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错:下堂王妃抵万金第69部分阅读
姻缘错:下堂王妃抵万金 作者:rourouwu
她敌视那个紫眸的男人,排斥那个眉心映着迷人桃花的女子,虽然她长得很美,眉眼里也全是温柔随和的笑意,可是她就是不喜欢她。
因为是她与那个男人的到来,害得她与父皇背井离乡,害得她与母后,分隔两地。
如果可以,她好想父皇带她再回到北沧,哪怕一路风餐露宿,只要可以再回到母后的身旁,吃再多的苦她多愿意。
可是夏侯曜却是恍若未闻,对女儿这个问过好多次的问题,他的神情也是一次比一次更沉郁。
俊眸默默地看了女儿一眼,他再度继续着手中的书画,似乎如今除了书画,他对一切都已失了兴趣。
夏侯雪咬着唇望着她的父皇,她曾经引以为毫的父皇,高大俊朗的父皇最擅长的从来是射骑比剑,如今却换了一个人般,只爱默默地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她不懂父皇为何变成了这样,却看得出,父皇每次画上的人,都是母后。
母后的一颦一笑,母后的温柔,母后的恬静,母后翩若鸿羽般的迷人舞姿……
只是她却从不去细看母后的画像,不是不愿,而是不敢。
她好怕自己在那一张张温柔美丽的画像前,停不下对母后深深的思念,停不下,鼻子酸酸眼泪控制不住流的难受心情。
鼻子一酸,娇嫩的小人儿眼眶一红,故意的不去想念,还是无时不刻不在牵肠挂肚。转开由父皇的脸而移至的画纸上,夏侯雪知道父皇不想回应自己,也懂事地吸吸鼻子,在父皇未曾注意的情况下,悄然转身出了营帐。
采微心酸地看着这对父女,深知皇后的死对皇上打击深重,而可怜的小公主,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看了一眼依旧专心纸上的皇上,她轻叹一声,忙快步跟上小公主的身影,退身而去“雪儿公主,你要去哪里?”
帐蓬外的阳光剌眼而暖热,抬头看着那轮火球一般的太阳,夏侯雪喃喃地说了一声:“我要回家……”
身后的采微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时,却见小公主已经扬起一抹纯真的笑,满脸灿烂:“采微姑姑,我想到那边的林子里采几朵野花。北沧这时候还是白雪稍融,可是这里,却已经野花悄开了,真美。”
“公主就在近处走走吧,方才赵将军让人吩咐我们好好留在营地附近,可能外面出了异常,还是别去为好。”采微看着周围来回走动的西临大军,对这次的战争早有听闻,虽然不清楚此刻西临与东瑞的战况到底如何,但是留守在这方的二十万大军一直未接到增援的信号,想来那边是顺利的吧。
正文 番外篇——世事变迁人亦变
如今这情况,采微每每思及,也是心情复杂。
有时希望西临大军能胜,却又不稀望他们能胜。到底,她们是西临的降臣,虽说西临大帝与皇后很是善待皇上和众人,到底这份耻辱感,还是让她们总在心底难以坦然面对。累
可若是西临不胜,这一路来东瑞军行事的残酷她也是耳渎目染,与西临大军的仁义之师相比,东瑞大军可真是心狠手辣。
至少,西临大军还未曾无辜屠杀北沧战场以外的一名百姓,所以如今,她也是心无所定,不知该向着哪方了。
只看皇上到哪儿,她们便也跟到哪儿,便是……
“哎,雪儿公主,你等等奴婢!”采微一个走神,抬眼便看到原本身前的雪儿公主已经蹦跳着往那边有着红绿野花的坡林方向走去,转头看看近处没有什么异动的西临军士,她看着也不过几百米的距离,想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嘻嘻……”夏侯雪回头做了个俏皮的鬼脸,而后继续一蹦一跳向着前方没有西临军驻守的林子跑去,却没有人看到,天真烂漫的笑脸在无人看到再度转回的时刻,迅速回复了先前的沉郁。
似乎如同前方林子那葱葱郁郁的零碎阴影,浓墨重彩得让人心酸。
经历了这些变故,虽才六岁的她,早已长大懂事了许多。
从前无忧无虑成日爱跟父皇、母后撒娇的女孩,在背井离乡、一路历经战争的洗礼,再也不能回到那样天真无知的快乐时光。闷
一阵微风吹来,原本阳光灿烂的天空忽然变得阴沉起来,夏侯雪的脚步在随风而来的一片腥浓气味下,有些不适地停下。
原本看着这方远离了大军,林中开出了鲜美的花朵,便以为,这里至少比在大帐之中要呆得舒服自在。
可不想,原来同一片天空下,根本不会有不一样的天地……
身后传来采微姑姑有些急促的脚步,夏侯雪的唇角不可抑制地自嘲一笑,而后有些认命地继续固执地向着那片开出一掇鲜嫩小花的地方走去,只希望,当将它们摘在手上的时候,它们的芳香可以驱散四周的腥气。
可以,驱散自己心中,那久久不散的浓浓阴霾。
四周的空气中透着一片让人不舒服的异味,采微眼看着小公主还是毫不避讳地继续向前走,不由暗暗着急,怕有什么烂死的尸体,会吓到小公主。
虽说一路来她与下人尽量不让小公主看到路边的尸胲,便是偶尔从马车上掀帘无意瞥到,她们也会迅速地掩上小公主的眼睛,不让那些可怕的形象吓到她。
可是此处明显散发着死人的气味,小公主要是不小心近距离地看到,只怕再多的日子也无法让她驱散心底的阴影了。
想着,她的步子更加急促,却不敢开口提醒小公主这里有未曾腐化的尸骨,只得快速地追着夏侯雪的步子,试图能在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后,第一时间挡住小公主的视线。
然而,到底她也是一直呆在深宫不曾外出的人,如今在这个可能随处可见死人的林子,身旁还没有其他的侍卫太监,她的心底也是不由自主地暗暗打鼓。
好怕突然看到的什么东西,连她自己都会给吓得惊跳起来,更不谈及时护好小公主了。
如此,她一经追上夏候雪,便快速地挡住她的去路,劝阻道:“公主,这里远离了皇上和守卫,只怕不安全,我们还是回吧!”
“没关系,我们只是离开一会儿,等我采好了野花,便回去了。”抬头对着脸色明显不大正常的采微姑姑,夏侯雪微微一笑,明媚灿烂的笑容,如果林间盛开的花朵。
伸手一指就在不远的那片小花,她的眼睛散发着一片鲜亮的光芒,似乎在告诉采微,又似在自言自语:“姑姑你看,它们开得好美。这些花在北沧可是从未见过,虽然这里青草茂茂,虽然附近的花儿还未都开放,可是这几朵先开的花儿,已经点亮了这片树林。它们让我仿佛看到了母后,温暖明媚,即使在极寒的时候,也能够让人的心变得暖洋起来。”
“雪儿公主……”采微神色微变,看着眼神明显带着向往和眷恋的小公主,心知小小年纪的公主又是在想念早已故去的皇后,不由鼻子一酸,迅速掩饰地转头看着公主手指的花朵方向,果然见那一片星星点点的花儿,仿佛皇后那暖暖的笑脸,美丽得让人感动。
手中的袖帕不觉攥紧一分,她深呼吸一口,再度转头看着一脸期待的小公主,微笑道:“那好,奴婢陪雪儿公主一起去摘下它们,可是雪儿公主答应奴婢,我们采完便赶紧回去,免得皇上不见了你会担心,好吗?”
“嗯。”用力点了点头,夏侯雪何偿不知采微姑姑的担忧,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如今的自己,就算面对了再可怕的事物,再也不会像从前一样害怕得大哭大叫了。
混在西临的伙头军营之中,相比与前方大营的严谨,后营的管治明显要松散许多。
东方珏几人侨装成负责挑水劈柴的下等兵,一路安安份份地埋头做事,到也几次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大军眼目。
如今他们只等天黑后悄然越过前方的林子,那他们就可以避过此劫,逃回东瑞去了。
“老李头,给我留了饭菜没有?老子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放心吧,我什么时候少了你的。也不过才日中,瞧你到像是饿了几天一样。啧,这块头大的人看着健壮,还不如我们这些身子骨瘦削的,经饿呀!”几个抬着空碗盆蓝筐的汉子来到后营,人未至,声音却远远地传了过来。
东方珏等人相视一眼,在从伙帐里笑呵着走出来的李伙头应声时,纷纷低下头,卖力地劈动着身边的一堆柴火。
正文 番外篇——军营再演惊魂变
先开声的大汉眉头一竖,跟身后的人麻利地放下蓝子,一边擦汗一边喝道:“去你的,老子本该是上阵杀敌的料,怎料爹娘生平了我的一双脚,不然老子要是上阵杀敌,也能一把大刀砍死那些东瑞的贼犊子。”
“哈哈,拉倒吧你。就凭你空有一身蛮力却根本没练过耙子的空架子,上了战场只怕还没跑到敌人跟前,便不保了小命。到不如安安稳稳做个伙头军,至少吃食少不了你几大碗。”四周的士兵哄笑起来,那大汉也不带较真,只是大大咧咧地接过老李头盛好的饭盆,大口大口地跟一起来的士兵猛吃起来。累
那老李头又是随口拉扯了几句,而后转手对着东方珏这边招招手,叫道:“哎,你们几个先把锅碗刷洗干净再劈柴。”
夜鹰等身子一紧,随后发现对方连头也没有回,便迅速相视一眼,由他与一个侍卫上来搬走了蓝子,虽不甘受这些人的粗使,却因人在屋檐,不敢有任何的表现出来。
“那些个丧家犬还真是狡免三窟,竟然抓到个假皇上,这次又让他们给跑了。”那大汉呼呼吃下一大碗,就着乘饭的当口,将前营听来的消息随口道了出来,引得伙营的士兵一阵惊讶,有人啐道:
“假皇上?那东瑞的狗皇帝还真是花招百出,不过几个丧家之犬就算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多久。皇上英明神武,一定会将那帮狗贼及早抓获!”闷
“是啊,皇上出征百战百胜,还从未有敌手。那东瑞狗皇帝哪是皇上的对手,如今只成了丧家之犬,连跟皇上正面交锋都不敢,只一味地抱头鼠窜。可是他们那些狗贼杀害我们多少亲人同胞,不仅皇上不会放过他们,便是叫我们遇上,也一定一人砍他们一刀,生生将他们的肉给剜下来,叫他们血枯而死。”偏瘦的老李头一边将饭碗递给大汉,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引来周围士兵一片共鸣,其中一个年龄偏小的士兵看着周围咬牙切齿的战友,忽然道:“咦,那边的几人怎么半天都不吱一声,看着也眼生得很……”
话音一落,四周的战友全都顺声往东方珏几人的方向看去,也让原本听到这些西临下等兵议论着如何杀自己的几人脸上的狠意还未消除,猛然听到对方的议论忽然转移到了自己等人的身上,不觉面色一变,而后迅速埋头做着手上的事,故意装着很认真做事而未曾听到他们在议论什么一样。
然那经那士兵一提醒,负责后营的老李头也立时警觉起来,他先前一直未曾注意到这边做事的几人有何异常,此刻转头看去,但见那几人身形高大而健硕,虽穿着普通干兵的衣服,但怎么看,都有种与普通士兵格格不入的怪异感。
不由提了心,随手拿起自己平时用惯的大铁铲,一边铲着锅底上的锅巴,一边对一直背对着自己默默劈柴的男人唤道:“你们几个也劈了这半天的柴了,转过身来我看看,怎么我这儿好像没见过你们?”
先前的大汉明显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见素来性子淡漠的老李头都端了色,也是看出了那边的几人应该不是老李头这边的人。而今正值东瑞的皇帝落逃之时,这后营之地忽然出现了生人,只怕……
如此一想,一心想上阵杀敌的魁悟汉子不由一阵心血来潮,一把拔出腰间从未有机会派得上用场的大砍刀,大步上前道:“嗨,说你们几个呢?耳朵聋了不成!”
夜鹰目光一寒,对这些个小罗喽还敢在他们几个面前咋咋呼呼根本不屑一顾,若非皇上一直沉着气未曾让他动手,否则哪轮到这些个蠢货活到现在。
东方珏面色也是难看,一直隐忍了半天,便是不想弄出大的动静引人耳目。可是眼下,他们的身份已经被怀疑,若不清理掉这些绊脚石,只怕也会惹出大乱子。
当下俊眸一森,抬眼对夜鹰等人一个示意,对方便了然地微一点头,而后就在方才那大汉上前距东方珏两步之远时,夜鹰身形一个微动,腰间的长剑已经嗖地出鞘,在那大汉眼见眼前寒光一闪心有所戒之时,手中的大刀还未曾来得及抬上抵挡,一支锋利的长剑便准确地刺入他的咽喉。
“你们是……东……”大汉圆目大睁,看清对方那森冷陌生的脸孔时,东瑞狗贼几个字还未说完,便身子一歪,扑嗵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
原本便心感不妙的西临士兵见状同时操动手上的家伙,看着那几个同时停下手中的活缓缓转过身来的陌生人,有人迅速地反应过来,大叫道:“快去前营通知赵将军,东瑞的逃兵在这……”
噗哧一声,出声的士兵话音未落,一颗头颅已经如同球一样咕碌碌滚到了地上,脖子上的血仿佛是缺了口的喷泉,哗哗地身子还未倒,血已经喷溅了三尺之高。
其他士兵见状生生被吓傻,然而敌人未等他们回神,一支支泛着嗜血光芒的寒剑,已经稁不留情地剌入他们的胸口,割破他们的咽喉……
先前暗叫不妙的老李头眼见那个年少的士兵吓呆在原地,不由冲上前一把将他推出老远,一边挥舞着常年炒菜的大铁铲,大声喝道:“东瑞的贼寇,吃我一铲!”
“李师傅!”少年士兵惊醒回神,看着李师傅拿着大铁铲冲向了敌人,抓起地上同伴用过的武器,便准备冲上去跟敌人拼命。
夜鹰本以为这么个老家伙冲过来不过是自己举手可杀的功夫,却一剑剌去,被对方的大铲子及时地挡住,并伴有一股强功的力道,硬是将自己接着的一招,被他划解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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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篇——天网灰灰疏无漏
老李头挥舞着铁铲连接了夜鹰四招,听到少年冲了上来,不由心中一急,闪身便转开铲身一把拍向了少年,怒斥道:“还不快点逃命,冲上来想死吗?”
少年被大铲一拍,身子一个不稳,整个人便被一股力道重重地推出了好几米,转头便看到那个剑眉男人乘此机会一剑划过李师傅的肩胛,立时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沿着李师傅的衣袖成片地浸染了开来。累
一旁一个略有年纪的大叔士兵眼见少年发呆,随手抄起身旁的竹蓝子扣住刺向少年的长剑,险险阻住长剑的力道,却瞬间被对方的长剑‘刷刷’地斩削成片,跟着噗哧一声,森冷的寒剑连半丝犹豫都没有,便深深地连根没入那士兵的胸膛之中。
“傻小子,还不快走!”乘着最后还有一口气在,那大叔使出全力将少年继续往后面一推,跟着他的双手死死地抓住身前夜澜欲拔出的剑身,使得夜澜抽剑不出,不由狠狠一脚踢向那人的下腹,而后长剑猛力一抽,便生生地割落那人的一双手指头。
“黄叔!”少年发出一声撒心裂肺的唤喊,旁边还有几个中剑未亡的西临士兵红着眼跟乱人拼命,却只不过一招半式,便彻底地断了气,死未瞑目。
少年终是知道了大家的用心,不顾一切地拼命往前营方向狂跑,耳听着身后同伴的惨叫一声接一声,他的脚步亦越发发疾,一对拳心,也紧得似乎再来平展不开来。闷
东方珏目光一沉,看着这些区区弱兵竟然还能在自己的绝世影卫手上跑掉一个漏网之鱼,虽震憾这些人竟然如此的不怕死,也嘲讽着如此一群老兵弱士,竟也敢与自己抗衡。
纵他今日虎落平阳,却对付这些角色绰绰有余。
身形忽地鹤展高窜,东方珏欣长的身影仿佛一只巨形灰鹤,在弱质少年拼了命地逃窜之际,袖中的银针全力一射,一片银色雨花般的光芒,便在这个充满了血腥的午后,直直射向奔跑中的少年。
“啊!”一声惨叫,少年的身影立时滚到了地上,他的后背已经不同程度地中入了银针,那淬着毒液的银针一经入体,他的脸孔也一下子苍白到吓人,却看着前方会有卫兵把守的哨岗,他强撑起满是疼痛的身体,如同一只未死透的灵猫,在东方珏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再一次地爬了起来,并继续快步地向着前方奔跑而去。
低咒一声,东方珏未曾料想这少年的休质竟是有异常人,连自己瞄的几个致命|岤都未曾要了他的命,不由身形再度一展,原本未曾抽出的长剑,也自腰侧‘唰’地拔起,向着少年的后心直刺而去。
老李头全身浴血,在与夜鹰对战了数十招后,年事已高的他,终是无法敌得过训练有素的皇室暗卫。
转头看着那边步履踉跄却坚持向远处奔跑的小少年,他倾尽全力,扔出自己已经操持多年的铁铲,直击东方珏的后脑飞铲而去。
夜鹰眉锋一攒,手中的长剑同时一把在剌入老李头的心脏正中,但见血光飞溅,人影难辩。
“孩子,要撑住啊……”扑嗵一声,隐没军营做一个无人问津的伙头军的李慧净,终于长瞌双眼,再也不会醒来。
皇觉寺遭人暗害险得生还的一代住持,如今阴差阳错,事隔多年还是死在了东瑞人的手里。
唯幸死前还能救下那个孩子,只要有一丝希望,都要让东瑞的这些敌寇,死在西临的土地上。
东方珏的长剑因后风来袭迫不得已偏了几分,使得原本剌在少年后心的长剑只是划破他的手臂,让他再度逃窜了开去。
正欲再追击,少年竭力的叫声已经引起了前营守卫的注意,耳听有士兵戒备的脚步声往这方而来,东方珏暗道不好,立时收身转道而回,却听前营方向已经脚步大作,伴着警示急情的号角,也同时呜呜大作起来。
夜鹰等人汇合东方珏而来,闻声询问道:“皇上,要不要杀出去?”
“现在还杀得出去吗?”东方珏面色一片铁青,未曾想到西临留守的这批守军竟是如此的训练有素,仅是刚有动静,便能如此迅速地作出鸣号备阵。
如此军队,那凤天逸果然是练兵有方。
转眼看那边地上已经绝了气的伙膳军头,他恨恨道:“我未想到,他在这后营之地,竟也安放了如此绝顶高手。若非那凤天逸料事如神,便是这天意,欲亡朕于此!看来,朕的气数已尽了。”
“皇上!”夜鹰等人听皇上如此口气,不觉慌了。
无论何时都冷静果敢的皇上,何时会有如此认命的神色。可此时此刻……
“东,东瑞的狗皇……帝,在,在那里……”奄奄一息的弱质少年在被人扶起之时,苍白的面色写满了恨与自豪。
他终于,可以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抓获东瑞的那些敌寇了。
四周有嘈杂的脚步声响动,耳中有军营的号角呜咽响起,少年看着天空中随风而飘的一片云朵,染血的嘴角不觉扬起一丝欣慰之笑,而后身体一松,安祥而欣慰地合上了眼睑。
日光洋洋洒在林荫的树隙中,林边的清香掺着不属于花树的腥血气味,奇异地萦绕在人的鼻际,端是说不出的怪异难闻。
手捧着满满的鲜黄野花,夏侯雪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可是它们的颜色与形状,却像一个个小小的太阳一般,那样的灿烂,那样的耀眼。
“公主,我们回吧。”采微看着多日来难得露出这样欢快笑容的小公主,心里也感觉一阵快慰。
纵是世事变迁,可她们的小公主还是这样的美丽可爱,清纯无忧。在这个满是腥血的天空下,也唯有她,才可以如一株藏在幽林中的鲜美小花,不曾被污染了世俗的血污。
“嗯”夏候雪点了点头,再也没有理由逃避那个让她感到压抑沉闷的帐营。任由采微牵着自己往来时的方向回去,却忽然间,听到前营传来一片急促的号角之声,似乎出什么事了。
正文 番外篇——林中偶遇落难人
采微一急,忙俯身抱起夏侯雪紧张道:“公主我们快快回去,定是有敌情才会有号角声。”
夏侯雪不置可否,对这所谓的敌情,也是那些西临人该急的事情。
任采微抱着自己快步前行,她一边嗅着花香,一边看着林中偶尔飞起的小鸟,好想自己也能像它们一样,可以拥有一双会飞的翅膀,能够自由自在地欢快飞翔。累
如果她有翅膀,她就可以飞回北沧,飞回皇宫,飞到母后的怀抱。告诉母后,她好想她……
鼻子不觉酸酸,精致的小脸刹那间由阳光灿烂,变成泫然欲泣。却,如今的她,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高兴了便笑,难过了便哭。
轻吸一下子鼻子,夏侯雪努力眨掉眼中泛出的水花,透过朦朦泪眼,她依稀看到母后那温婉甜美的笑容,在那遥远的地方,看着自己。
下意识地微伸出手,泪珠唰地随之滚落,她一脸委屈地看着母后一如既往的美丽容颜,心比任何时候都酸。
她知道,母后根本不在面对,这样的幻影,一路行来,她不止见过一次。
却每次自己欣喜地扑向母后怀中时,那个温柔如水的母后,却会化成一缕幽寒的空气,根本不存在眼前。
“母后,母后……”伸出的小手缓缓回收,轻拭去脸上流下的泪水,夏侯雪无声轻念。然这一拭,眼前的一切又变回先前的丛林。却意外的是,她看到林子对面有个奇怪的东西在水边蠕动,不觉心中一骇,方才的伤心也立时被惊去不少。闷
“采微姑姑你快看,那里好像有奇怪的东西在动。”小手下意识地抱紧了采微的脖子,突然而来的紧窒与叫声也让正急忙往回赶的采微吓了一跳,营中突生变故,自己与小公主所处的林地又别无他人,此时她们距营地还有数百米远,若发生个意外,她们便是呼救也难以在被那边嘈杂一片的士兵们发现。
想着她的脚步更是不停,一边抱紧了小公主安慰她不怕,一边自己心跳加促,生怕这林中本就阴森过营地,而今又有不少的尸体未腐,只怕遇了邪异生生伤到了小公主。
而夏侯雪在初时的惊骇过后,因有了采微的安慰,不由放松许多。
好奇让她再看向那边,但见树影重重,花草晃动,一摇一晃间又不见了动静。再一揉眼,她这才看清,那里竟是一只棕色大狗在河流边上围着一个什么东西打转,并不时地低头拱拱,偶尔再咬着什么东西不时地拖动,似乎想要将什么拖到树林中来。
呼,原来是只狗。
手心一松,夏侯雪也不自觉地松开环在采微脖间的胳膊,却刚刚收回视线不远,那方的大狗便猛然发出一声激烈的叫声,并忽然发狂一般身体猛纵而起,正对着方才它拖动的东西急扑而下,却未曾落地,便听大狗猛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随即身子便扑通一声坠地,再也没有爬得起来。
心一动,夏侯雪无比惊讶地看着那只体形宠大的大狗说不动便不动地趴在河流边,忽然很好奇,那大狗拖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不觉摇了摇采微的肩头,要求道:“采微姑姑,那里似乎有人。我们过去看看吧!”
“公主,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军中出了事,皇上定要担心我们了……”采微同样听到那狗叫的声音,更惊奇狗叫的急促与短暂,仿佛被人一击毙命,快且准。所以,她哪肯冒险让小公主满足好奇心,却话音未落,便听小公主又惊奇地喊道:“停下姑姑,那里是个人,真的是个人。还是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
采微步子一顿,听公主说到孩子这两个字,想起临京之地遭东瑞大军屠戳,死伤无数。便是有一两个幸存的也是可能,尤其是年幼的孩子,极有可能是父母拼尽了性命护下他们的生命,只是遭逢战争,这些孩子便是当时得活下来,日后也是难以活得下去的。
“姑姑,你看,他就站在那里,浑身湿湿的,好像从河……啊,姑姑快过去帮帮他,他又跌倒了。”夏侯雪一脸急切地唤着停下脚步面露疑色的采微,对那竟是个跟自己差不多的孩子十分意外。
因为他与大狗相比,身材是那样的弱小,似乎还受了伤,却能够一举击毙那只试图拖咬他的大狗,并还艰难地站了起来。
只是,他这一跌倒却迟迟没有站起,让她也不由为他担心了起来。不知是他受伤了,还是扭到脚了。却不管怎么样,她虽连他的样子都看不清,却十分佩服他的勇敢。
遇到危险没有听到他的大喊呼救,也没有看到他的惊慌仓逃,与他的小小年纪根本不符。若非自己确实看出他只是个与自己一般大的孩子,她绝不会相信,能够那样平静无波地面对险境的,会是一个才六七岁大的孩童。
便是如今的自己,经历了这些的世事变故,也在初见异动的时刻,心底骇然。
采微还待犹豫,夏侯雪已经急切地欲挣脱采微的怀抱,那副救人心切,也让已经顺着她的指引而看到那个倒下的确实是个孩子后,起了侧隐之心。
心一叹,她深知以小公主的性格,若自己今日见死不救,只怕日后再也不得公主原谅。
妥协地抱好小公主,她坚持不让她自己跑过去,答应道:“好,雪儿公主别急,奴婢这便带公主过去看看。”
冷眼看着那个促马赶来的紫眸男人,东方珏先前的认命又在对方满眼的恨意中,渐渐回温。尽管在方才的战斗中,他的身体已经受了伤,士兵的衣服与衣上的血迹让他看起来也狼狈不堪,却在此时成为了西临的阶下囚时,他的神情再度冷笑了起来。
正文 番外篇——一生未有悔痛时
“东方珏,太子在哪里!”皇甫流云一马鞭甩向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的男人,手中的力道毫不留情地让被困绑在地的东方珏身体猛地一阵蜷缩,使他脸上的冷笑还来不及收起,便与那剧烈的疼痛,混合成极狰狞的神色。
夜鹰等人面色大变,看着遭遇鞭打的皇上,个个脸色极度担忧,却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只换来身上的束缚越发紧勒,以及身后按押的西临士兵用手上刀棍强行击打的痛楚。累
金不离死死地握着自己的手心,看着全部都已经被抓获的东瑞落寇,她本就因休息不足而苍白过人的脸孔,此时越发煞白无色。
应该说,抓捕敌人的军网已经再无疏漏。可是,灏儿还幸存着的希望,也随着最后的大鱼东方珏的被抓,让她彻底地落空。
若是灏儿还活着,那为求脱困而不惜一切的东方珏,何故不将灏儿挟制在身边,却舍他而独自潜隐在西临的军营之中,做一个任人差谴的后营杂役。
便是这乃是他们为逃命而作出的下下之策,可,灏儿也该因为对东方珏起到的护命之用,不会放置在太远的范围之内。
最大的可能,该是与东方珏一行人一样,被侨装改扮,安置在军营不起眼的清闲之地。
如今这般的反常,让她不仅心慌,更多的是隐隐的剌痛,牢牢地扎在自己的心尖。闷
她好怕,灏儿已是遭遇了不测。
逸已经派人搜遍了整个大营,却是依旧不见灏儿的半点踪影。
让她怎么不担忧,灏儿如今是否还安然活在人世。又怎么不难过,自己日赶夜赶,只为早日见到自己的灏儿,用她所有的能力,保护他不受到任何的伤害。
可她似乎还是晚到了一步,流云与有为她们都还安然幸存着,自己的爹娘也在赶救及时,幸运未遭遇不测。
可是她的灏儿,唯独她的灏儿,却彻底不见了踪迹。
灏儿,灏儿,他到底在哪儿……
“大姐!”伸手轻轻抓过大姐因担忧而握得过紧的拳心,一旁的金有为无比怜惜地将她的手心扳开,再牢牢地将之握住,用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不再让她因痛而伤到她自己。
温热的掌心像是一股暖流缓缓地自手心流向已经冰寒的心底,看着有为那关心安慰的眼,金不离只觉眸底一湿,浓浓的伤感,还是让连日来都强撑着不会有事的她,泪流颊面。
纵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是那个最坏的结局还是一场让她不敢去面对的噩梦,她也不要,也不敢去看清结局。
如果说这一生她所做的最后悔的事情,便是让灏儿独自留在临京。让他小小年纪不仅无法像正常的孩子那样随在父母身边享受天伦之乐,还要承受一国重担,用他一双弱小的肩膀来扛。
本以为逸的安排只会磨砺他的成长,增强他的应对能力,促成他早担大任。
可如今她才发现,那不过是她们自私的想法。是她们自私地想要逍遥自在,自私地想要将一国之担交付出去;自私地,以为这样是为了灏儿日后好。
其实,她们根本没有问过灏儿愿不愿,也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是她的错,她不该同意逸的安排,连自己也一并去了北沧,没有留下来守着灏儿与西临。
却如今,她便是悔断了肝肠,哭干了眼泪,也无法再寻到她的灏儿……
不离的泪水犹如一把尖利的利剑,深深地剌在凤天逸的心坎。
连日来的安慰到了此时,都成了最空洞的虚言。他说灏儿不会有事,他说他一定会成功赶及救下临京,救下所有的人。
可是,他救下的,已经是颓垣废城,满目苍痍。
无数的子民在敌军的践踏下成了千缕怨魂,万千的百姓在炮火的催残下,肢离破碎。多少忠肝将臣在这场浩劫之中错付生命,又有多少的无辜生命,从此家不成家,形同游魂。
这一切,都是他太过自信的结果。
他不仅险些毁灭整个临京,也险些毁了整个西临。为此所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不仅仅是一个城池和万千生命,还有天下万民的痛心疾首,与无法追回的阴阳永隔。
更痛他的灏儿,如今生死未卜,让他所有的坚信都成了泡影,连最后的安慰,也无法再给不离。
整个营帐之中,所有人都压抑着一份沉重伤痛,明明抓住了造成临京民不聊生的罪魁祸首,可是人人的脸上,都无法挤出半分轻松笑容。
柳无邪看着那个本该遭受千万万剐的男人此时竟还能露出一份嘲讽的笑容,所有的忍耐也再也按压不住。红色的衣袖随着他迅捷的动作而扬到了东方珏的脸上,在对方瞳孔微缩之际,他的俊眸也掺着最邪恶的笑意,邪邪地将手中的一根金针在东方珏一脸惧色下,缓缓地剌入他的眉冲之间:“东方珏,你可以继续嘴硬下去。皇上不杀你,不代表我们可以放过你。这支金针的妙处我也不给你细说,若你还不肯说出太子下落,那你便好好活着,以享受我五毒教独传的秘法吧!”
“住手!柳无邪,你要杀便杀我,不许伤害皇上!”夜鹰眼见皇上的脸上由方才的微白一下子变得青黑,不由大声喝斥,却苦于|岤位被制,根本挣脱不去解救皇上。
一旁的傲风询问地看柳无邪一眼,见他回给一个放心的眼神,不由了然地点点头,随手一剑剌中夜鹰的大腿,直没入根,冷声道:“想要让我杀了你们,也需要让那些被你们杀死的人同意才行。若他们不开口,你们便连死,也不能。”
正文 番外篇——莫道上天太无情
奇异的疼痛由着眉间一丝丝蔓攀入肢体神经,那种形同蚁啃又似虫爬的痛楚,在金针诡异游走间,也让东方珏一脸上的青筋不时暴突,连面上平时无法看得见的细小筋纹,此时也一根一根涨暴起来。
仿佛无数的虫物吸附在他的脸上,又像是钻入在皮下,一齐钻咬着他的血肉,不停地游来爬去,直至将一张原本英俊不凡的面孔,变成青白交接扭曲狞狞无度的可怕嘴脸。累
“皇上……求求你们,不要这样伤害皇上,夜澜愿代皇上受过,求你们了……”夜澜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在颤抖,看着一脸痛苦又变得那样可怕丑陋的皇上,她的心在滴血。
自小到大,她与夜鹰眼中最俊美无敌的主子,无论能力相貌,都是超脱凡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们眼中的天神,竟会变得如此丑陋,如此骇人。
然众人闻声只是一阵冷嗤,对她一个敌囚女子之言根本不予理会。不说那东方珏受此折磨本就是他该的,便是连她,也逃不过与那东方珏同下地狱的下场。
“哼!”柳无邪不屑地撇了她一眼,随手拔出腰间的匕首,用寒凉的刃身轻抵在夜澜的脸庞上,淡淡地看着她闭上眼一脸视死如归的木然表情,沉声道:“代他受罚?你以为你的罪过都还清了吗?呵,我柳无邪对女人可从不会手软,何况是你这个只知听人之命的毒女人。山水有相逢,当初你曾与那群幽冥使者怎么对我,我今便不作那般的回报,却也定不会让你死得太轻松。”闷
俊眸一寒,看着夜澜闻声明显激起的一个激凌,柳无邪唇角微微一撇,对这个曾冷眼命人将自己的全身扎出无数血洞的狠女人,他的记忆犹新。
匕首一撤,夜澜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紧闭下去,同样是闭着眼,神情与方才却分明不再一无所惧。
但闻柳无邪那恍若来自云层的声音缓缓地在耳边继续响起,夜澜的眼睛也一下子大睁了开来,一脸惊恐地看着那个满眼冷然的邪恶男子,刹那间血色全无:“这样一张脸蛋虽称不上绝色,免强也耐看,但如今我却要毁了这张脸。”
音落,手起。
夜澜的惨叫随之响起,众人看去,已见她那张煞的左脸之上,迅速地溢出一道细小的血晶痕迹,一点一点由少变多,渐渐形成血水的形状迅速沿着她的脸庞自下巴流到衣上。
然而,柳无邪的下一刀,并没有因为夜澜的疼与怕而有所迟缓。
那支泛着鲜红血光的匕首就在众人齐齐注视下,一刀接一刀地,划破在夜澜那张逐渐血肉模糊的脸上。
女子的惨叫与渐渐变成的可怖脸孔同样模糊在金不离的眼底,那样清楚明晰,那样残忍可怕。然而,她的心却早已变成一块化不开的坚石,就这样一脸平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没有阻止,没转头。
苍天无情,人间沧桑看尽,眉眼不皱不眨。
天道不公,无数生灵涂炭,春去秋来依旧。
然,上天却又最是公平。生死轮回,恩怨前仇,待到山水再回转,这天下,无一人逃得过天眼的责难。
眼前女子的痛苦与磨难,都是她前尘所犯下的恩怨报还。于她手上死的人,哪一个都曾遭受过她如今的痛苦,都不比她不值得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