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无痕 妖叶第16部分阅读
清梦无痕 妖叶 作者:肉肉屋
重脚轻的出门。
“衡儿,你留下,我有话和你说。”站在那听了一早晨的奉承之词,客套之话,好容易要走了,却见德妃冲我笑咪咪招手。
说吧说吧,有什么说什么。
“有日子和芷洛格格没见了吧?”待众人走光,德妃向我展示她招牌式的慈爱笑容。
“回额娘的话,是有日子了。”我一愣,这唱的哪出?
“你们这年轻的小姐妹,平日里规规矩矩的,其实是最受不得拘束。”德妃慢悠悠的说,“今儿趁你过来,就和她一起出宫玩一趟吧。这春色虽然还早,郊外却也值得一游,盘山大概就不错。”
啊?我一脸茫然。
“让你十四弟送你们去,正好芷洛格格和他也算是投缘。”德妃意味深长的望了我一眼。
我一惊,随即反映过来,可怜天下父母心!十四阿哥年纪尚轻,德妃虽受康熙宠爱,但娘家地位其实并不算高。要攀这人人争的亲事,这两情相悦大概是最好的一招了。宫里人多嘴杂,我倒是个很好的电灯泡。
“谢谢额娘,我倒是真想芷洛格格了。”我回过神来答道。
“去吧,别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好好玩就是。”德妃终于满意一笑。
和桑桑坐在马车上,她只是沉默。
“好了,又不是真让你和他约会。”我摇摇她的手。
桑桑握过我的手,眉头紧皱,“他凭什么这么对你?”
“他是我丈夫,这是行使权利,再说不是没怎么样?”我不愿她太难受,故意说的轻描淡写。
桑桑还是不说话,我靠近她轻声说,“好了,真的没事。”
她扑过来抱住我,声音哽咽,身子都在微微发颤,“叶子,看你难受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怎么办?怎么办?”
听到这句,忍耐多时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我紧紧抱着她,只觉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想说安慰她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不知哭了多久,浑身都有些脱力,我们靠在一起又沉默了会,桑桑突然直起身子掀开帘子,我知道她在望着外面骑马的十四阿哥,闭上了眼。
“得忘了他对吗?”她微一叹气。
“对,忘了他,心里也不能留。我已是这样,又怎能害了他。”我只觉自己的心都被抽空,说的每一个字都要费尽我全身的力气。
“那今天,就做你想做的吧,我在一旁陪着你。”她放下帘子,回头看我。
我没有答话,桑桑,何其幸运我有你。
盘山脚下,我和桑桑下了车,十四阿哥望了我们一眼,只对来的人吩咐了几句,一众人等全部退下。
虽是早春,树木还未抽新芽,却不掩这盘山秀色,经过昨晚的那番经历,猛然间对着这自然美景,让我不由得神清气爽,心中少了些压抑。
四处望望,这山上半个人影也没有,想来是因为我们要来清了人。我还要再看,却对上十四阿哥的眼睛,我们就这么对视良久,谁也不想先移开目光。
桑桑拉了拉我的手,在我耳边道,“快去吧,我在山下等你。”
我冲她一笑,转身向十四阿哥跑过去,风迎面吹来,我一把拔掉了那讨厌的发箍丢在地上,长发在身后飘起,我伸开双臂扑进他的怀里,像多次梦想的那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今天我只是我,你只是你,陪陪我。”
—————紧紧握着他的手,我跟着十四阿哥一步步走上石阶。远远望向山顶,如春笋破天而立,一条小路蜿蜒而上,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头。
“怎么了?”十四阿哥停下来看我。
“我……有点累,我们慢些走。”身子却是有些发虚,但最主要的是,我不想这么快走到,走到尽头。
他靠近我身边,伸手探了下我的额头,皱眉道,“你在发烧,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一下。”
我只是不停的摇头。
十四阿哥微叹了口气,轻轻抱了我一下,低声道,“傻丫头。”
他上前一步蹲下,回过头冲我一笑,“上来,我背你。”我微微一愣,随即伏到他背上,紧紧搂住他的脖颈。他一步步拾阶而上,我把头埋在他颈里,听着婉转鸟啼,一时忘记自己在哪里。
一路上我们谈谈笑笑,他给我讲他的功课,讲皇阿玛,讲小时候的趣事,讲他的哥哥们,讲他的喜好,他的一切琐事;我笑着听,和他说我和桑桑,我的“额娘”,说我最讨厌现在的发型,讨厌李氏,讨厌请安,讨厌穿硬硬的朝服……好像认识了千年,只是今天才第一次有机会说话。
天地间仿佛只剩我们两人,他背着我一步步向前,永远不会停下来。
挂月峰。
向下望去,山深谷邃,云海缭绕,京城只剩小小的一团,在云雾的包围下,显得那么缥缈。
我靠在十四阿哥怀里,两人久久无语。
“你这么在我身边,真好。”他忽然道。
我心中一酸,却听他接道,“抱着你,让我不再去想别的事,只想跟着你一样的笑。”
我的笑?我的笑是越来越少了。
“记得上次问君三语?你可是说要答我的。”我岔开话题,抬头望他。
十四阿哥沉默半响,方望着我的眼睛认真道,“我也不瞒你,这三问,我以前却是答不上,现今我至少可以告诉你,我这一生最快活时,就是方才。”
我眼里发涩,忙避了他的目光,不去想一会的事。轻轻挣开他的手臂,面对着他,深吸了口气开口道:
“唯愿此时永不消逝。”
他的眼睛明亮,荡着丝丝笑意,俯身在我额头一吻,接着是鼻子,脸颊,唇,气息交错间,我只觉他呼吸渐渐粗重,那吻也是从温柔到狂乱。我被吻的几乎不能呼吸,这远方的云雾,好像此刻全都环绕在我的身边。
那一刻的情迷意乱。
他的手从我腰上上移,移到领口摸索着解了扣子,俯身吻下去,我突然全身一颤,他也是僵在当地。
那片红肿大概是触目惊心,我别过头去,他用手扳过我,一脸惊怒。我们就这么对视半响,他深深叹了口气,替我扣上扣子,小心翼翼的把我搂在怀里。
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他的声音顺着胸腔传到我耳边:“衡儿,我纵是不能娶你,也不会这么放着你不管。放心,我自会想办法。”
终还是谈到了这个问题,我的心一阵抽搐,只是更紧地回抱他。不知过了多久,我狠了狠心,离开他的怀抱。
“十四爷,”这三个字一出口,刚才的柔情蜜意好像突然离我很远,“谢谢你,但是杜衡的事,对你来说到此为止。”我不去看他的眼睛。
“你……是在怪我?”他皱眉看我。“也许当初我不该招惹你。”
“你惹也惹了,现在还说什么也许,”我一笑,“况且,若我不喜欢你,你再缠我百倍,也是枉然。路是我自己选的,现在该承担的也该我自己承担。”
他眉头皱得更紧,“别说傻话,我怎么能任你这样。”
“十四爷,若你娶我回去,大概会发现我和你府里的女人没什么不同。”我退离他两步,“所以,就忘了吧。”
他当我赌气,却发现我神色认真。当初虽是他先纠缠,但心动的是我,我自己做的决定,怎样的结果不都该自己接受?况且,我要让他如何帮我,难道和自己的亲哥哥翻脸?这份情纵是他愿给,我拿什么来报?他费尽心力,最后会不会后悔?我在他心里再重要,不过也只能是最爱的“女人”,他今日心甘情愿,以后呢?
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他只记得我的笑,我的好。
“我若能忘了你,又怎会拖到今日?”他冲着我苦笑。
“只要想忘。”我凝视他,他只是望着我不答。我觉得胸口中有什么东西在撕裂,狠了狠心,伸手摘下那条链子,想要还给他,可转念一想,还给他他还有什么用?徒增痛苦罢了。一转身,我将那链子丢下崖去。
这链子那么轻,丢下去一丝声响也无。我背对着他站,两人都不说话,只听风呼呼的吹过。
“后悔吗?”他的声音低低的传过来。
“不后悔,若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我没有转身,害怕再看到他,眼泪就会决堤。心已经痛到麻木,我只感到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强迫自己迈开步子,向山下走去。
青石板铺成的石阶,绵延到山下,同样没有尽头。每走一步,都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来时的笑语由在耳边,他衣服上的薰香还隐隐可闻,现在却只剩我一个人。说是忘记,谈何容易。就好像在自己的心上生生剜掉一块,虽是终有一日会结疤,可那过程中好似永无尽头的痛,谁也逃不掉,那道丑陋的疤痕,谁也去不掉。
风吹在身上,让我一阵阵战栗,头重脚轻的一步步蹭下去,精神有些恍惚,脚下一滑,整个人差点滚下去。
一双手在后面扶住我,那一瞬间,我真是想转身扑进他的怀里,对一切不管不顾。可话到嘴边,只变成一句淡淡的“谢谢你。”
桑桑还在下面等我,我不能让她着急。
走到山下,我已是再也撑不下去。后面的脚步也是跟着我走走停停,甚至他的呼吸声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下都打在我的心上,这一路下来,我已不知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只感到胸口堵着一团。
“衡儿!”正当我只想坐下不走时,却见桑桑从下面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看到她,刚才紧绷得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走。我脚下一软,她刚好一步抢过来搀住我。
“放心,她不会有事。”桑桑匆匆向我身后的人一瞥,随即紧紧搂着我往下走去。
以后再不见他,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见他,我一声声告诉自己,心里的刺痛却还是一刻也停不了。
“宝贝儿,我相信你。”马车在四爷府门前停下,桑桑握着我的手道,“我的叶子是最勇敢的。”
我紧紧抱着她,谢谢她这个时候没有安慰我。
“要是我暴毙你也不要奇怪。”我叹了口气,谁知会怎样。
“信不信我敢来烧了他们家?”桑桑咬着牙道。
“他那么有钱,烧栋房子算什么,要来就直接行刺吧。正好你也不用嫁了。”我不禁扑哧一笑。
“没问题,就这么办。”她说得认真无比。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回握她,努力找紫薇的感觉,在她打过来之前逃下车。
还是不敢回头,因为我知道桑桑一定在望着我,脸上是刚才掩饰起来的全部担忧。
“四爷回来了吗?”我进了院子直接走到四阿哥书房前。
小桂子进去通报,一会出来回道,“衡福晋,爷让您进去。”
这次我连深呼吸都免了,直接推门而入。
四阿哥正在桌前写着什么,我进来他头都不抬。上前请安,他抬手示意我起来,然后继续写着什么。
我像往常一样静立,虽然这次每一刻都好像要晕倒。
“和他说了什么?”他终于写完,站起来踱步到我身边,脸上只是一片平静。
“回四爷的话,告诉他不要再想杜衡了。”我目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舍得?”他声音虽是一点语气也无,却万分有讽刺效果。
“舍不得,但也要舍。”我全身无力,只是撑着答道。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走近了我,轻抚了下我的脸,我本能的一退。他收回手嘲弄道:“怎么好像连哭都没哭?”
“没力气哭了。”我现在只剩喘气的力气了。
“好个忘了杜衡,”他挑眉道,“好个没有力气。这么说,你来这也不是求情?”
“错的是我,您已经够大度了。”亲口和自己的丈夫说喜欢他的亲弟弟,那还有什么好求的,“杜衡任凭您处置。”说完这一句,我真是松了口气,要死要活,随他了。
“怎么处置?你又没做出什么丢人的事,况且若是我今儿动了你一根汗毛,大概十四弟是要在心里记一辈子了。孰重孰轻啊?”他替我理了理头发,缓缓道。
他有大把的法子让我生不如死,这个我倒是不用怀疑。想到他的种种手段,饶是我做好了所有准备,还是止不住的抖了一下。
“怕了?”他一笑,转而脸色暗了一下,“你永远是这么防着我……”
你若不是算着我,我防什么?我没有说话。
“下去吧。”他一摆手,不再理我。
不知怎么走回自己的房间,我一头倒在床上,只觉得浑身火一样烫。脑子里止不住地闪过和十四阿哥在一起时的种种场面,心里是阵阵的刺痛,眼睛却干涩的很,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主子,爷派人过来说,今儿万岁爷开的恩旨,特准他和十三爷十四爷带着家眷进宫陪德妃娘娘进晚膳祝寿,让您赶快换好衣服出去。”湘儿的声音离的这么远,反应了半天我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十四爷?听到这三个字我心里一颤,怕是我今天再见他,真的会当场崩溃。不说这个,现在我真是难受的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回四爷一声,说我身子实在难受,今儿晚可能是坚持不了了。”我费力的和湘儿说。
听她走出屋子,我闭上眼睛。一会门又被人推开,一个脚步声走进来。是四阿哥,我只好强撑着挣开眼起来。
“你当真准备一辈子不见他?”他冷哼一声,“我今儿却偏要看看你们是什么脸色。穿上你最漂亮的衣服,出来!”
他转身出去,我一言不发的爬起来,湘儿进门过来扶住我。
“最漂亮的衣服,最美的发式,听见了?”我坐到镜子前,闭上眼睛,任湘儿在我身上忙上忙下。
“主子,好了,可是您……”她欲言又止。
我挣开眼睛一看,那么精致的一张脸,却因扑了一层厚粉而不似人色,加上我木无表情,简直像女鬼。
这怎么能给人祝寿?我狠狠拍了拍脸颊,使劲咬了下嘴唇,对着镜子一遍遍的练习笑容。
“好了,可以走了。”我扶着湘儿的手臂走出门去。
长春宫里灯火通明,笑语盈盈。
“额娘,您不多吃这一杯酒,我们这些儿子媳妇们今天可不依。”十四阿哥笑着起身,把酒杯倒满递给德妃。
“好,这是最后一杯。”德妃一饮而尽,也是笑眯眯的看着十四阿哥。
“您从小就偏疼十四弟,这可不行。”十三阿哥拿起筷子随意敲了下酒杯,“好事成双,再吃儿子这杯。”说着硬把酒杯塞在德妃手里。
“你们这哪是来给我祝寿?诚心喝死我这个老太婆是不是?”德妃拗不过,只得又喝了这杯酒,指着十三阿哥笑骂。
四阿哥在一旁带着淡淡的笑望着十三、十四你一句我一句的说,时不时起来替德妃斟酒布菜。
好一幅母慈子孝的行乐图。
“衡儿,不舒服?”德妃突然向我说道。
“没有,就是喝的好像有点多了。”我回过神来,努力笑得自然,却对上四阿哥警告性的一瞥。
放心,即和你来到这,就断不会失态,我在心中冷笑一声。
曾经以为再看到他不知会是何时,不知是何场面,其实也不过如此。不过是目光交错间,心中狠狠地痛,痛到后来,也就麻木习惯了不是?
男女之情,有时就是这么残酷,转身之间,已是翻云覆雨,一点余地不留。难过的要死,可没有死,就得好好活下去;不愿接受的结果,可不能变,就得学着习惯面对。
就如我现在笑盈盈的望着十四阿哥和德妃说话,即使心中像被钝刀子一点点割过,也由不得我流泪。
德妃坐在上首,四、十四阿哥陪坐两边,十三阿哥坐在四阿哥那侧,剩下的就是各府福晋、侧福晋们打乱顺序依次排开,满满的一张大圆桌。
“今儿是家宴,就让我也享受一下和儿子媳妇们一起坐的滋味,甭理那些个规矩。”德妃一句话,就让我坐的几乎是正对着十四阿哥。他可以不看我,我却不能在大家都看他时低头。还能拿稳筷子,也挺佩服我自己。
“衡儿,你真的没事?脸怎么这么白?”德妃又一次问我,一桌人都望向我。
浑身滚烫,头痛欲裂,手连举杯的力气都没有了,怎么没事?
“当然没事……”我正想不出什么托辞,却听身旁的十四福晋笑道,“衡儿姐大概是刚才被我们灌多了。”
“倒是我害了你,咱娘俩今儿碰上这些人可是……”德妃哈哈一笑,大家也都跟着乐起来。
十四阿哥不留痕迹的往这边一瞥,我隐约看到他紧攥着酒杯。
“衡儿,唱首歌给额娘祝寿吧。”四阿哥突然开口道。
“是,四爷。”我似随意般的一撑桌子站起来,只觉脚下轻飘飘的,好容易才稳住身子。
十三阿哥面有不忍之色,刚要开口说话,四阿哥却伸手给他倒了杯酒,他只得顺势接过。
我努力搜刮脑袋里的祝寿歌,好容易想起来一首,清了清嗓子唱道:
祝您青春常驻,身体强如松柏树,
儿子向您多关注,女儿叫您一齐住,
事事称心快乐欢愉,日日都做长青树,
儿子当您掌上明珠,女儿孝顺一切关注,
孙子得意身体健康,孙女漂亮嫁得好归宿,
一切如意添福添寿,心想事成,青春常驻。
这首歌轻松愉快,倒也对了今日的气氛。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不带颤音,一曲完毕,我浑身已是湿透。
“好孩子,这歌说的倒是实在。我活到今日,还盼个什么?不就是儿女们和和乐乐?”德妃笑望着那弟兄三个。唉,若是你得知我和你这两个宝贝儿子是怎样的,大概掐死我都不解气。
我强挤了点笑容谢了德妃,扶着桌子坐下来,旁边的十四福晋暗暗掺了我一下。我转头冲她感激一笑,却见她眼中还是那份了然和自信。
我心中辨不出是喜是悲,有这样的女人在身边,你又何愁忘不了我。
以为自己挺不过今晚,却还是到了和众人走出院子这一刻。那三个阿哥走在前面,我侧头听着这些女人们说话,却只能挂着副笑脸不答,她们说了什么一句都进不到脑里去。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用余光望着十四阿哥的背影,眼前和他的点点滴滴不受控制的晃过,心中气苦的简直无法呼吸。身子一软,我向旁边抓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抓到,只是硬生生摔在地上。
旁边有人过来搀起我,前面那三个人都有些诧异的回头。
“我说什么来着?你就是不能喝酒还逞强。摔疼没有?”十三阿哥抢了一步过来说道,倒像是替我原场。
“没事。”我眼前模糊一片,只能勉强看到他的人影。
“我来。”四阿哥的声音响起,接着我感到被一个人拉到身边,一条手臂紧紧扶在我腰间。
“没看你喝几杯,就醉成这样。”他语气微有些嗔怪,虽然眼睛里阴晴不定,脸色却是柔和的——好像在告诉大家我还是受宠的衡福晋。
我一点力气也没有,只得靠在他肩头,那拉福晋要过来扶我,却被他眼神制止住。我避开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却还是无法忽视那一道。十四阿哥眼中隐忍着的伤痛和关切,让我浑身一抖。
“笑。”四阿哥在我耳边低声说,我只有照做。他和别人寒暄告别,然后几乎像架着我一样上了马车。
他扶我坐好,挥手示意车夫走,却见十三阿哥突然踏了进来。
“四哥,我看衡儿病的不清。”他皱眉看我,“你……”
“放心。”四阿哥淡淡道。十三阿哥一点头,用眼神示意我别怕,然后走下车去。
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若是今晚有一丝失态,若是向我求了一句饶,就不会在这车上了。”马车缓缓行进,我闭目养神,忽然听四阿哥说道。
我等他往下说,他却把我揽过去,喂了我什么东西,我想也不想张口咽下,他毒死我大概也不需要亲自喂。
“今晚看清了?”他替我擦了擦嘴。
“就算是他,也只能坐在那看着。即使是他,难道会一辈子不变?”我没有睁开眼,机械的说。
“这种没有指望的东西,也真值得你这样。”他冷哼了一声,让我蓦地睁开眼。
“说到底,他能为你做什么?”他冷冷的看着我,“就像今天,你病成这样,他除了一眼眼看你,还能怎样?”
你不会明白,有时候一眼也足够,我侧过头去不答。
“别尽用些虚幻的东西骗自己。”他扳过我的头,望向我的眼睛,“我以为你是个聪明女人。”
“聪明女人该选择你?”他的话让我一阵气急。
“没错。”他居然就点点头。
“那我大概是从未聪明过。”一句话冲口而出,我猛烈的咳嗽起来。
他不再答话,闭上了眼睛,一路上,没有人再开口。
回到屋里,我再也支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
周围好静,我浑身好像被放在火上烤一样,只是无边的黑暗。这是哪?我病了是吗?明天的报告交不了怎么办?后天还和桑桑约好出去呀,得告诉那丫头。师兄又在美国有女朋友了,是真的吗?下个月,我要回趟家,好久没有见妈妈了,真想她。
“衡儿。”突然有人叫道。衡儿?谁是衡儿?我是叶子啊。那声音越来越近,一个人在面前望着我,眼里带着无限爱怜,无限关切。我被他看的心里一阵难受,想要过去抱住他,他却渐渐远去,继续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他能给你什么?他只能看着啊。”一个声音又响起,谁?我四处找,却没有人在。
我头痛欲裂,只觉发生了什么特别痛苦的事,又不知是什么。努力的想,却就是想不清。恍惚间,有一只手在轻抚着我的额头、脸颊,小心翼翼。
“妈!”我想喊却喊不出,只能紧紧抓着那只手,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决堤,那手任由我抓着,我不由得拼尽力气发出了声音,“别走,陪着我。”
“好,我不走。”传来的却是一个低沉的男声。不是妈妈,我心中一阵失望,放开了那手,耳边却传来一个男人的叹息声。
怎么回事?好累,我不愿去想,只想就这么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桑桑的声音突然清晰的响起,“叶子,死女人,叶子!”还带着哭腔。
她怎么了?我一惊,睁开眼睛,却见桑桑真的在我身旁,红肿着眼睛一脸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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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改错字没看第二遍……不行了太困了~~~
今天小妖在下面的心声了说出了我们的肺腑之言!!欢迎大大们参观,叶子和小妖在这鞠躬~~
心声
给所有爱无痕看无痕的朋友们:
曾经的一句戏言,竟然演变成了今日的《清梦无痕》;看似不可能的任务,如今已完成过半。
妖叶在这里只能说:能走到今天,不只是因为有彼此在搀扶彼此,更因为有那么多的大大们,陪着我们喜怒哀乐,伴着我们心潮起伏,看着我们一步一步地成长——
每一位读者,在我们两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看来,都举足轻重。你们的一字一句,激赏的,让我们汗颜;支持的,让我们欣慰;爱护的,让我们感动;批评的,让我们思量;中肯的,让我们进步……在这里,叶子和小妖要逐一地表示感谢,因为我们发自内心地,爱你们,重视你们……
to tang: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候,最想放弃的时候,是你的话鼓舞我们走下去。只觉得你对我们比我们自己更有信心,除了欣慰,除了感激,还能说什么?
to 沁悠:你和叶子和桑桑,对衡儿和洛洛投入的感情一样多。当你要抱抱洛洛时,当你为杜衡出谋划策时,我们都几乎要落泪,并心中感叹:沁悠在生活中会是最好的朋友!!
to 水稻:用真心和头脑在看文的水稻大大……我们对你有一种莫名的知遇之感,就好像你哭了,有人知道你为什么哭;你笑了,有人陪着你一起笑……那种感觉,沁人心脾。
to 漱玉清词:很喜欢你的名字,抱歉总是让你等更新把脖子抻长。只是最近很少见你哩,在忙什么
to 蕙儿:第一篇长评,出自你手。谁也不会知道我们第一次看到你的评时的激动之情,可最近却不见你,给你祝福
to iceca: 啥也不说了,亲爱的……
to 秋叶夏花:和我们一样辛勤的大大,日盼更新,更是高度评价我们的友情,妖叶涕泪!
to 持洛,我爱洛洛,最爱洛洛:小妖尤其要重重重重抱一下的!被人弹劾没信心的时候,只要看到你们,真的是能感到力量在滋长,……
ps: 不会是一个人吧,呵呵
to澜木:“杜衡与芷洛,就象一个粗糙的半圆”,莫大的安慰。会为我们扼腕叹息心疼不已的大大,感动g……
to yy:洛洛抱你。一直跟着文的大大,和妖叶一样持久,怎能说不难得。
清柳:谢谢所有的花,叶子和小妖可以开花店了。爱你,天天都来的小柳子。
to水薇:最早的读者。坚定的4爷党……叶子和小妖总觉得你像个小妹妹,只是最近好像被杜衡气跑了?嗬嗬
to镜子猫:……jz也是你么?杜衡抱~~坚定拥护者。实在不喜欢可以跳过芷洛篇不看哦,呵呵
to般罗若:最开始这里人迹罕至的时候经常的客人,坚定的四爷党:好像对杜衡诸多怨言?嗬嗬,女主跟了4是多么无趣?!
to颜鱼:14党来喽!哈哈,妖叶的体重嘛—¥—恩?什么?没听到?算了……赫赫,谢谢你的花,为你的泪感动t_t
to d:\\\\\\\2人同时精彩,那么奉献给读者的将是更加精彩的小说,读起来也更加享受。\\\\\\\ 感谢支持~~~亲爱的不要对杜衡抓狂哦,只需往下看,她不会让你们失望滴
to 个个:稀有的88党和13党若夸我们文笔了得我们愧不敢当,但是“珠联璧合”,感动,并欣然领受,西西,抱~~
to 流光飞舞:感觉飞舞是感觉很敏锐也比较容易受伤的人,似乎不太相信感情t_t,或者说,更现实更成熟,对么?羡慕成熟的女孩……
to july: 被四爷党july说“这篇文里四四的描写最符合他的形象”叶子要开心个大半天了……抱你……
to 美丽新世界:14党放心!一定为14找到亲妈!嗯……
to 轻嫣:你说衡儿最好,杜衡抱你~~洛洛却要吃醋了,呵呵,开玩笑……当你担心地对洛洛说13只可远观时,她却在一步步走近“深渊”,害你着急了吧?
to 暗香盈袖:嗬嗬,妖叶拼死也会更新,不要嫌慢哦!
to 天黑以后:一句“心疼洛洛”,我们累也值得。
to ss: 亲爱的,13和芷洛的错过,是必须也是值得的t_t
to gss: 赫赫,叶子向你保证,写出让你满意的四四。
to 木木:木大的评既中肯又亲切,也给我们很大启发。能看出是认真看文的读者,爱你……
to subgna: 被称为“可爱的丫头”,脸红g……可爱的subgna,哈哈
to huangque:如此坚定的14党!嗬嗬,名是“黄雀”?其实14也算是主角喽!而且一定帮他找到亲妈,放心!
to 懒虫:改名吧!懒虫大大根本不懒,每次你的评都是及时而长让我们眼前一亮,又如此坚持着看我们的文,抱~~~~~~
to cici: 在为两位女主担心的大大恩!回到现在? ≈……
to kathy: 亲爱的,杜衡就是“精神出轨”了,你……没事吧?汗~~~
to 雨的倾诉:4党雨同学!最近几章在虐四四t_t你没事吧,小妖也是四党,同洒泪……
to 抱朴:恩,衡儿和四四斗智,洛洛让13悔清肠子,就这么定了!
to 冬绿:对我们的文风的肯定!涕泪!爱你……
to xery: 天天追看文的宝宝……就算为了你,妖叶也会坚持下去
to 多多:可怜的多多,看到虐四很忿忿不平吧t_t 小妖陪你洒泪。应该是一个很敢的女孩,看你说话就觉得你心里很有力量和勇气,呵
to 明月心:最早的两女主fans,抱~~~
to babyfan: 一直关注我们的大大,每次看到你的评,我们都很感动……
to ekly: 你的oil我们都收到了!衡儿和洛洛轮流抱——
to 深谷幽兰:亲爱的,不说什么了……
to舟小渔:你的gg还在陪着你一起看文么?真乃好gg是也!
to 泡沫恋恋:经常坐沙发的!赞一个!如此勤劳……你喜欢的人恰好是最大的男配,高兴吧
to 白日做梦:最近很少见,难道真的白日做梦?希望在梦里和衡儿相会吧
to 丁丁:这样的14党,真让人欣慰。后来居上,谢谢你的补分哩
to kk:妖叶自己都没有时间和勇气从头看一遍自己的文,而你却做到了。对我们最大的肯定,抱!
to 圣圣:前方有8爷党!哈,88我们会写的,他的分量也不轻哦!
to 天蓝心情:我们最新的成员,字字句句都带给妖叶分外的感动。你慷慨地送给了我们12个小时,我们会还你更用心的作品
to gli:亲爱的,当你为我们的心酸不已双眼含泪的那一刻,我们是共通的,对么?
to 林盈:很像真名哦。嗯,一直默默支持我们的大大,记一大kiss!
to 无聊:不会看我们的文越来越无聊吧o。你好像有慧眼哩,我们榨干心血写出的,总能得到你第一时间的肯定,得此文友,复何求?
to iris:共勉!虽然到了考试周,我们也会写啊写啊写啊……
to 期待:殷殷期待,我们都感受到了,爱你~~
(排名不分先后呵)
总而言之,夹杂在这些篇篇章章中的,不只杜衡和芷洛,不只叶子和桑桑,不只妖叶二人,永远有你们……
花落
芷洛篇
叶子撑起身子冲我一笑,看着她苍白的脸毫无血色,我心里又涌上无尽的酸涩,只觉得她此时虚弱无力的笑比撕心裂肺的哭更让人心碎。
不管她疼不疼,我用尽力气狠狠地攥着她的手,咬着牙说:
“杜—衡,这么病下去,死的是两个人,你可知道?”
只这一句,嗓子便已梗着再也说不下去,我拚命往回吞咽着那股热意
叶子的笑容凝结,紧紧抿着嘴唇悄然地望着我,可是眼里蓄满了泪,不一时已是簌簌而下。
看着她无声的哭泣,我的泪水也夺眶而出。
我们同时张开双臂,给对方一个可以肆意痛哭的地方,任彼此的眼泪湿透了自己的肩膀。或许,只有这样的放声一恸,才能荡涤那些沉淀已久的悲哀;只有如此的涕泗交横,才能稀释那些过往的层层挂碍。
哭够了,哭累了,心也清爽了。
我和叶子并肩躺在床上,手握着手,看看彼此,都是微微一笑。我探手摸摸她的额头,竟似没有刚才热了。
“亲爱的,我死不了,还要活得劲劲的,你可不用殉情。”叶子有气无力地说。我瞪了她一眼,起身叫人拿碗热粥来,又转过头来,低头对她说:
“那咱们可要比一比,谁活得更好。”
叶子轻轻闭上眼睛,却坚定地点了点头。这一刻,我们似乎心意相通——
在这个地方,如果我们再这样守着自己的那点子感情走下去,只会越来越疲倦,越来越折磨,到头来两个人都是遍体鳞伤,也只有彼此默默舔舐伤口。
如果从前的叶子和桑璇回来了,她们会怎么说?
每个人的世界里都有太多值得关心的人和事,我们沉浸在其中的一部分已经太久,是时候游到别处去看一看,是时候给自己的心放个假了。
至于感情,可以悄悄收藏,可以偶尔想起,可以慢慢忘记,可以成为寄托,只不应再是负担。
我喂叶子喝了粥,看她躺下,脸上恢复了些血色,终于放下心来,握着她的手喁喁聊了会儿从前的高中趣事大学奇遇,见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替她盖好被子走出房间。
看着这久违的雍和宫,不禁想到,若是现在我和叶子有机会回到未来,是不是就会义无反顾?我无法想象,只知道在这里,我们都有过最深切的爱与痛,这经历我们从不后悔也不愿舍弃。
湘儿引着我到了四阿哥的书房门口,退了下去。
一个人影正立在桌旁奋笔疾书,正是四阿哥。他抬头瞟了我一眼,复又低下头去。我耸耸肩,找到个舒服地方便坐下去——难得的软椅,这书房里无论什么都有些刚硬脾气。不过,想到我在宫里的遭遇……我宁可在这儿享受这份清静。
终于,四阿哥撂下笔,两手抚着额角,声音中带着疲惫:
“有了你,她该是又能生龙活虎了吧。”
我轻笑不答,忖度半响,方说:“四爷,我始终知道,您对衡儿有一份令人难以相信的容忍,这一次,她辜负了您的情意,可她已受了罚,因为她自己伤得更重。您能……”
我一时不知如何说下去,暗暗咬咬嘴唇。
四阿哥蓦地抬眼看我,撇嘴一笑,轻拽着我到他桌旁,淡淡地接道:
“我能。”
我讶异地看他,又看向书桌上的纸张,只觉得眼前一亮——是我久违的账单,只是形式不同——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人名和数目字,还有“户部”字样。
心中忽地了悟,我们看惯了这些男人的温情脉脉,却忘了他们更有自己打拼挣扎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或许并没有我们的位置。
“我府里恐怕不多这一个女人。”他转了开头。
我感激地点点头,只觉再不必多说什么。
四阿哥又执起笔来,偏头看了看我:“不想回宫?”
我在屋里乱转,随口回道:“宫里大张旗鼓地准备着万岁爷南巡,乱得慌。”
他一笑,道:“你是被娘娘们请怕了吧?”
我吐吐舌头——真被他说中了。
他无奈地摇头:“谁叫你是夸岱的格格?此刻就得受着。”他略一沉吟。“南巡后你阿玛也会随驾回京,到时我便去探望他。”
我吓了一大跳,探望?……
四阿哥好笑地看着我。我自知想歪,讪讪地道:“是我杯弓蛇影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又续道:“你阿玛可不只有佟家的姓氏而已。旁人却看得俗了。”
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别人这样提到夸岱,我不禁对这位阿玛心向往之。
“万事听他的。”四阿哥随意地说道,便又不再理我。
我知趣地向门外走去,回头一瞥就见到他伏案疾书的身影,恍惚觉得,这才是雍正和他的天地。
康熙爷南巡的日子马上便到,但凡有些资格的妃嫔也都会随驾前往,所以这几日各宫虽都是忙着准备出行,娘娘们却都铆足了劲儿抓紧这最后的时间——我已经要被变着花样的亲近寒暄和层出不穷的宴席淹没了……
南巡前一天,终于是清静下来。忽想到自从上次冰嬉回来已十日有余,却从未见十格格的面,刚听奂儿说她竟又是病了,我忙急急地向她的景辉阁走去。
面前的十格格正躺在榻上看书,只短短的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