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然梦下部第22部分阅读
潇然梦下部 作者:yuwangwen
。 ”
他顿了顿,抬起头来,神色谦卑恭顺,却决绝到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要激励士气,要诱敌深入,并不是非要皇上不可。牺牲掉多少名将之后都无所谓,属下绝不会容许皇上再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了。”
苦涩,疲惫,无力……这样陌生的感觉一点点在卫聆风胸口泛起,他挥了挥手,淡淡道:“随朕出去看看。”说完,再不看跪在地上的人一眼,转身离去。
战场如棋局,关键的时候,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卫聆风并不看跪在身侧满脸血痕,一身狼狈的青年,只是面色平静地望着被十几万大军围困的玄天和三千鑫源兵。
“皇上……皇上……”李封语带哽咽,重重叩首道,“末将知错了!求求你……求求你快开城门,救救玄将军,否则……”
“否则如何?”卫聆风也不回身,淡然问了一句。
底下是一个明显开了个缺口的四角阵型,三万骑兵,六万步兵,一万前呼后应的弓箭手,团团围住玄天。而那个缺口,正对鑫源城门。卫聆风微微冷笑,如此光明正大的请君入瓮,自己倒也真不该小看了傅君漠。
见身后之人无语回答,卫聆风伸手扶住城墙上的围栏,淡淡续道:“鑫源是祁国边境最后一道屏障,一旦朕大开城门,将玄天迎入,那潜伏在四周的三十万钥军必将蜂拥而来。鑫源失陷,则战场就会转移到祁国境内。后果如何,恐怕就不用朕跟你们解释了吧?”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已经变得凝厉无比。只听得跪在地上的两个青年,心里一阵颤抖,悔疚之心、不甘之意,搅得他们双目通红。
骑兵退,步兵持盾而上,后面跟得是身体最为羸弱,某些情况下却最能伤敌的弓箭手。
卫聆风低头,看到十万大军的中帐,一身玄色盔甲的傅君漠正抬首冷冷地看着他。忽然,手中令旗一举,如落雨般的箭矢,朝着祁军疾射而去。
“成忧!”卫聆风扶住铁栏的手骤然一紧,沉声道,“不论生死,去把玄天带回来!”
“皇上,恐怕……不行。”成忧眼望前方,双目射出森然的杀机。
卫聆风微微一怔,抬头,前方高台上那一抹蔚蓝的身影映入眼中。
萧逸飞,卫聆风的瞳孔猛地一阵收缩,交战了如此之久,竟是第一次看到他露面。他的手中,握着一把血色通透的长弓,此时正悠闲地立在高台上,搭箭,拉弦,闪着蓝光的箭尖直指自己。
卫聆风在心底暗叹了一口气,看着已经完全陷入包围圈中的玄天等人,知道此刻即便是强如成忧,也已经失去最后营救的时机了。
一将功成万古枯!冰依……好一个一将功成万古枯!
帝位,权利;名将,城池;忠臣,百姓。朕究竟该先保哪个,又该弃哪个呢?
卫聆风掩去那一闪而逝的痛色,神色漠然地继续望着城墙下,激斗中的战场。
玄天知道,自己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了,自己亲如手足的兄弟,一个个倒下了。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恐惧和绝望,只有不断冲杀,不断斩敌的坚定信念。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双。他是玄天,祁国年仅三十岁的护国将军玄天。除了那个年轻的帝王,有谁会大胆启用他这种只有战意没有谋略的人做一国神将;除了那个年轻的帝王,又有谁能在两国三股势力的围攻下,支撑到如此地步?
他说,朕要的就是你对战争天生的敏锐,你什么也不需要考虑,只需将你对战争的渴望全体浸滛在战场上即可。
他说,谁说莽将不可为帅,朕就是要将你培养成战无不胜,人人畏之胆寒的护国神将。
然而……然而自己还是辜负他的冀望了。提拔李封和司徒雷,本是希望借助他们不凡的背景和军中的威信,获得朝廷固有势力的支持,也让皇上不用为了激励士气,时刻处于危机之中。然而,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冲动和不成熟……
他玄天死在战场没有关系,可是,在这种危急的情势下,却让那个年轻的帝王失去亲手培养的将军。这种罪,这种失职,自己即便死一百次一万次,也是远远不够的。
大腿上蓦然一痛,玄天在马上的身体晃了晃。从来没有觉得身上的盔甲如此沉重过,眼前是灰色是黄|色唯独没有白色,耳中断断续续地充满了士兵的呼喝声,嘶吼声,传令声,持戟的手,杀的麻木了,连再提一下的力气也没有。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要死了,死在这战场上,死在最该属于他的地方……
细雨飘 清风摇 凭藉痴心般情长
浩雪落 黄河浊 任由他绝情心伤
“什么声音?”指挥着战局的傅君漠手上动作猛然一顿,沉声问道。
“声音,战场上如何会有声音?”他身边的军师凝神倾听了一下,忽然脸露震惊之色,抬头道:“太子,是歌声,好像是从天空传来的!”
上方,一身蓝袍的萧逸飞,放下了手中弓箭,神色端凝地望向蔚蓝的天空。
放下吧 手中剑 我情愿
唤回了 心底情 宿命尽
成忧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紧紧挨着卫聆风,抬头望天:“皇上,这声音是……?”
卫聆风怔怔地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骄阳灼目的强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扑通——扑通——”胸口在一下下的跳,那是什么感觉,那是怎样的雀跃,他猛然握紧了抓住围栏的手,直紧到骨节泛白,青筋显露。
轰隆——一声巨响,天地如被什么遮住般骤然一暗,黑沉到伸手不见五指,黑沉到所有激战中的人都从杀戮中清醒过来,减慢了手中的动作。
悠扬悦耳的歌声,一点点响亮,一点点飞扬。忽然,一道五彩的曙光自黑沉的天空亮起,一道耀眼的闪电在战场上方划过,猝然扩散到整个长空。
只不足一息,天空……再次大亮。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的蔚蓝晴空,万里无云,只有那凄美却悠扬的歌声,仍在这天地间,回荡回荡。
为何要 孤独绕 你在世界另一边
对我的深情 怎能用只字片语写的尽 写的尽
不贪求一个愿
深山,幽谷,密密丛林,迷途石阵中,一个黑衣的男子静静抬头望着天空,漠然,无语。
一道青色的悬影不知是何时出现在他身边,苍老的声音带着阅尽红尘的通透和疲惫,祥和地道:“步杀,你要走了吗?”
步杀点头,没有半分犹豫,沉声道:“她回来了。”
青衣老人脸上露出无奈之色,摇了摇头,又觉好笑:“到底是怎样一个丫头……你的伤已经好全了,武功也比以前更精进,放心的去吧。只是,替我带一句话给那丫头……”
步杀怔了怔:“什么话?”
青衣老人嘴角溢出半分冷酷,半分慈爱,淡淡道:“你告诉她,她若再敢让我心爱的徒儿伤心,我会让她……永远失去祈然。”
步杀挑了挑眉,黑眸中闪烁的光沉淀的信念坚如磐石,谁也动摇不得。他将汲血刀收入怀中,冷冷道:“我会转达的。”
谢烟客望着那决绝而去的背影,想起因毒发仍躺在木屋中的洛枫,忍不住叹了口气,抬头望天。
悠扬的歌声仍在盘旋、飞扬,谢烟客再度好笑地摇了摇头,语带苦涩:“这一个两个的……到底是……”
钥国浦沿 游牧族。
“哑医生,哑医生……”小敏儿手里拽着一枝碧绿的草,奔跳到一身浅蓝长衫的少年身边,兴奋地叫道,“哑医生,我采到鹫尾草了,敏儿比哥哥快哦!”
后面跟着个一脸怒色的小男孩,悻悻地冲到少年面前,瞪了她一眼:“那是我先看到的。”
“是你先看到又怎样,加里你还是哥哥呢!我……”
又想起 你的脸 朝朝暮暮 漫漫人生路
时时刻刻 看到你的眼眸里 柔情似水
敏儿的声音猛然一顿,好奇地仰起小脸抬头看天:“哑医生,你有没有听到,天空中好像有人在唱歌耶!”说完又觉得自己好笑,哑医生怎么会说话呢?
“听到了。”一道比天籁更悦耳,如潺潺溪流般的声音,轻轻响起。
敏儿和加里震惊地抬起头,看着那颀长的少年,难以置信,刚刚是这个一直被他们称作哑医生的人,发出了声音。
“一年,终于……回来了。”少年,祈然缓缓抬手,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来,比天空更深湛的蓝眸静静凝视着五彩光芒闪烁的远方,绝世的脸上绽放出比阳光更璀璨夺目的笑容。
“哑医生,不……哥哥,你好漂亮啊!”敏儿怔怔地看着他,喃喃道,“比我们斯塔尔神殿里的雅里神还漂亮。可是哥哥,你为什么要哭呢?”
祈然低下头,修长的十指轻轻抚过敏儿和加里被风吹乱的头发,温和地道:“我要走了。”
“哑……医生!你要去哪?!”加里一把拽住他,脸露惶急之色,“哥哥你不要走好不好,加里还有很多东西没跟你学呢!”
祈然浅笑着摇了摇头,将两块晶莹剔透的玉放在他们手中,柔声道:“将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持这两块玉到天涯楼求救。记清楚了吗?”
说完,他在两人头顶各自轻拍了一下,再不犹豫,径自转身,离去。
今生缘 来世再续 情何物 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 不羡鸳鸯不羡仙
草原上的清风扬起他如丝的长发,浅色的衣衫,渐行渐远的颀长身影,从背后看去竟仿佛一幅不真实的画,美轮美奂。
冰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你说的,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放手了。
“小姐————!!”
“心慧!心慧!”文若彬猛地冲到床前,凹陷的眼中布满血丝,却带着忧心的惶急,扶起床上惊叫之人。
“若彬,我梦到小姐了!”心慧一把扯住文若彬的衣袖,哽咽地道,“小姐回来了吗?”
文若彬一愣,随即眼中闪过痛色和些微的恨意,他顿了顿,将心慧柔弱的身躯抱在怀里,艰难地说:“心慧,不要再想那个狠心的女人……”
情天动 青山中 阵风瞬息万里云
寻佳人 情难真 御剑踏破乱红尘
“若彬!你听到那歌声没有!”心慧激动地喊了一声,猛地推开文若彬从床上跳起来,也不穿鞋,径自冲到窗前,又是哭又是笑地大喊,“是小姐!若彬,肯定是小姐!小姐回来了!”
文若彬呆呆地踏到窗前,耳中弥漫着悠扬的乐声,眼中看到的是远方七彩霞光的闪烁。他微微一怔,那是……祁钥战场?
难道……难道真的是她回来了?
文若彬猛地握紧了双拳,狠狠制止自己对幻想的渴望,却依然忍不住,无论如何都忍不住那份希冀在心底的翻腾。她回来了,她回来了!
那么是不是……少主,也要回来了?
翱翔那 苍穹中 心不尽
纵横在 千年间 轮回转
“是你回来了吗?”一张清冷而俊秀的脸,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金银的双瞳闪过灼人的光芒,冷冷吐着话,“不知道这一次你又会对我说什么呢?绝对不会——再抛下你了吗?”
他精致的嘴角轻轻一扬,扯出个妖冶到极点的笑容:“小——姐——”
喧闹的战场,交击的兵刃,飞扬的尘土,落雨般的箭矢,仿佛鬼使神差般,渐渐停了下来。
所有的人,受伤的,疲倦的,杀意盎然的,视死如归的,都停止了原本被他们视为生命的战斗,呆呆看着上方那七彩光芒闪烁的天空。
耳中听着凄美悠扬的乐声,仿佛有人在用心述说一个又一个故事,用……最平淡的语调。他们的心,渐渐安宁下来,他们的干戈杀意慢慢化为乌有。
“啪嗒——”
“啪嗒——啪嗒——”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沾血的兵器,杀人杀得没有锋刃的兵器,一把把落在地上。眼泪,不知因何而来,在每一个士兵将官的眼中默默流淌。
他们想到了什么?是挚爱的亲人,遥远的家乡,还是渺茫的未来……这些,没有人清楚,也没有人愿意去探究。
玄天手中的长戟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热泪瞬然盈眶,他自觉难堪地擦了擦。如果,不是在自以为必死的情况下;如果,不是在这样经历过万念俱灰的感觉后;如果,不是在如此疲惫到让人想永远睡去的情况下。他,绝不会因为这点歌声哭泣。可是,此时此刻……
“那是什么——?!”一声惊叫猝然响起,毫无阻碍地响遍了此刻静寂到只余饮泣声的战场。
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呆呆地,怔怔地,看着那一抹被七彩光芒包围,衣袂翻飞的身影,不由……痴了。
为何让 寂寞长 我在世界这一边
对你的思念 怎能用千言万语说的清 说的清
“皇上——!!”成忧惊叫了一声,眼看着那淡紫长袍的身影,单手扶栏,纵身跃下城墙,竟丝毫阻止不了,慌忙跟着跃下,随后保护。
七彩的光芒慢慢近了,却也淡了。战场中仰首的人,终于看到了,那是一个白衣纱裙的少女,在蓝天下,彩光中,缓缓坠落。风托起她的身影,青丝翻飞,衣袂飞扬;阳光照在她年轻的脸上,晕开一道又一道摄人的光芒。迷彩而梦幻,圣洁而……无痕。
“娘……娘娘!!”玄天并没有注意到那道跃下的紫色身影,而是专注地望着天空。忽然,他的瞳孔猛地一阵收缩,踏前一步,惊叫道,“当真是娘娘!!”
只奢望一次醉
那一声,惊醒了无数人,震撼了无数人。
终于,又有一人的叫声响起,惊喜、激动、难以置信,带着无法抑制的哭声:“真的是娘娘!大家看到没有,是我们祁国的皇后娘娘!”
马蚤动在战场上蔓延开来,祁军都疯了,癫了;他们呼喊着,庆祝着,跪拜着,仿佛自己已经获得了胜利一般高兴。
而明明近在他们身旁,应该乘势攻击的尹钥联军此时却呆了,望着那道飘飞坠落的身影,听着身边敌军的欢呼雀跃,竟是从未有过的迷惘与不知所措。
忽然,所有人眼前紫色的光影一闪,一道颀长矫健的身影,一张俊秀绝伦的脸容,一身凌厉天生的贵气,映入众人眼中,将战场中无论祁军钥将都震呆了。
这个人,是祁王吗?这个眼中脸上都闪烁着无尽欣喜、期盼的俊逸青年,是天和大陆最神秘、最无情的的年轻帝王,卫聆风吗?
又想起 你的脸 寻寻觅觅 相逢在梦里
时时刻刻 看到你的眼眸里 缱绻万千
卫聆风捏紧了双拳,手心汗湿一片,他静静地抬头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慢慢坠落。没有蓝天,没有白云,没有刺眼的阳光,只有她……只有她……
少女白色的衣衫飘扬鼓荡,仿佛支撑着她,一点一点从空中漂浮而下。长长的睫毛盖住了那双闪着琥珀色光芒的眼睛。白皙的脸上,漾开一圈又一圈圣洁的光辉,映着她殷红的唇,沉寂的睡颜,竟美得……惊心动魄!
当那具柔软的身躯蓦然落入他怀中时,卫聆风浑身猛地一颤,竟感觉体内血脉都跟着指尖的温度,沸腾了起来。是冰依……真的是冰依……!!
他猛地收紧了双手,将少女牢牢锁在怀里。再不放开,再也……不会放开了!
今生缘 来世再续 情何物 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 不羡鸳鸯不羡仙
“开城门——!!”成忧趁着众人呆愣之际,回身朝着城墙的守城官大声喝道。
厚重地铁门缓缓打开,凝如渊、背如山,那个神祗般的青年,那个仿佛无所不能的帝王,就这么在千军万马中,抱着那抹从天而降的白色身影,一步一步踏进大开的城门。
身后跟的,是人疲马乏,却无条件信任着,崇拜着那个青年的三千士兵。
无人阻拦,三十万尹钥联军,竟无一人阻拦。
城门,缓缓关上,玄天走在最后,听着那低沉的金属撞击声,长长吐出一口气,含笑从马上跌落,昏睡过去。
“太子,这……”犹豫的声音在看到傅君漠阴沉的脸色后,顿在那一刻,再说不下去。
诧异,惊喜,愤怒,嫉妒……傅君漠慢慢理着自己的心绪,忽然转头看向自己上方的那个男人,蓝袍血弓,嘴角挂起一抹嗜血的冷笑,一双眼睛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翻滚着,汹涌着,等着将那个人吞噬。
傅君漠猛地低下头,理不清自己是想毁灭还是想得到的复杂心绪,忽然举旗,下令鸣金收兵,往营帐走去。
因为要出去,所以提早贴了。
在论坛里贴作弊文的时候,有人提出了两个问题。发现这里也有人提。
第一,问依依一边掉一边唱歌?我狂汗,当然不可能,她在昏迷中。那歌声是锁在十字架中的,本来每次只有近处象依依看的到,但这次能量不够,水宇天泽把他引爆了,所以那声音就整个扩散开来了,跟个扩音器似的,绝对与依依无关。
第二,说依依这么掉小卫怎么接地住,手不断了。我再狂倒!那是因为十字架剩余的能量把他拖住了,要是没那能量托住,这么大的势能转动能,十个小卫也没用啊……
咳咳,下次更新比较晚了,下周一或者二……
第5章 帝王深情
头炸开般的痛,我闭着眼皱了皱眉,慢慢想起自己好像纵身跃下悬崖,到底是穿越失败还是成功了。刺眼的光线进入眼中,我闭了闭又勉力睁开,眼前的景物由模糊到清晰。
“卫聆风——?!”我大叫了一声,从床上弹起来。结果不小心撞到床柱,原本就已经很晕忽的脑袋,此刻只觉金星大冒。
眼前的锦衣男子一手扶住我,另一手无奈地拂过额角,嘴角的笑容简直能把人溺毙。
我晃了晃脑袋,思维终于清晰了一点。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眼前这张俊秀绝伦的脸,熟悉的悠然浅笑,深邃眼眸,除了脸色稍微憔悴了一点,确实是卫聆风没错。
我看着他,张了张嘴,顿了顿,又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卫聆风,你……认识我吗?”
卫聆风表情一僵,显然跟不上我的跳跃思维。
“那……换个问题好了!”我咽了下口水,心头有些紧张,“你今年几岁了?”
饶是卫聆风的镇定从容,此刻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欣然的笑容在他原本就俊逸到过分的脸上弥漫开来,贵气天生,天质资然。
我有些被那难得一见的笑容恍到眼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被狠狠拥入温暖的怀抱中。耳中传来卫聆风沉沉的笑声,磁性的低语:“你要朕拿你怎么办呢?冰依!”
我心中一喜,猛地从他怀中挣脱出来,问道:“你认识我?这么说,我没有穿越错误!”
卫聆风嘴角轻扬,回身向着一旁的宫女淡淡挥了挥手,人即退去。
我眨了眨眼:“你让她去做什么?”
“你不饿吗?”卫聆风修长的十指理了理我凌乱的发丝和衣衫,柔声道,“朕刚刚让他们准备了点心,一会起来用一点。”
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我欣然点了点头,随即笑容一滞,望向卫聆风,忐忑地问道:“卫聆风,你实话跟我说,从那日在岳阳一别,我……到底离开了多久。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祈……其他人呢?”
卫聆风脸上幽深的笑容不变,也不管我抗议,伸手将我从柔软的床榻上抱了起来,往外走去。
“卫聆风,你干嘛!再不放我下来我翻脸……”
“一年……”卫聆风紧了紧抱住我的手,淡淡道,“冰依你离开了一年。”
“一年?”我一愣,停止了挣扎。竟然,跟我在现代所待的时间完全相同。
走进一间冒着热气的房间,我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没搞错吧,又是浴池!
卫聆风松手放我下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沉声道:“朕知道你不喜欢,也不让人来伺候你了。洗完,朕带你去用餐。”
我心里颤了一下,柔柔的却不容抗拒的宠溺,我有些害怕。可是,还没等我开口,卫聆风已经一个转身,离开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果然是浑身舒服,我赤着脚踏在凉凉的瓷砖上,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穿越回来了,可是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卫聆风,到底……该怎么办呢?
门口传来两个侍卫的声音,内容里竟提到了娘娘,我猛然想起自己怎么说在他们眼中也是祁国的皇后娘娘,不由走近几步,凝神倾听。
一个较年轻的声音,带了点好奇,道:“老李,刚刚进去那个真的是我们祁国的皇后娘娘,如今人人盛传的神女吗?”
“这个还用说?你没见皇上那宝贝的模样,还特意命我们守在这里!”这个声音嘶哑粗糙,甚是难听,应该就是被成为老李的人。
“可是,那……不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吗?”
老李唾了一口,骂道:“你小子就是没一点长进,没有识人之能,若非娘娘在战场上从天而降,我们的玄将军和三千鑫源兵早就全军覆没了!要我说,管她好看难看,只要能解得祁国之围,便是要让我认她做祖宗,我都愿意!”
年轻的那个唯唯诺诺了几声,正待续说,忽然惊叫了一声:“皇上!”
半晌,门开了进来,我看到那两个侍卫惨淡的脸色,又看到卫聆风嘴角含怒的冷笑,忍不住打了个抖。
“自去玄天处领三十军棍。”卫聆风一边走近我,熟门熟路地打横抱起,一边头也不回地向那两个守卫冷声道。
那两个守卫,满脸惊恐,但听到这处罚却反而平静下来,竟千恩万谢地磕头离去。
“卫聆风,从天而降是什么意思?”我没空去理那两个士兵,惶惶然地看着他。
卫聆风脸上的寒冰之色褪去,看向我,一脸好笑:“自然是……字面意思。”
“不是吧!”我抱头惨叫一声,“水宇天泽那个笨蛋,不是存心害死我嘛?那我现在到底是被他们当神在拜,还是当怪物在恐惧?”
卫聆风怔怔凝视着我,忽然低头,在我唇上落下一吻,声音低沉凝重:“别人当你是什么朕不管。朕会一辈子把你当妻子疼爱。”
我浑身猛地一颤,撇过头去,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淡淡道:“卫聆风,别开玩笑了。”
我知道他还有话想说,可是看到我冰冷的表情,听到我淡漠的声音,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长长的走道,一路无语。
饭菜并不丰盛,却非常精致,都是易消化的东西,我在心里暗想,感情卫聆风以为我穿越要花个十天半个月,怕我的胃一时受不了,所以上的都是清淡类食物。想来虽觉好笑,却还是感动居多,卫聆风会考虑这么多……
“别再夹了!”我苦了张脸,努力往嘴巴里塞食物,含糊不清道,“你自己都不用吃吗?”
卫聆风目光时时落在我身上,温柔、宠溺而怜惜,听我抱怨,也只是淡淡回道:“朕发现这次回来你又瘦了不少……”
“呜呜呜————”外面忽然响起号角之声,卫聆风的声音顿了顿,俊朗的双眉微微皱起,随后展开,继续将菜夹到我碗中。
我紧盯着他,却除了刚刚那一瞬无法从他脸上找到任何破绽,原本想问的话吞了回去,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你如果有事就先去处理吧。”
卫聆风起身踱到我面前,莹润如玉的十指抚过我面颊,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霸气:“吃完饭先在这里看会书。乖乖等朕回来,不许离开知道吗?”
“好……”我乖巧的点头,心里暗暗加了两个字,才怪。
他满意地转身离去。我一见他身影消失,用最快的速度,秋风扫落叶式,将餐桌上喜欢的食物吞光,直到肚子确实饱了,才从软椅上跳起来换上宫女服饰,穿上鞋袜,往外跑去。
宫女面露难色地拦住我,声如蚊蝇:“娘娘,皇上说过……”
她惊恐的面色,和劝阻的话语定格在那一刻,我收回点|岤的手,向她做了个告饶的姿势,向号角响起的方向跑去。这一年,我离开的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对地形不熟悉,我七转八转,结果把自己给转晕了。明明擂鼓声就在耳边,我却不知该如何穿透这层层高墙。
耳边忽然隐约传来呻吟之声,我仔细听了听,有些惊诧,夹杂在漫天的擂鼓声中,被掩盖了许多,却能确定是从我左前方发出来的。
我又摸索了好一会,转过一个弯豁然开朗,映入眼帘的,竟是……军营。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被眼前鲜血淋漓的景象吓呆了。伤残,断肢,胸膛破孔,额角冒血,什么样的伤兵都有,那些哀戚地呻吟之声,与漫天的擂鼓声交织在一起,分外苍凉恐怖。
“去帮忙烧热水!你,说你呢!现在人手不够,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快过来帮忙!”一个军医模样的中年男子将一个血腥味浓厚的空盆塞到我怀中,见我仍愣愣的脸色发白,忍不住便推了一把。
我将热水端到那军医面前,他拿手触了触,满意地点头:“温度正好。小丫头,你给我打个下手吧。”
我点了点头,稳下心神,用最节省时间的方式将医用器具一一递给他。在无游组时,事实上再恐怖的病人我们也医治过,只是,没有如今那么庞大的规模。而且,多数动手的都是祈然,我只是从旁帮忙照顾。
“好!下一个!”军医抬起头,额上的汗珠眼看要淌下,一块洁白的纱巾适时擦上他额头。他惊讶地看了我,以及撕坏的衣服一眼,还来不及说话,下一个病人已于此时被抬了过来。
我放眼看到身后那些呻吟的病人,军医虽多,伤兵更多。我眉头一皱,道:“师父,让我来帮忙吧!”
说完,也不待他回答,已拉了个四肢俱全的士兵去帮忙。那士兵真以为我是军医的徒弟,也不疑有它。我的速度和医治质量明显要比那些军医高了很多。
到后来,他们虽目露惊讶之色,却也学着我,先将涂了麻药的银针扎入伤口周围大|岤,再行取箭疗伤。处理后的伤口就用酒精消毒,随后裹上白纱布。
“没有纱布了!”我处理完一个士兵的伤口,回头大叫,“还有纱布吗?”
一个军医将一卷所余不多的纱布递到我手中,脸露焦虑之色:“纱布,包括药材又快没了!现在哪里分得出人手去采集伤药,又到哪里去找这么多纱布。”
我一愣,顺手接过纱布,一边包扎,一边想着,怎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搞齐这些。
医治伤兵,同时却也是能最快了解此刻局势的。祁国、依国遭尹钥联军围击,我此时是在祁国鑫源城,祁依两国形势危急……唉,没有一个是好消息!奇怪,祈然和步杀去了哪里?
我没有领兵作战,奇谋破围的本事,想解决眼前的困局,凭我那细枝末节的现代知识是完全无用的。但,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或许,能想出办法更好的治疗伤兵也好。
如今,已经不是药材纱布的问题,而是军医人手明显不够的问题,就算只是普通心细之人也好,至少能帮忙打下手,包扎伤口。可是,于这种危难时刻,除了满心仓惶的百姓,都忙着抵御外敌……等等!我眼前猛地一亮,站起身来,对了!百姓,我怎么会忘了这么大的助力呢!所谓全民皆兵,才是最强大最可怕的战力。
一想到此,我忍不住为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兴奋起来,细细思考着,习惯性地开始来回踱步,却忘了这里不是空旷的大厅或山洞,结果脚下一个绊索,我趔趄着差点跌倒。
耳中听到一声呻吟声,我露出个尴尬的笑容正待道歉,却忽然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莹若?!”
我一愣,抬头,惊叫道:“刘锦鸿?”
虽然他现在看上去脸容憔悴,双眼无神,形容狼狈,但不是我在蓝家曾经的好友刘锦鸿,又是谁?
刘锦鸿面色奇异地看着我,欲言又止:“莹……莹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
我笑笑,道:“二哥和二姐他们还好吗?”
刘锦鸿神色一暗,声音沉沉地落了下去:“剑云死了,蓝家的人,除了莹月都死了。莹月……莹月她……疯了。”
“什么?!”我惊叫道,“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年前……”刘锦鸿捧住脸,痛苦地叫着,“是一年前那场魔音……是……”
“皇上驾到————!!”外面传来惶急的吆喝声。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糟了,想避开去,又怕来不及,见所有士兵军医,有伤没伤的都挣扎着跪了下去,忙跟着跪下,只求别被看见。
耳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我一惊知道是成忧,只听他道:“皇上有令,伤兵免跪!其余人做你们自己的工作,皇上只是来这里寻个人。”
我打了个抖,正待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后移,身前蓦然感觉到凉飕飕地冷风。只见人群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人人露出疑惑不安的神情,却在那天生的帝王面前,丝毫不敢显露出来。
通道的尽头,一身锦衣玉袍,威仪四射的卫聆风正含笑看着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让我生出阵阵寒意。
我心道,破罐子破摔得了。索性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嘴角勉强扯出个笑容。
“玩够了?”卫聆风抬手擦掉我脸上的血迹和污渍,我看到他雪白的衣袖上漾开鲜红,忙退后几步,尴尬道,“不!不用了!回去洗洗就好。”
手腕一紧,我又硬生生被拽了回来,僵硬灼热的呼吸吐在耳畔:“想让朕当众抱你回去吗?”
开……开什么玩笑?!我一惊,慌忙停止了挣扎,任由他细细将我的仪容整理干净。温热的指尖轻轻擦揭,或者说流连过我的脸庞,我忍不住颤了颤。
卫聆风仔细端详着我的脸,终于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忽然叹出一口气,喃喃自语道:“朕还是想抱你回去……”说完,也不等我答话,手臂一伸,身体竟已然腾空而起。
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家伙。我看到周围士兵震惊的眼神,张成o型的嘴巴,直在心里大骂,却又不敢太过挣扎,只怕他一怒之下做出更离谱的举动。
“莹若……”刘锦鸿颤颤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卫聆风凝如远山般的双眉轻轻一皱,面上的笑容掩去了大半。
成忧脸色一寒,喝道:“放肆!娘娘的名讳是你可以乱叫的吗?”底下的士兵军医统统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看向我时那目光……
我翻了翻白眼,看向卫聆风:“我还有话问他。”
卫聆风悠然一笑,抱我的手收紧,声音还欠扁的磁性好听:“朕准你问了。”
xd的!我想抓狂,这叫准你问了?在你怀里,在那么多人面前,你叫我怎么问?
“莹……娘娘!”刘锦鸿扑通一声在我面前跪下来,声音哽咽,“我……臣知道你的医术超群。求求你……求求你,救救莹月吧!”
说完,他不顾自己手臂上的伤,拼命磕头,完全不顾那在地上晕开的鲜血。
我叹了口气,蓝家的那一切对我来说真的已经烟消云散了,试着救救又何妨呢。我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柔声道:“好,我试试,但不保证能医好她。”
“谢……谢谢娘娘!”
卫聆风象是看不下去了,抱了我转头就走,我忍不住回头对身后呆若木鸡的军医喊道:“师父!记住他们的伤口不可碰水,麻醉药不能多用。明天我再过来。”
那军医茫茫然地点着头,待我走远了,还隐约听到他的声音:“我是不是在做梦啊!皇上,娘娘……还叫我师父……老许,快打我下试试!”
走出了军营,我挣扎着从卫聆风怀中跳了下来,他也没坚持,洒然放开了手。
我理了理思绪,开始把今天想到的告诉他:“我想张榜招医女,扩充军医的人数。”
“医女?”卫聆风微微一愣,稍一计量,便摇头,“恐怕很难,丈夫出外打仗,妻子多留在家中照顾老人。而且临时召集来的人,难免良莠不齐,恐会坏事。”
“不是。”我神秘地笑笑,竖起青葱食指摇了摇,道,“我不只要把医女招过来,连他们所奉养的老人也一并招过来。统一供养在离这城不远的地方,平日由这些医女轮流照顾,打仗时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卫聆风眼中精芒一闪,显然已想到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但仍忍不住好奇问道:“什么用场?”
我嘿嘿一笑,扶着围廊上的扶手,一跃坐了上去,道:“烧水。”
“烧水?……烧水!”卫聆风眼前一亮,嘴角勾起绚丽的笑容,“朕前段时间也曾思考过用沸水阻止攻城的可能性,但总觉耗费大于实用。如今冰依你这么一说,倒也觉未尝不可行。”
我拊掌笑道:“是吧!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至于那些医女的资质,我会亲自培训她们,直到不会出大的纰漏。相信不会用太长时间。”
“亲自?”卫聆风微一皱眉,晶亮的眼眸深深望在我身上,忽然叹过一息,无奈道,“好吧!你开心就好。成忧,你以后就跟在冰依身边保护她。”
“不行!”我和成忧同时大叫。
卫聆风挑了挑眉,冷冷瞥过成忧,正待说话。我却从围栏上一把跃下,扯住他衣袖,道:“你就别为难成忧了,你明知道他只关心你安危,就算留在我身边也不会全心全意保护我。更何况,我毕竟只是应付一些普通百姓,你面对的可是萧逸飞啊!”
所以,我定了定神,总结陈词:“成忧必须跟在你身边保护你!”
我一说完,才发现卫聆风看着我,神色有些愣怔,纯然的喜悦慢慢浮上他眼眸。
“冰依……你是在担心朕吗?”他抓住我扯在他衣袖上的手腕,指尖灼烫,掌心却微微汗湿,我心头微颤,待使劲缩回来的手,竟忽然用不上半分力气。
他贴近了我几许,声音沉沉带着凝重和期盼,气息离我的面庞只半寸不到:“朕可以……依自己的意思,来理解你的关心吗?”
我猛地一下收回手,指甲在我手背上留下两道深深的红痕。我看着一脸失望的卫聆风,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猛地转身离开。
在宫里僻静的一角,我按了按发痛的太阳|岤,沉声道:“成忧,你让我发现你的气息不就是有话想个我说吗?出来吧!”
眼前一晃,成忧已经出现在我眼前,他的脸色冰寒,目光几乎能将我杀死,却还是恭敬地弯身行了个礼,叫道:“娘娘。”
我摇了摇头,问道:“君成忧,求你告诉我,祈然他……现在在哪里?”
成忧抬起头瞥了我一眼,那一眼冰冷鄙夷到极点:“既然放不下当初为什么要走?既然想找他,还假惺惺留在皇上身边做什么?”
“假惺惺吗?”我勉强挤出一个苦笑,淡淡道,“或许是吧。但此刻,我真的放不下卫聆风。这种局势,这种处境,我怕他会撑不下去。”
我不去看成忧的面容,目光及向远方:“芊芊从前跟我说过,卫聆风这个人,不管在什么样的处境下,他总是假装坚强,转过身却是独自一人舔舐伤口。所以,那日在岳阳湖边,他抱住我落泪的时候,我无论如何也推不开他。”
“卫聆风一直都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将我留在身边。可是,从来,他却也从来没有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