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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青 作者:李庸和
的他踉踉跄跄起身,将那张醉醺醺的脸埋到了我肩上,他鼻涕眼泪全擦在了我喜欢的衣服上,还眷恋蹭了又蹭。我又想一绳子勒死他了。
他蹭干净脸上混流的鼻涕眼泪,利用完了我,语气沉着地说,你走吧,我知道回家的路,清醒了,天黑了。
心里倏地闷了一下,大约是气血不足的原因。我还欲再说送送他的话,他前面走着,已提前挥挥手向我无声告别了。
那高高瘦瘦的长影起初步伐虚浮,渐行渐远走着,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却逐渐走得平稳了。他一个头也没回,却是我莫名其妙将他背影看到看不见为止,才转身回家。
那天晚上我思来想去,觉得他不至于为一段单相思哭成这样,又说不上来什么。仿佛几片乌云堆积在心头,无间隙挤迫着内心,暗压压的,使得我闷抑。
信仰
自从忍春走了以后,青子对我爹的称呼竟转了风向,径直改变了。
一个朦朦胧胧的水雾清晨里,她立于两门之间左右叫喊道:“西西!吃饭了!吃了再睡!”
“爸!你该上班了!快点!”
从凌晨四五点老天打雷降水开始,憎恨下雨的我放空眼睛,神思恍惚地看窗外,没再睡过。
我厌恶混合着泥浆的雨水弹到鞋子上,以及后腿处甩了密密麻麻的泥点,而徒劳的我像只松鼠精一样踮起脚厌倦的走路,为了避开水坑,跳舞似的蹦蹦跳跳,依然不能隔绝不洁,无法改变极力抗拒的结局。
我一度对跳舞也憎而远之,多年前,母亲和阿连有时会放上世纪的老歌,在屋里缠绵欢快地跳洋舞。下雨时候,戴着小黄帽回家的旁观者,从门缝里懵懵懂懂看见了。遇见他们呆一起,天好像总是在下雨,似乎施舍了同情与怜悯。
今日那样的雨势我几乎不能出门,情绪也沮丧,我恹恹地开门。青子还在拍对面那道门提醒,“爸!你再不快点,就没时间吃饭了!”
屋里的老男人有一会儿才回应道:“好勒,在穿衣服叻,西西你先跟青子吃吧。”
她哑了一下,张嘴欲解释,却作罢了。
我上前戾气满满地拽住她,对她胳膊恶毒又掐又捏,并冷瞪着她,压低嗓门儿垢骂道:“别叫他爸!你算什么?!”
她哑声怔然,脸上的那点儿委屈仿佛融进平静水面,被淹没得不留痕迹。我深呼吸一下,转身为自己扯了点儿笑出来,与她说话的声音却冰冰冷冷,“我都不叫他爸,你凭什么。”
我和爹上桌后,青子分好我们的早餐,试探地喊道:“……爹,你今晚还加班么?不加的话,我就不买菜了。”
说完,她小心翼翼注视着我。我想起,她小时候看我脸色生活的那些日子。
我爹似乎被第一个词儿叫昏了,还仔细定了定神,良久,他嗳一声儿,乐乐陶陶地说:“加,以后差不多都得加班,我不在你们也吃得好点儿,想吃肉就割,菜多买些,西西嘴刁着呢,胃口也大得跟儿子一样,菜钱我给你。”
他搜出钱来交给了青子,青子却推给了我,“你来管钱,我怕揣掉了,买菜的时候我再管你要。”
“我才不管呢,给我它分分钟被吃没了。”我又将钱扔了过去,一埋头只管喝菜稀饭。
饭桌上忽然传来爹疑惑的声音,“你干嘛,还不快吃呆着干啥,嘴里咪咪吽吽念啥呀。”
我因声抬头瞧了瞧。青子安详闭眼,双手合十,嘴里小声念了一会儿后,睁眼说道:“我开始信基督教了,在饭前祷告,你们不用迁就我,我做我的,你们随意。”
我一口菜稀饭远程喷射到了她碗里去,不禁嘲笑道:“你进什么组织了?被洗脑了啊?我爹挣来的血汗钱,你该感恩他去,谢什么上帝,又不是上帝发下来的粮食,脑子有坑吧。”
她并不反驳我什么,娓娓讲道:“星期天我陪朋友去了一个非常简陋的教堂做礼拜,一开始我也不能理解他们,后来我发现那个教堂里做礼拜的大多数是贫穷的困苦人,他们被生活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祷告的时候却祥和宁静,那里也有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默默在最角落里一起祈祷,那天我忽然就想有一个信仰了。”她低头向我爹深深鞠了个躬,“谢谢您的辛苦,最感恩的自然是养育我的父亲了。”
他连忙扶起她手臂,“男人养家天经地义,本该我做的事,没什么好讲的。”
瞧他们互相敬重的模样,我好似看了一场尴尬的文艺电影。
我吃着稀饭有些索然无味,缓缓将汤匙搁在了桌上,还莫名叹了一口气。青子问我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我说,想吃忍春腌制的下饭菜。
她笑,你以前不是挑剔得很么,一边吃妈的菜,一边嫌弃。我摸摸头说,难吃啊,那有什么办法,吃着吃着一时没了,还不习惯,她那个叫醒神菜。
青子离桌,笑得高深莫测,玉面宛若狐狸样。她说,忍春走前特意给她写了一些菜的详细做法,担心我没了醒神菜,会一直想着要吃。她照着忍春留下来的菜方已经腌制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