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 耽美第10部分阅读
一千零一夜 耽美 作者:未知
回忆那场死亡。
这时,白夙真突然松开怀抱,起身看著骆唯。
「唯…你等等,我去帮你拿药来,你受惊甚剧才导致昏迷。」
睁眼看著那人走出房间,骆唯突然明白对方话中的含意。
「他…想要隐瞒青儿的事情?应该是吧!我哪是受惊什麽的…就是被那条几千斤重的蛇给压死的好不好!」
情人没有在自己害怕的时候安抚自己,反而还想尽办法让那肇事者减轻责任。这个状况,让骆唯心中冒起一阵怒意。
端药进来的白夙真後头,站著一个总是身穿青衣少年,他手上抱了个很大的物品。
困难地将物品搬入房间,骆唯发现那是一个纸扎的青色大蛇灯笼。
想用这个糊弄我?!我岂是这麽好应付的人!
看见白夙真退向一旁,有意让青儿上前说话,骆唯又是一火,他瞪著那个说话期期艾艾的少年。
青儿杂七杂八、上扯下扯地说了一堆话,他的重点就是,自己是因为喝醉,所以才会将青儿买的大蛇灯笼看做是一条活生生的蛇,然後受到惊吓的自己就那麽往後一摔,撞倒後颈子而昏迷。
没有回应,骆唯招了招手让白夙真过来喂药,他慢悠悠地一口接著一口,直到汤碗见底,这才喘了一口气看来打算说话的样子。
白夙真之前或许有给自己喂药,再加上现在的治疗,骆唯发现自己的力气已经全部回来了。
看著那个大蛇灯笼,骆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後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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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扎的薄薄灯笼隐约可见那是用青色颜料绘制上去的鳞片,红红的大眼睛里一点光芒都没有,这个死物怎会是压死自己的罪魁祸首。
走到低著头的青儿面前,骆唯一把抢过青儿手上支撑灯笼的柱状支架。在那两人的惊讶目光中,骆唯将大蛇灯笼的头部一抱,用力地、发狠地…揉弄它!
青儿好像能够感觉到大蛇灯笼的惨痛,他看著那个蛇头、蛇身、蛇尾巴被娃娃脸夫子破坏地不成蛇样。对方甚至还把那条紫色的舌头打了个结。
「唯…?」
白夙真看见与自己同型的物品被如此揉拧,他脸上也难掩讶异的表情。
「闭嘴!」
骆唯却是转身一凶,让那人没有继续开口的欲望。
抱著那个恍若烂纸的蛇头,骆唯走进青儿。他一脸阴沈地笑著,心中想到那阵剧痛与情人为这蛇脱罪的不满。
「青儿呀…」
「啊?」青儿有种被补食者相中的感觉,他求救的目光转到一旁的白夙真身上,却发现公子只是一脸严肃地看著这个娃娃脸夫子。
「你、说!我平时待你不好吗?冬天怕你冷给你加棉被、火炉;春天你喜欢跟姑娘打情骂俏我也容忍了下来,甚至,那些白天从你房中溜走的母蛇我也一概当作没看见…端午时节怕你们受到影响,我什麽过节的都不敢准备…结果呢,你回报我的…就是用你千金肥的身体压我?!」
「你觉得我有这麽笨吗?被大蛇灯笼吓昏?臭青儿…明明就是你压在我身上!!」
一边被炮轰著,一边被那人用手在头上戳戳戳,青儿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他愧疚的心情再也忍不住。
「呜呜…对不起啦!公子也说过人类很脆弱…可是人家真得好痛!没办法维持人型呀!我不是故意压你的啦!呜呜…」
「我这麽疼你,把你当作弟弟一样疼。结果我竟然是被我弟弟压死的?!青儿,你知不知道那有多痛啊?」
骆唯丢下手中的烂灯笼,整个人往青儿扑过去。
「哼哼…用这麽蹩脚的谎言骗我!还让夙为你脱罪…真是…愈想我愈气!你、你给我出来,变回你那个死样子!我一定要好好地踹你几脚!」
并不是没有脾气,骆唯平时只是懒得与不重要的事情计较罢了。他这个年记,仍有著属於青少年的火爆。
比自己动作还快速的是一只穿著白靴的长脚,青儿被一脚踹出房间,然後房门也应声关上。
骆唯感觉腰间一紧,那人正箝著自己快速地往房内走去。
「夙!放开我!我要揍那条笨死了的青蛇!」
身体一轻,骆唯被腾空丢上床,他正想起来抱怨情人的粗暴,却发现那人一脸阴沈地压上自己。
「干、干嘛?」
骆唯跟不上这人突然变坏的情绪,他一下子又转变成怯怯匐在大蛇身下的绵羊。
挑起一撮青丝,放在唇前感受著那种如丝般的触感。这个人的长发,被自己仔细、柔情地对待著,清洗、滋润、浸药…保养的工作一点都不马虎。这才让这个常抱怨长发的人没有动过夏天剪短的念头。
虽然早已觉得这个人的许多想法与常人不同,就譬如这剪发的欲望,在别人看来定是大逆不道的作法。但怎麽也没想到这人会说出适才自己听见的内容。
在对方疑惑又讨好的眼神中,白夙真缓缓开口。
「你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什麽?
骆唯一下子搞不清楚情人的问话,但在看见他猜忌又悲伤的眼神後,骆唯突然明了。
「知道?!你说我知道什麽?」
「知道你们为什麽对於温度这麽敏感、性情还会随著季节变化?知道你们不是人,而是修练有成的蛇精?」
看著对方目瞪口呆的神情,骆唯有种占上风的骄傲。他推开白夙真坐起,一脸自得地说著。
「我不但知道你是条千年白蛇精,我还知道青儿是条很会招蜂引蝶、拈花惹草的肥、青、蛇!」
对方的眼神中满是震惊与不信,这也难怪,若不是自己早知道这是白蛇传的故事背景,自己也不会猜到这两蛇的真实身分吧!
那人起身,离开自己的身边,骆唯在他身上看到些许退却。
他知道这只是白夙真一时情绪,依照他对於雅纳尔的了解,这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但怎麽…仍是感觉到受伤了呢?
这种心痛,就是雅纳尔在蓝胡子中看见自己真的依照他的指令往外跑时的感觉吧!
没有多想,骆唯扑过去抱住那个还没转身的人。
「是人是蛇又如何?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我喜欢白夙真!我喜欢身为千年白蛇的白夙真!」
拉下那张苍白的容颜,骆唯将唇递上,边亲吻、边厮摩著细语。
「或许…更确切点的说法是…我爱你、好爱你!好爱你!」
真得…没有人比得过他。重视这人甚於自己!我在微笑,那麽我的欢喜愿分享给他;我在哭泣,但是我的悲伤只许自己收藏。这样…我们间便有双份的喜悦与仅只一份的悲伤。
就算你没有过去的记忆又如何…那些哀戚的记忆,我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你只需要享受著我完全的爱恋,然後…爱上我!
不想再与你分离!如果我们只能在这梦中相恋,那就让我永远都不要醒来吧!
请你们原谅我。
在心中作了对这梦的觉悟,骆唯无声地和双亲、姊姊、好友道歉。在诸多无从比较的难择中,他,仍是选了这个虚无飘渺的情人。
没有回吻对方,白夙真拉开距离再次开口。
「你什麽时候知道的?」
在自己还是小蛇时,长老们就殷殷教导自己不得与人类相交。因为即使拥有了毒牙,但本族的毒却毒不过人心阴险。
与这人的相恋已是打破族中规范,但自己自恃著千年道行,总认为若是真的不幸的话,能全身而退的也是自己!白夙真是在这样的前提下才敢与这人如此亲密。
蛇类多疑,天性谨慎。这已经是烙在自己骨里的本能了。他是如此小心、仔细地经营这段感情,但没想到这个人…这个人却是告诉自己,自己早已暴露了秘密。
「这…我一见到你们就已经知道了!」
「当我在这个世界睁开眼时,我就知道我命中会遇上两条化为人型的蛇。当然…还有一个让我穿越时空、恋恋不忘的情人。只是还没遇见你以前,我并不知道我的情人会是两蛇之一。」
皱著眉,白夙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番话,因为这话听起来是如此的没有道理。
这一切…归咎於宿命?
难道自己也是冥冥中为了这人而修行延命?为了与他相恋而下山?这千年的刻苦,只为了这段爱恋?
看著对方的沈默,骆唯隐约猜想到白夙真内心的想法。
自己也不过一醒一梦间,但白夙真却是真实地已经在这个世界修练了千年。
松开捧著对方脸颊的双掌,骆唯的身体往後,他跪坐在床上与那个人相对。
「你…觉得不值得吗?」
这个雅纳尔…已经没有了以往对自己的深情不悔?是这样吗?不是!不是的!
眼眶马上堆积起泪水,骆唯试图说服自己,但他微笑的脸看起来却十分怪异。
马上感觉到对方的哀愁,白夙真的动作比思考还快。
骆唯只见眼前一片白色挥舞过,然後他就没了知觉。
将昏厥过去的情人揽了过来,白夙真拭去他眼角的泪水。
「不…怎会不值得!」
这一切事实实在太过诡异,即使身为精怪的自己也感觉到这之中有些不合常理。
白夙真非常确定自己的心意,但对於现况事情的发展,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
不愿意在自己沈默的这段时间里,让这人惶惶不安地乱想著。白夙真施展了法术让他陷入沈睡。
当他睡醒时,这些事情就会解决了!
这是白夙真的想法。
一千零一夜(穿越时空)————dearya[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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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十分沈重、神智也不甚清楚,每当有这种感觉时,骆唯心中不由得就为会生出一股慌张。
是不是我又醒来了?他呢?
急切地想知道现在的状况,骆唯强迫自己快点清醒,他睁眼後马上撑起身体看著四周的环境。
哗啦啦的水声隐约可闻,白色透光的薄纱翻飞在敞开的窗口。
「你醒了?」
声音从自己身後传来,才转头,骆唯便落入那人的怀抱中。
白夙真端著一杯茶,递在情人唇边。
「喝下去,这是养生的茶。」
就算是毒药,骆唯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这全是因为这个倒茶的人的缘故。
甘润的温水滑过喉咙,直至心脾。一杯饮尽,骆唯感觉到身上的细胞终於由沈睡中醒了过来。
拿绢子替对方拭嘴,白夙真抬头往外吩咐。
「青儿,把东西端上来!」
话才落毕,青儿的身影便出现在水榭外,好似早已在那边等待许久。他捧著一个小茶几走来,上面是一碗碗的食物。
「你的身子刚修补完成,禁不起太大操劳。这些药膳粥入口即化,对你是最适合的食物了。」
「来,张口!」
慢慢地咀嚼、吞咽,骆唯完全配合地服从白夙真的话语,但他的眼神中带著稍许不安,因为他无法从眼前人的表情上看出其他情绪。
恍惚间,他好像在昏过去之前有听见白夙真的回答。
是值得吧?自己听见的是这般回应。但骆唯怕那只是自己想像而已。
像是洞悉这人的不安,白夙真一边喂著对方一边缓缓开口。
「不管如何,我早已决定不会放手!你是我的,若你像我恋你一般爱我,那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但若非得我利用手段才能将你留下,那也无所谓。」
「你是如何知晓我跟青儿的身分,我也不再去计较。这世上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就我而言,我能够体会你口中的宿命。因为我对你也有相同感觉…」
骆唯转头拥抱对方的动作差点撞翻白夙真手上的汤碗,他语带哽咽。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将汤碗放回小茶几上,白夙真空出来的双手抚摸著那人未束的长发。
「不放手…我不会放手!」
抬起头来,那人的眼神中带著似曾相似的的深情,这话语,也不是自己第一次听到,但每次听见时,骆唯都无法克制那心中的激动。
才感动了一会儿,骆唯就想起有个重要的问题他还没问。
「夙!你是怎麽救我的?」
「怎麽?就是法术啊,你很好奇吗?」
知晓凡人对於长生不老总是有种幻想,白夙真认为情人会问这个问题也属平常。
「不是!你有跟人起冲突吗?有没有受伤?」
骆唯心中却满是「白蛇盗仙草」的情节,他记得白蛇为此还有跟守药的白鹤发生战斗,然後才千辛万苦地夺回灵芝仙草。
「呵呵…没有呀!我没有受伤!」
「我先拘留了你的魂魄,再去跟南极仙翁要了根仙草来修补你的身体,剩下的归魂仪式就很简单了。」
「借?!没偷没抢?」
骆唯看著那一脸平静的白夙真,觉得他并不像是有所隐瞒,但事实真是这麽简单吗?
几乎承受不住的感动,没想到这人已经面临了死亡,却仍是担忧自己的行动。完全不把复活当作第一重视的事情。
「对!我跟南极仙翁还有些交情,那仙草并不是如此难得…让你复活这件事其实十分顺利。」
「原来如此!那就好…那就好!」
松了一口气,骆唯微笑地回看那人。
一旁的青儿早已退下,将空间留给这对有情人。
他觉得完全坦承身分的公子想必有很多话想跟娃娃脸夫子说。
青儿的考虑的确属实,那一蛇一人坦开心扉地述情,骆唯听著白夙真这千年来的生活点滴,心中带有亏欠的他,非常渴望知道对方那自己没有参与的过去。在这个梦境中,白夙真是如何渡过那无数日夜?他是不是有著跟蓝胡子中雅纳尔一样的痛苦?
直至日落,这才停止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骆唯感到庆幸与欣慰,因为白夙真并没有前个梦境中的疯狂、痛苦。虽然从他的叙述中,骆唯能够归论出这人其实也是在等著自己,但他并没有再一次感受到那种几近狂乱的思念与追寻。
说不定,相思欲狂的是自己!
虽然只有几个月的等待,但自己心中却是充满了与他的数个回忆。两人尚未碰面前,思念成灾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骆唯心中满是感激,因为他爱恋的这人并没有嚐到那种悲哀的寂寞。
「咦?你已经两千多岁了?」
骆唯拉扯的对方的脸皮,在他映象中,「白素贞」应该只有一千年的修行才是!
「青儿还老叫我娃娃脸夫子,你们才真的是娃娃脸呢!一个两千多岁、一个至少也几百多岁。还哪麽爱装可爱!」
想到还没跟青儿清算的帐,骆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修行的日子很平淡,或许是因为这样,所以青儿才会表现的跟个孩子一样。」白夙真不清楚骆唯的心思,他仍是不知危险地替青儿说话。
你愈说…我愈想欺负…不!报复他!
「青儿!!」
在那人怀中坐起,骆唯大声地吼著。
很快地,那个青色身影便来到两人眼前,青儿大大的眼睛中满是紧张。
唔…公子还没将他搞定吗?
这点心思,两主仆可就错想了。
白夙真是已经将骆唯「搞定」了,但他替青儿辩解的言语却又激起了那人心中小小的坏心眼。这下子,已经很嫉妒可以跟白夙真相处百年的骆唯更是不能放过这条闯了祸的青蛇。
「来来!变成蛇吧!我说过要好好地踹你几脚的!这就来实现我的承诺。」
苦著一张脸,青儿发现白夙真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他只能低著头动作。
在一阵袅袅白雾中,骆唯惊恐地发现头上传来阵阵的轰隆声。
这会不会…声光效果太大啊!那天晚上,我好像没听见这种拆房子的声音吧!
随著砖瓦落下,骆唯被白夙真一把抱进怀中压著,等到地面不再震动、他才慢慢地抬头起来观看四周。
这一看,骆唯的脸又是一阵青一阵白。
水榭的中央屋顶,正不断落下瓦砾,漂亮的三角形木架屋顶,出现了一个「蛇为」的大洞,而那个祸首罪魁还直挺著身体立在中央。
「咦?星星好多喔!」
青儿一时著迷在满天星斗的夜色下。
「是啊…星星很漂亮对吧!」
凉凉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青儿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把屋顶给撞破了。
他将冒出在屋顶的大半个头颅缩了回来,然後看著那一脸气愤的人说话者。
骆唯起身,冲到那条青色的大蛇前,对准他的身体就是一阵猛踹。
「死青儿…你是没脑袋啊?压死我还不够,你还撞破屋顶!!」
一条盘据在水榭内部的超大青蛇,就这样含著两泡泪水,一点威胁性也没有的蜷曲在骆唯面前,无言地给那人发泄他的怒气。
并不是不想走,但那人背後的白夙真俨然就是一副要自己乖乖给人踹的模样,青儿也只能委屈地任由娃娃脸夫子上搓下揉。
终於,气喘呼呼的骆唯停止了动作。他感觉心中已经不再那麽郁闷,而且这条青蛇也充分地显示了他赔罪的意思。
「呼…呼…好了…不踹了,我累了!」
看见青儿一脸逃过大劫地便回人样,骆唯又是坏心地继续说话。
「嗯嗯,踹几下就想抵过你压死我的罪过?」
在对方一脸「你还来」的表情中,骆唯想到一个既可以惩罚青儿又能够让自己快乐的方法。
「我也不是那麽小心眼的人啦!但是你总得补偿我受创的心灵吧?所以,我的要求就是…。」
走进青儿在他耳边嘀咕,骆唯满意地看见对方有些为难但又不是让他很难作的样子。
「乖!就这样说定啦!」
走回情人身边,骆唯指了指头上那个通风良好的大洞。
「夙,这个该怎麽办?」
白夙真淡淡一笑,然後就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中施展法术,才一眨眼,屋顶就已经完好如初,丝毫看不见被青儿破坏过的样子。
不由自主地鼓掌,骆唯眼中满是敬佩。
但他的下句话却让白夙真收起笑容。
「来吧!夙,换你了。」
骆唯的脸上只有高兴,他偏著头催促那人动作。
「既然夙可以用法术修补屋顶,那也可以把屋顶增高一点吧?来嘛来嘛!我想看看夙的原型。」
要是就这样错过这次机会的话,虽然口头上两人已经坦诚相对,但在没有眼见为凭的状况下,骆唯知道白夙真应该还是会有那些不必要的担心。
例如自己会无法接受他真实的面貌等等的想法。
他要让那人确确实实地、不能怀疑自己的心意。
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白夙真的身子也化作一缕清烟。
说没有惊讶是骗人的,骆唯虽然知道由於白夙真的道行比较高,他理所当然的应该比青儿大「尾」。
但眼前这体型…还能算是蛇吗?
白夙真只是昂起他身体的四分之一,就已经大概有三层楼的高度了。
水榭的面积突然暴增,骆唯根本看不见水榭的另一头,他猜想这应该是白夙真的幻术,为了容纳这蛇的庞大体积。
蜷曲的身体闪著银白的光亮,那垂直高度竟是自己身高的好几倍。骆唯不禁庆幸自己是被青儿压到,而不是被情人压住。
可能就跟粉末没两样了吧!
呼出一口气,骆唯掬了一把冷汗。
有著清楚吻部的白蛇垂下它的头颅,骆唯著迷地看著他的眼睛。
淡蓝色、随著角度而深浅不同的蓝宝石大眼,那眼睛比自己的脑袋还大,它可以清楚地映出自己完整的容貌。
伸手,骆唯摸著那冰蓝的眼睛下面,那冰凉、硬质的鳞片平滑地感觉不出任何突起,每一片光滑的白鳞都比单掌还大。
不知道为什麽,骆唯有些想哭。
他将脸贴上对方凉凉的鳞片,但这微小的热度对白夙真来说却是丝毫没有影响。
「雅…不!夙…你好漂亮喔!」
虽然有听见骆唯的话语,但白夙真并不想探讨他语中的错误。因为他满是欣喜地感觉到对方那真心真意的赞美。
只有一丝惊愕,然後很快地,这个人的心跳恢复原本频率。然後在触上自己时,他的心脏才又不能自己的快速跳动了起来,那全是因为快乐、兴奋。
在没有预兆之下,白夙真恢复人型的模样,然後拥著那个让他庆幸生在此世的情人。
不需言语,他们已经心灵交会。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两人全凭默契便可知道对方的意思。
「真好耶!我也想要一个配偶!」
煞风景的声音来自於那个捧著双颊、语带羡慕的青儿,他好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拥有这种伴侣。
即使自己是蛇,心意也始终如一!
平时挺机灵的青儿,此时却是不了解自己已经成了骆唯眼中的电灯泡,他仍是睁著带些暗红色的双眼直看著那两人。
青儿心中不断地羡慕著,他并没接受到骆唯那「还不走」的眼神。
这项事实,又加强了骆唯想再次欺负这条青蛇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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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游渡西湖的叶叶小舟都只会沿著岸边慢慢滑动,这湖如此之大,夜半雾重重虽是一大美景却也让撑舟人不敢轻易亵渎。要是一个不小心,可是会遭受灭顶之祸。
但在此夜,确有一艘小船直直地往湖心移动。雾气如此重,这船的不寻常动作并未让众人发现。
「啊啊…真是漂亮呢!」
天上的月儿清楚地倒映在湖中,那彷如白纱的薄雾已被白夙真用法术驱赶。此时的西湖湖心,有一种沈静幽雅的美感。
装满花草茶的瓶子悬挂在小舟外,任那沁凉的湖水将之拥抱。
骆唯将勾著那瓶子的麻绳满满抽回,然後为自己与情人各斟一杯,他满意地感受著舌尖传来的冰凉温度。
小几上,是一碟碟精致的小菜,再配上现在这两人悠的模样,看来他们便是打算在这湖心悠然自得地随波荡漾。
伏月的热气都被这湖水给驱走了,凉爽的温度让骆唯在这夜终於不再想念著现代的冷气机。
迎面是凉凉的微风,背後则是白夙真略低的体温,骆唯满足地几乎都要打起盹儿来了。
但在听见他打破寂静的声音,便知道骆唯其实还保持著一定的清醒。
「青儿…加油嘿!船好像不动了呢!」
声音一落,小舟就像是有人堆动一般又开始缓缓前进。但左看右看,这舟上只有那相依的两人,不见船夫人影。
那这船怎会移动呢?随著水流的哗啦声,再往船旁一看。
一尾巨大的青蛇正认命地用头顶著小舟摆尾,原来这舟的移动便是靠青儿的推力!
脖子上挂著用麻绳编织的网状物,一粒西瓜在之中浮载浮沈,那模样恰好正如这青蛇带著颗翡翠玉珠一般。
这状况看是挺有趣的,但对於青儿来说,却是娃娃脸夫子惩罚自己的方法。
也得看在他是白夙真的同族,骆唯不能对这蛇惩罚的太过,但不作些什麽却又难消自己心中的闷气。所以便有了这个「青蛇推舟、顺便遛西瓜」的景象出现。
「来!我摸摸…嗯,还不够凉!」
噗通一声,骆唯将手上的西瓜丢入湖中,存心让那条青蛇继续遛西瓜的举动。
哼哼…电灯泡嘛!我就让你不敢继续在我们眼前晃!
约末知道情人的心思,白夙真并没有阻止这场闹剧的发生。青儿的这番遭遇仍是他能接受的范围,既趁了惩罚的心思、也欢愉了怀中的人儿。
自从跟随著公子下山,青儿哪里受过这种待遇。以往百年的修行已经够苦了,能让他人服侍当然是绝不辞退,而且青儿已经有些习惯让别人服务自己。
无论是用美色、还是巧语,反正能够达到目的就好。
这般推船的粗工还是他下山的头一遭,虽然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但青儿却没有任何怨言。比起失了面子…他更怕公子的责罚。
要是公子要他回山上去好好再修行个几年,那可就更惨了。青儿怎麽舍得这个花花世界。
突然,骆唯感觉白夙真的身体紧绷了起来。他愣愣地看著那人将自己移到旁边,然後严厉地吩咐青儿。
「青儿,将唯带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门!」
还没反应过来,骆唯只见白影一闪,那人轻点湖波向另一方奔去。
哗啦啦的水声让骆唯转回头,一身湿漉漉的青儿已经变回人型,脖子上还带了个西瓜。他一摆手,小舟便无风自移,朝著与白夙真相反的方向过去。
「夙!青儿?」
骆唯对著那小小的白色身影吼到,然後又回头对著青儿疑惑地问著。
噘起唇,青儿的脸上满是不悦。他像在回答骆唯却也像是在喃喃自语。
「讨厌的…味道!」
没有白夙真那麽敏感,但青儿也在对方发话的同时闻到了那股让自己深深厌恶的味道。他瞬间明白白夙真为何会有那番动作。
当下重点便是好好地保护这个娃娃脸夫子!
青儿催动法术,让小舟的速度更快。他必须赶紧将这人带回布满重重结界的大屋子里。
那人…就交给公子应付吧!
另一边,白夙真借力使力地在湖上移动著。最後,他落在另一艘样式简单的小舟上。
略窄的空间里有三个人。
一个是穿著黄纱、奋力与船桨奋斗的光头船夫,他站在风暴圈外,双眼直盯著另外的两人。
船的另一头是白夙真与一个戴著斗笠、身穿黑服的人。
「居士真是好兴致,竟也在这西湖流连不去!」
白夙真的脸上毫无面对骆唯时的深情,此时的他看起来十分冷漠,连话语中也不带任何感情。丝毫听不出他对於这位他口中的居士究竟是尊敬还是不想理会。
「好说!西湖美景不仅吸引了我这修行人的目光,连你这千年道行的白蛇…也不选择在此落脚?」
回应也冷冷的,那语调与发话者有著难以抹灭的雷同。
勾起嘴角,嘲讽似地微笑。白夙真看著那以黑纱蒙面的人。
「那麽…我可否将居士的行动解为纯粹被这风光所惑?」
沈默了一会儿,那人再次开口中却带著劝诫意味。
「白蛇,你千年的道行实属不易。登科仙位的荣耀也处不远,怎麽此时竟还对这世间有所留恋?甚至与凡人谈起情来?」
白夙真并未马上做出反驳,他瞥了一眼在船尾偷听的人,然後又回到眼前的状况。
「呵呵,名列仙班这件事…我已多久没想过了?好像是在恋上那人至今吧!」
「那又如何,如今我只愿与他相伴一生。」
看著白夙真不知想起什麽而软化的表情,这人的语气中有著些许不稳。
「你我相识千年,对於彼此的性子也有相当程度的了解。我本以为你在这西湖开馆只是因为对於人世有著些许的好奇,但没想到你竟然是作了如此的盘算…」
「法海!就如同你所叙述,我对於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你以为我不清楚你的想法吗?」
「什麽时候你这该普渡众人的谪仙也有兴致来管我这事了?就算上面派人来引渡我,也决不会是你!我可还记得你被谪的源由呢!我们是二灵同出,你就别说这些场面话了!」
一阵狂风直袭白夙真的颜面,他轻松地拨去那人的愤怒。
从声音已可知这名为法海的居士年纪应是不大,而从刚刚白夙真与他的对话中也不难发现,这两人竟是旧识,或者说,白夙真口中的「二灵同出」确有他额外的意义?
「那我也就直说了!我要他!」
毫无修行人的气度,这人一开口便是要人。
在那人霸道的命令下,再冷淡的性子也会因此而被激怒,更何况白夙真从未害怕过对方。
「怎麽?现在又想跟我同归其源了吗?不可能!他是我先发现的,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我跟你…已经注定是一分为二!当年就算是菩萨也无法改变这般情势!你如今是以什麽身分来跟我要人?」
气氛十分僵硬,对峙的双方已是蓄势待发,随时都可出手的样子。
「第一眼看见他,我就知道我要他!你以为你这小小的白蛇能有力量跟我对抗?」
语气中带著些许愤恨,法海想到那人竟是被这白蛇给先发现,他心中就有满腔的嫉妒。自己一定要那个人,就算要对上「他」也一样。
彷佛这千年在人世间的流浪都有了代价。
一直认为自己与「他」是个错误,本为一体却因为上天的捉弄而分为我你,甚至,在际遇上也是这麽的不同,自己为仙、他为妖。
彼此都在追寻著失去的那一部分,因此自己被谪,而他致力修行。这些动作,只是想证明自己是一个单纯的个体。
没有他,我也是一个完整的个体!
但,这些都不再重要,因为那个人出现了。
为什麽白蛇会如此幸运?他只不过是下山一游,那人竟就这样归属於他?而自己在尘世间流浪千年,哪一处地方没有印上自己的足迹?却在这丁点儿大的西湖,那个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溜过。
一直以来,这一蛇一人都在避免著彼此的碰面。
虽然在最初的时候,彼此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存在。但不同的成长环境让他们并不想要有所交集。
千年前,一次难以避免的会面,成就了今天的两人。
这状况让诸佛菩萨感叹至今。一个拥有大千智慧却在红尘中打滚;另一个持有无上力量却没有适当的理性可驾驭。
若智慧与力量合为一体,会是多麽完美呀!但事实却是他…已经一分为二,成了他「们」!
法海摘下纱帽,衬著黑衣而显得苍白无比的是一张与白夙真如初一辙的长相。
眼、耳、鼻…在细看到五官、四肢、身型,这两人就像是同胞兄弟般神似,或许,按照事实来说他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除了先天上内在的不平等之外,他们在外貌上毫无差别。
一白一黑的两人,一个是千年白蛇,一个是千岁谪仙。
除了那相同的精致外表之外,这一蛇一人其实根本没有什麽共通点。
如今,让他们必须面对面接触的关键点—许仙。对於白蛇来说是久生情愫、对於法海来说却是一见必得。
为了那人,他们的争斗无可避免!
「我不会伤害他!」
对於即将面临的冲突,法海这样誓言著。
「当然!」
无论用什麽手段,这一蛇一人共同的规定便是不得伤害那人。
「那麽…就各凭本事了!」
白夙真将话丢下,然後便从这小船上消失了。他语气中有著满满自信。
看来,这白蛇的千年也没有虚度…。我不会输他的!不可能输!
握拳的黑衣人脸上有著明显的嘲讽,虽然他知道那人现在在白蛇的怀抱中,但很快地,那人会只属於自己!
一场诡异的风雨,即将袭卷这个骆唯以为的单纯白蛇传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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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急地左右踱步著,骆唯又是怨恨地看了青儿一眼,不管自己怎麽求、怎麽问,那条青蛇就像是报复自己一般将嘴巴闭得紧紧的。
青儿根本没注意到骆唯的怨气,他一直想著公子与那人的事情。这件事情从不是秘密,自己小时候便已经从长老的口中得知了。後来跟著公子修行的几百年里,他也看过公子与那人的会面。
他说不出是种什麽感觉,但他总觉得那人非常不喜欢公子的存在。
为什麽呢?他们不是明明就是同一个人吗?对方那种样子就好像我的右手讨厌我的左手一样,好没道理呀!
熟悉的味道传来,骆唯站在门口的那人坏中跑去。他不停地上下察看著白夙真,深怕情人出了什麽事情。
「夙!你没事吧?你有没有怎样?刚刚是怎麽回事?」
看见白夙真那毫无勉强意味的笑容,骆唯拉著他走到一旁的软布沙发上坐下。
这房子里有许多骆唯来自现代的创意,例如这偏厅的沙发就是一样。这只是把古代的蚕丝棉被加厚许多,然後稍微用竹架固定形状,就成了一个可以躺在上面的软软沙发。
这沙发可是白夙真与青儿的最爱,他们没事的时候便像个懒骨头似地躺在上面。
「我没事,只是遇到个…老朋友而已!」
白夙真避重就轻地回答,他不想要徒增情人的困扰。
但他这种善意的谎言却立刻被戳破,骆唯根本不相信白夙真的话语。
若是个老朋友…你跟青儿的反应会这麽紧张吗?
难道…是他?!
马上想到白蛇传接下来的情节,骆唯猜想应该是另一个主角登场了。但他不能很直接坦白地告诉白夙真这件事,所以骆唯用了比较迂回的方式探问。
「夙…你记得我说过我知道我命中会遇见你跟青儿吧!」
「嗯?」
对方闪烁的眼神中分明暗示了什麽,白夙真等待著骆唯的下一句话。
「其实并不只这样而已,我还知道…我们之间会有一个叫做『法海』的人出现!他应该是个和尚或是…有修行的人?」
这麽明显,骆唯眼睛眨的几乎要抽筋了,他想对方应该能了解自己的这番意思吧!
笑了笑,白夙真轻拥著情人。
或许…让他知道这件事情,会对我更有利!不管如何,我是绝对不会放弃他的!就算要耍点小计谋…我也一定要留下他!
「唯…你果然很特别呀!早已预先知道那个人的出现了!」
白夙真的话语听起来云淡风清,但骆唯却是因为猜中事实而心跳漏跳了一拍。
察觉到情人的紧张,白夙真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虽然我已经跟你说过我过去千年的修行,但还没说到我的出生吧!其实…我的出生是诸佛菩萨至今的一项遗憾呢!」
金光掩日、慈眉善目的诸佛菩萨将自己团团围住,每张唇边都溢著叹息。那时自己才多小,还不知道这些人可是精怪们修个千年、万年却也许还见不到的人物,他只觉得…这些人挡了他的阳光、打扰了他的日晒。
在这之後,自己便没有了最初的那种自由生活。
被带到道行高深的长老面前,自己很小就踏上修行之路。
然後是千年前与那人的相会,这才知晓原来为什麽众人看著自己的眼神都是惋惜。
传说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於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顽石三万六千五十零一块,但那娲皇只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补天,单单剩下一块未用,弃在青埂峰下。
而这块灵石在久经日月精华之薰陶,竟生成了自我的意识与生命。诸佛菩萨与妖魔鬼怪无不注意这块灵石,他们守在它一旁,等待它弃离本貌、达到更高境界—转化型态的时刻。
因为在双方的争执下,灵石的形体脱出并不顺利,原本灵石的数量单纯为一,但却在脱出的同时分裂成二灵。
其中一灵被菩萨收服,另一灵却不知所踪。然後十几年过去,诸佛菩萨才在某个山脚找到已经化为蛇胎的另一灵。
「菩萨带走的是灵石的力量;而後来才找到的是灵石经过千年,通晓万物的慧根,也就是智慧。」
「可能是那时还不够成熟吧,我很不喜欢别人加诸在我身上的遗憾眼光。所以我致力修行,想要证明只有我这一个个体仍有力量飞天。而他则是在千年前便被遣下红尘,菩萨希望他能在这人海中练得智慧光芒。」
即使白夙真说得再有条理,骆唯还是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怎麽回事?白蛇传还混了…红楼梦?
又是女娲又是补天石…这怎麽搞的呀!白蛇跟法海是同一块石头?
骆唯的视线没有焦聚,他满脑子的白蛇、法海、雅纳尔、石头…。
混来混去,他们是同一人?!
骆唯惊讶自己的结论。
他很快地提出心中的疑问。
「夙!那麽说,法海跟你…是同一个人吗?」
白夙真十分果断地否认,对他而言,自己跟那人早就是分开的个体了,更何况如今要与他争夺这人,他们已经完全没有同归的可能了。
「不!他是他!我是我!我们就算是同一块灵石所化,也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你会因为这样而选择他吗?」
白夙真不明白为什麽情人的语气中带著疑惑与选择意味,难道那个人真得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白夙真原本满满的自信开始有了动摇。
飞快地摇头,骆唯看出来白夙真的难过。
「当然不会!与我相处的是你、相恋的也是你。我怎麽会去选择别人!」
没错,就是这样。
就算他们是同一灵又如何?夙就是夙、法海就是法海,我怎麽会弄不清楚!这不过是白蛇传又混了点红楼梦的情节而已嘛,没什麽的!
骆唯此时只把法海单纯地当作是与白夙真同胎的兄弟而已,他并没想到太多。在他的想法中,他还是直觉地把法海冠上传统白蛇传中那和尚的样貌。
「可是…我有点担心!或许是终於厌倦了我们之间的默默较量,他决定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