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 耽美第8部分阅读
一千零一夜 耽美 作者:未知
突然叹了一口气,雅纳尔松开箝制对方下巴的动作,退後一步。 他用那手遮住自己的双眼。
「别哭…别哭…我并不想惹你哭泣…。」
彷佛在心中剧烈挣扎著,雅纳尔的呼吸十分大力,吸气喘气的声音回盪在房中。
「雅…」
骆唯小声的叫唤并没有让对方听见。
他起身、想上前拥抱情人,驱走对方的不安全感。
「我爱你…」
骆唯止住脚步,看见那个单手捂脸,眼泪从指缝间落下的情人。
「所以我给你最後一个机会…天亮前,只要你不被我抓住,我就放你回玛斯汀家。」
雅纳尔的声音如此无力,像是被迫说出这些话语。他看著想要移动的那人,然後终於失控。
「跑!你还不跑!」
摄於对方的怒气,骆唯连想都来不及想,便迈开双腿往门外冲去。
最後一眼,是雅纳尔愤怒又悲哀的神情。
51
跌跌撞撞地跑著,骆唯根本没有多想,他服从於雅纳尔的魄力下。
在要往一楼前进时,骆唯的脚步停在楼梯中央,他突然惊醒。
「不对!我跑什麽跑!我本来就是喜欢他的呀!」
搥了下脑袋,骆唯因为想通而换了想法,他兴奋地想要回头扑进那个人的怀中,好好地、清楚地回应对方的感情。
想告诉他…喜欢他、喜欢他、真的好喜欢他!
希望他不要再继续伤心下去,因为自己并不害怕、也不讨厌他。反而,心中满满的是感动,虽然还是觉得这个雅纳尔有些疯狂,但骆唯不介意,他很肯定自己的想法。
当然…那个花园也得处理处理!
想到这点,骆唯笑了起来。在知道那些人不过是自己的替身後,他心中有说不出的得意与欢喜。
要让他感觉到自己也是满心地爱恋著他,让他不再那麽恐惧。或许就是因为那些人有部分和自己相似,所以雅纳尔才会有了自己後还是独占性地对那些人不放手。
已经不需要代替品…但仍是不愿意有和自己相像的人在外头「抛头露面」。
这样的雅纳尔…好可爱、可爱到让人觉得哀伤。
背後传来规律大小的脚步声,骆唯知道是那个人追上自己了。
但他并不想躲避,他带著幸福的笑容转身,看见雅纳尔带著满是阴霾的表情跑来,骆唯心中又是一疼,他张开双臂上前。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雅纳尔,我不会再让你露出这种表情!!
眨去眼中泛起的水雾,骆唯上前想要拥抱住雅纳尔。
才踏上几阶,骆唯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稳,在激动之馀,他踏空了步伐。身上传来往後栽去的作用力,而他也因为手部的动作没办法及时抓住栏杆。
「唯!」
那人瞪大眼伸出手,两人间却有著不只一臂的距离,骆唯耳边是他大声的惊吼。
「雅纳…」
腾空的身体让骆唯闭上双眼准备迎接撞击,他双手试图环抱自己的头,然後,耳中还带著那人声音的回声,骆唯感觉到後脑杓一痛。
「唯?」
晕眩、刺痛的感觉让骆唯轻轻地摇著头,想要甩去那种恶心的感觉。
雅纳尔的声音…怪怪的。
骆唯睁眼,想要给予对方一个安抚。但被吓到的却是他自己。
「唯!你没事吧?撞得真大声。」
表情仍是呆愣,骆唯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颊,果不其然,他的手很快地被拍开。
「猪头…你干嘛?」
黑发、黑眼,怒骂的少年根本就不是雅纳尔。骆唯转头看了看,窗外飞逝的景色说明了他此刻正在火车上,头顶上还放著自己跟梁官宴匆忙收拾的行李。
轰隆隆的铁轨摩擦声,稳定但仍感觉得出来的震动。这是,正往家方向前进的火车。
我又…错失机会了吗?
骆唯再次眼眶泛红,他拿自己的头一下又一下地撞著位置旁的玻璃窗。
但额上的痛楚却不能减轻他的自责。
猪头…我真的是猪头…为什麽又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让他仍是那麽痛苦!
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下,骆唯这种自残怪异的举动引起了他人注意。
抓住好友的身体,梁官宴发现骆唯的额头已经红肿,这说明了他是用多大的力道在撞。
「唯!唯!你清醒点!你又是怎麽了?」
「放开我!不要管我!」
骆唯哭喊著,他双手用力地扳著对方的手掌。
不可原谅…又一次的搞砸!
骆唯又再想起雅纳尔的悲伤、沈痛与疯狂。
自己快乐的时候享受著他给的温柔,不安的时候又推开了那人的怀抱…甚至,在他需要自己时,自己却是选择了逃跑的举动。
连道歉都来不及说…还谈什麽回应他的心情?
骆唯从没觉得自己这麽愚蠢过。
无法挽回、没办法再次改变,骆唯直觉地认为蓝胡子中的雅纳尔可能就只能永远悲伤在失去自己的情况下。
就算特蕾西再次醒来,那个也不是自己了,不是雅纳尔寻找的自己。
特蕾西就真的只是雅纳尔口中的「他的身型」,夜晚的礼物。
终於发现自己变成众人的目光,骆唯脸上带著难堪。
他推开梁官宴的手臂,捂著脸直奔火车车厢间的厕所。一进门,马上落锁,他开了水龙头不停地将水泼在脸上。
还是止不住心中的自我谴责,骆唯站在化妆镜前让自己放肆地大哭一场。
雅纳尔…雅纳尔…
程度远超过天鹅湖那次的痛苦。那时还有误会,这次雅纳尔根本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感情,没有所谓的误会与否。
纯粹是自己愚蠢罢了!
辛苦地从白雪的故事中追求自己的雅纳尔,一直到蓝胡子中的他已经带有忧愁,不复在白雪故事中的他是如此快乐、无虑。
白雪公主的雅纳尔聪明、机智、还偶尔会对自己恶作剧。
竹取物语中的辉夜则是可爱至极、自己能够感受到他对自己迫切的需要。
天鹅湖的王子温柔如水、织了张绵密的网将自己安置在上,捧在手心里地呵护。
而蓝胡子中的雅纳尔,却是无时无刻地战战兢兢,给的太多怕自己负荷不了、给的太少又怕自己感到不安。
要说这些梦境真得没有连贯吗?骆唯能清楚地记著每个不同的身份。而雅纳尔,虽然不记得这些,但他的反应根本就是承著上一个梦境而来。
谁来告诉我…我要怎麽才能去除心中的疼痛?
骆唯已经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52
客厅的大灯早已亮起,电视机里的热闹并未引起共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焦急地等待。
听见门铃时,她弹跳起来往门口冲去,开门,见到的是一个戴著鸭舌帽、将帽沿压低的少年,而另外一个少年则是提著行李、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看著正收回按电铃的手的少年,骆琳猜到他的身份。
「你是梁官宴是吧?」
「嗯!」梁官宴看起来十分疲惫。
「叫我琳就好!咦…?那这就是唯罗?怎麽打扮的跟明星一样,还把脸遮住啊?」
爽朗的自我介绍,骆琳抽到弟弟的帽子。
赫然发现,弟弟脸上满是泪痕,而且眼睛明显地已经哭肿。
提著行李,梁官宴自动自发地走进客厅,然後就倒在沙发上。
「他从下午哭到现在…刚刚我还在车站等看看他会不会好点,结果…他还是哭个不停!一路哭回来…真是…」
嘀咕在嘴里的不是好话,梁官宴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有稍微收敛他的粗鲁。
牵著走向沙发,骆琳递上面纸盒给哭得一塌糊涂的弟弟。
虽然弟弟不是很强悍的人,但也没看他哭成这样过。骆琳有些明白他口中的「雅纳尔」对弟弟来说有多重要。
看来…又是发生了什麽事吧!
挂掉电话前,明明弟弟就已经停止哭泣。还很高兴地跟自己讨论著要如何再见到雅纳尔。
而自己满腔的魔法热情在看到弟弟如此的表现後,也冷却了下来。骆琳这才非常严肃、认真地看待这件事。
一个小时後,骆琳与梁官宴终於从哭哭啼啼的骆唯口中得知蓝胡子的故事。这之中,因为过渡哽咽而无法说话的情况发生了好几次,骆琳和梁官宴表现出无比的耐心听著骆唯有时有些杂乱的叙述。
终於,骆琳看了一眼仍在哭泣的弟弟,她拿出长姐的威严。
「骆唯!不许哭!你哭了就能改善一切吗?你现在应该好好地想想该怎麽对这些梦境下定论。」
「若是再看见雅纳尔,你才会知道怎麽做!!不是这样吗?」
骆唯的自责情绪被这段话遏止,他看著不停点头的好友与站在自己面前怒斥的姊姊。
他点了点头,然後慢慢地沈淀情绪。
一定要再见他…雅纳尔。这次我要告诉他我有多喜欢他!一定!
因为心中有希望,所以骆唯恢复的速度也很快。他打起精神和另外两人讨论著这些梦境。
但希望总是与现实不合,任凭三人做了再多研究,骆唯自那次後便没再梦过雅纳尔了。
一切…真得只能是梦境?
骆唯常常这样想著,原本个性开朗的他,渐渐地个性有了变化。他常出神在自己的世界中,回忆著和雅纳尔所有的甜蜜时光。
他深怕…总有一天自己会忘了那个人。
不可以…不可以,我怎麽能忘了他!即使他不是我最终的爱恋,我也不能就这样把他搁置在回忆中。
毕竟是我辜负他!
就这样,这几个梦境的影响一直环绕在骆唯身上,他没有走出阴影的欲望与动力。
那个人织的网,真得已经牢牢不破地将骆唯裹在其中。
客厅的大灯早已亮起,电视机里的热闹并未引起共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焦急地等待。
听见门铃时,她弹跳起来往门口冲去,开门,见到的是一个戴著鸭舌帽、将帽沿压低的少年,而另外一个少年则是提著行李、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看著正收回按电铃的手的少年,骆琳猜到他的身份。
「你是梁官宴是吧?」
「嗯!」梁官宴看起来十分疲惫。
「叫我琳就好!咦…?那这就是唯罗?怎麽打扮的跟明星一样,还把脸遮住啊?」
爽朗的自我介绍,骆琳抽到弟弟的帽子。
赫然发现,弟弟脸上满是泪痕,而且眼睛明显地已经哭肿。
提著行李,梁官宴自动自发地走进客厅,然後就倒在沙发上。
「他从下午哭到现在…刚刚我还在车站等看看他会不会好点,结果…他还是哭个不停!一路哭回来…真是…」
嘀咕在嘴里的不是好话,梁官宴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有稍微收敛他的粗鲁。
牵著走向沙发,骆琳递上面纸盒给哭得一塌糊涂的弟弟。
虽然弟弟不是很强悍的人,但也没看他哭成这样过。骆琳有些明白他口中的「雅纳尔」对弟弟来说有多重要。
看来…又是发生了什麽事吧!
挂掉电话前,明明弟弟就已经停止哭泣。还很高兴地跟自己讨论著要如何再见到雅纳尔。
而自己满腔的魔法热情在看到弟弟如此的表现後,也冷却了下来。骆琳这才非常严肃、认真地看待这件事。
一个小时後,骆琳与梁官宴终於从哭哭啼啼的骆唯口中得知蓝胡子的故事。这之中,因为过渡哽咽而无法说话的情况发生了好几次,骆琳和梁官宴表现出无比的耐心听著骆唯有时有些杂乱的叙述。
终於,骆琳看了一眼仍在哭泣的弟弟,她拿出长姐的威严。
「骆唯!不许哭!你哭了就能改善一切吗?你现在应该好好地想想该怎麽对这些梦境下定论。」
「若是再看见雅纳尔,你才会知道怎麽做!!不是这样吗?」
骆唯的自责情绪被这段话遏止,他看著不停点头的好友与站在自己面前怒斥的姊姊。
他点了点头,然後慢慢地沈淀情绪。
一定要再见他…雅纳尔。这次我要告诉他我有多喜欢他!一定!
因为心中有希望,所以骆唯恢复的速度也很快。他打起精神和另外两人讨论著这些梦境。
直至大半夜,三人仍然没有结论。
他们猜测这些梦境是由於骆琳执行的魔法所致,但骆琳翻了翻那本书,却找不到更多的资料。
十几年的超自然现象实验让骆琳疏忽了某些书上说的警告,她心中也认为成功的机率不高,但就是没办法放弃这股热情。没想到,自己无意随便选中的一个魔法会有这样的後果。
「唯…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看著饱受折磨的弟弟,骆琳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自责。
摇摇头,骆唯淡淡地勾起嘴角。
「不!我想我不会後悔遇见他、然後喜欢上他。」
不後悔…我不会後悔。那人是值得的!
只是…心中的失落从何而起?是现实中无法与他相恋吧!一切…就只能在梦中。
但骆琳并不是这样想的,她认为弟弟再继续下去,很有可能最终落得精神分裂的下场。她看了一眼梁官宴,发现对方也在看著自己,两人点点头…意思一致。
「那…我先去休息了。说不定今晚还能看见他!」
骆唯带著一抹让姊姊跟好友更加担心的笑容,然後鬼魂似的飘飘悠悠地上了楼。
「再这样下去,唯会…」梁官宴非常担心骆唯的状况,他的精神在别人看来已经有些不稳定。
深思,然後骆琳起身叫上梁官宴。
「我们…就算弄不清楚源由也没关系…至少得找出破解魔法的关键!」
两人达成共识,然後他们和另一人采取了完全相反的举动。
骆唯是渴望入梦去见雅纳尔;但骆琳跟梁官宴却是在一堆魔法的资料中寻找著阻断这场梦境的咒术。
如果…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在这样裹足不前,雅纳尔,换我来追求你!
骆唯抱著这样的想法入睡,哭累了的他很容易放松身体达到睡眠的目的。
53
蝉叫蛙鸣,这是夏天里最自然的协奏曲。都市里不可能享受的到这样的趣味,骆唯还未睁眼便已经用身体感受到这些不寻常的气氛,他皱著眉、微笑起身。
太好了…雅纳尔…。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骆唯可以很确定这是中国古代的那种儒士服装,他猜想著这次的世界应该是以中国作为背景。
他才起身,就感觉额上一阵刺痛,用手触了触,这个身体或许就是头上这个包弄昏的。这麽说…又要再装失忆了,自己装失忆的技巧一定因为常常练习而很自然了。
骆唯听见有人推门的声音,他很快地露出个适当的虚弱表情,然後瘫靠回床上。
「唉呀…许先生您醒啦?可还有不舒服?」
一个大婶碎碎念地走了过来。
这对骆唯可是场新鲜的经验,他还没被人称作「先生」过呢!他眼神中不免带著诧异与疑惑。
大婶似乎发现骆唯的状况有些怪异,她试探地问著。
「许先生…?您…怎麽了吗?」
骆唯露出一个训练有素的笑容,然後,语气和缓地道。
「这…您口中的许先生…是指我吗?」
没有人能沈稳地应付这种突发状况,所有梦境中的现场第一人反应都表现得差不多。毛躁一点的又哭又叫、稳重一点的也马上转身找人帮忙,此时,这位大婶就是属於後者的那一种。
花白胡子的大夫在骆唯身上摸上摸下,这情形和他在竹取物语中的遭遇有些类似。
就连大夫的回答也是感觉雷同。
「这…病人除了丧失记忆外并未有何不妥,或许是头部在撞击到地面时在脑中残留了血块,血气不顺这才引起这般状况。一般来说…这种状况老夫也说不得准,或许一月、或许一年…他都有可能会自动回复,我这扎针的动作只能减短这些个等待的日子。」
「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怎麽跟他爹交代啊…好好一个人教书教到受伤…。」
等老大夫走後,骆唯又是一番重新认识「自己」的状况。
从大婶口中,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与现在这个世界的背景。
没想到…竟会是这个故事…。
骆唯想笑,这个故事他可是十分熟悉呢。
许仙,浙江省杭州西湖人士,年二十四,去年在进京赶考的途中收到老父骤丧的消息所以赶回家乡,为期戴孝三年。家中小康略有祖产,应周坊邻居之邀,他平时教导著这附近的孩子念书,以度这漫漫三年。
骆唯站在岸边看了看湖水的倒映,他这模样跟自己「原本」的样子没有差别,但在人家口中,他却是已历弱冠男子,看来这许仙还真是娃娃脸呐!
长发以用儒冠仔细地扎起,白色飘飘的士服穿来在骆唯眼中却像是唱戏戏子般有趣,他不甚自在地不停摸著头上的冠帽,缚紧的感觉让他觉得好似有人用力扯著他的头皮一般。
「过来!小虎子!还不跟先生道歉!!」
骆唯回头,看见一个小孩被牵著走来,腿上条条的痕迹看来就是受到处罚的样子。
看著那个不停哭著的孩子,骆唯猜想他就是这次让自己受伤的主因了。
「先生…请您一定要原谅我加孩子!他不懂事才会跟先生开这样的玩笑…」
拿绳子教室门口,然後等著那个倒楣的人走进来就用力拉绳子,绳子一绷,人也跟著摔倒这就是骆唯头上的大包由来。
「林婶…别这样,我不生气。」
骆唯将孩子被拧在他人手心的脸颊救出,然後拿著宽大的袖子替孩子抹著眼泪。
「先生…但您却…」
「我不过是忘了一些事情罢了,以後还得你们多处包含,我又怎麽会跟小虎子计较这些呢。」骆唯真得是完全不介意这件事,相反地,他还很感激这名恶作剧的孩子,若不是他,自己又怎能取代「许仙」呢。
林婶拉拉杂杂地又跟骆唯道歉了好几次,然後才牵著那名孩子回去,剩骆唯一个人伫立在湖边。
西湖,中国最美的地方之一,曾引来多少的人马蚤客在此一游,赞美它的风光、徜徉在明清似碧的湖心上。春夏秋冬,它有著不只四季的变化,更随著阴晴风雨而有所不同。
这就是…白蛇传啊!
雅纳尔,你会是谁呢?白素贞?小青?还是法海?
过去的经验让骆唯知道,雅纳尔应该都是他梦境世界中的另一名主角级人物,没有了那名角色,这个故事及不会完整。
骆唯看著不起波澜的湖面,他沈静自己…让自己能慢慢地、安静地等待。
54
美景如梦、湖水无波,夜间的水里月与天成双,它圆了又缺、缺了又圆。
日子一天天过去,骆唯一如往常地开始渐渐习惯「许仙」这个身份。还好他在竹取物语的故事中学会了生火煮饭等等的日常基本技能,以致於现在的身份并不难上手。
苦的是…那漫无止境的等待。
骆唯觉得自己能够体会到蓝胡子中雅纳尔的激烈情绪。
彷佛飘渺无际的等待和追寻,真得会让人发狂!难怪雅纳尔会有那种「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人」的气势。甚至利用所能拥有的权势等等去收集那些花草,因为…好寂寞…好寂寞。
当初怎麽会没有第一时间抱住他,拂去他心中所有的不安、落寞。
相同的苦头,骆唯现在嚐到了。
白天扮演著老师的角色,幸好孩子们所学的程度不高,骆唯翻翻以往的笔记仍能应付,甚至,他活用现代的教学方法也获得不错的评价。
夜晚则是无边的寂寞,骆唯常常一人在西湖边游荡,当他看见来往的旅人对对成双时,心中满是嫉妒与羡慕。
为什麽…雅纳尔你还不出现呢?
但骆唯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再等待。
怕自己弄巧成拙,骆唯每天就固守在他的屋子附近,等著和雅纳尔的相遇。
甚至,他已经想好了他该怎麽面对雅纳尔的这次身份。不论是法海、白素贞、小青,他都已经想好了一番对策。
无所谓…因为雅纳尔就是雅纳尔!换了个名字跟外表,他的内在仍是雅纳尔。
就跟自己一样,不论是那个身份,自己都是骆唯。
※※※※
两个月过去,炎热的夏暑渐渐被一股凉意取代。不若之前的生意盎然,花、草、树木阶透露著一股萧瑟的寒意。西湖的景色…更加寂寞了。
骆唯每天都得花上很多时间鼓舞自己,他不愿意在雅纳尔看见自己时,自己却是一副很凄惨落寞的样子,无论如何,在那人面前他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
午後,细雨如丝为西湖添了一股朦胧感。骆唯撑著纸伞正由市集回到家中的路上,远远地,他便看见有几条渡船正往渡口划来。
是谁?有这麽好的兴致欣赏一片雾色中的西湖?
骆唯想到最近的雨天,这著实让游客少了一大半。
但他又是心中带著些许期待地盯著渡船看,因为,不管雅纳尔是不是白素贞或是小青…这个故事中的「白素贞」一定和自己有关。因为自己是「许仙」呐!
目光扫过一条条渡船,果然,骆唯又是一片失望。他并没有看见思念的人影。
还有的等呢!
骆唯感叹,然後提著手上的小油包加快脚步。
「唉呀…这可怎麽办?雨一直下个不停耶!」
「呵呵…那就来一场雨中漫步也不错,我们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可是…可是我们的衣裳还是新买的耶…」
令骆唯伫步的不是这段平常的两人对话,而是那个悠地回应的声音。
是他…是他…雅纳尔,是你吗?
怀著强烈的期待,骆唯慢慢地走近传来对话的那个地方。
一白一青的身影站在树下,白衣之人悠自在地站著,青衣之人则是不停地拍落著衣上的雨水,一直发出的吵杂声就是来源自这人。
白衣闪著漂亮的光泽,这让人一看便知此衣质料高贵,束著黑发的人脸上仍是一贯的笑容,和善、温柔。
骆唯握紧手上的伞把,他毫不犹豫地走过去,直到那两人注意到自己。
光只是那个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自己全身的细胞好似都打了亢奋剂般地狂啸著,骆唯忍著心中的悸动不让自己吓跑了等待已久的这人。
「你们…需要纸伞吗?」
模拟了数次,骆唯最後在这人面前还是只能挤出这一句,因为,他在这人的面前就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骆唯很怕自己将一切搞砸。
笑了笑,神似雅纳尔的少年用下巴稍稍指著骆唯的手。
「需要…可是公子也仅有一把伞不是?」
骆唯赶紧摇著头,他直接把伞递给那人。
「没关系…没关系…我家就在这里附近,我可以用跑得回去。」
「哇哇!这样太好了呢!公子,我们就可以不用淋雨回客栈了。」
青衣少年高兴地蹦上蹦下,他央求著口中的公子接过骆唯手上的伞。
一定…要把伞「借」给他!
骆唯心中这样打算。
看著对方莫名的坚持,白衣少年也没再说什麽,而是伸出手接过骆唯递给自己的纸伞。
「这真是…多谢了。那我该如何归还此伞呢?」
「我、我就住在这西湖边,我叫许仙,是私塾的先生。你问问这儿的人就可以得知我的住处。」
骆唯赶紧将这段练习了数次的话语吐出,他带著一脸期待地看著白衣少年。
贪婪地,骆唯的目光丝毫没有从眼前的人身上转移,他要好好深刻地将这人现在的样子深印在脑海,以便自己一眼就可以从人群中认出他。
雅纳尔…雅纳尔…
感受到对方热情的注视,白衣少年回给骆唯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後撑著伞,带著青衣少年点头道谢後转身离去。
骆唯站在雨中,目光随著那两个变小的身影移动,直到,他再也看不见白色光滑的衣裳。
满足、高兴地奔回家中,骆唯满心期待著那人的还伞,然後,他又开始模拟著各个情况,自己一定要将那人留下,一定。
「公子…我们还真是遇到贵人耶!」
青衣少年踩著一个一个的水洼玩耍。
只用笑容回应,白衣者却是心有所思。
贵人?或许是吧…我对他好像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能够感受到他心中剧烈的思念感情…他的眼神,是针对我吗?应该是吧…!
为什麽我会感到这麽的欢喜呢?过去千年从未有过的感情…
他触摸著自己的左胸口,感觉到心脏正激烈地回应著脑中的思绪。
这是…因为他吗?那个叫做许仙的人?
55
「呵呵…雅纳尔…」
骆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看起来有时像是在沈思,有时却只是傻呵呵地笑著。
好高兴…我见到他了。原来雅纳尔这次的身份是白蛇呀!
说到白蛇,骆唯印象最深的就是镇锁雷峰。
不!我不会让他被压在雷峰塔下的。
怎麽舍得、我怎麽会舍得他这样痛苦…骆唯在心中起誓著。
他知道,接下来就是等著雅纳尔带著小青来还伞。因为对方并不是女儿身,所以骆唯得用除了成亲的藉口将对方留下。他想了又想,整夜无眠。
※※※※
隔日的骆唯满脑子依然只有雅纳尔。他分心的状况很严重,连课堂的上孩子们都敏感地发现先生好像心不在焉,於是,实在无法专心教书的骆唯只好采取自习的方式让孩子们自己温习。
骆唯记忆中的白蛇传有很多版本,除了主干剧情不变外,这些版本在细节上的描述有所不同。
但他印象最深的,却是八点档连续剧的「新白娘子传奇。」
骆琳,也就是骆唯的姊姊,曾经一度对这剧非常著迷,於是家中有了这剧的录影带。一套十几集,有的内容连骆唯都看了不下十次。就因为骆琳每次都抓著他一起「欣赏」。
白蛇的深情、许仙的斯文与小青的可爱俏皮…这些主角的塑造形象深深印在骆唯脑海。而其中,让他对於这剧印象最深刻的却是它的主题曲。
一曲数词,整剧就用相同的音乐从渡情一直演到梦蛟寻父。
「若是千啊年啊有造化,百首同心在眼前!」
骆唯口中喃喃念著这句歌词。
船夫与小青的合唱彷佛在耳边回,这也是骆唯现在的心声。
究竟是怎麽样的缘分让雅纳尔和自己在梦中牵扯不清?一段又一段的梦境要到何时才会真正结束?这段感情…能不能有个完美的结局?
这些都是骆唯心中深藏的隐忧,他在第二个梦境时一直不愿意让自己入戏太深,就是怕自己醒来後会分不清楚现实与想像。
但是感情的发展是这麽难以预料,骆唯无法抗拒喜欢上那人的心情。看著他一梦又一梦的挣扎与痛苦,骆唯没办法把自己当作局外人。
就认了吧…这段爱恋。但仍是积极争取它的存在!
想到雅纳尔,骆唯的心情又是欢喜又是忧愁。他明白了人们口中爱情的酸甜苦辣。
忙完了书院的事情,骆唯很快地回到家中,殷殷期盼著那人的到来。
午後,仍是下著毛毛雨的天气。骆唯听见了那个让他如此熟悉又激动的声音。
「公子…就是这儿了!」
「嗯,喊人吧!」
小青才张口欲言,便看见一个人影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他瞪大的双眼彷佛在发亮,直视著自己身边的人。
仍是白衣一身,骆唯忍著往前扑上去的冲动。但他爱恋的眼神却是怎麽也隐藏不了。
「呵呵…在下为还伞而来,感激公子昨日的慷慨相助。」
眼前人的目光中有著赤裸的感情,直视著对方的白衣人能够清楚感受到。他也发觉这人压抑的激动是为著自己而来。
为什麽?这样看我?
虽是不明白,但白衣人发现自己却是不讨厌他这样的举动,甚至觉得他现在看起来有些像是讨著主人欢心、小心翼翼的小宠物。
真是…可爱!
千年的修行让他淡漠了自己的感情,但仍是好奇人类的七情六欲,他无法理解这些东西,却又无法对之视而不见。
比起蛇类的生活,人类确实能说得上过得多采多姿。
千年已过,白衣人已经有些不确定当初刻苦修行的目的了。为了踏登仙班?还是长生不死?
白衣人发现自己对於这两者的欲望早已随著时间而消逝,反而在看了各种生物的生活後,自己对於神仙特别关注的这个族群—人类产生了兴趣。
人类丰富的情感表现到底为何而致?他虽修得人身,却无法习得人心。因此,自己才会带著小青蛇下山来到人间。
趁著离登仙还有一点点时间,他想要好好地游览这个繁华世界。
自己的第一站来到了西湖,这个众人口中的明镜宝地。然後,遇见了这个有些害羞、却强装著稳重,并坚持一定要「借」伞的人。
他是自己下山後第一个不是单纯为过客的人类,也是第一个对自己有著强烈坚持的人类。
看多了觊觎自己与小青外貌的人,白衣人能很容易地察觉这人的不安,完全不需凭它的道行来窥心,这个人的爱恋不只在於自己的外表,他彷佛…认识了自己很久,也寻找了很久。
自己也是有著相同的感觉。
白衣人就是因为这种状况才会在隔日便找上了这人的家。
言不及义地道谢、客气,当事者的两人都明白这不是这次会面的重点。虚与一番,为客二人正是落座,而主人也拿出了茶具准备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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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色的清透传来香甜略苦的滋味,两人对看。袅袅白烟在他们中间隔出一道分水岭。
小青支了些银子後,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玩了。骆唯的这屋里,只剩下他与这个世界中的「雅纳尔」。
「嗯…那个…你是来这里游玩的吗?」
即使对方一直面带笑容,骆唯仍是有些紧张,他说话的声音不大。
「白夙真,我的名字。我和青儿的确是第一次来到西湖。」
自我介绍的人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出他的名字,这也才让骆唯知道他的名字是哪三个字。
跟…白素贞一样耶…果然是白蛇!
骆唯心中有些讶异,但他很快地恢复过来。
有些失望,骆唯发现眼前的这个白夙真并没有雅纳尔以往眼中的深情。他不禁猜想著是不是这人不喜欢自己了。
是我伤他太重吗?
脸上带著明显地愁容,骆唯再次开口。
「那麽,你有预定在这儿旅游几日吗?」
刚刚我有说了什麽吗?他怎麽一副很泄气的模样?
白夙真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豫,是怎麽回事?就只是因为对方稍微皱起的眉头?
他再次啜了口茶,然後看著这名娃娃脸的夫子开口。
「我已来这儿多日,发现这里的确是养身休憩的好地方。所以我和青儿有意想在这里扎根落地。不知…这儿的风情可容许…」
「当然!当然!我们不会排斥外来的人的!西湖本是游人居多,在看过这儿後便爱上这里的人大有人在,所以我们这里倒是开放的很。」
除了自己私心之外,骆唯说的也是实话。杭州,的确是本地人与外地人相处融洽的一个地域。
看著对方明显转换的心情,白夙真也不禁勾起嘴角。
这个人…能引发他真正出自内心的笑容。
而白夙真并不排斥这种感觉。
「在下略懂医术,所以想找的住家环境希望能够顺道开个药馆。又我和青儿偏好清幽,所以也不希望住所是在人烟鼎盛的市场里。」
白夙真这个话就很清楚了,他要留下的意思大大地让骆唯高兴的直咧嘴巴。
「如、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请大夥儿帮忙你找,大家一定会很高兴有个大夫在这落脚的!」
没想到这麽顺利,骆唯兴奋地不待对方回应,就已经站起来准备出门。
「嗯…那就麻烦许公子了!」同样起身,抱拳施礼,白夙真看著一脚已经跨出门外的那人。
他眼眸中满是笑意。
可爱的…人呐!
「不麻烦!不麻烦!那我这就去弄了,你要在这里稍等一会儿,还是回到你住的客栈去等我的好消息?」
「不!公子不需特地再跑一趟,在下在这里等候便是。」
客气有礼的语气与用词让骆唯感到十分不舒服,他还是喜欢那种雅纳尔有些霸道的样子。
「嗯…那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可以的话…你称呼我的字—子唯就可以了!不要这麽客气!」
骆唯来到这儿的另一个讶异便是这个身份—许仙的字。他的记忆中,在八点档中的许仙似乎用的是「汉文」这字,可是如今「这个许仙」的字,却是子唯。和自己原本的名字有些雷同,这让他高兴了好一阵子,因为他一想到又可以听见那个声音叫唤自己真正的名字,他就感到血液中又是一股马蚤动。
「好的…子唯!」
话才刚停,两人都发现彼此的震撼。骆唯是因为欢喜得几乎眼眶泛红,白夙真却是感到心中有股千年来都没有感受过的悸动。
好似这个名字拥有著魔力…他呼唤著自己身上的每一处,发丝、颈部、指间、脚板末稍全都在回应著。
这不寻常的状况让白夙真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胸,他从没发现,原来自己也有如此澎湃的心跳声。
他…仍是我的雅纳尔…!
看见对方的举动骆唯能够很坚定地这样告诉自己。
「那…我出门了!」
不等回应,骆唯转身赶紧拭去眼眶的泪水,他迈开步伐快速地离去。
屋中,只剩下个正在仔细省视自己的白蛇。他感到疑惑与不知名的心动。
「咦?找房子…?要清幽又不能太偏僻?」
「是啊…林婶!您可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这样的房子?」
骆唯的第一站就是跑去找这个世界他第一个认识的人,这位林婶,可是附近出了名的万事通。举凡哪家的猪生了猪仔或是谁家的女儿看上了谁家的公子…这些事情她都能够清楚地说出。当然…这也因为她是个广播器的关系!
想了想,林婶突然很大声地回道。
「唉呀…先生您忘啦,在湖的东北边有个您家的老宅啊!虽说十几年没住人了,可是整修一番应该还是很不错的。您家过去都是读书出来的,那房子也带著一种读书人的清雅味道呢!」
骆唯认真地向林婶问清楚地方,然後他便急忙地回家。
这一切…真是太顺利了。
想到这,骆唯的脚步彷佛轻盈地可以飞了起来。
白夙真眼中看见的就是对方那种高兴至极的样子,他好像也能感染到那人的喜悦。
骆唯将林婶告诉自己的话转述给白夙真听,趁著阳光仍在,他想邀对方一起去看看那房子。
睁大的眼神中满是恳求,好像自己要是拒绝的话会给眼前的人带来很大的挫折。白夙真表示同意。
「嗯…那我们就去看看吧!我没有字…你叫我的名字就可以。」
不去询问为什麽对方没有字,骆唯觉得这个根本不重要,他十分乐意遵从这人话中的要求。
「好…夙…我叫你夙可以吗?」
总觉得连名带姓地叫很奇怪,而只叫他「夙真」两个字又很像布袋戏中的素还真,所以骆唯简略又简略,他这样提议著。
随著对方的点头,骆唯又是高兴地一笑。他带著白夙真走往林婶告知自己的方向。
突然感觉对方脚步缓了下来,白夙真一撇眼便知道对方在顾虑什麽。
「不用担心,青儿找不到我们会自己回去的!」
这个人…还是可以从自己的肢体语言来判断自己的想法呢!
骆唯无法控制心中的激动,他只能稍微加快脚步和对方拉出距离,以免对方发现。他好高兴…真得好高兴!
突然心中有些愿怼,骆唯想到自己这麽喜欢这人,但他却好像在这个梦境中都忘了自己。他没有过去表现出来的热情与爱恋,这让骆唯有些失望。
即使如此…我还是不会泄气的!
停了下来,骆唯信誓旦旦地握拳想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已经走到自己身旁,并且带著一脸玩味笑容的白夙真。
面色一红,骆唯赶紧放下双拳,假装左顾右盼了一番,然後朝著他原本就打算过去的方向走去。
看著对方假装出来的若无其事,连白夙真自己也不知道他脸上满是温柔地看著对方,然後跟在对方後面走去。
接下来的事情仍是十分顺利,当骆唯看见那栋有些荒废的宅子时,心中涌起的却是一股思幽情怀,这宅子果然像林婶所说一样,充满著古老而幽雅的气氛,骆唯可以想见当这宅子重新整修後,会是怎样的一番风光。
白夙真对於这宅子也很满意,他很果确地跟骆唯商量著租宅的相关事情。
骆唯想了想,他决定自己要主动一点。
「我…除了一点以外,没有什麽别的要求。」
在对方的疑惑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