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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青 作者:李庸和
瞌睡,终于被翘首以盼的门的吱呀声给扰醒了,我连忙蘸了蘸杯里的水擦擦嘴,又精神满满地端坐起来看电视。
稍微用余光一望,两人都一脸疲惫不堪地回来了。青子从爹手里接过行李,将它推进来的时候,我出来挤兑她了。
“哟,灰姑娘回来了。”我手放在裤兜里,流气地走上前,拽得不行地凑近她,扯扯嘴阴郁而嚣张地说道:“可是怎么办呢,恶毒妹妹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呢。”
啊!
爹恨恨一拍我光洁油腻的额头,我头因力往后仰,这一拍令我整个人险些摔倒。我才站稳想要搓搓额头,爹又死掐起我的脸皮,批评道:“混账东西,跟你妈的德行一模一样,不愧是母女,你学起她的坏简直无师自通!”
我和爹畅叫扬疾拼口舌,屋里全是我们叽里呱啦的嘈杂吵闹声。这时候,青子走到我肩侧停顿下来说:“这个家里的顶梁柱是爹不是你,我回来是因为操劳的父亲,与你无关。”
言罢,她回屋不慌不忙整理衣物去了。
我扯起嗓子说话给她听,“某些人,还真是将自己的白吃白喝说得冠冕堂皇。”
爹一凶我,我也躲回房里去了。等他们在客厅其乐融融吃饭吃酒,我却胀着气没去吃,心里又恨不得把那只烤鸭连骨头也一起吞了。我想,他们总该会为我留点儿烤鸭的,可是第二天早上我搓搓手在厨房里翻来翻去,连一个鸭骨头都没找着。
他们竟待我如此,以是我更恨他们了。
连日来,我与他们都不曾说话,他们也不与我说,那对父女有彼此就足够了,我倒更像是死了妈继来的孩子,依旧一个人没心没肺活着。
他们有了变化。青子不帮我收衣服了,不帮我预习功课了,早上也不喊我吃饭了。爹加班回来,买了什么好吃的,只同青子乐乐陶陶分享,他虽然也留给我吃些,只是不动声色留在那儿。我一点儿不稀罕了,任他们留的是山珍海味还是残羹冷炙,是金还是银,我一次也没动。
青子在人生中极少能放松休息的暑期彻底结束,她拖着一大箱行李去了梦寐以求的大学,我们也没能和好,她不屑于来修缮关系,我也懒得多看她一眼。
不过,她走前的那一晚,我挨不住好奇,悄悄翻了翻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我以为她当初的志愿或许会填医学专业,万万没有没想到她填了警校,她读警校是非常出人意料的。
青子从没有提起过关于这方面的想法,整个人的形象也不符合威严干练的警察,她竟然就闷声不吭填了警校!
晚上,我咋咋呼呼跑去问爹知不知道青子上了警校。他喝着烧酒,悠闲夹起一颗油炸花生米抛入了嘴里,淡淡然道:“有什么好惊讶,青子认为警察很强壮,聪明,富有正义感,集齐一身冷静的智慧,可以保护人们,当然愿意为人民服务。”
我笑了,“就她那软虫样,不被小偷吓死都算不错了。”
爹据理力争,“对待家人是要软,对待外人她肯定硬气,她忍让你的那份心你懂个求。她啊,是个好孩子,为了减轻我负担,就申请了银行贷款上大学,说以后边兼职边读书,出来以后用工资还贷款。”他哀伤的神情渐渐没了,变脸比翻书还快,转了话锋骂道:“你这小王八羔子,我看你将来能上个什么大学,不,我就盼你把高中读完,我就谢天谢地、谢阿门、谢佛祖、谢东皇太一了。”
他愈这样夸青子来灭我的气势,我便愈火冒三丈,脾气一上来又同他斗嘴。
他突然一问:“你不是还在胀气,不跟我们说话吗?”
“啊,我忘了。”这副白痴的样子连自己也受不了,忘了便忘了,为什么要说出来降低自己的气势呢??!
我转身捶墙,抓狂对它拳打脚踢。
爹在一旁笑得精神奕奕,如同活捉猎物的老狐狸。他问,那你有没有能力超越青子呢?
我说谎向来不打草稿,吹牛什么的手到擒来,便大放厥词立誓:我超越青子那根本就不用费力,我这些年混吃混喝不就是为了给她一个面子么?我一用心,连自己都怕,爹,你给我等着。
出口的话极其耳熟,想起九哥我恍然大悟了,我一定是下一个九哥。
原来,爹等得便是我这句你给我等着的话。
杳无音讯
上了初三的我,好奇的不是新书里乏味的教材,不是某科老师遗憾的变动。第一件做的事,而是打打电话四处询问补课营的原班人马如今身在何处。
竟不想光头拜师学厨去了,他喜好学厨是令人稍稍惊讶的,和青子一样没听他提起过想法,但他辍学提前步入社会倒是正常,与其浪费光阴听天书,早些学艺,一技傍身,能糊口也是好。
子弹头成绩明明中乘,却选择读技校学机械。他言,读着寻常书一直不温不火,倒不如做自己喜欢的事有激情。虽然苦,也值得乐。
至于痰盂家庭条件比起我们好多了,他被父母硬塞到了一所外国语学校,听说里面还有蓝眼大鼻子的外国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