生的事情不了解，现如今她是王家在宫里唯一的人，为了害怕还有王婉婷类似的事情发生，这些年王家再也没有起过将家中女儿送进宫的心思，毕竟帝王喜欢谁大家都知道。除了使银子，让王婉婷在宫里活着，就是继续小心翼翼地传递消息，现在整个王家都关心着宫里的动态。

    只是这种事情不好叫游氏知道“哦？这样吗？臣妾每日礼佛，消息倒是落后了。那，皇上有说究竟要立哪位皇子吗？”估计没有直接说要立大皇子，不然皇后不会跑到这里来和她兜这么大一圈子——这是，德妃心里想的问题。

    “妹妹不知道吗？朝中这些日子一直有人请立太子。皇上今日在上朝的时候许下金口，几个皇子进行比试，胜者成为太子。”听到这样的话她浑身的血液都在散发着兴奋的信号。既然比试，必然是公平的，这一点她还是相信帝王。她就不信自己的儿子二十多岁的比不上几个小萝卜头。这太子之位似乎更加的十拿九稳了。

    德妃听出了皇后话语中压抑的兴奋，淡淡一笑“如此，就恭祝皇后姐姐心想事成了。”王家同立太子没有任何关系，充其量只是支持谁而已，再说父亲自会有自己的考量。

    游氏听到德妃这样说，很是满意，点了点头，将话题转到几个小孩子身上，又聊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德妃看着皇后的背影，笑了笑“走吧，我们回去吧。今日的经还没有念完。”

    “主子？这件事就不管了吗？皇后娘娘可是亲自来说了。”她身边的嬷嬷凑近身来。这位刘嬷嬷也算得上是她身边这么多年来最亲近的人。

    “有什么好说的。这题目该皇上出，结果该皇上定。她怎么就以为这太子之位一定是她的儿子呢？传话下去，王家不要参与这件事，静观其变就好。”德妃抚着这位刘嬷嬷的手重新回到佛像前。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宫里的冤魂太多，宫中嫔妃的寝殿大多都供奉佛像，唯一例外的大概是妖妖所住的乾清宫。在帝王寝宫放佛像实在不怎么像话，何况前世教育让妖妖也并不信任鬼神。

    刘嬷嬷点了点头，出去传话，心里越发奇怪，这几年，这位主子越发的超然世外了。

    游氏从长春宫出来后，又先后往另外几个宫去坐了坐，同德妃不同的是她们都很明确的表明会支持大皇子，原因很简单，皇上独宠她这么多年，也该换换人了。

    姬昶弈同样知道了游氏的动作，这些年来他对游氏的不闻不问应该就算得上是最好的惩罚了吧。胤风确实不错，但是还没有好到可以成为一代帝王，至少目前还没有。何况，就像德妃心里所想的，题目该他出，最后的结果也由他决定，她又如何能保证胤风可以完全胜出呢？当初这样决定，也是为了几个孩子能够服气罢了，堂堂正正地输在比赛上，他们应该更容易接受。

    第二日，姬昶弈招来了几个孩子，“知道昨日朝堂上父皇做的决定吗？”看着略有相似的脸孔，姬昶弈问道。

    姬胤风同昱儿都点了点头，昨日姬昶弈做决定的时候，他们都在朝堂上，当然也就听到了朝臣的争论同最后父皇所做的结果。至于昊儿同昇儿，他们两个还在书房里念书，对朝中的动态自然没有两位兄长了解的清楚。不过，他们的老师已经将帝王的决定说了一遍，同时告诉他们“本来臣以为两位小主子是没有争夺的资本的，没有想到皇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