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空万里第20部分阅读
清空万里 作者:yuzhaiwen
?看着某个装睡的家伙,竟然真的睡了过去,小脸在枕头上蹭了蹭,嘴角还挂着没吃干净的糖渣渣,她伸手拭去了那糖渣,放进嘴里尝,却尝不出一丝甜味,只觉得涩涩发苦……
就这样,两个多月又过去了,她忘了考虑该怎么给隔壁的人一个交代,而他也没有来找她,不知道是放任她,还是放弃她,她片刻不离地呆在弘晖身边,只除了偶尔跑去后门给自己罚站一下,或者出府买一大堆乱七八糟零嘴回来满足小娃娃的胃,可是她买回来的越来越多,他吃得却越来越少,她每天都在他身边吵来吵去,他却睡得越来越多,不管她多闹腾,也不管她是上梁拆瓦,还是下地挖坑,他只是睡,睡得不醒人世,偶尔迷糊地问她一声:”嫖姐姐,是什么时辰了?”
她看着御医同四阿哥摇头,四阿哥皱了皱眉头,没任何交代地走开了,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弘晖,咬了咬唇角,拿着荷包就跨出了房门,还有一点银子,还可以再买一点回来,她把她的嫁妆全部花完了,要是他还不醒,她就咬他屁股,浪费她的嫁妆,她要是嫁不出去,后果很严重的!
揣着荷包,她习惯性地往后门走,对于自己喜欢走后门的劣根性放任自流,习惯性地在隔壁家的后门前杵了好一阵子,四爷下朝了,他该是回来了才对,她立在那里,看着那扇每次被她一踹就开的门,却就是提不起脚去踩那阶梯,她这样胡闹,他该生气了吧,什么都没交代就跑出来,给他惹麻烦了吧,跑出来以后,也没同他说一声,让他心寒了吧……
可是,她也很生气啊,他就不能来找她一下嘛,她也很郁闷啊,走到哪里都是谈论他要娶小老婆的事情,她也很憋屈啊,她就是不知道怎么把自己和小老婆这种生物画上等号嘛,还是一个皇阿哥的小老婆,这么华丽的身份,多等一下不可以嘛,她也要克服心理障碍这种东西的嘛,更混蛋的就是,他好歹自己来华丽地求婚一下,说不定,她一个晕呼呼就被他骗回家了嘛……肉麻话不说给她听,还和她耍脾气,鄙视他!哼!
小心翼翼地踩上了阶梯,手指在木门上轻抚了一下,六月的天气,潮呼呼的,手指染起一阵湿意,她咽下了一口唾沫,手指向前轻推了一把,却发现手指弯了,门没动……
不会啦,他才不会小心眼到把门给锁掉呢,这是她的通道耶,一定是手指没力的关系,换一只手来推……
手掌挨上木门,掌心立刻感觉一阵湿意,使劲一推……手肘弯了,门依旧没动……
……不可能啦,一定是下人怕风把门给吹开,用石头把门给顶着了,真是讨厌,随便把别人谈恋爱的门给堵住……害她非用吃奶的力气不可……
两掌用力地互拍了一下,一把按在木门上,脚开始向后蹬……
木门依旧不动……
她不太相信似地摇了摇头,两只手猛得拍在木门上,发出好响的声音,让自己的手心牵起一阵刺麻:“……开门啦!生气就直接说嘛,大不了我道歉好了,干吗把门锁起来,你那么小气干吗!”
抬起手抹掉脸上的湿,她咬着唇角,提脚就往门上踢:”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找借口逃跑的,不是故意要跪你的,不是故意……要怕你的……”
她踢得腿脚发麻,却见那扇门,仿佛定下了山盟海誓一般地合在一起,一点也不管她踢得辛苦,就是不张开……
她的唇颤了颤,低着脑袋小声地嘟哝:“……我就说不要去紫禁城那个破地方吧……就是你要去,都怪你,你还生我气,哪有女生哄男生的道理,你这个人真不讲道理,你这个皇阿哥真不讲道理,你这个男朋友真不讲道理……”
她一边咒骂,一边拖着踢得麻痛的脚往阶梯下走,踱着步子就往巷子口走,使劲地摸着眼泪,嘴巴一直念念有辞,专心地听不见任何声音,自然也没听见细微的开门声,和那跨过门槛的脚步声,穿着白衫的身影在门口杵了好一阵子,只是负手立在门口,淡淡地看着那个瘸着脚,快要走出巷口的身影,回身瞥了一眼落在自家后门上的脚印,轻轻地提了提嘴角……
“八爷,晚膳准备好了……您是不是……啊……这门脏了,奴才待会叫人里擦……”下人的提醒声让他回了回头……
“由着它”
“啊?您是说……”
“谁也不准碰这后门”
“……奴才知道了……”
“……好似快下雨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夏天的傍晚欲雨前的潮气萦绕在鼻间……
雨仿佛应验什么似地从天空掉落下来,她捧着一大堆零嘴,被淋得淅沥哗啦,绣花鞋像只小船一样载着她往四爷府跑,浑身湿透透,还好自己乖乖地遵循清朝妇女的保守穿着,大夏天还是华丽的两件套,于是,走光和她没什么很大关系,反正她也没多少光好走……
正在感叹自己明智的选择,没让自己走上性感路线的不归路,却见那被她踹了无数脚的大门前,莫名其妙地多出一把油纸伞, 她渐渐停下了脚步,杵在那扇依旧紧闭的大门前,一把没撑开的油纸伞,被搁在后门的地上,被屋檐保护着,没沾到雨水……
她呆立在雨里,看着一把放在屋檐下的伞发呆,忘记了自己被淋得好凄惨,也忘记了伞是用来遮雨的,而不是放在地上观赏的,愣了好半响,才木然回神,踩着脚下的小船,攀上了阶梯,弯身拣起了那把伞,将它撑了开来……脚向后踹在门上……
“我都到家了,你才给我送伞来!哪有你这样的!”
将伞撑了开来,一股熟悉的味道从她的头顶撒下来……
“……算了,也不算到家,还可以帮我遮两步雨啦……”
她咧了咧嘴,把伞架在肩上,用脖子靠着伞柄,两手捧着零食,踩着小船,走下阶梯,爬回了四爷府……
逝去(上)
撑着一把伞却还是淋得一身湿的夏春耀,捧着零食,用脚踹开了弘晖的房门,一股子药味钻心般地冲出房间,她侧着身子,好让架在脖子伞也能跟着她进房间,也许是她故意闹腾的声音,也许是外面淅沥哗啦的雨声,也许是她手里的零食散出的甜丝丝的味道,床上躺着的娃娃微微动了动身子……
“……嫖姐姐……”
她愣了愣,顾不得卡着她进门的伞,松了松脖子,赶紧跨进了门,捧着一大堆零食开始勾引小娃娃……
“你醒啦?快,快起床,我帮你买了好多零食,快起来吃!”她将怀里的零食一股脑倒在床铺上,却见床上的娃娃只是微微地睁开了瞳孔,一副随时都要睡过去的模样,”别睡啦,你又睡,哪有你这样爱睡的,你是不是天天在做什么不该做得梦啊!不准睡啦!”
“嘿嘿……我哪里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梦,顶多就是有两只青蛙在我面前脱衣服而已……”他的小嘴嘟了嘟,却是有力无气的声音,”你又跑去八叔家门口罚站了?外面下雨了,你怎么湿答答的……”
“你管我去哪里罚站,我帮你买了这么多东西,你要是不吃完,浪费我的嫁妆,我就……”
“你少纸老虎了,我才不怕你呢……嫖姐姐,你脸上是雨水还是鼻涕啊……你干吗又哭啦?不就是几个嫁妆钱吗?你好小气哦……”
“……”
“好啦……不要哭了,你哭得难看死了,”他抬起手,却挪不到她脸颊边,只能在床上移着,扯着她湿漉漉的衣角,”你要是没嫁妆……嫁不出去的话,弘晖娶你好了……”
她怔了怔,看着那张奶娃娃脸,模糊地在自己视线里摇晃着,他眯着眼睛,带着笑,唇角依旧红润,弯弯地翘着……他将手从她的衣角上移到自己胸口,将一快金色的黄金锁片拿出胸口……
“嫖姐姐,帮我拿下来”他扯了扯胸口上的锁片,她只能伸出湿漉的手去帮他……
他看着她将锁片拿在手里:”这个就当我给你的聘礼好了,免得你一副,好似我会赖帐的模样……”
她看着面前的锁片,听着他的轻轻的声音,不似平日里那般跳跃,没有了往日的抑扬顿挫,更不像当初见到他那般大呼小叫……
“……你怎么还哭啊……好啦……大不了弘晖答应你,不让你做偏房,不做小妾,做弘晖的福晋,弘晖不找小老婆……好不好?”
“……你骗人……”她终于呜咽出了声音,”你说过,你要娶十个老婆的……”
“哎呀,对哦,我还要娶十个老婆耶……怎么办呢?”他朝她好无奈地一笑,扯得她胸口硬生生地痛,”嫖姐姐……你帮弘晖一个忙好不好……”
她使劲点头,让雨水顺着头发洒到他的被子上:”只要你不睡觉了,什么忙我都帮你,跳出去学狗叫,还是挂’我是傻瓜’的牌子游街,你说,你说!”
“……你本来就是傻瓜,干吗还要挂牌子……嘿嘿……”他费劲地往上提了一口气,看了看床顶,小嘴动了起来,”……要是我阿玛哭鼻子的话,嫖姐姐要帮我安慰他哦……”
“……”她的眼神失了焦,猛得跌坐在地上,想要伸手去抓那个好象在交代后事的臭小孩,好想揍他一顿,把他丢到外面和她一样淋成一个落汤鸡,让他清醒一点……
“额娘,肯定要哭得乱七八糟了……阿玛要安慰她一定很辛苦了,还得死要面子地忍下来……嫖姐姐,你要帮我哦……你拿了我的锁片,是我的媳妇呢……要听相公的话,知道吗?”
她只是忙着抽气,看着他仿佛满意了一般开始渐渐合上的眼睛,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不准睡,弘晖,不要睡好不好,嫖姐姐帮你带了这么多吃的,你看一眼,好不好,最少……最少……吃完再睡,好不好?”
“可是……我好困……等我睡醒再吃……我睡醒……”
“不要,你睡醒我就全部吃完了,被你阿玛抢走了,被……”
“……”她晃了晃他的肩膀,却见他的眼睛怎么也不肯睁开……
“不要睡!你不要睡,求你啦,你这个做相公的,哪能随便这样就睡着了……”
“……”她压了压奔涌出来的眼泪,看着他的头还是和平时一般习惯往右边歪去……
“……这么快……就睡着了……你这个懒虫……”
“……”她一边往回收着完全不受控制的眼泪,一边将被子往他身上盖……
“……允许你再睡一下,不过,你得马上醒过来,听见没……”她站起身,没敢去碰那张平静的娃娃脸,更怕去碰那鼻息,”只有一下下!!”
她最后强调了一次,深深地望着那张在她看来只是睡着的脸,却在铺天盖地的白色降临到四爷府时,才后悔地胸口发痛,什么是一下下,谁知道一下下是多久,谁让那个臭小孩,把她的一下下听成一辈子的……
她不该夸下海口答应帮他忙的,她哪有能力去安慰别人,她那有能力去劝慰别人,她自己胸口的痛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能站在原地听着别人发出嚎啕的哭声,呆呆地看着四福晋被四阿哥拉住,才能让那副小小的棺材被抬出了属于小家伙的房间……
她什么都不会做,不懂这里的规矩,不懂他们要对弘晖做什么,只能呆呆地站在一边,看着四爷府的下人们,架起了灵堂,张罗着后事,她皱了皱眉头,杵在那灵堂前,看着面前只有几个字的牌位,怎么也不觉得它和那个扯着她游遍京城,被八爷抱在怀里,趴在她背上胡闹的娃娃有什么联系,它只是一块牌,而那个人,已经睡着了……忘记了有人会叫醒他……
她缩在那个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坐在地板上,手圈着膝盖,那股子药味依旧在,那摊零食仍然铺在那儿,就连那把为她遮雨的伞,也不知是被谁拣了起来,收好了,搁在墙角,只是床上的人没有了,没人再在那里充当临盆的小孕妇了,也没有人再在那里念着零嘴闹腾了,更没有人时不时就歪过头来叫她嫖姐姐了……
恍惚间,她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她没回头,也懒得回头,只是将头继续埋进膝盖间,看着地板,发直,发愣,发傻,那人似乎也没在意她,只是径自绕过她,站在床沿边……
过了多久,她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她的姿势没变过,脚却渐渐麻痛了起来……
“……他……交代了什么话吗?”一声冰凉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传来,她知道,那是四爷的声音……
“……”她想开口,却发现哽在口里的全是苦味,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只是垂着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踩着麻痛的脚,看了一眼背对着她,站在床边的四爷,只记着要完成那个小娃娃最后给她的任务,”……要是阿玛的哭鼻子的话,嫖姐姐要帮我安慰他……”她压着浓浓的鼻音,把那句遗言交代出来,一个字都不改地滑出她的唇角,她的脑袋本来就不够灵光,现在更是连转述的功能都被拿走了……
那个背影微微地怔了怔,侧过头来看了一眼那个看起来比他更需要安慰的人,皱了皱眉头,竟是将她一把扯了过来,弯下了身,收紧了胸口……
她颤了颤还有点麻痛的脚,感到肩头一阵重,小心翼翼地向右瞥了瞥,这才知道,这个将来要挑起江山的人,竟着了那个小娃娃的道,从头到尾一直冷静地处理了一切事情的他,竟是被小家伙最后一句话给逼出了泪,虽然只是淡淡地从颊边滑过,却终究比她已经流得不值钱的眼泪稀罕许多……
她站在原地,任由肩头的重压着,越过四爷的肩头看着小家伙躺着的地方,一片素白,虽然她的眼泪已然不算值钱,却还是重新上了战场:”他答应我,只是睡一下就会起床的,他答应过我的……”
她感到收住自己的怀抱紧了紧……
“他还答应我,醒了还要吃零食……”
她感到肩上,已经干涸的衣服重新湿润起来……
“……他……”她正要说什么,却停下了口,弘晖……她就说,他拜托错人了……她不会安慰人……一点都不会……他会不会怪她把他阿玛给惹哭得越来越厉害了……
雨还在房门外拼了命地浇下来,她躲在弘晖的屋子里,淋不着雨,却被雍正大人的眼泪弄湿了衣服……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一觉醒来,竟是躺在那个小娃娃的床上,盖着的是他的被子,她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竟然在安慰皇帝大人的节骨眼上哭得睡着了……唉唉叫地翻了一个身,身上的衣服干了湿,湿了再干,被她毫无顾及地一滚,皱巴巴地刺着皮肤,她的脑袋在那满是熟悉味道的枕头上一滚,牵得鼻头微酸,她立刻将头仰面朝天,免得自己弄湿了他的床……
要被他知道,肯定要诬陷她在自己床上尿床的……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一眼被堆在一边的零食,曾经,被他俩争得头破血流,互咬对方的零食,如今却被丢在一边,没人理睬,可怜兮兮地被打入了冷宫,她弯着腰,将床上的零食全都耙向自己,聚拢,捧在手里,转身准备走出房间……
天色已是傍晚,雨依旧没停过,她听着稀稀拉拉的声音,这才瞥眼看着那搁在墙角的伞,她将零食暂且放下,手拣起那把伞,将它撑开来,如同昨日般熟悉的味道铺天盖地从她头顶落下来,她将伞搁在肩头,脖子夹住伞柄,再捧起放在一边的零食,用着和昨日走进这房间的姿势一样,走出这个房间……
前来四爷府悼念的人络绎不决,可她听不到前厅的热闹,只是贼头贼脑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她还记得,她被那个小娃娃追杀进这个胡同口,被八爷救进屋子的事,她还记得,她被小娃娃逼迫着交出菠菜,掉进八爷家院子的事,她还记得,那个雪天,他送她红梅的事,她还记得,他被八爷抱在手里,捧着八爷的脸又亲又啃的事,她还记得,他教她撒娇的事,她还记得,他们三个在这里打雪仗的事,还有逛庙会……还有红杏出墙……还有生日蛋糕……
如今,隔壁的门关了,小娃娃不在了,那她还杵在这干吗……
她瞥了一眼隔壁的后门上挂起的两只白白的灯笼,被雨点打得凄凄惨惨,那是不是他的悼念,是不是,他也没忘记自己教过那娃娃的功课,自己被轻薄的脸上还残留下的温度,手臂上感觉到那小鬼余留下的重量,耳边也被那句“八叔,抱抱”刺得发痛……
她挪着步子,上了阶梯,看着依旧紧闭的门,提起脚,轻轻地踢了上去……
“出来吃零食吧……我买好了好多……吃不完……你帮帮我……”
“……你又在处理国家大事啊?那我坐这里等你……你忙完了,就出来吃……好不好?”
“……肚子好饿,我先吃了哦……”
她坐在他家的屋檐下,躲着雨,撑开的伞搁在一边,咬着嘴巴里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零食,迷迷糊糊地靠在门上,脸上的温度有些烫人,总觉得头晕呼呼的,就这般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后的闩响了响,她动了动眉头,却觉得眼皮重得可以,怎么也睁不开来,恍恍惚惚地感到冰凉的指尖从她烫呼呼的脸上抚过,她压了压心头的重,想伸手去抓身后的人,却总是扑空,直到一只冰凉的手带着她的爪子找到她要找的东西,她一把抓在手里,死死地扣住,带出一阵小声的呜咽……
他没说话,只是任由她抓着,手在她额头贴了贴,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被他横抱了起来,她没管他要带她去哪里,只是闭着眼睛,抓着他,不放手……
“……抓那么紧做什么?”他调侃的声音还是跳进了她的耳朵……
“你会跑掉,你会始乱终弃,你会不负责任……”她听着搁在他肩头的油纸伞被雨砸出的回音,感觉自己在他怀里摇摇欲坠……
“……好个恶人先告状”他的声音在她耳边摇曳着,她依旧闭着眼睛,却想象得到他此刻的表情,一点点调侃,几分轻笑,更多的是无奈的苦涩……
对哦……明明是她先始乱终弃,不负责任,跑掉,消失掉的,她竟然还敢在这里叫嚣……
她一瞬间消了音,只听着他的鞋在地上踩出水声,将她往怀里挪了挪,她不知道他今天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最好不要是白色,洗起来,很辛苦耶……她还想帮他洗衣服的,她……还能帮他洗衣服吧?
“……如果我回来自首,可不可以从轻发落?”好半响,她终于提了勇气开了口,虽然底气不足,音调还带着颤,但是,她还是说出了口……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她感到一阵视线落在她身上,然后捧着她肩头和膝盖的手紧了紧,将她往怀里收了收……
“那你先睁开眼来,看着我”他的语调很轻,几乎带着几许柔,撒在她身上,却还是因为距离太近,让她觉得这份柔,不分轻重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我眼睛好肿,睁不开来……明天看你好不好?”她也很痛苦的,已经有好久没看到他的天人之姿了,但是……她还有一点心理障碍要克服……
他沉默了,脚步又重新提了起来,继续朝前走,只是,速度比刚刚快了许多,把最后一点犹豫也丢了开来,仿佛急切地找着一个出口似的,手却一紧再紧把她怀里压……她被他压得不能思考,任由盘旋在脑子里的热将她沉进昏昏的梦里……
直到他的脚步再次停下,她感觉他怀抱松了松,她立刻吓得不知所措,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死死地拽住他的衣服,一点也没有打算松手的意思……
“到了”他简单地丢出两个字……
到了?到哪里了?到哪里她也不松手,这是不是天书,是不是在告诉她,要她放手?他肯定又在鄙视她了,她为什么这么窝囊,一边抓着他不放手,一边却连眼睛也不敢睁开来……
“八爷,您这是……怎么淋着雨?”泰管家的声音飞进她的耳朵,她在他怀里震了震,开始使劲往他怀里缩……
“借期已过,我来还人”他的天书还是习惯性地跳出唇,她为什么却在这一刻听懂了呢,她不死心地往回缩……他不要她了吗?
他跨过九爷府的门槛,不带任何停留地走了进去……
她要醒来,她要马上醒来,睁开眼睛,她要马上……
“……不用自首了”一阵冰凉柔软的触感从她的耳边刷过去,断了她要清醒的念头,震得她继续晕旋……
她微微地睁了睁眼,却依旧看不清那张她好久都不敢看的脸……
他的手抚上她的眼睛,让她重新跌进一片黑暗里,只听见那淡淡的声音在她耳边缭绕……
“……我舍不得发落你,你逃吧。”
她才刚要听懂他的天书,为什么……才一转念又是不明白了呢?
他舍不得发落她,要她逃跑?什么意思……这算不算畏罪潜逃?他干吗要帮她畏罪潜逃?他本打算要怎样发落她?拖去午门砍脑袋?关在大牢里和老鼠玩?她是不是要对他感恩带德,可为什么突然有一种被他彻底丢出大门的感觉,就连站在他家大门口时,她都不曾有这感觉……为什么他说得仿佛放生一样,她却觉得是被抛弃呢……他不要学她啦,始乱终弃好不厚道的……会被鄙视的……
等等,她还不要晕,她还有事情要问清楚,她还要问他……
……
……
一点吵闹声,窜进她的耳朵,她困难地睁了睁眼睛,一丝亮光刺进她的眼里,她立刻抬手去遮,却被春桃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醒啦!醒啦!终于醒啦!!”
“……呃……”她想要发出什么声音,却觉得嗓子一阵干涩……
“渴了吧!等等啊,我帮你拿水来,你这傻冒,烧得一塌糊涂的,躺了好几日了,做什么春梦呢,害我照顾了你好一阵子,哼,要是我家男人因为这个和我闹别扭,看我怎么收拾你!”一边说着,一边将她从床上扶了起来,喂她喝下一口水……
“……我睡了很久啦?”她压了压哑哑的嗓子,却猛然想起什么,“谁,谁送我回来的!”
“还有谁,你上次挨板子是谁拖你回来的,这次就是谁送你回来的,我记得你家月亮是八爷,啥时候换成九爷了?”春桃将水杯放在一边,一起爬上了床,将她重新压回床上,“哎呀,怎么把这十两银子的消息透露给你了!”
她愣了愣,看着春桃:“……九爷?你搞错人了吧?”春桃这家伙,永远只记得男人的老婆本和嘿咻能力,对于长相完全忽略不记的,她是不是弄错了……
“自己府里的主子,我哪会弄错,不过,第一次,是用拖得把你拉回来的,丢门口就没睬你了,这次嘛……”春桃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是用抱得送回来的,你完了,等着被九爷的小老婆给整上西天吧”
她斜视了春桃一眼,对她幸灾乐祸的表情鄙视到极点……
“……不过,你有别太自作多情啦,要说人家要喜欢你的话,还不把你弄回房里去,还让你在这下人房里养病……”
“……我知道,你是好心,让我别太担心被九爷小老婆整,但是,你就不能换种说话方式吗?”
“你听得懂就好,还管我怎么说话,醒了,我就不管你了,好久没去找我家男人了,你自个儿起来吃点东西啊,包子就搁桌上呢!九爷每天都差人送来,子荷也经常抱着小格格来瞧你!”
她窒了窒,把头缩回被子里,蜷成一团,听见春桃开门的声音……
“喂!我说,感动可以,不过,你可别又蒙在被子里头偷哭啊!又要洗被单,很麻烦的!”
“……你管我!”
“才说着呢,又哭上了,唉,随便你啦,你自己洗床单啊!”
“……你帮失恋又重病的人洗一下床单会怎样啊!”
“打扰我偷情的时间啊!……还有,别再追着月亮跑了,你没粉身碎骨都是奇迹了!”
春桃留下最后一句话,关上了门,屋子里只剩下一个蜷缩成包子形状的东西在床上抖得欢腾……
知道吗,弘晖,她没后悔过被老天爷丢到这里来,从来没后悔过……
要说最后悔的,就是没让弘晖尝过九爷家的包子,真的超级好吃的……tnnd,肚子好饿,失恋的人肚子也会饿,下床吃东西!
她从床上爬起来,抓起桌上的包子就啃,咬下一口,才想起自己又犯了没刷牙就吃东西的极端错误,踩着步子跑出了门,直到现在,她才觉得这里还真有那么点家的味道,虽然,九爷的小老婆还是很不友善,虽然,泰管家又开始对她横眉冷眼,虽然,开水房的大叔还是让她排了很久的队,虽然那只卷毛狗又开始对她狂吠……
她清爽一身,正要回屋子去啃她剩下的包子,填她失恋者的胃,却看见九爷抱着小猴子糖糖正往书房走,看见她迎面走过来,停下了步子,眼光不带任何思绪地扫了她一眼
“……九爷吉祥!”她难得诚心诚意地对他说吉祥,后面没有带一连窜的三字经……看着他抱娃娃已经似模似样的姿势,突然有一种“名师出高徒”的华丽感觉……
“恩”他没什么反应地应了一声,对怀里老是非礼自己的小娃娃皱了皱眉头,将小娃娃塞回了她的怀里,“既是回来了,便做好分内的事”
“……哦……”这人果然不经夸,才表扬他两秒钟,就立刻灿烂起来了,恢复地主阶级臭恶嘴脸,继续压榨可怜的农民工……
他也不管那娃娃不满自己被塞给一贴蝽药,张着小手要他抱,径自转过身,往前走,走了两步,却发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只得回过身来,瞪了她两眼,眼神凶狠状……
她立刻会意地提了步子跟上去,走在他身后,抱着怀里只看得见男色的小娃娃……多久没见,口水是不流了,但是又咬上手指头了,还不知从哪里学来一脸委屈相……
“回来就好”
她正观察着几月不见的糖糖,却被一句“回来就好”给怔得不敢抬头,任由那有些释怀的话伴着九爷总是略带沉哑的嗓音在她头顶盘旋了好一阵……
她低着脑袋,继续跟在九爷的身后,不远不近……弘晖……要是失恋的时候碰到桃花该怎么处理呢……给她一点点失恋的气氛吧……她是真得很想伤天悲秋一下啦……阿门……
患得患失
皇阿哥和小丫头的生活交集是多少?据夏春耀悲惨真实生活再现的不完全统计,在那位皇阿哥非暴力不合作的基础上,得出的血泪数据是0,在这个资讯极度落后的时代,没有手机,没有qq,没有sn,没有电视表白,只有拖着长矛的兵哥哥,那根本防不了小贼,只能防她小丫头一片真心的破木板门,以及那些曾经看见她登堂入室,如今却当她是路人甲,乙,丙,丁的健忘下人,tnnd,这个时代真是落后,尽盛产这么些个打扰人恋爱的东西……
于是,当她也记不得她第多少次站在那扇不再为她打开的后门面前时,她都会默念小媒人弘晖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百遍,然后,在回家的路上买一枝糖葫芦,帮他吃掉,接着,翻墙回家,有时候被泰管家抓到,就会被拖到一边去骂个狗血淋头,无非就是警告她,如今,他这指头点在她脑袋上,点到穿,也没人来救她,她碎碎念着,当初不该发慈悲心怀,就应该狗仗人势地把他头发拔光,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呃……虽然没用,她还是要后悔一下……
接受完泰管家”爱”的教育,她捧着被点得晕呼呼的脑袋爬回了房间,接受新一波洗脑攻击,春桃的月亮理论,在一日一日的劝说中,茁壮成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于她每天跑到人家后门口做弃妇状,丢广大女性同胞的脸的行为鄙视到极点,要不是她最近时日惊喜地发现,她的胸部开始略有成长的话,估计春桃非常想将她丢出广大女性同胞的华丽圈子,阿门,多亏胸部,她还可以厚脸皮地呆在这个圈子里,继续丢大家的脸……
可是她也不算完全没有进步啊,比如一开始,她每天都跑去罚站,然后天天被泰管家拖去罚扫厕所,但貌似她扫得太慢,导致”清扫中,请勿使用”的牌子大半天在外面招摇,一排人提着裤腰带对她跳脚,搞的九爷府下人一片恐慌,把征战茅房当才成了继抢饭之后的第二伟大事业,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被逼着尿了裤子,实在不能忍受这种生理基本问题得不到解决的严重事态继续蔓延下去,跑去告了一把”御状”,于是乎,她被泰管家从茅房拖出来,塞进了九爷的书房,抱着糖糖天天罚站,然后,她不得不把每天跑去罚站的规律降级为几天跑一次……逮着九爷不在家,她就跑去放一次风……
但是,当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在墙上飞檐走壁的英勇姿态被夜间散步,顺便散发过多荷尔蒙因子的九爷发现,得到了几阵意义不明的冷笑:”哼,很闲是吧?睡不着是吧?”她使劲往下咽唾沫,完全不期待这位皇阿哥体会她失恋的深刻痛楚,只求他以人道的方法来处理失恋期的发育少女,可是,显然她和他是属于沟通不良的典型……她的总结,第二天就得到了应证……
第二天,她才刚跨进他的书房,就听见他哑着嗓子丢出一句”爷不想看帐本,给爷念”,她憋屈地看了他一眼,翻开了满是繁体字的帐簿,开始念帐本,她一边念,他的算盘打得劈啪响,她速度时快时慢,他的速度却分毫不改,只有在碰上她不认识的字时,才停一下,告诉她这个文盲那是什么字,想她在学算盘的时候,都是用先算出来,然后拨珠子这样让人鄙视的方法,他竟然打得面不改色,心不跳,这算不算刺激失恋的少女?
可他貌似根本不给她考虑这个无聊问题的时间,一直让她念得头晕眼花,念得日落月升,念得听见打更声都麻木掉了,他才一挥手,放她回去睡觉,她累得思考不能,满脑子的一,二,三,四,茶叶,木材,丝绸,更甚者听到”银子”两字,不是两眼放光,而是想吐,一沾枕头竟然就睡着了,还一夜好眠加口水横流,就这样,她的罚站由几天一次,不得不再次下降为每月一次了……靠,这个规律让她不得不想到了每月都要报到的那个东东……呸呸呸……她绝对不挑每月的那个时候去八爷家罚站……
也许是因为这个规律实在不太华丽,又或者因为九爷折磨人的手段越来越高干,由念帐本到找错帐,她难道没有告诉他,她最鄙视的就是数学这种和她的生活完全脱节的学科吗?要她一边给他带孩子,一边还要帮他找漏洞,却不给她涨工资,非要榨干她身上最后一滴劳苦农民的骨血,也可能是因为春桃的月亮的理论外加她若有似无透露出的皇阿哥官方诽闻,哪家阿哥又娶小妾了,哪家阿哥又生娃娃了,她一开始没仔细听,直到某天,春桃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头,丢了一句:”你家月亮娶小老婆了,怪嚣张的,一娶还俩”
她当时刚从九爷的书房摸着黑走进来,听得晕呼呼的,直想钻床铺,吱吱唔唔地应了一声,就往床上爬,倒头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才意识到,自家男朋友再次结婚了,新娘有俩,还俩都不是她,这样狗血的事情真的华丽发生了,她窝在被窝里,蜷成一坨,直到九爷下了朝,差人把她从房间里拖出来,她被死拽活拖地丢进九爷的书房,她愤怒了,正要发动农民起义,大不了她就”生的伟大,死的光荣”了,大不了她上天去陪弘晖吃糖葫芦,大不了就是到午门旅游一圈,不带脑袋回来,于是她张着嘴正要泼妇骂街,鄙视他这个娶那么多小老婆的皇阿哥,也顺便鄙视他那个加入他阵营的哥哥,再顺便鄙视他那个娶了小老婆还生儿子一起娶小老婆的皇阿玛!
所有的台词都想好了,正要一股脑地倒出来,却被一句淡淡地:”困了就去那边的床上睡”给憋得死去活来,她张着嘴,一个脏字也吐不出来,只能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他书房的内侧摆着的床……
她颤了颤唇,几乎带着点小感动地看着他,她的眼睛是不是蛮恐怖的,她一天都不敢看镜子,估计红得蛮吓人,现在抓她去拍午夜凶铃一定好有效果,布满血丝的眼睛,加上女人的怨念,不用特技,也不用电脑制作,都可以强到爆……
“不困?不困过来报帐!”他不耐烦地看她杵在书房中间,还保持着,手插腰,手指朝天指的泼妇骂街状态
“不,不要,我困困困!”她一听见报帐就想吐,一看见那些帐目就狠不得立刻飞去午门,于是.也顾不得这张床是不是服务过哪个小老婆,被子一拉,闭着眼睛开始装死,只微眯着眼睛,从眼缝里偷窥了一眼还在对帐的九爷,那在书桌忙得天昏地暗的身影,他抬笔,撩袖,落笔的样子,她躺的地方,外加上这个让人鄙视的角度,竟让又她想到某些不该想的画面,她咬了咬唇角,翻了个身,拿屁股对着他,却把人家的被子弄得湿呼呼的……
第二天,她翻身起床,贼头贼脑地发现屋里没人,估计昨天办公完毕,又去光顾哪个小老婆了,低头看着还没干的被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身心伤害,决定拿去弄弄干净,却在翻身下床的时候,飞出了几个喷嚏,打得她云里雾里,却也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身后传来书房门推开的声音,她一把丢下被子,也忘记了请安,缩着脑袋就从九爷的手臂下钻了出去,她逃得飞快,然后如愿地站在那扇后门前罚站……
她应该生气的,她应该非常,十分,很生气,她应该发誓,这辈子都不要站在这里了,她应该向弘晖告状,他家八叔始乱终弃,她应该诅咒他洞房花烛夜不举,那她干吗只因为几个喷嚏就心甘情愿地扎在这里,这不是第一次了,连她都懒得去数这是第几次,也忘了去祈求她的喷嚏症快点好,只是任由它在她嘴巴里来去自如,每次她这边一飞出喷嚏,连她自己都还来不及反应,下一刻她已经杵在这儿罚站了,这到底是谁定的破规矩……
“……是你让我逃跑的……你干吗让我逃跑……”
总之,那次之后,她取消了每月一次这样让人鄙视的规律,春桃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着她,又开始拿出一长窜下人名字的名单供她挑选,她消极地瞥了一眼,歪在床上,随便丢出一句,就茅坑埋钱的张五好了……其他的,她不认识,也叫不出名字,顺便提醒春桃一声,她该去偷情了……
春桃愣了愣,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叹了一口气,也没多罗嗦,脱了外衣跟着爬上床……
“喂,你干吗,虽然我失恋了,但是也没堕落到对女人有性趣啊!”她立刻拽过被子,缩到墙角里,做小鸟依人状
“哼,我只是怕有人半夜又打喷嚏打得可怜兮兮,睡不着觉,越想越不开,就在屋子里找个绳子吊了,这屋子我还要住的,可不能被你破坏了!”
“……我在你心中就那么没出息吗?啊?我有那么没出息吗?”
“差不多啦,我也没指望你有多大的出息”
“就冲你句话,我……哈欠!”
“……”
“……”
“冲我这句话,什么啊,接着说啊!喂,你别又蒙在被子里!”
“……我是全世界最没出息的……出息有啥用,不能吃,不能看的……你鄙视我吧……”
然后,她趴在春桃那发育比她好得多的胸前哭了一个晚上,顺便咒骂了一下那放她逃跑的人,娶一个胸部比她还平的女人回家,第二天,她自己屁颠颠地跑去找九爷报到,推开门,却见那位大人趴在桌上睡着了,桌前摊着没算完的帐,越是年底,越是忙,估计他又数钱数地脚软了……
她眨了眨眼,踮了踮脚丫子,看了看他摊在桌上的帐簿,竟是这些日子来她核对的帐目,他拿着朱砂墨,重新标了一遍错误的标记,把她鬼划符的帐目重新做了一遍,她将踮起的脚尖放平,再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着的人……鄙视,睡觉就睡觉,还摆出一副性感兮兮的表情干吗,鄙视睡觉不流口水还略启薄唇勾引失恋少女的人,以为没人敢强jian他皇阿哥是吧!呃……好吧,她承认,她是不敢啦……但是,他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对身心受创的少女行诱惑之实嘛……
一边鄙视,一边皱了皱眉头,走到一边的衣架上,拖下外衣……
“……我不是同情地主阶级,我也没有忘记我是农民阶级,阿门……我只是,怕他把感冒传染给我,我实在不想再打喷嚏了……阿门……”
她把衣服披在他身上,算是为她最近越帮越忙的行为表示一下歉意,但是,这主要还是他自找的,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