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药结同心第3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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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结同心 作者:肉色屋

    ,刘家这边的人自然下意识的就要阻拦。

    四个京兵也被这突然的状况闹得有些慌神。

    “果然是挟持人口!”逼过来的官兵们也喧嚣起来,他们一开始还半信半疑,待刘梅宝露出面喊了一嗓子,便立刻急了。

    “这是误会”一个京兵喊道。

    但已经没人听他说话了。

    一个大汉怪叫一声,手里的长枪一抖直冲那京兵的手腕砸下,大声喝道,“统统给我拿下!”

    那长枪又准又狠,只听的一声惨叫,这京兵直接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马儿嘶鸣,妇人的尖叫,街上沸腾开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出事

    街上的热闹喧嚣并没有影响到深宅大院的安宁。

    知府夫人还是头一次做媒,虽然说说合的双方身份看似不高,但就目前的形式来说,这卢岩也好刘家姑娘也好,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说不定婚事报备上去,让一些大人有心安排一下,能得到朝廷的贺礼也说不定,毕竟对朝廷来说,这也是个展示恩泽安抚众生的机会,因此万万马虎不得。

    “这小礼自然不能薄备了…”知府夫人叫了几个老仆妇来,打听这做媒人该考虑的事。

    “咱们府城如今的小礼一般都是绸缎四匹,金戒指二只耳环一副,花馍六十、油包六十四、炒小米一担,老酒二担……”几个妇人认真的说道。

    这还只是小礼并非彩礼,数量物品的价值就足够一个三口之家一家嚼头也用不完,可见河中府嫁娶的铺张。

    当然这些东西在知府夫人眼里自然不算什么。

    “既然这样”知府夫人想了想,从引枕上抬起胳膊,拿过那些妇人列的一堆物品的单子,“咱们送绸缎六匹,金首饰呢也别说戒指和耳环了,就金首饰全套,这馍什么的都是吉利数就按规矩来。”

    “咱们卢大人又不缺这几个钱。”妇人们纷纷笑道,点头应下。

    做成了这个媒,知府夫人和卢岩的关系可就不一般了,完全可以当亲长看待,尤其是这个卢岩又是个无亲无故的,在这不太平的地方,有个如此矫勇善战的亲近下属,可是件好事,因此大家干脆就用上了咱们的称呼。

    知府夫人笑了笑。

    “就是不缺钱,也不能太过了。还得考虑人家女方的回礼呢,那周家刚翻身,没个三年五载的元气可恢复不过来。哪里能让人家咬着牙的置办金银油包的回礼…”她笑道。

    “夫人真是考虑周全。”妇人们便纷纷笑着恭维。

    她们都是年老成精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给知府夫人表现自己的机会。然后她们趁机恭维,这种方式可比直接夸赞要让人受用的多。

    知府夫人果然笑的更畅怀。

    “说起来这两个孩子都不容易。苦哈哈的走到今日…”她说道,又看门外,“怎么柳娘子还没回来,这庚帖早些供上,早些算时辰,也好早些下定。”

    话音刚落,就听外边一阵脚步响。似有好些人跑来。

    “这不是来了。”妇人们笑道,早有丫鬟闻声去打起珠帘。

    “夫人,夫人,不好了。”三四个丫鬟冲进来,顾不得施礼急忙忙的喊道,“刘姑娘那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一屋子人吓得一个愣怔。

    街面上发生的事很快传开了。

    刚洗冤正名的周家被贼人打上门来,抢走了钱财和刘家的姑娘。

    很多人亲眼见那刘姑娘当街叫救命,更有周家的邻居们在后追着满大街的叫喊。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青天白日府城之中竟然有如此凶恶的贼人,一众官员顿时又惊又怒。立刻吩咐差役前去抓捕。

    还没等人出发,又有一个消息传来。

    前几天来跟随五军都督府巡查官员下来的一队京兵,约有一百来人,拿着武器将府城外的一个屯堡给围起来了。据说情绪激愤,看样子竟是要攻打这屯堡一般。

    京兵和卫兵虽然是不同的兵,但总归说都是兵,兵士起了冲突,这便是同僚械斗,最是军法不能容忍的,刚博得美名的河中府也丢不起这个人,京城来的武官也怕惹来不必要的干系,于是一众官员包括那几位都督府的武官一起急匆匆的向这个屯堡赶过来。

    远远的就见一众披挂鲜明的京兵站在这个叫做桐乡堡门外,挥着手中的大刀,乱乱的冲堡内叫喊着什么。

    桐乡堡大门紧闭,上面隐隐有兵卫向外窥视,却始终没有人出面喝问。

    见状如此,那些京兵的气焰更盛。

    “把人交出来!”

    “把作恶的狗贼绑出来!”

    “给爷爷们跪下赔罪!”

    “胆敢动我们御马监的人,活的不耐烦了!”

    一声高过一声,明显与此处不同的口音叫喊着。

    为首的是三个彪形大汉,此时面容越发凶恶,鼓着眼看着那高高的围墙。

    “呸,一群缩头乌龟。”其中一个啐了口,笑骂道,“这都半日了,连个敢放个屁的人都没…”

    “说什么河中府境内卫兵矫勇善战,斩获贼奴众多…”另一个阴测测的笑道,“就这熊样…就知道又是吹出来骗功冒赏的…”

    “待会教训了这些龟孙子,还不能算完,咱们还要去河东驿指挥使那里讨个公道”又一个面皮白净的年约三十五六岁的男人淡淡说道。

    两人立刻点头,看样子三人中这个人是最做主的。

    “李大人,你放心,这事没这么简单就完。”两个汉子一脸愤慨的说道,“这些人如此大胆,打伤咱们的人也罢了,还敢掠去了大人的亲眷…”

    听他们说这个,被唤作李大人的男人面上更是铁青。

    他虽然在京营御马监中不过是个小小的官员,但作为京官可比这些地方官员要有气势的多,没想到跟随自己来的亲戚竟然就这样被一个小小的屯堡的兵卫抓了去,尤其是听侥幸逃脱的下人回禀,当时已经报了自己的名号,还是如此结果,这简直是当面狠狠的打他的脸。

    待打听到对方来路后,更是羞恼不已,让自己的上级打脸的话倒也能忍受,但是让一个不如自己的低贱之人打脸,那可就是奇耻大辱了。

    这要是不给他们点教训,他就没脸回京城了。

    “再不开门,就给我强攻,一个小小的屯堡。撑死了几十号人,咱们还对付不了不成?”他冷笑一声,就要将手里的大刀拔出挥下。发出指令。

    就在此时听得堡内一阵有节奏的锣鼓点响,堡门被打开了,有七八骑当先奔出来。

    “好马!”站在堡外的京兵看到了。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这八匹马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战马,再看那马上的人。一个个身披棉甲,背着弓箭,手拿钩枪,是明显的骑兵装束。

    众人更是惊讶。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一个屯堡,竟然还有骑兵。”为首三人眯起眼说道。

    看来这河东驿很有钱啊,给一个屯堡都舍得下如此本钱,闪过这个念头之后。三人心里立刻默契的将准备索要的赔偿抚慰财务加了一倍。

    他们一路走来自然也是配备马匹,但因为得知贼人躲进的屯堡就在河中府外不远处,除了十几人骑马披挂来震慑一下外,其他人都步行前来了,他们京兵出身,什么好武器好装备没见过,因此虽然见对方也派了骑兵出来,只是惊讶,倒并没有什么害怕。

    “待会儿让弟兄们调教调教这些人,看看他们的马上功夫怎么样。”为首三人哈哈笑道。

    笑声未落。就见大门内又跑出人来,这一次人数似乎众多且步伐严整,大家感觉脚下的有隐隐的震感,这感觉让众人心里微微有些不安。待看到出来的人后,更是惊讶的瞪大眼。

    一排一排的兵卫迈着整齐的步子涌了出来,穿着最简单的最低等的棉甲,手里也不过是拿着一只长枪,但原本喧闹叫喊的京兵们忽的安静下来,看着这些在眼前跑动然后很快布成战队的兵卫们。

    他们走动站立很整齐,明显是严格训练过的,让大家一眼过去就能将人数了然,因为距离不远,也清晰的看到这些兵卫的模样,基本上又黑又瘦,面容粗糙,一眼就知道是当地的贫苦民丁,但他们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到那些日常征集为丁的兵丁的怯弱空洞无神。

    “这些这些有将近一百人吧?”三个大汉也满脸惊讶,“这一个小小的不足几十户的屯堡怎么会有这么多兵?”

    而且更关键的是,这些兵的气势……

    他们肃立站好,面容漠然,直直的看向这些围住屯堡的京兵,伴着一声梆子响,将手里的长枪唰的一声摆出对战的姿态,日光下闪着森森的寒意。

    这种姿态并不是防备,而是准备进攻。

    “他们他们好大胆子,竟然敢…竟然敢如此…”所有的京兵心里都闪过这个念头,看着那森森的枪头,再看那木然的如同没有生命的兵卫,只觉得遍地生寒。

    “我们是京城御马监下武骧卫营的…”下意识的站在最前排的京兵喊道。

    此话一出,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恼。

    按照原本的打算,他们是绝不会自报家门,而是对方惧怕战战兢兢的恭恭敬敬的询问他们,然后他们才会说出名号。

    那边队列中左侧站出一人,身材瘦小。

    “尔等集众前来,言语不善携械威胁,对我堡已成侵犯之势,现限尔等或速速退走或放下兵器…”他大声说道。

    没想到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丁,声音却是响亮的很而且竟然词句也文绉绉的条理清楚,一字一句的清清楚楚的传入这边众人耳内。

    原本惊讶的有些愣神的京兵们听了便喧哗起来。

    “太嚣张了!”三个为首的铁青脸喝道。

    一个小小的屯堡卫丁竟敢喝令他们放下兵器!

    “你们诬陷我们的人,不仅打伤还抓了我们的人,快快把人送出来,再给我们一个交代!”京兵主事其中一个拍马出列,同样声音犀利的喝道。

    “对,把我们的人交出来!”

    “太嚣张了,竟然说我们侵犯之势,明明是你们作恶在先!”

    京兵们立刻也纷纷喊道,将手里的腰刀挥着,一阵阵喧哗鼓噪。

    那边却是没听到一般,队伍依旧保持安静肃正。

    “再次警告,速速退开,或放下兵器,”那个瘦小的汉子高声喊道,“否则就要进攻了!”

    闻听此言,这边众人轰的笑了。

    “还进攻…”

    笑声才起,就见那瘦小的汉子站回队列中,队列后方响起一个鼓点。

    “警告无效,进攻!”

    伴着这个号令的喊出,那原本肃立的队列开始前行。

    原先出来的骑兵分与两侧,在马背上张开弓箭,对准这边,步兵们则保持整齐划一的脚步一步步逼近。

    玩真的啊?

    这边京兵的喧哗声顿时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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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吵闹

    这些卫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京兵们都傻眼了,为首三人更是脸色难看之极。

    “李大人,真打啊?”其中一个声音僵硬的说道。

    “人家都打过来了,难不成咱们要逃?”李大人恨声说道,“咱们何时这般窝囊?”

    “可是,那可真是械斗了”先前一人低声说道,眼中闪过几分犹豫。

    “打!”另一人也咬牙说道,眼睛瞪圆,死死盯着正以稳定步伐逼近的卫丁,“要不然这辈子就没脸回京城了!”

    先一人脸色更是难看,心里隐隐有些后悔,没想到这些卫丁如此大胆,害的他们骑驴难下,如今打不成,不打的话更不成,打了纵然依仗身份受不了什么大的责罚,但也肯定要面子上意思一下,多少也得受些呵斥之类的军罚,就是如此,对他们来说也是脸面有些过不去,但不打的话,那这辈子都将沦为笑柄……

    “变阵!”

    此时逼近的队列中又换了鼓点,伴着鼓点的更换,原本齐头并进的队伍步伐变快,向两边扩展开来。

    原本长枪在前的一排让开,露出后方一手持盾一手持腰刀的队列。

    “不错,这战阵倒是像模像样…”一直站在远处静观的一个都督府官员点头说道,面上浮现几分赞许。

    一旁的河中府官员从上至下都已经汗流浃背了。

    “大人大人…该呵斥他们了吧…”知府大人低声说道,声音都有些发抖。

    “哎,再看看嘛。”这位都督府官员含笑道。

    当最初出发时,这几个都督府官员的脸色都是阴沉的,在他们心里这件事不论起因是什么,就凭这屯堡兵丁敢惹恼京兵。就已经是错在先了。

    且不说他们的身份,就说他们是来客,哪有如此待客之道的!

    一众人沉着脸过来时。正看到从屯堡涌出来的兵丁以及听了他们的喊话,就这一瞬间,几位武官的脸色便起了变化。先是惊讶再是好奇,也就在那时制止住要涌过去喝止双方的众人。竟然饶有兴趣的观看起来。

    “我瞧着倒有几分螃蟹阵的意思…”另一个都督府官员笑道,“没想到这小小的一屯堡能养这么多兵,而且还能练出有模有样的军阵来…”

    他说这话看向一旁的知府大人。

    “看来河东驿果然不一般啊。”他笑呵呵的赞扬道。

    此时看起来,这倒是来检阅队伍来了,受到夸奖是件高兴的事,但搁在这种状况下,知府大人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那边可真要打起来了。

    “要我说这螃蟹阵还有些不一样,老江啊,你看待会他们会不会布成百鸟阵?”都督府官员兴致勃勃的交谈道。

    “大人大人。”知府大人真是急了,“不能再不管了,已经只有二十步远了!这边也已经布阵了…”

    几个武官看过去,看着虽然慌乱但也飞快布阵的京兵。

    “真是,瞧瞧这步伐明显慌乱了,往日不是练得很熟吗?”几人有些不满的摇头说道。

    “练得再熟,也比不得真上几次战场啊。”另几个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些事以后再考虑,或者待平息了此事。拉他们双方再比划一次,但现在可真不是玩的啊!”知府大人一跺脚,大声喊道,“住手!”

    伴着他的开口。大小官员都齐声呵斥起来。

    “住手!”这些武官们终于舍得发号施令喝止了,虽然脸上隐着几分遗憾。

    瞧这意思,如果不是这边的官员狠狠劝阻的话,他们真的有意让这双方打一仗……

    就在此时有马蹄声声如雷滚来,同时也响起喝止声。

    这么大的动静,终于引起了这边就要对战的双方,大家同时看过来。

    看到十几个官员站在不远处,再看西方又有大批人马过来,那河东驿的大旗清晰可见。

    终于来人喝止了…

    京兵们不自觉的心里松了口气,就是为首的三人脸上也闪过一丝庆幸。

    他们不自觉的收起了兵器,而屯堡这边的兵丁却依旧严阵以待保持攻击动作。

    “大胆!给我收兵!”河东驿指挥使骑马狂奔而来,须发散乱,看着这边森严的兵丁气得直冒火。

    他这话喊出来,这边的队里后方沉默一刻。

    “大人,这些人要侵犯我们!”一个大汉站出来,大声说道。

    “少给我扯淡!侵犯你的屁!”指挥使大人怒极口不择言,骂道,“有他娘的全河中府的文官武官都眼巴巴的看着,侵犯个鸟啊!”

    “就是他们来…”大汉一脸委屈瞪眼还要争辩。

    “大胆,大人的话也敢不听?”有人在指挥使大人身后喝道。

    是卢岩从马上翻身下来,面色沉沉的看过来。

    “是!”大汉一见他发话,立刻再无二话,挥手示意。

    一声锣鼓,军阵立刻解散了,只是大家依旧拿着兵器静静的站在一旁,带着满满的警惕看着另一边的京兵们。

    指挥使大人眼中含着几分深意看了眼卢岩,却并没有说什么,忙忙的下马几步就来到这边的官员身前,连连的赔罪自责。

    他今日带着一众下属到上平关巡司商讨军务,还没走出河中府界就听到屯堡和京兵发生械斗,事情紧急,一众人也顾不得军务了,催马狂奔而来。

    过来一看果然要打起来了,再看旁边还有一众官员观战,这让原本打算压下失态私下解决的指挥使立刻绝了念头,完了完了,这次的事可真是要闹大了。

    虽然对这屯堡有如此兵力很好奇,但毕竟这次的事态真是严重,一众官员便开始询问因由。

    官员们总不能就在野地里站着,在指挥使的安排下大家都进了屯堡,当然那些京兵们都留在堡外,只有三个主事进去了。

    这屯堡小小的地方,虽然看上去很破,但却不败,收拾的干干净净,进来时堡内站着一些老弱妇孺,这些是这些兵丁的家眷,一个个神色紧张警惕的看着众人,其中就连三岁的小孩手里都拿着武器,看来这是全部皆兵了。

    “都给我散了!”指挥使更是气不打一起处来,铁青着脸呵斥道。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在正厅分主次坐好,因为是属于兵丁之事,自然由指挥使问话。

    那三个京兵当先说了因由。

    本是接亲眷,却被这些兵丁半路给抓了,至今人还关着,不知道死活,可见这些兵丁是目无法纪横行行勒索之事云云,说的既委屈又义愤。

    “胡说八道!”不待这些人说完,屯堡的管队官王九便瞪眼骂道,“明明是我们接到民众告,说有贼冒充官兵入户抢夺财物人口,我便让下属镇抚官宁四六去查问,结果这些人倒不是贼,而确实是兵,且果真抢夺了人口,所以才拿了回来查问。”

    京兵这边立刻也喝骂反驳。

    “那是刘知县京城中的亲眷,特意来接其女刘梅宝回京的,什么抢夺人口!”那位李大人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面色都微微一变,尤其是卢岩,目光在堂下站着的王九身上一转。

    王九冲他点点头,卢岩眼神闪烁。

    “不可能,”王九并不耽误说话,一脸鄙夷的反驳,“大人你要是被你的亲戚请去做客,难道会冲路人喊救命?分明就是贼人掠夺人口!”

    “放你娘的屁,我骗你们做什么!”李大人气得口不择言,“人呢?你把人带上来对质不就知道了!”

    “带人!”指挥使大人铁青着脸喝道。

    这一次王九并没有推三阻四,痛快领命。

    “去把那几个兵贼带来…还有那几个拐子”他吩咐道。

    这话只把三个京兵主事气得倒仰,什么叫兵贼?什么叫拐子?

    待那四个伤胳膊断腿的京兵被拉进来时,听着他们满腹委屈悲戚的叫大人,三个主事差点气晕过去。

    “你们好大胆,竟敢将人打成这样…”他们指着那王九,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

    “我们抓人时喝问了,他们不仅不好好回话,反而动手,小的作为镇抚官,管的便是军纪、刑狱,这等兵贼自然要好好管教了!”那一同被带进来的镇抚官宁四六梗着脖子一脸正气的说道。

    这时几个男仆也被带进来,个个也是一脸萎靡惊吓,见到李大人顿时都扑过来。

    “小舅老爷,快救救少奶奶…”他们纷纷哭道,跪倒在李大人的脚边。

    “我那外甥女呢?”看着这几个男仆衣衫不整,面色如土,李大人又惊又怒浑身发抖,几步过去指着那镇抚官的鼻子喝道,“我告诉你,我那外甥女可是刘家长孙长媳,是已故刘大人的亲侄媳妇,是当朝中书舍人之妻…”

    听他报出这一串名字,在场的官员们都忍不住站起来,虽然一个中书舍人不算什么,但再加上已故刘大人这个,就不得不重视了,人家才洗冤屈获得封赏,其亲眷就受到苛待,这事可就可大可小了……

    这李大人气得浑身哆嗦的说了一堆,那镇抚官一脸茫然。

    “你是说那个女拐子啊?”他眨着眼一脸憨厚无害的问道。

    “你才是拐子,你全家都是拐子!”李大人眼一翻,身子一晃,这一次真的是差点要气晕过去了。

    第一百四十章 询问

    当外边闹得乱哄哄热闹的时候,刘梅宝正坐在屯堡内柳娘子的屋子里,拿着一块石头饼吃的正香。

    前世里她自然吃过这有名的小吃,没想到在这里也见到了。

    “柳娘子做的繁峙疤饼是做好的…”一旁一个妇人见她吃的开心,也忍不住开心的说道。

    柳娘子带过来的时候说了,这可是卢大人的尚未过门的媳妇,而且是个大家闺秀呢。

    这些兵丁的家眷们都是穷苦人出身,一听到大家闺秀便忍不住自惭形秽,不敢过来见人,但又不能把人扔在屋子里不管,只得硬着头皮过来,见这姑娘长得很是秀气文静,看上去很是和善,再听说话更是和善,便都不再怯怯了,这些妇人不善言谈,只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拿来送给她以最淳朴的方式表达对她的喜爱。

    “我娘是繁峙人,那边人人会做这个,不是什么稀罕物。”柳娘子笑道。

    “这趟多谢柳娘子了”刘梅宝对她道谢。

    当时状况下,柳娘子原本是也要上手帮忙厮打,她便与她使个眼色,柳娘子领会趁乱跑了。

    柳娘子的男人就是这屯堡的管队王九,当卢岩来到河东驿做了官之后,除了安排留在盐巡的得力人员外,还在河东驿中给自己人安排了官职,大多数都是小小不言的位置,只有这个王九是目前最高的官职,这对于几辈子白丁出身的王九来说,是祖上冒了青烟的大喜事,夫妻两个更是死心塌地跟着卢岩。

    虽然那时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但看到这些人要将刘梅宝带走,而且听着话里的意思是要离开这里,这岂不是卢大人的媳妇要飞了。那可是塌了天的大事!

    柳娘子飞奔去搬救兵,所幸她男人的屯堡距离府城最近。

    “想起来就后怕”柳娘子拍了拍胸脯,一脸担忧。“小娘子要是真被带走了,咱们大人可怎么办。”

    她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刘梅宝不由红了红脸。

    “不会的。没人能带走我。”她笑道。

    “就是,我们还等着吃大人和小娘子的喜酒呢。”另一个妇人笑道。

    刘梅宝大方的笑着。并没有觉得这话唐突亵渎而羞恼,这让妇人们更是松口气,说话动作更轻松起来。

    “那几个人吓一吓也就是了,可别有个好歹,毕竟都是妇人,还是娇生惯养的,真要出了人命。你们可就麻烦了…”她不忘嘱咐道。

    “小娘子放心,我家男人有分寸。”柳娘子笑道。

    后来听说京兵围城了,刘梅宝也有些害怕,柳娘子却只让她安心。

    “咱们连鞑子都打的,还怕这些人,再说咱们好些人呢,就是这里不够用,被他们闯进来,也保证走不出多远,就还有救兵来…”柳娘子说道。

    当这些兵丁列队集合时。刘梅宝隔着窗户缝看了,她不知道这大周朝的兵制什么的,但就这个屯堡的环境来说,看上去不起眼。没想到竟然能集合这么多兵,也是有点惊奇。

    “这么多兵啊。”她自言自语。

    “这不多,还有好些呢。”柳娘子听到了,立刻说道,一心要在这姑娘心里为自家大人提分量,便将从男人口中听来的只言片语讲来,“…师爷说,如今大人还没资格练兵,所以只有让手下的人得到练兵的机会,光靠一个盐巡,容纳的兵丁有限,而且也太招眼…”

    练兵…刘梅宝在心里重复几遍,练兵啊……

    也是卢岩的出身低,要想在这同样拼爹的年代站稳,也只有拼自己了,让自己变得重要变得人人都需要离不开。

    她们说着话一面听着前边的动静,不多时便有人来请她了。

    “小娘子…”听说那么多大官在场,柳娘子心里到底是有些忐忑,这件事如果正理上她家男人这边是站不住脚的,忍不住低声唤了她。

    刘梅宝站起身来,冲她笑了笑,说了声放心,这才跟着人走了出去。

    刚出门就见卢岩大步走来。

    “没事吧?”他开口问道,几步站到她面前,仔细打量。

    “没事。”刘梅宝说到,笑盈盈的也看着他。

    说起来,自从说好要定亲,便被要求回避,虽然说封建迷信不可信,但因为对幸福的渴望与珍惜,不愿意触及这些老人们说的避讳,他们有好几日没见了。

    “那些人把庚帖撕了,你快让人重写一封,趁着这些人关着,快把这一步走了。”顾不得说别的,刘梅宝急忙忙说道。

    卢岩含笑看着她,忍不住抬手碰了下她的脸颊。

    一旁的妇人并兵丁都扭开头,一副我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

    刘梅宝微微红了下脸,嗔怪的瞪他一眼。

    “没事,你去吧,别担心,有我呢。”卢岩笑道。

    刘梅宝点点头,听到他这句话才放心的笑了。

    因为是女眷,所以大厅里的人很多都被屏退了,只有几个重要官员以及对峙双方负责人员。

    原本卢岩的身份也是够资格留下的,但知府大人想到他和刘梅宝的关系,便特意嘱咐他暂且回避一下,卢岩也正想去问详情,便依言退下了。

    那边一众大人等着,不敢久耽搁,简单几句话,二人便分开了。

    见到果然是刘家姑娘,在场的官员面色都有些不好看,知府大人甚至已经猜到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再看那被两个屯堡妇人抬上来的一个年轻妇人,知府大人和指挥使的脸色甚至可以说黑如锅底了。

    那妇人衣饰精美,虽然此时有些狼狈,但依旧掩不住出身良好的气度。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拐子!

    大少奶奶躺在门板做的担架上,身旁几个妇人围着哭个不停,看她闭着眼,面如金纸,额头上还扎着布带,有血迹渗出,李大人脑中哄得一声,顾不得身份扬拳头就冲这王九打了过去。

    王九什么出身,这李大人虽说是武官,但却是武官中的文职,哪里比得上王九这般一路杀出来的汉子,一拳打过来,还没碰到人就被甩开了。

    “都住手!”官员们立刻起身阻拦,抱的抱拉的拉,将二人分开。

    “十六娘十六娘你怎么样?”李大人几步到了那大少奶奶身旁,颤声问道。

    大少奶奶只是闭着眼一动不动,一旁的妇人小舅老爷的哭成一片。

    “十六娘要是有个好歹,我我”李大人又转过头看着屯堡的两人,目光几乎能将二人一口吃掉,他失态的伸手去摸腰刀。

    临近的几个官员忙按住他。

    “这妇人来的时候就这样,我们可是好好的让人照看了。”镇抚官大咧咧的说道,“我们可不打女人。”

    “对,对,她这是在我家伤的。”刘梅宝插话道,“但可不是我们打的啊,是他们先动手的,然后又自己不小心撞伤的,我舅妈和哥哥也有伤。”

    自进来后就没人问过她一句话,注意力全在这大少奶奶身上。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她。

    “你你就是梅宝。”李大人气得面色铁青,看着她抖着身子颤声喝道,“你看你,将你嫂嫂害成什么样!”

    “谁说她是我嫂嫂?”刘梅宝答道,“我又不认得她。”

    此言一出,众人更为惊讶。

    “你说什么胡话呢?”李大人厉声喝道。

    便有一个仆妇被喊的反应起来,拉着李大人的衣角,哭道:“小舅老爷,大姑娘说被那周家的人害的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这话让屋中的众人又是一怔,这世上哪有这种事…

    “你少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一口一个害的,你以为你谁呀。”刘梅宝不高兴的瞪那妇人,“我舅妈害我还能养我这么久?我吃得饱穿得暖住的安,倒是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口口声声的说是我家亲人,开什么玩笑,我家亲人,要真是我家亲人怎么三年前我爹死的时候没来接我?”

    这话一出口,官员们对视一眼,做了个哦的神情。

    事情到这里已经基本清楚了,不多时,宋三娘子和周良玉也被接过来了。

    “我跟刘家的人不熟,也不认得她们…”宋三娘子在询问时,低声说道。

    “你胡说,你明明见过我家少奶奶的!你当时承认了!”一个仆妇尖声反驳。

    官员们便都看向宋三娘子。

    “几年前是遇到过,说是刘家的大少奶奶,但因为只是匆匆一瞥,又隔了这么久我也认不清…她们说的真真的…”宋三娘子说道,这大概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说谎,心里到底有些发虚,只是低着头,“宝儿她也不认得…”

    “刘姑娘,你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知府大人皱眉问道。

    “哪里会有这种事!大姑娘,你胡闹什么!”李大人竖眉道。

    刘梅宝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对着知府大人说话。

    “我病过一场,好了后,爹爹出事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她认真的答道。

    神情中并不见悲伤,大眼依旧亮亮的,却让屋中的官员们心里一阵颤。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说法

    爹爹出事后…这孩子当时不过十三四岁吧…遭遇如此大变…也许只有忘了才能撑着活下来…

    如此惨痛之事,忘了更好。

    “大姑娘,你不能这样胡闹啊,都是那宋娘子哄骗姑娘…”仆妇们尖声哭道,眼瞧在场的大人们脸色缓和,扑上就去拉刘梅宝。

    “不是,舅妈从来没有哄骗我什么,她说过我在京城还有亲人,也拖了好些人去捎信让他们来接我,只是三年了,从来没有人来,我舅妈家条件不好前些年我们都吃不上饭,再者世道也不太平,没钱也没能力送我上京,就在今年家里才好了,舅妈就要送我走了,不信你们去问,我们连镖局都雇好了,只是遇上鞑子来,才没成行…”刘梅宝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她既不急也不燥,神态平静,语调缓缓的说着,不知怎么的大堂里的官员们心里都忍不住有些难受,更有那眼窝浅的差点掉下眼泪。

    宋三娘子在一旁低头用手拭泪。

    那仆妇自然不会接刘梅宝的话说下去,只是一口咬定没人来捎信,是宋娘子在骗人。

    “这是个误会”终于知府大人咳了一声,打断了堂中的仆妇有些苍白的辩驳,然后换了副和颜悦色的神情,对刘梅宝伸手指了指一旁脸色铁青的李大人,“这位李大人是刘家的姻亲,有他在,自然这些人是真的刘家人…”

    “哦,”刘梅宝这才将视线落在那李大人身上,认认真真的看了他,“既然有官家的大人说了,那便是真的了。”

    她说道,带着几分谢意。对知府大人施礼,“那些人进门就是又哭又闹的,还拉拉扯扯。吓死人了,早些这位大人出来作证一下就好了…”

    这话让在场的刘家人一阵憋闷,早些谁知道这世上有人不认得自己家人的?

    “大姑娘。说话得凭良心啊,我们哪里大吵大闹了?好好的说话。看到姑娘都是欢喜的哭…”一个仆妇又是悲伤又是愤怒的说道,“大姑娘,大少奶奶为了你长途奔波而来,一路上受了那些罪,如今又平白遭了这等泼天的屈,你…你…”

    “这位大婶你要是这样说,我也没的话了。你说你们没有吵闹动手,我说你们吵闹动手,那怎么办?”刘梅宝有些无奈的说道,“既是找了人证,你有你们的人证我有我们的人证,这事怎么说得清…那就只能是凭良心了。”

    那仆妇还想说什么,被李大人制止了。

    “够了,还不嫌丢人!”他喝道。

    那仆妇便低头不言了,堂内一瞬间有些安静。

    “那这位真是嫂嫂?”刘梅宝带着几分担忧看着已经被抬到屏风后的大少奶奶,“她没事吧?”

    “你说她有事没事!”李大人太阳|岤直跳。看着姑娘故作认真的的神情,从牙缝里挤出话。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也不会闹出这样的误会…”刘梅宝带着满满的歉意施礼。

    李大人眼睛瞪得圆。将牙齿咬了咬。

    “大夫过来”他转头喝道。

    因为大少奶奶似是昏迷不醒,便唤了屯堡这里的大夫来看,此时看过脉象正在开药。

    听见召唤,那老大夫便忙忙的过来了。

    “去给大姑娘看看。”李大人一指刘梅宝道。

    大夫看了眼王九,王九点点头,那大夫这才走过去。

    刘梅宝大方的将手伸给他,那老大夫探了一回脉。

    “姑娘气脉很好并没有受到惊吓…”他便恭敬答道。

    都是她一手策划的,还能受到惊吓,李大人心中冷哼。

    “谁让你看这个!”他喝道,“看看姑娘有什么病没?”

    你才有病,刘梅宝亦是心中骂了句,恳切的再次伸出手给那大夫。

    大夫应声再次探脉息,认认真真望闻问切的一阵,在大厅里所有人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终于有了结论。

    “姑娘并无不妥,请老爷们放心。”他恭敬的说道。

    “既然没病,那这忘了以前的事又算什么?”李大人冷笑道。

    算什么?算从来都不知道以前的事,何来忘?

    刘梅宝摇头,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啊。”

    那老大夫听到一愣,然后又哦了声。

    “要说这个症状,老夫曾在书上见过,说曾有记载一种症状,就是受了剧烈刺激后,人便会不记得以前的事,或者是全部不记得,或者是只不记得那刺激到她的事,书中说是气积而无散失,又叫做失魂症…”他捻须沉思说道,一面又看刘梅宝,“姑娘可受过什么刺激?”

    可不是受过刺激嘛!刘梅宝几乎喜笑颜开,这老大夫真是博才多学的好大夫啊。

    原来真的有这种病啊!再听到病因,大堂里的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便多少信了几分。

    “那姑娘是单单不记得刘知县赴死的事了,还是以这个时间段为界,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可有别的什么感觉?头晕不晕?恶心?吃睡如何?”老大夫也是很激动,难得能见到活的此症,立刻再次去探刘梅宝的脉息,一面急忙忙的问道。

    “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刘梅宝忍着笑认真答道。

    “那在这之后呢,是不是也尝尝忘事?比如昨天的事可还记得?”老大夫激动的追问道。

    “那倒没有。”刘梅宝认真的答道,目光一转,看到满堂人怔怔的样子,便做出几分担忧,“那大夫,我这病能治好吗?我要是永远记不得以前的事,其他的倒没什么,只是认不得家人,万一再闹出误会,可怎么是好…”

    老大夫摇摇头,带着几分歉意。

    “老夫孤陋寡闻,只听过这种病,治却是不会治。”他答道。

    “不用担心,回了京城,自会请好大夫来,这天下之大总有人能治好这病。”李大人在一旁冷冷说道。

    看那老大夫还跃跃欲试的想要向刘梅宝探讨什么,指挥使大人瞪了他一眼,也不看这什么时候,还添乱,摆手让他退下了。

    “诸位,看来这是个误会…”指挥使大人看着大家说道。

    事到如今也确实如此了,大家都点点头。

    “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府城再说吧,说到底是家事,关起门来说的好。”知府大人建议道。

    宋三娘子点点头。

    “大人做主就好。”她说道。

    知府大人的视线落在李大人身上。

    李大人铁青着脸,胸口起伏几下,再看这边仆妇低哭,那边外甥女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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