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错,弃妃不承宠第98部分阅读
姻缘错 弃妃不承宠 作者:rousewu
绮罗身边兵强马壮,亲卫军如林,另有数百名隶属于“毒牙”的高手昼夜保护左右,这些叛党尚未近身,就已然被斩杀。
不过,这几天有人在南川百姓中散播谣言,称西云帝女就是当初的月华医馆庄大夫,她记恨南川百姓当日羞辱她,将会在离开时下令屠城。这样的谣言顿时令南川全体百姓陷入了极度惊恐之中,纷纷悄悄打点行装,拖家带口,准备逃离帝都城。
绮罗知晓后,立即派人去查探究竟是何人在散播谣言,一边安抚百姓,并命官员宣读月皇圣旨,只要是遵纪守法者,西云保证不会滥杀无辜,并且做出承诺,鉴于帝都城遭遇兵祸,予以减免三年赋税,以便百姓休养生息。
第二日傍晚,那些散播谣言者就已全数被抓获,审问之下,绮罗不由凝了眉心,她倒是没想到,这幕后主使者竟然是秦慕冰!
当下,绮罗命人将秦慕冰带来,彼时,她坐于帝座上,冷冷望着眼前已然是一身布衣的俊美男子,眼中冰锋乍现。
秦慕冰毫不畏[txt小说下载:]惧,抬眸直视绮罗,神情倨傲。
绮罗冷道,“你可知道,散播谣言者,死!”
“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秦慕冰哼了一声,随即眯眼道,“月琮染,若不是用这个办法,我又怎么能见到你!”
“你要见我?”绮罗凝眉,似是有些不解。
秦慕冰又哼了一声,绮罗不愿与他多说,便直接问道,“什么事?”
秦慕冰也不迂回,他握紧了拳头,沉声道,“我要你为我南川百姓驱除瘟疫!”
“瘟疫?”绮罗闻言,长睫一掀,眼中有冷芒闪现,“呵!这又与我何干?!”
“南川既然已经归降西云,怎么与你无关了?!”秦慕冰着急道,“你应该要去救治你的子民!”
绮罗挑了挑黛眉,半垂了淹没,她转着手指上戴的玉扳指,勾唇笑道,“这么一说,我如果不去救他们,好像确实说不过去啊!”
“你答应了?!”秦慕冰眼中顿时露出兴奋的光芒,他往前走了一步,急切道,“南川百姓会永远铭记你的大恩!”
绮罗望着秦慕冰,她虽然在笑,但神情冷淡,那笑意根本就未达眼底,“谁说我答应了?铭记大恩?哼!你是要提醒我,当初他们是怎样羞辱我的吗?再说了,我本就发过誓,绝不会再救你们南川任何一个人!”
秦慕冰怒极,眼中都在喷火,“那你还不是去救了蒋胜男?你既然都能救她,为何不能去救百姓?!”
绮罗眸光霎时闪动起来,顷刻间,她突然大笑出声,“救蒋胜男?开什么玩笑,哈哈哈,秦慕冰,是谁告诉你我要救她的?”
秦慕冰被绮罗弄得疑惑,“那天,你不是……”大冰大然。
绮罗摇摇头,好不容易止了笑,她看向秦慕冰,眼中有莫名的光芒,“你想不想看看蒋胜男如今怎样?”
不待秦慕冰点头,绮罗已经拍了拍手,命令将蒋胜男带上来。
然而当秦慕冰看清楚蒋胜男如今模样时,他不禁大惊失色,猛地抬眸望向绮罗,俊颜上的血色刹那褪尽,“你——”
绮罗却指着被关在笼子里,瑟瑟发者抖,神情痛苦而惊恐的蒋胜男,笑得云淡风轻,“不错,我是用九归针给她疗了伤,那是因为我还不想让她这么轻易死掉,她现在可是又中了南疆秘术,外表看不出什么,可是她五脏肺腑时时刻刻都像是在被滚油煎熬,痛苦万分,如今,死对她来说,是个最大的解脱,可是她却连死也死不了。而且,我已经将她交给明子夜,很快,她就会被送去南疆祭天,你知道怎么祭天吗?”
绮罗眼神中掠过一丝诡异,看着秦慕冰越来越白的脸色,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被用来祭天的人,要先同南疆圣蛇交配,圣蛇会进入她的芓宫,产下蛇卵,嗯,大概会有几十个蛇卵吧,由宫床代为孵化出小蛇来,待到全部的蛇被孵化了,她就会被送上祭天塔,以阴火焚烧七天七夜……”
“别说了!”秦慕冰闻言脸色剧变,他握紧了双拳,难以置信地望着绮罗,薄唇都在颤抖,“月琮染,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我三哥真是看走了眼!”
绮罗黛眉倏地倒竖,厉声道,“我残忍?哼!当初我就是不够狠,才会被你们那样折磨,若不是我命大,你以为我如今还能好好站在这?你不说我都忘记了,秦惊鸿当初是怎么对我的?现在你和秦惊鸿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残忍?!”
秦慕冰眸光一变,忍不住反驳,“可是蒋胜男她再怎样不好,你也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折磨她,要不就给她一个痛快!”
绮罗视线落在笼子里女子的身上,眼中仿佛集满了冰雪,她随即眯眸冷道,“给她一个痛快?有那么便宜的事?当初她在南疆作恶的时候,你怎么不计较?她为了夺人宝物,竟然下令屠城,包括婴儿在内的上万人被她杀死,妇女则被投入蛇窟,所以,如今的一切,都是她应得的报应!我残忍?”绮罗怒极反笑,只是笑容阴森可怖,“哈哈哈,既然你说残忍,信不信我立刻将你和她关在一起?让你也一起被送去南疆祭天!”
愿君相思莫相思(大结局 最终篇下)
更新时间:201278 16:18:16 本章字数:14201
“你——”秦慕冰还待说些什么,可是却在看到绮罗眼中那样狠厉的神色时,又生生将话咽了下去,他当然相信,相信以今日的绮罗,她是绝对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的!
绮罗却不愿再与秦慕冰多说,她蓦地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秦慕冰,嗓音寒冷,“念在你散播谣言,并非心怀歹意,本公主可以不治你的罪,今日冒犯本公主,也可以不计较,但是你所说之事,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如果不想被送去南疆祭天,就立刻给我滚!”
秦慕冰被绮罗气势震慑住,眸光闪了闪,忽然软了语气,声音中带了哀求,“长公主,我知道以前是我们对不起你,可是念在我三哥也为此付出了那么沉重的代价的份上,我求你救救我们南川的百姓吧。”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又道,“我们以前打过赌的,你答应过,如果我赢了,就答应我一件事,任何事!”
绮罗倏地凝了眉心,她记性非(提供下载3uww)常好,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她当然记得当年秦慕冰突然告诉她,说秦惊鸿已经爱上她了,她不信,然后他们就打了赌……
可是,就算秦慕冰说对了又怎样?秦惊鸿的爱对她来说,只是一场意味不明的风花雪月,从动心到结束,只有短短的几个月,然而那一段时间,却是如此痛苦,无论身心,都已成为她这一生再也不愿去回顾的噩梦。
断手,挡剑,毒酒,如果当初没有她的楚哥哥,她恐怕早就死在了这一次次所谓的秦惊鸿的情非得已之下!
想到这,绮罗浓密卷翘的眼睫突然轻轻一颤,青葱般娇嫩的手指也是倏地握紧,她用力抿紧了唇,眼底露出一抹黯然,可是,如今,就连他也不见了,她派人寻遍了天下,却依然找不到他……
秦慕冰见绮罗沉默,他以为她是动容了,于是又小心问道,“你……还记得吗?”
绮罗抬眸,清眸中有寒光一闪,她摇头,沉声道,“不记得!”
秦慕冰一愣,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他便怒道,“你,你出尔反尔!”
绮罗扬高了下巴,挑眉冷笑,“那又怎样?!”
是啊,我就是不承认,你能将我怎样?!
秦慕冰语塞,一时怔在了当场,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直到他被送回关押南川嫡系皇室子弟的残阳苑,他才气恼地一拳捶到了墙上。
“如何?”秦惊鸿依然一袭白衣,虽然被囚禁,却无损他周身如月高洁的绝世风华,此刻,那对浓黑的凤眸里含了焦急与迫切。
“三哥,她变了!”
秦慕冰颓然坐在了台阶上,神色沮丧,他将方才所遇简单说了下,秦惊鸿顿时也沉默了。
“唉,幸亏你没去,否则以她如今睚眦必报的性子,她肯定会杀了你!”秦慕冰长叹一声,“好像楚连城的死给她打击确实挺大的,现在的她根本就不像她了,听说那个秦妃都被她折磨的没人形了,蒋胜男落在她手里……唉……”
秦惊鸿坐在一边,他垂着眸,所以秦慕冰没有看到他此时眼底那样深沉的落寞和绝望的悲哀。
楚连城的死,定是令她伤心欲绝了。
如果,如果当初他曾好好珍惜她,那么如今,她就不会遭逢如此巨变。
“三哥,怎么办?”秦慕冰黯然道,“她不愿施救,难道就任由那些百姓自生自灭?”
秦惊鸿苦笑一声,抬眸说道,“算了,如今我们都自身难保了,该怎样就怎样吧。”
秦慕冰沉思了半瞬,忽而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哥,要不……我们离开这里吧,你明明可以——”
两人正说着话,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秦惊鸿的侍卫华年匆匆跑过来,“王爷,小公子跑出去,被西云士兵抓住了!您快去看!”
秦惊鸿一听,顿时大惊失色,“诺儿不是有人看着吗?他怎么会突然跑出去?”
“……”华年欲言又止,秦惊鸿也无暇再去多问,立即飞身朝院外声音来源处狂奔而去。
老远的,秦惊鸿就见诺儿被一名西云士兵抓住,诺儿挣扎,要去咬那名士兵,那名士兵猛地将诺儿扔出去,眼看诺儿就要一头撞在青石墩上,秦惊鸿面色一白,再也顾不得之前绮罗关于“擅出残阳苑者格杀勿论”的命令,一个纵身跃出去,在最后关头接住了诺儿。
诺儿早就吓得哭都不会哭了,可是那些西云士兵一见秦惊鸿出了残阳苑,立刻围拢过来,一名将领模样的人拔剑指着秦惊鸿,命人去将诺儿夺过去,诺儿霎时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秦惊鸿抱着诺儿,一边躲避那些士兵,一边怒道,“他只是个小孩子!”
那名将领冷声道,“就算是小孩子又怎样?只要是无视公主命令的人都得死!就连你也不例外!”
秦惊鸿怒极,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敢伤害诺儿,于是他再也顾不上什么,竟是与那些士兵打了起来。
绮罗经过御花园的时候,有侍卫来向她禀报,那边有人试图闯出残阳苑,她不由拢了黛眉,命令銮驾转向,去往这边。
远远地,她便见一片刀光剑影,秦惊鸿的武功自是不必说,那些士兵哪是他的对手,眼看已经倒了一批在地,绮罗冷眼望着,忽然挥手,命林之凡上去。
林之凡武功与秦惊鸿不相上下,但秦惊鸿怀里还有诺儿,顾虑之下,他便由进攻改为防守,百多个回合下来,秦惊鸿已然不敌,一时不查,他被林之凡一掌打到,顿时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咚咚后退几大步,方才稳住了身形。
此时绮罗已经下了銮驾,她几步走到秦惊鸿面前,垂眸望着他依然如记忆中一般俊美如斯的脸,她眉目间仿佛凝了一块寒冰。
此时,秦惊鸿也在看着绮罗,今日的她着一身绣有四爪金龙的墨黑滚金边的帝女服,外罩银狐大氅,如云墨发全部梳起,绾了尊贵的发髻,戴帝女金冠,两边飞凤口中各衔一粒举世罕见的明珠。
绮罗这一身妆扮端庄高贵,她尚未开口,那浑身的气度就已令人不敢逼视。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秦惊鸿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绮罗,只是如今,她看他的目光中,连最后的那一丝柔软也没有了,那对原本就清冷的眼眸里,只剩霜雪般的冰冷。
彼时,秦惊鸿的心骤然疼痛起来,像是被一根钢针猛然贯穿了,那样尖锐的痛苦,令他忍不住俯身猛地咳嗽起来。
“公主,怎么处置睿王?”此时,林之凡恭敬问道。
绮罗淡淡看了秦惊鸿一眼,玉颜冷若冰霜,口中亦是吐出森冷的话语,“擅出残阳苑者,杀无赦!”
此话一出,刹那间,四周寂静如死。
已经跟过来的秦慕冰脸色急剧变白,可是此时,恐怕没有人会比秦惊鸿更加痛苦,不是因为害怕死亡而痛苦,而是因为绮罗的绝情,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么他在她心里,肯定早已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就与残阳苑里关押的那些皇室子弟一样,她说杀就杀,说打就打,不再有一丝留恋与顾惜。
“三哥!”秦慕冰紧紧抓住秦惊鸿肩头,他神色刹那变得坚决,“我陪你!要死一起死!”
秦惊鸿看了秦慕冰一眼,浓黑的凤眸中只见绝望的暗沉,诺儿在他怀里,早已止了哭声,正用那一对大眼睛死死盯着绮罗在看。
可是绮罗说完那句话后,就已转身,准备上銮驾,没有再往这边看一眼。林之凡也已命人将秦惊鸿和秦慕冰围拢起来,眼看那森冷的刀锋即将砍向秦惊鸿,恰在此时,冰冷的空气中,忽然响起一道怯怯的童音。
“娘!”诺儿满含着期待看着绮罗,漆黑的大眼睛里闪耀者兴奋和小心翼翼。
绮罗脚步猛地一顿,她缓缓转眸看来,紧凝的眉目间,似乎凝着一抹犹疑,却在看到诺儿时,眼神倏地一震。
秦惊鸿紧张地看着绮罗,绮罗面貌和以往完全不一样,他也不知道诺儿是怎么认出绮罗的,可是,他却在担心,以如今绮罗的性子,他真不知道绮罗会不会杀了诺儿。
然而,绮罗看了诺儿半晌,眉心却是蓦地一挑,“你在叫我?”
诺儿见绮罗理他,顿时欣喜笑道,“嗯,娘!”
绮罗随即冷声呵斥,“住口,我不是你娘!”
诺儿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胆子,竟然挣脱了秦惊鸿,跑向绮罗,“不,诺儿认得娘的眼睛,你是娘!”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块旧的已经磨损了的七巧板,扬高了给绮罗看,“这是娘给诺儿做的七巧板,娘还记得吗?”
绮罗身旁的护卫举剑挡住诺儿,不让他靠近绮罗,诺儿站在离绮罗几尺之外的地方,顿时扁了嘴,眼泪汪汪看着绮罗,“娘,诺儿好想娘!”
那一瞬间,绮罗没有说话,她垂眸看着已经快九岁的诺儿,眼神随即落在他手中的七巧板上,眸光微微闪动着,良久,她忽地挥手,命护卫退下,她则走上前去,摸了摸诺儿的头顶,然后拉着他的手,转身上了銮驾。
秦惊鸿看着这一幕,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林之凡见绮罗没有下最后斩杀的命令,他也不敢擅自做主,于是便上前请示。绮罗让他将秦惊鸿叫到銮驾旁,她侧眸,淡淡看着眼前俊美如斯的男子,忽而淡声开口,“让我救那些人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秦惊鸿大喜过望,可是他却在听到绮罗随后的耳语时,眸光剧烈震动起来,他竟是望着绮罗清冷的眼眸,猛地沉默了。
绮罗冷冷看着秦惊鸿,“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时间想想?”
秦惊鸿眼神瞬间黯淡,如那漆黑子夜,然而他却是立即说道,“好!我答应!”
直到那一乘銮驾走远,秦慕冰才被士兵松开,他立即冲过去,“三哥,她要你做什么?”
秦惊鸿却没有说话,他的眸光仍然凝在那一乘銮驾之上,瞬息之间,他心头忽然涌上了一股浓浓的悲哀。
元光十四年,正月初八,黄道吉日。
也就在这一天,西云月皇正式传位于帝女琮长公主。
隆重盛大的登基大典与祭天仪式后,帝女即位,尊月皇为太上皇,改国号为“炎”,是以“太初元年”纪年。
虽然西云史上早已出过一位纵横捭阖的雪舞女皇,但是臣民们根深蒂固的思想却依然认为女子无法为帝,即使绮罗在这几年内,表现可圈可点,最后又是她亲自率兵抓获了北漠以楚连奇与越国公为首的叛逆,并且最终攻下南川,除了土奴人那一片区域尚未收回,基本算是已经统一了这片瓜分已久的大陆。
然而,还是有一些大臣不满,以定国侯为首的反对派更是不断做出各种举动,试图阻止绮罗登基。
可是,或许真是天之所向,绮罗最终还是顺利登基,她更是大刀阔斧变革朝堂,大力提拔能力品性俱佳者,食古不化且无能者一律贬官撤职,并吸纳原本北漠和南川两国的良才入朝,为了不让官员一人独大,又重新设置了中央官职。
拜原西云宰相齐安群为右相,原南川睿王秦惊鸿为左相,下设一应官职,其中月之寒因立下赫赫战功,封勤武王,恢复皇室身份,另有明子夜征战有功,封兵马大将军,原北漠右相林文舟封御史大夫……
如此一来,绮罗形成了自己的朝堂,并将兵权全部收回,牢牢掌握在手中。
二月,冰消雪融,御花园里的迎春花正开得灿烂。
绮罗下了早朝回来,上官青与若水忙服侍她脱去了那一身沉重的帝服与帝冠,换上轻便的常服。一众宫女都侯在外边,只因绮罗至今仍不喜(3uww提供下载)欢被外人服侍,对于上官青,那也是因为以前若水不方便,才允许她近身。
“陛下!”上官青是女官,负责一应文书工作,此时,她将几本绮罗让她找的奏折呈给绮罗,绮罗随手翻看着。
“小姐,你就不能等会再看?”若水至今仍然叫绮罗小姐,她端着一盅冰糖燕窝进来,见绮罗坐在镜子前又在看奏折,她顿时不乐意了,“你看你,现在每天这么累,会弄坏身子的。”
绮罗只是笑笑,她不累一点又能怎么办呢?不将自己折磨得累倒,她就会想他,发疯似的想他,多少个夜晚,她都是睁眼到天明,就靠着回忆过往那三年多的甜蜜幸福来支撑着,要自己继续坚持下去。
整整一年了,他离开已经一年了,从去岁七月,得知他还活着,她就一直派人在找他,可是至今却仍然没有任何消息,他就像是从这个世上凭空消失了一般,任她搜遍了天涯海角,也都无法查出他的行踪。
“小姐,先喝燕窝!”若水劈手拿走绮罗手中的奏折,将燕窝盅递到她手上,看着绮罗明显清瘦的玉颜,她心疼道,“你看你,又瘦了,这可怎么是好?!”
“哪里又瘦了?”绮罗一边抿着燕窝,一边垂眸想着心事,吃完了燕窝,她转眸看着上官青,突然笑道,“明子夜来找我提亲了!”
“陛……陛下……”上官青闻言,一张俏脸顿时腾一下烧了起来。
绮罗抿唇笑了笑,“不过我没答应!”
上官青似乎是松了口气,但眼神中却难掩黯然失望。
绮罗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噗哧”笑了出声,“我骗你的!”
上官青愕然,也不知道绮罗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三日后早朝,我给你们指婚,到时候婚期由你父亲去定吧!”绮罗眯了眯眼睛,又打趣道,“小青儿也要嫁人咯!”
“陛下!”上官青心咚的一跳,一张脸顿时臊成了大红布。
“有点困,我去躺一会!”绮罗没有再说什么,她起身朝寝宫走去,若水进去服侍她睡下之后,又走了出来,肯定是又要打趣上官青几句的。
“若水姐,你有没有觉得……陛下好像……和以前有哪里不大一样?”上官青望着寝宫方向,若有所思道。
“唉,”若水长叹一声,眼中露出心疼的神色,“哪里不一样?和以前还不是一样!”
只是因为那个人不愿回来,她的心从此缺失了一角罢了。
“若水姐,今天早朝,又有大臣上书请陛下纳皇夫了!”上官青轻声说道,她是女官,可以和绮罗一起上朝。
“一群老混蛋!怎么又提,都多少次了!”若水皱眉恼怒道,这些大臣真是烦,从去年八月绮罗重新上朝时开始,就一直在劝绮罗重新选驸马,被小姐驳斥了之后,消停了一段时间,到今年正月小姐登基,短短的一个多月,光是这个纳皇夫的提议就被说了有十几次了,“那小姐怎么说?”若水又问,“是不是骂了那大臣!”
“不!”上官青眸光闪了闪,“陛下……允了……”
她到现在都无法相信,今日当有大臣再次提及纳皇夫时,绮罗只是微微凝了眉心,当时她还以为绮罗会如平常那般,将这大臣责骂一顿,可是却不曾料到,绮罗竟然真的允了!
“怎……怎么可能?!”若水也震惊到差点失手打碎手上的杯盏,一对杏眼死死盯着寝宫方向。
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若水俯身去整 理那些奏折,看着上面批阅的刚劲笔迹,她的眼睛不由有些模糊,小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是她却有一颗无比坚韧的心。可是,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绮罗要答应登基为帝,她一直都讨厌被约束,也一直都拒绝月皇要她为帝的要求的,可是去年八月份的适合,那一次她竟然主动提出要尽快登基,令月皇都惊讶万分。
她也曾问过绮罗,绮罗只是告诉她,她要变强大,只有变得强大了,才可以保护好自己所爱的人,不让他们受一点伤害。绮罗虽然从来只字不提,但若水却知道,绮罗一直在自责,自责当日她明明感觉到了不对劲,却依然让他离开。
可是小姐啊,王爷出事,那并不是你的错呀,你又怎么能将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若水姐,如果陛下……真的纳了皇夫……王爷怎么办?”上官青担忧道。
“一会我去问问小姐!”
绮罗只睡了不到三刻钟就醒了,若水听到响动,进来服侍她穿衣。
若水见绮罗神色清冷,不由有些犹豫要不要问她。
“什么事?”绮罗看出若水有话要问。
“小姐,”若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决定要纳皇夫?”
“嗯!”绮罗淡声应道。
“可是——”若水转到绮罗面前,着急道,“那王爷怎么办?”
绮罗眼睫一颤,旋即掀起,露出一对清冷无波的点漆黑眸,“是他不要我!”
若水拼命摇头,“不是的!王爷一定有苦衷!他怎么可能会不要小姐?!他是那么爱小姐啊!”
“爱我?”绮罗嘴角一勾,露出嘲讽的笑,她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墙角那一丛迎春花,随即冷睇若水道,“既然爱我,那他怎么不回来?苦衷?有苦衷就可以避着不见我?如果他一辈子都不见我,难道我就要这样苦苦等他到死?!”
若水被绮罗一席话噎住,她竟是想不出任何话来反驳。
此时,上官青在外禀报,“陛下,左相求见!”
“嗯!”绮罗不再与若水多说,沉声吩咐道,“我马上来!”
绮罗到御书房的时候,一身相服的秦惊鸿已经等了好半晌,如今绮罗是君,他是臣,自是要跪拜行礼。
“平身!”绮罗坐到御书桌之后,嗓音平静,她不是公私不分之人,秦惊鸿此人有雄才大略,如果得他辅佐,自是大有裨益,令国家政通人和。
秦惊鸿抬眸看了绮罗一眼,旋即垂下了眼帘,当初在南川皇宫,绮罗要他答应的条件,就是做她炎朝的丞相。如今,秦惊鸿不再是当初那位意气风发的绝世王爷,而是敛去了一身锋芒,甘心做了绮罗朝堂之上的左相,虽然他心中有着诸多无奈和落寞,可是他想,能够每日里都能看到她,朝堂之上,他与她之间也只隔着右相一人,也许,这才是他最好的结局。
“这是刚拟好的皇榜!”秦惊鸿双手呈上一张薄纸。今日刚下早朝,绮罗就将纳皇夫的皇榜交予他去拟,更是令他有苦难言。
上官青接过去,交予绮罗,绮罗简单看了一下,又抬笔改动了几处,便吩咐下去,全国张贴。
秦惊鸿恭声应了,之后,又与绮罗谈了公务,再没话说时,便行了礼退出了御书房。
到得拐角处,他还是忍不住,将那张纸拿了出来,他想知道绮罗方才到底在上面写了什么。然而这一看,他随即苦笑一声,又将那张纸收回袖中。
当他得知绮罗愿意再纳皇夫时,心中早已是如潮汹涌,可是他却也知道,这位皇夫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他,却是早已失去这样的资格了。
太初元年,二月十八日,炎朝各地广放皇榜,为女帝选纳皇夫,引起全国一片震动。
所有的人都知晓,当今女帝双十年华,貌美如仙,又是身份如此尊崇,一时之间,全国各地适龄男儿纷纷赶往西京城应征。
身大身然。此刻,在距离西京城千里之外的一处小城,一间不起眼的民居里,耿乐乐风风火火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还抓着一张皇榜,一脸大惊失色的表情,“师叔,师叔,不好了不好了!”
一身黑衣的高大男子将眼神从书本上移开,望向耿乐乐,挑高了剑眉,笑问,“被狗,咬了?”
耿乐乐气喘吁吁,跑到楚连城面前,一把将手里的皇榜拍下,着急道,“师叔你还笑,女帝都要纳皇夫了,你还笑得出来!”
楚连城剑眉猛地一凝,“什么?”
“你快看呀!”耿乐乐急的团团转,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楚连城眸光凝在那张皇榜之上,待到他看清那一个个字之时,他薄唇边的笑顿时僵住。
“怎么办?怎么办?婶婶怎么可以纳皇夫?那师叔你怎么办?”耿乐乐心急火燎,就要去拉楚连城,“师叔,你现在快回去呀!你都好的差不多了,为什么还不回去?”
“乐乐,我,已是废人!”楚连城却摇头,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可是——唉!”耿乐乐跺跺脚,“你要气死我了!”
楚连城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苦涩异常,他突然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师叔,你,你是个胆小鬼!”耿乐乐气不过,忍不住大声骂道。
楚连城背影一僵,随即又往前走去。
耿乐乐还要追上去,胳膊却被人拉住,他回头去看,见是耿青言,不禁更加着急,“爹,你说这可怎么办是好?”
耿青言望着楚连城高大的身影,他眼中含了一抹若有所思。
楚连城不知道自己是要去哪,他就这么漫无目的在院子里走着,虽然他一直都说希望绮罗能忘记他,重新寻找幸福,可是当他乍然看见为女帝选皇夫的皇榜,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利爪挠过,痛得钻心。
阿萝……
楚连城走了一会,双腿就有些受不住,他扶着一旁的树干,缓缓坐下。
去年十一月,因为耿青言决定搬到绯城去,耿眉儿受不住被耿青言关着,便在路上趁机逃跑了,耿青言派了人去追,同时也放慢了行程,上个月,他们抵达这座离绯城很近的小城,因为楚连城又毒发了,便在此暂时安顿下来。
快三月了,他与她分离已经一年又二十五天了,她,竟然这么[txt小说下载:]快就将他忘记了吗?
楚连城唇边露出苦涩的笑容,他摇摇头,这不是他所希望的吗,希望她能忘记他,重新开始她的生活,可是为何他的心还是会这么痛?痛到几乎无法呼吸了。
不!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他整整努力了一年,可是他却仍然没有恢复过来,还是之前那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样的他,还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边?
楚连城摊开手掌,看着腕上那条狰狞的红痕,一年了,他断掉的手筋脚筋早已接上,可是至今仍然使不上力气,耿青言说是因为他体内的牵机剧毒影响了身体机能,也许,他这后半辈子,都只能如此了。而且,这牵机剧毒是如此顽固,他泡了一年的药泉,都无法彻底清除。
白发,毁容,身中剧毒,这样的他,根本就不敢再回去见她。
因为,他会自卑!
耿乐乐找来的时候,便见楚连城坐在树影之下,高大的身影如一座石像一般,他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
“师叔,爹说姐姐可能在绯城,我们马上就走!”耿乐乐按照耿青言所说陈述了一遍。
楚连城不疑有他,点头应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来。
三月十六日,绯城。
这一次,是女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出巡,也是决定迁都绯城后,第一次来此巡查。。
绯城原先属于三国皆不管地带,绮罗登基后,绯城城主明白大势所向,这才自愿归降。又因绯城地理位置好,气候怡人,所以经过众臣决议,绮罗决定迁都。
皇城已然开工,由工部尚书亲自监督。绮罗巡视一圈之后,便准备回客栈去。
御驾经过长街的时候,绮罗忍不住掀开帘幕,她问一旁骑马的绯城城主,这里东郊是否有条乞丐街,街上有座叫做十方寺的破庙。
绯城城主略微思索了下,便道,“十多年前,确实有个十方寺,不过那条街十年前就拆了,现在改为酒楼了。”
绮罗黛眉微微一蹙,放下帘幕,抿了唇角不再说话。
女帝出巡,自是引来百姓夹道围观,众人都在争相目睹这位女帝是何等貌美,而今日绮罗所乘御驾,也只是以白纱阻隔,所以影影绰绰间,那一道卓然风姿直引得百姓们心头“怦怦”直跳。
然而,就在转角的时候,绮罗心中忽然猛地一跳,像是有一道声音在呐喊,她突然转过身去,目光下意识锁在了东南处,在那里,有一道熟悉到已然刻进她心底里的高大身影正驻足深深凝望着她。
绮罗面色猛然一变,立即下令停轿,可是待她再转眸去看的时候,那里哪还有人影……
“陛下,是有什么事吗?”上官青见绮罗脸色煞白,不由在一旁焦急询问,“要不要传太医?”
绮罗定定望着那个方向,沉默了半晌,却终是又收回了目光,淡声道,“走!”
也许,又是她看错了罢……
东南方拐角处,耿乐乐正扶着楚连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师叔,哎,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楚连城捂着胸口,低低喘着气,方才绮罗的那一眼,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了他的心房,他的心痛得几乎快要裂开了,他从不知道,只是一眼,他就能完全读懂她的心。
她,竟然在恨他!而且,她的心,一直在哭!
不!阿萝,阿萝,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喧嚣声渐渐远去,路边的人群也慢慢散掉,只有这一处还有三人默默伫立。
“听说,全炎朝所有优秀的男子都去了西京,可是,至今没有一个被选中。”耿青言在一旁看着楚连城,半晌后,状似无意说道。
“为什么?”楚连城立即抬眸问道,他努力压抑着嗓音,却依然难掩焦急与紧张。
耿青言看了楚连城一眼,若有所思道,“听说是陛下要他们戴一个面具,谁戴得最好看,就选谁,可是没有一个人符合她的标准,所以就都不行咯。”
楚连城眸光迅速震动起来,他猛地抓紧了耿青言的手,“什么面具?”
耿青言拧了拧眉头,“好像是一个狼首面具!”
狼首,面具……
那一刹那,楚连城只觉脑中“轰隆”一声巨响,心上似是有一块巨石轰然崩裂了……
犹记得当初初到北漠,那一夜,赏灯会上,她戴着狐狸面具,巧笑倩兮,伸手从后面轻拍他的肩头……
楚连城忽然仰起了脸,碧蓝的天空下,那一对蓝眸依然如斯澄澈。
原来,蓦然回首,那人仍然还在灯火阑珊处——
等他……
太初元年,四月十八日,风和日丽。
这一日,绮罗刚下了早朝,就又被要求去日和宫,这处日和宫就是来征选皇夫的那些男人住的地方,绮罗不禁皱了皱眉头,心中陡然升上一股厌恶。
这两个月来,她每天都在看男人,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男人,早就看得腻了,大臣们催得紧,她又推脱不得,只得打起精神来应付。
刚入日和宫,就有太监和官员迎上前来,绮罗迅速走上首位,太监立即在她面前放下了帘幕,挡去了殿下一众男子惊艳的目光。
隔着帘子,绮罗撑着下巴,百无聊赖一个个看过去,不可否认,这些男子都很优秀,身形高大,外表俊美,气质高华,戴着狼首面具,更是平添了一丝粗犷之气。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恐怕都会让少女们脸红心跳,芳心暗许。
可是,他们却并不是她要等的人!
像过去的那两个月一样,绮罗自始至终不发一语,负责此事的太监和官员都已经习惯了,殿下那些来应选的男子知道自己没有被女帝看中,一个个不由都有些无精打采。
当最后一个人退下之后,绮罗起身欲走,她本来是打算去御书房的,但临时改了主意,四月的天气,最是舒适,御花园里百花竟放,格外妖娆,她已经有一整年没有去御花园散心了,今天不知为何,她总有些心神不定,想要出去走走。
今日的天气很好,阳光暖而不烈,风儿柔而不燥。
绮罗一路信步走来,望着花丛中蹁跹的蝴蝶,她的目光有刹那的凝滞,这种蝴蝶叫凤尾蝶,只有燕州才有,西京却是从来没见过的,怎么今日竟然跑了一只进来?
“上官青,你看这蝴蝶。”
“陛下,这蝴蝶怎么了?”上官青没见过凤尾蝶,所以她不知道其中缘由。
绮罗默了默,却没有继续解释,“没什么,就觉得很漂亮!”
说罢,她又看了眼那只蝴蝶,举步继续朝前走去,不经意的回眸间,绮罗发现上官青不见了,她凝眉问一旁的宫女,宫女也说刚刚还在的。
绮罗正待派人去寻,眨眼间,又见上官青从一旁草丛里跑出来了,她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中也在放着喜悦的光,见绮罗在看她,她不由有些紧张。
绮罗望了望那处草丛,眨了眨眼,“是明子夜?”
上官青下意识否认,“不是不是!他下了朝就回去了!”
绮罗挑了挑黛眉,没有再追问,“走吧!”
上官青见绮罗要回畅意宫,便上前拦住她道,“陛下,逸园的木芙蓉开的正好,既然来了,不如去看看吧!”
绮罗眸光凝了凝,有些犹豫,片刻后,方才点头,“好吧!”
上官青一直紧张地盯着绮罗,一副生怕她会不去的模样,一听她说好,她眼睛顿时一亮。
春日的逸园开满了大片大片的木芙蓉,其花形如钟,重瓣嫩蕊,气味清香。
绮罗忍不住摘了一朵白色的芙蓉花,放在鼻端轻嗅,“上官青,摘几朵回去插瓶!”
绮罗低声吩咐,可是身后却没人回答,绮罗转眸一看,身后一个人也没有,不但上官青不在,就连其他的女官宫女和太监都不见了,她不由凝了眉心,这个上官青,今天到底在干什么?!
不过一个人都没有,绮罗倒是能更好的欣赏这逸园景色,她手中执一朵白色的芙蓉,一袭墨色裙裾飘飘,宛如花中仙子,直要将这满园春色都要给比下去。
就在绮罗转过一树繁花之时,她只觉眼角似有人影闪过,绮罗眼光一沉,一定是上官青,还说明子夜今日没有进宫,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两人一直就偷偷摸摸在宫中约会。
这么一想,绮罗便朝那边走去,她倒要看看,被她亲自抓住了,这两人还要怎么抵赖!
然而,当绮罗以为会看到明子夜和上官青之时,她眼前却出现另一道身影,她不由猛地愣住了。
只见来人身材高大,一身黑衣,披着黑色的斗篷,从头顶一直遮了下来,他面上覆着狼首面具,只露出刚毅的下颌和薄削的嘴唇,狰狞的面具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