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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青 作者:李庸和
我在学校也吃不饱,我爷爷以前闹饥荒的时候还吃虫子,吃树根,吃皮带。一顺口还差点想说吃屎。
她也乐呵地说,是呀是呀,以前饿肚子那才叫恐惧,现在的日子好多啦,捡捡废品就能换到吃的。
桂香婆婆眼尾的鱼尾纹皱得全挤在一起,脸皮子重重叠叠,老年斑都陷进去了。她犹犹豫豫收好了钱,依旧笑起来说,现在的日子好很多啦,还有好心人,以前的人哪管那么多。
我嘴边的笑渐渐没了,低头踢着石子儿往前走。
我的生活费还留了一点,是要去买一样美食吃。最近星期天来学校上晚自习的通校生,都买了那热腾腾又酥脆味儿鲜的生煎包吃。
我问过了,那家新开的店铺在城西,打着魔都生煎包的旗号,卖得极好,去晚了还没有呢。
周六放得早,我正想坐公交车去,忽地瞅了瞅钱,忘了给自己留车费了,这份钱只够买生煎包。城西离学校忒远,我喊住一个同学借钱,她搜钱出来的时候说,你家穷是真的吗?那你这钱还的了吗?
我失了借钱的心情,掉头便走。她在后面喊,喂,钱要不要了,你不要那么小气嘛,我就是没底问问,她们都那么说。
我认命跑步去城西,跑累了,走一走,脚酸得发麻,好不容易找到那家店铺,发觉那队伍排得宛如一条光长身高的龙。我几乎不会排长队买东西,想了想,跑那么远来一趟,不买可惜了我那双脚的劳动力。
队伍排有一个小时,轮到我的时候天已黑了,最近的天黑得真早。伙计笑说,只剩一份了,您运气好叻。
我后面的小崽子看了看我,开始挤眼泪卖可怜,她老娘便问我能不能让给她女儿。我在恍惚间摇头,对过去的自己摇头。那崽子便仰头哭闹不止,与我儿时如出一辙。周围的大人纷纷为哭闹的崽子说情,教我作为大姐姐要礼让小的。我依旧不让,周围一票人七嘴八舌批评我没有美德,没有教养。
我只知道,生母会走,我爹和忍春一样总有一天会去世,青子以后也会嫁给良旌,他们都会离我而去。能一直对我好的,是我自己,如果不情愿,则是委屈,我允许自己不因外界莫须有的指责而忍让。我可以心甘情愿将牛奶和生活费让给捡破烂的婆孙,亦可对温饱有余的这对母女说不。
我走前,对妄加指责我的那些大人斩钉截铁说,还美德教养,你们有美德有教养,你们能不由分说指责我?起码要问问我本人的意见吧?真搞笑,跟小学生一样差劲,没有按照你们的想法,就摧毁我的名誉。我凭自己宝贵时间得到属于我的生煎包,我为什么必须要让?
这一问,一时问懵了他们,他们反应过来后,理所当然地说,因为你比她大啊。我指向最先回答的大人说,你的包包好漂亮,姐姐,我也想要,可以不可以让给我。她立马抱住了自己的皮包,干脆拒绝了我。
接着,我以同样的手法向他们索要身上的东西,每个人都不愿意。
我的眼泪说来就来,哭闹着指责他们,你们没有美德,没有教养,为什么不让我?你们可是比我大的人啊。我一边哇哇大哭一边扭头跑了,留下在风中凌乱的那群大人。
魔都生煎包我想了许久,终于得偿所愿吃到了。吃到它的时候,好吃到踏脚,跑来的疲累也消失了一大半。我留了一半没舍得吃,拿给青子的时候,她问我怎么没吃完。
我砸砸嘴说,又不是地道的生煎包。
她吃了一个后,微微颔首品评道:“果然不好吃,有些软,还有点不好咬,不好吃的你才给我。”
从那么远的地方带过来,跟刚出炉的味道当然差大了。我没好气地叫她在锅里热一热再吃,煎过一道,下面脆脆的,一咬汤汁溢出,她好吃到长嗯一声,又不忘说我嘴挑剔。
我回房后,发现小笛不见了,四处找不到,一瞬慌了神,急急冲出去质问她,有没有碰过我的布偶。她不以为意道:“洗了呀,你那么懒不洗,看它灰成什么样子了。”
我颤抖握拳,暴跳如雷。“ 小笛不能洗澡!它会溺死!它讨厌水!跟我一样讨厌水!讨厌下雨!我每次都是用帕子帮它擦澡!它本来就是灰色的,你色盲吗?!!”
我为小笛大动肝火,好一番动怒。
她不能明白,也十分气,认为自己好心好意帮我洗布偶,却遭来奚落。她怫然不悦地说:“你到底有什么毛病?癔症?要不要我带你去精神病院看看?布偶只是布偶,它没有生命!你清醒点!”
我却哭了,哭着冲她嚷嚷,“素琴走的时候,爷爷就把小笛带来陪我了!它有生命!你凭什么用自己的感官来否定小笛的生命!”
是的,这辈子从未离开过我身边的,是小笛。这个曾经破碎的家里,我那位最小的弟弟。
家人
因为小笛碰水的事,以及青子态度的问题,我和她冷战了几日,也不要她帮我复习。
最后,她买了几瓶啤酒邀请我上顶楼看夜景。她先开口说了一番道歉的话,然后撞撞我胳膊说:“以后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