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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山的小雪人 作者:秦风叠韵
r 最后林致恒飞快地把上衣脱下来,系在了妹妹腰间。
“哥背你。”
林致恒背着林燕舒回家的时候,菜已经凉透了。
那个年代,普通居民家里还没有微波炉这样的东西,加热饭菜是个大工程。
贺媛面色冰冷,目光扫过光着膀子的儿子和面色苍白紧咬嘴唇的女儿。
“当自己是公主,吃个饭还要你哥去‘请’!”贺媛语气凝冰,把菜重新倒进锅里,回锅又热了一遍。
当天下午林燕舒没去上学,蹲在阳台上,洗自己的裤子和林致恒的上衣。
她第一次知道女性每个月会有几天“小日子”。
那天以后,她终于对林致恒的态度稍微好了一些。从他不嫌弃她裤子上的血腥味,背上她往家走的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哥哥是个好哥哥,错不在他,错在贺媛。
她很少叫贺媛“妈妈”。
贺媛有一儿一女,但她和丈夫不一样,她对儿子表现出非常明显的偏爱。林燕舒经常觉得,自己就是哥哥的衍生物,不是那么重要,就像买一赠一的商品,买的那个比较重要,赠的那个就无所谓了。
林致恒比林燕舒大一岁半,林燕舒能察觉到的事,他自然也能察觉到。
他察觉到了母亲的偏爱,也察觉到了妹妹看他的目光冰冷又夹杂着炽热的羡慕。
林致恒觉得自己处在中间,有点尴尬。
他挺宝贝自己的妹妹,什么东西,有他的份,肯定会分林燕舒一半。
林燕舒冷漠应对:“不用你的施舍!不需要!”
这个家里,母女关系是僵的,兄妹关系也是僵的。
直到林燕舒十三岁的这一年,她第一次来例假。下午林致恒放学回来,林燕舒洗完了裤子,蹲在院子里捏泥巴。
“送你。”林燕舒把一个捏得很丑的小人举到林致恒面前。
对于妹妹突然温和的态度,林致恒热泪盈眶,如获至宝地接过那个小泥人。
温馨的画面没超过三秒钟。
“妹,这小泥人咋有股怪味儿呢?”
林燕舒低头捏着新的小泥人,漫不经心地说道:“哦,这土太硬了,我撒了泡尿才把它从地上抠出来。”
林致恒:“……”
02、
贺媛和丈夫原先都是部队上的文艺兵。
离开部队以后,她成了个专门照顾孩子的家庭妇女。
这个落差她很久才转圜过来。
起初生了儿子,亲戚朋友左邻右舍都上门恭喜,送这送那的,嘘寒问暖的塞了一屋子。
林燕舒的到来在她预料之外,赶在计划生育政策正式施行之前,急吼吼地来报道。
生过一胎以后,第二胎超乎寻常地顺利,加上生了女儿,没什么人上门恭喜问候,贺媛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自己就多了个女儿。
林燕舒就像个“白得来的孩子”。
贺媛偏爱林致恒,这是他千辛万苦费了老半天劲才生下来的孩子,当然很宝贝。
林燕舒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好像就是个赠品。
林家最贵的东西,大概就是那架老旧的钢琴了。在八十年代,这绝对算是奢侈品。
林致恒学钢琴的时候,林燕舒在一边看。她觉得很新奇,伸手去摸钢琴键。贺媛打她的手背,她摸一次,她打一次。
林致恒不让妈妈打妹妹,甚至还让出钢琴前面的位置,让林燕舒坐上去弹一会。
林燕舒看着钢琴,缩了缩脖子。好像一个坐在角落里乞讨的乞丐,突然有人慷慨地施舍,让她不能适应,不能自然地接受这样庞大的施舍。
她跑掉了。
对于妹妹自始至终把他推拒到千里之外的冷漠态度,林致恒觉得很挫败。
“我也要学钢琴。”林燕舒终于向贺媛表达了她的愿望。
贺媛正在厨房里切菜,菜刀“哐哐哐”地落在案板上,她像所有被柴米油盐牵绊住的家庭主妇一样,身上日渐显出对于一切的厌倦与慵堕。
“我也想学钢琴!”林燕舒以为贺媛没听见,这次几乎是喊出来的。
贺媛手里的菜刀停顿了一下。“你学了有什么用?”
林燕舒已经像刺猬一样,免疫了这种级别的讽刺。
“我要学!”
贺媛继续切菜,懒得与她纠缠,随意说了一句:“那你去学二胡吧。”
当时的林燕舒十岁,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有了价格的观念。
“不学。”
贺媛已经相当不耐烦了。“那就去学琵琶!”
“不学!我就要学钢琴!跟我哥哥一样!”林燕舒把最后几个字咬得死死的。
上世纪八十年代,物质还相当匮乏,钱也比今天值钱。那个年代,一把二胡七块钱,琵琶一百块,一架钢琴则能称得上奢侈品。
林燕舒就要学钢琴,她十岁的小脑袋里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