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 桩桩第7部分阅读
永夜 桩桩 作者:rourouwu.com
涉户部工部与雪灾有关的官员,看来那位窃贼也不是随便取银的。可曹大人却没有报失,不知道是否失银太多,报了数怕丢了官。”
“会是谁呢?”永夜问道。
李言年苦笑:“你当游离谷无所不知?我们有我们的势力,却不是任何事都能掌握的。这天下之大,窃贼太多了。”
窃银者贼,窃国者还是贼。永夜笑了笑:“我为你们当杀手,我为你们做世子,我是否该拿双倍的银子?”
李言年呆了呆,从袖中拿出了张银票:“谷中规矩,这次任务是一千两。”
永夜不客气了拿了,看了李言年一眼,冷了脸:“从现在起,除非传谷中讯息,不得与靠近我。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与游离谷的关系,如果谷中还想让我完成任务的话。”
李言年皱了下眉:“可是你的武功……”
“你要的是结果。别的,就不是你能操心的事了。”永夜哼了一声。
李言年被永夜的气势震得一愣,想起他不过才十岁,心里又有些憋屈。盯着永夜远去的背影狠狠地说道:“不就是仗着那张脸!端王都不敢这般对我说话,臭小子!”
永夜出府的时候,曹大人也正离开。永夜上轿前冲他笑了笑,曹大人被他的笑容晃花了眼,竟有些心动,眼中露出猥亵之意。想起永夜的身份,遗憾的摇了摇头。
这番神情全落入了永夜的眼中,他冷冷地想,难得李言年要我杀个贪官,可就怪不得我了。
惹上了风扬兮
这是永夜第一次单独行动。他望着院子出神。每次执行任务之前,他总喜欢静静地将计划再在心中过滤一遍。
平静地吃完饭,还去端王书房寒喧了几句。端王笑逐颜开地看着他,那目光怎么看怎么稀奇。倒不像看自己的儿子,而是在欣赏他的鼻子眼睛是什么形状。永夜很不想与他有更多的接触,他实在害怕端王买肉选菜似的目光看出他是个假的。
永夜叹了口气,对黑夜的喜欢胜过了白天。光照下他很容易疲倦,而一到夜晚,他的眼睛比午夜的猫眼还亮。
只可惜,他不可能永远生活在黑暗中,也不会。
倚红与揽绿已经习惯晚上不陪着他睡,且不去打扰他。这让永夜晚上行事很方便。纵是如此,今夜他还是在倚红揽绿茵儿房中下了醉梦散。保证她们能一觉舒服睡到天亮,连梦也不会做一个。
“梆!”王府更夫报时的声音在远处悠悠地响起。
永夜整理了下衣衫,黑色紧身衣,黑白二色的披风。
有雪的季节,他不会遗漏这一点。
夜晚,京都府尹内衙一片欢笑声,讨得了张相支持,曹大人放心开怀地与妻妾喝酒涮边炉。
琵琶声悠扬洒开。甜美的声音婉转唱道:“八十里地风雪难阻哪,郎归程——”
这声音顿时将永夜拉入了回忆中。他老爸是个票友,无事总爱聚集了一帮大爷大妈唱戏。永夜回家遇着,他老爸就会大喝一声:“兔崽子!去张大爷卤摊上买点菜!”
永夜总是笑笑把买好的卤菜扬给他爸瞧瞧,换了衣裳又出门。
他怔怔地听着,很后悔当初没有多陪陪他老爸。
琵琶声绝,丝竹再起,房中再传嬉笑声。
永夜止住思绪,心里的杀气淡了。曹大人该死,其实又关他什么事呢?皇后的人?皇帝的人也与他无关。
如果不是没有力量对抗游离谷,他何苦结束一个这么快乐的生命?
永夜决定让曹大人再多乐呵乐呵。他悠闲的趴在房顶上从揭开的瓦洞中观赏曹大人的小妾跳舞。从远处望去,他是屋顶上新覆盖的一片白雪。
那小妾面容娇柔,穿了件水红绸衫,换了绸底软缎鞋,舞姿翩翩。看年纪不过十六左右,曹大人已四十开外,永夜很是羡慕。古代当男人实在是太好了。只要有钱,养得起,娶二十房都没问题。想到此处,他对曹大人恨意再起。老子的揽翠马上就要嫁给李言年那个混蛋,老子没法娶了她护着她。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糟蹋纯情少女?
小妾软声唱着歌,水袖撒开,身躯颤抖似站立不稳越发显出一种柔弱来。永夜仔细一瞧,发现屋里织锦地毯上竟撒了一地黄豆。难怪会站不稳。这个变态!
曹大人却看得眉飞色舞连连叫好,让几个年轻的妾室也脱了外裳跳舞去。
大夫人坐在席间也看得高兴,旁边竟也有一个妾室打扮的妙龄女子小心的剥了桔子的筋丝喂她。想来这些年轻的妾室也是她取乐子的玩物。
永夜看那几个女子摇摇晃晃地跳舞,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脚,穿一层绸布做成的鞋与赤脚站在石子上的感觉差不多,肯定疼。他决定尽快救美丽的小妾们出苦海,手指轻弹挥出了迷烟。
片刻后屋子里一片安静,永夜飘然落下,拈出飞刀有点心疼的看了看,加纯银特制的飞刀,一柄就是钱啊!
曹大人昏倒在地上,马脸在烛光下更显丑陋。永夜啐了他一口,本想弄醒了,想起毕竟是一条人命,心里一软,喃喃道:“还是这样好,没那么痛!”抬手间一寸长的飞刀已准确没入了曹大人喉间,只余一点沁红慢慢从伤口涌出。
永夜正想离开,玩心又起,在墙上用酒写下:“小李飞刀,例无虚发!”八个大字。退后两步欣赏了下自己的书法,游离谷既然想让自己留下痕迹,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他本该迅速回府,又想起了那位卖面的老人,永夜摸了摸身上的一千两银票,奔向了棚户区。
脚尖轻点屋顶,永夜很愉快地享受着在风里奔跑的轻盈感觉。巷子只几十户人家,他查了十来户没见着王老爹,正翻开一户屋顶瓦片查看时,一道剑光无声无息刺了出来。
永夜暗呼糟糕,他竟忘了风扬兮是从这里面走出去的,凌空往后一翻,脚尖顺势挑起一片蓬草,遮挡风扬兮的视线。
从屋里跃出的风扬兮身法之迅速让永夜吃惊,双手撒出一片迷烟,人如飞鸟般迅速后退。没有丝毫恋战的打算。
风扬兮哼了一声剑光如匹练挥出,永夜向来对自己的轻功自负,却感觉后背一痛,他没有回头借势再往前疾冲。
风扬兮大喝一声:“哪里走!”一掌再次拍下。
又一道黑影急如闪电般冲出,竟不顾风扬兮掌力,脚下用力一顿,那间草房瞬间塌下。里面传出主人的惊呼。
狡猾!风扬兮狠狠地骂了声,顾不得追上去,跳下屋顶救人。抬眼间,两条黑影瞬间已消失在雪地之中。
好在只是草房,没有伤着人。可是雪夜里无蓬门挡风却也可怜。风扬兮只好将房主带回自己的小屋安顿。
他坐在屋顶上一动不动,雪从天空飘下,竟不觉寒冷。望着夜色中这一大片棚户区,嘴角扯出满意的笑容。想起京都府尹居然有那么多金银珠宝,风扬兮就觉得自己运气特别好。这个年京都贫苦百姓多少将就能过了。
影子挟着永夜悄无声息地回到王府。永夜只觉得胸闷,咳了一声,竟呛出一口血来。赶紧找出回魂秘制的伤药吃了。
“无妨,乌金甲卸去了大半内力,受了些震动,养些日子就好。”
“谢谢影子叔叔。”永夜咳出血来,心里舒服了很多。风扬兮实在是太厉害了。
“你若是修得天脉内经,也不会伤这么重。”
永夜苦笑,他不是没练天脉内经,练了还是打不过而己。嘴里却顺着影子的话撒谎:“天脉内经似乎没什么东西,又不能让游离谷发现,所以,干脆毁了。”
“毁了?”影子有点心急。
永夜能感觉到影子气得呼吸也变得急了。他很遗憾,影子救他帮他也不是单纯的对他好。
片刻后影子才叹道:“也好,省得挂心。也许这内经并不适合你练习。还有,今天你该直接回府。那个老人已经死了。他不死,你会很麻烦。”
永夜心里一颤,他知道自己没杀死那个老人会很麻烦,可是他的确下不了手。他不知道该感谢影子还是该恨他。“我闯的祸,却要麻烦影子叔叔去擦屁股,实在不好意思。”
“以后莫要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影子叔叔还是在一旁看着点好,如果被李言年发现,影子叔叔就杀他好了。”永夜一字一句地说道。老人因为他而死,虽没死在他手上,也因他而死。
影子沉默了良久答道:“这样麻烦了点,李言年还不能死。”
“为什么?你要对我好?”
“我说过了,我欠别人的人情……”
“不是说好让我学一身本事,这人情就还完了吗?”
影子有些尴尬,冷冷地扔下一句:“你只要在这里好好过就行了。”
“你知道我是……不是世子。这日子如何好好过?你就不怕我被戳穿了死得更惨?”
“不会的。记住,风扬兮年纪虽轻,功夫却不知比你高出了多少,少惹他。”影子说完就走了。
永夜慢慢的回味影子的话,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一时间心里竟难受得紧。起了身站在铜镜前。脸,精致得极乎完美,脸色苍白薄唇上还沾有一丝鲜血,竟有种说不出的楚楚动人之感。“祸水!”他想起月魄的话,手一翻拈着柄小飞刀在脸上比划了下,还是下不了手毁掉。
他对镜喃喃道:“青衣师傅,你说过,实在不行,天下之大总有安身之地。我的功夫几时才能练得再好一些呢?”
京都府尹曹大人在府中被人所杀,此事传遍了京都。裕嘉帝的好心情被破坏得干干净净,责令府丞暂代其职,刑部限期破案。端王领京畿防务,也被骂得狗血淋头。
好在直到元宵过完京都再没出事,刑部忙得人仰马翻叫苦不迭,没捉到杀人凶手,却翻出了曹大人贪赃枉法的底子。裕嘉帝对曹大人的财产数目大为吃惊,勃然大怒。这等贪官不杀不足以平民怨,虽然是朝廷命官,却不再追责案情进展,事情才慢慢平息下来。
而永夜送入曹大人喉间的那柄小飞刀原本是放在刑部做为证物存档,在某个晚上却被窃走了。
风扬兮看着面前的两柄飞刀出神,他肯定这是个职业杀手,只有职业杀手才会不问忠j好坏,为了银子杀人。
“杀了那贪官没关系,可是你不该杀了王老爹。小李飞刀,例无虚发!是吗?”风扬兮冷笑,眼中透出凌厉之色。他一定会找到他,杀了他为王老爹报仇。
元宵节的约会
京都元宵花灯年年热闹。家家户户门前有钱的挂以檀木搭骨,雕刻成龙凤图案,配以彩画绢面和玉坠丝穗的宫灯。穷点的人家则以竹作架,糊以印有花鸟人像图案的纸灯笼。也有中等人家用薄丝或绢糊成的丝灯。
形状不一,或古朴稚致,或富丽堂皇。直把京都变成了不夜天。
集花坊一带的花灯最为壮观。每座花楼檐下都挂有各式各样俏丽多姿的彩灯。坊中青楼云集,元宵节楼中的姑娘穿戴齐整了,往二楼以上的美人靠上歪着,顾不得寒风,笑着与自家楼里的彩灯一起相互比拼。
相好的公子爷们大方的总爱在这时送姑娘花灯示好。老鸨便吩咐了人专程在楼厅候着,一有花灯送上,便会用长竿插了大声的吼上一句:“张公子送檀香姑娘走马转花灯一盏!”
楼上便会有姑娘发出清脆的笑声:“檀香多谢公子!”
一来二往竟成了青楼媲美的手段。
元宵是端王与王妃的节日。
每年元宵端王都会携王妃同游,重温少时邂逅的浪漫。这时候仅有侍卫远远的跟着,不敢前去打挠。
倚红揽翠茵儿都闹着要去看花灯。永夜听得集花坊,心中一动,想起了牡丹院。便欣然同意与三位侍女同去看灯。
他走到集花坊时,见三人有些扭捏,便笑道:“只是去看个热闹,又不进楼,怕什么?!还有少爷我呢。”
三人才红着脸应下,等进了集花坊,永夜一眼就瞧见牡丹院三个大字。原来这牡丹院今年为出新意,特意花了大价钱造了座灯坊。中心一朵扎成牡丹形的彩灯华丽怒放。只这手笔就将别家青楼比了下去。下面看灯的游人也比别处多。
永夜带着三位侍女挤到牡丹院楼下,正听到院里侍者长声呦呦地喊道:“李员外送墨玉公子梅花灯一盏。”
随着声音,一盏高达数尺的彩灯挂在了房檐下。
永夜是见过灯会的,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梅花灯。此时鼻端嗅得梅花隐隐传来,仔细一瞧,才发现这灯周身以梅花串装饰,随着热气,花香蒸发,越发的浓郁,不禁啧啧赞叹。再看楼上,站出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温婉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墨玉多谢李员外。”
这时一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很气派的踱步进了楼。他就是李员外?
如果自己进了牡丹院会和他一样?永夜定定地看着墨玉,浑身的书卷气,干净的脸,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没有丝毫龌龊肮脏的感觉。
男人和男人!一个叫李员外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和这般干净的少年!永夜顿时像咬了一半苍蝇在嘴里,直想吐。
“少爷!王爷王妃在那边!”茵儿眼尖,扯了扯永夜的衣襟说道。
永夜望过去,见端王妃正弯腰与一个小女孩说着话,脸上挂着极温柔的笑容。端王在一旁瞧着她,神情黯然。永夜心里一跳,见他们身边的侍卫都站在一丈开外。知道端王会武功保护王妃没问题,侍卫仅为以防万一。
他定定的瞧着他们,自己是他们的孩子,他们却和路人的孩子相亲。自己从前不会说话,淡了关系,如今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却仍觉得隔了千山万水,为什么呢?一个模糊的念头跳进永夜的心里。
他见端王夫妇继续前行观灯,匆匆对倚红她们说了句:“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
“少爷你去哪儿?”
“我去,给你们买零嘴吃。”永夜说完挤进了人群,急得三位侍女跳脚,却又在人群里找不着他了。
永夜挤出人群来到和王妃刚才说话的小女孩身边。她的父亲正在炒糖粟子。小女孩也是十岁左右年纪,正在帮着父亲包粟子。永夜摸了摸荷包,拿出一颗银豆子,买了包糖粟子,笑着说:“你的女儿真懂事呢。”
炒粟子的汉子憨厚的笑了笑:“刚才有位贵夫人也这么说来着,穷人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和娇贵小姐一样呢!”
永夜笑着问小女孩:“那位漂亮的夫人还对你说什么了?”
小女孩甜甜笑了:“她说她的孩子不知道会不会也在做工呢。”
永夜眼里蓦然酸楚,世子果然不是端王夫妇亲生。想起端王妃那温柔与带着伤痛的眼神,永夜拿出荷包,顺手放在女孩手中柔声说:“送你的,你炒的粟子很香!”
“公子使不得!”
永夜已转身离开。
见他回来,三位侍女都松了口气。正要埋怨,永夜已将温热的粟子递了过去:“趁热吃,很甜的。”
四人在牡丹院楼下边吃粟子边看灯。永夜凝神注视着出现在牡丹院楼上的每一个人,暗自记着他们的长相,举止,一一判断。
这时他感觉有人冲他撞过来。永夜很自然的退了一步,把茵儿护在背后。抬眼看去,笑容浮起:“见过二殿下。”
李天瑞穿了身紫金长袍并同色披风,那张脸在花灯映衬下显得格外邪魅。身边带了两名侍卫,一看就是身负武功的高手。李天瑞的唇抿出一丝讽刺:“怎么,世子独自赏灯?没与皇叔一起?”说着敲了敲自己的头,似恍然大悟,“差点忘记了,今天这日子,皇叔只和皇婶婶一起的。”
“携手游灯本来就是父亲与母亲值得纪念的日子,永夜也无意去煞风景。”永夜恬然的笑了。
李天瑞没惹恼他,心里不痛快,抬头望见牡丹院楼上美人靠上歪着的众小倌,下巴一抬笑道:“墨玉公子算什么,永夜若是在那楼上一站,什么公子都黯然失色!”
永夜正犯恶心,听李天瑞这么一说,脸便沉了下来:“倚红揽翠茵儿,回府!”
三名侍女听见也极为愤怒,知道惹不起李天瑞,纷纷黑了脸便往外走。
李天瑞一个健步挡在永夜身前,笑道:“瞧瞧,这生气的模样真够俊的,难怪蔷薇见了你就粘上了。才六岁的丫头都迷得这般厉害,世子长大一点怕是这京都城里最俏的公子爷了。”
永夜见他再三挑衅,强忍了怒气,低头便走,往左往右,李天瑞都挡在面前。
“二殿下,在大街上闹腾开大家都没面子,找个僻静地方好好聊聊如何?”永夜淡淡地说道。
李天瑞好奇的看着永夜,他才及他的胸,怎么就敢有这等勇气。他哈哈大笑道:“好啊!走哪儿?”
永夜随手指了指集花坊背后的小巷。
倚红紧张起来,捅了捅茵儿。茵儿机灵,转身跑入了人群赶着回府报讯。
走到巷口永夜停了下来:“一对一,你敢吗?”
李天瑞干笑两声,吩咐道:“你们留在这里。”
“少爷!”
“二殿下只是和我聊聊天,不想被别人听到,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就出来。”永夜说完就往巷子里面走。
见瞧不见李天瑞的侍卫和倚红揽翠,永夜看了看位置,笑道:“二殿下就这么想揍我?”
李天瑞哼了声:“李永夜,我再警告你一声,蔷薇只能陪我一个人玩,你离她远点。”
“你这么在意蔷薇,为何还放了她过来?不怕爆竹里的铁砂子炸伤了她?李天瑞,你太狠毒!不过……”永夜眼珠一转,“总比虚伪的人好,有些人表面温和无害,实则比你还狠还坏,对么?”
“你想说什么?”李天瑞警惕的看着永夜。
“我想说,我就算打不过你,也可以教训你,你信吗?”永夜感觉到异样,轻笑道。
李天瑞怀疑地看着他。
“如果我做到了,你能相信我的力量能帮助你吗?”
“哈哈!”李天瑞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恨意,“帮我?帮我什么?你老子都不肯相帮,你算什么东西!”
永夜对准他一脚踢了过去,力道不轻不重,却让李天瑞感觉到痛,他大怒:“好啊,说话分散我的注意力,趁机下手,你和他都是一路货色!”
李天瑞一掌打过来,才挨着永夜的身体,永夜便惨叫一声飞了出去。
他一愣,只见旁边的小屋里掠出一道黑影将永夜接住。
“你是谁,竟然敢管本……公子的闲事?!放下你手里的人,本公子今天要好好教训他!”
风扬兮低头看永夜,见他脸色苍白,害怕的直抖,心里怜意顿起,抬头冷冷地望着李天瑞:“我最瞧不得你这种欺负弱小的人,滚!”
李天瑞几时听过一个滚字,见对方不过十七八岁年纪,怒吼一声冲过来就是一拳。
风扬兮轻巧地躲开,有些诧异李天瑞功夫的精纯。
李天瑞见拳头落空,心里更为恼怒,变拳为掌,招招狠毒。
看得几招,风扬兮皱了眉:“如此歹毒的招术竟用在一个陌生人身上,不教训你,以后还了得。”
说着身形一动,李天瑞还没反应过来,已被踹中屁股扑了出去,直摔得头晕眼花,一身新衣再次被雪水弄得污浊不堪。
“屁股朝地平沙落雁式!”永夜轻拍巴掌,想起了笑傲江湖中令狐冲的一招。
风扬兮拍了拍他的头斥道:“还不快回家去,以后少惹这种小霸王!”
“谢谢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永夜摆出天真的神情。
风扬兮笑了,柔声说:“我叫风扬兮,风扬起来的意思!”
“疯子哥哥!”永夜面不改色的甜甜笑了。打不过嘴里占点小便宜,再利用一番也是好的。以李天瑞的个性,他以后绝对会找风扬兮的麻烦。永夜很开心的小跑着离开,又回头冲狼狈的李天瑞笑了笑。
李天瑞已消退了怒气。望着永夜的背影很服气。站起来也不说话便往往外走。
“别让我再见着你欺凌弱小,这是给你的教训!”
李天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哼了声道:“风子?是疯子吧!”
风扬兮一愣,摇了摇头,转身又进了小屋。
永夜在巷口等着他,李天瑞黑着脸瞪着他。良久后笑了起来,伸手去揽永夜的肩。
永夜侧身避开,轻声说:“殿下要记住,别和我太亲近。一来我不习惯和你这么亲近,二来,殿下只要记住,我说的话绝无更改!一年之内定让殿下心想事成。你用不着怀疑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小小的配合永夜便成了。事成之后你便能明白永夜的忠心。何乐而不为呢?”
李天瑞看了看弄脏的衣袍阴冷的笑道:“我不需要做什么,也不会做什么。凡事,你自己想好。想给我下套,我不会管你是不是皇叔的儿子。”
永夜当没听见,头也不回的离开。
游离谷,你们想要我相助大皇子。如今我帮的是二殿下,你们,会如何呢?
一切都在算计中进行
春天慢慢消退了积雪,枝头绽出嫩芽。永夜蔫蔫地趴在桌子打瞌睡。
夏天将春日燃烧,蓬蓬勃勃一片绿意。永夜仍蔫蔫地趴在桌上瞌睡。
这一年来只要进宫陪三位皇子读书,永夜就一直无精打采。
“啪!”在黄太傅手中书卷扔出的瞬间永夜醒了,不仅醒了,还很自然的碰掉了桌上的书本,并弯下腰去捡,这书卷不偏不斜地砸到了他身后的三皇子天祥脸上。
“哎哟!”天祥捂着脸呼疼。
永夜惊讶地回头看着天祥,眨巴下眼睛露出困惑的表情。
“太傅为何打我!”天祥站起来大声说道。
黄太傅愣了愣指了指永夜,还没说出口,永夜已笑道:“太傅必是想请三殿下背书本!”
黄太傅又不好说砸错了人,便道:“方才讲到哪里了?接着背!”
三皇子一愣,支唔了几句没答出来。
黄太傅借机指了指永夜:“你背!”
永夜呆住,嘴张了张说道:“我不信大殿下二殿下能背出来!”
一把火烧到天佑天瑞身上。
天佑颇有兴趣的看着永夜没有说话,天瑞便冷笑起来:“太傅是让你背书!”
“难道二殿下背不出来?”
“谁说我背不出来?”天瑞不服气的念道:“盛哉京都,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东出秦山,西据散玉关之永固。秦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背完挑衅地看着永夜。
永夜微笑,一模一样的背了出来也挑衅地看着二皇子。
天佑偏过头强忍着爆笑,永夜太聪明了。他轻咳了一声,也朗朗背诵出黄太傅引以为傲的《京都赋》。
三皇子还没反应过来,还是记不住。
黄太傅只好瞪了永夜一眼,拿出戒尺拉过三皇子的手狠狠地打了三下:“长长记性!”
三皇子疼得直吸气。
黄太傅打错了人,无心再上课,扔了戒尺拂袖而去。
“三弟疼么?”天佑关切地问道。
天瑞冷笑着说:“大哥就是这般关心兄弟的么?”说着摩拳擦掌道,“狡猾!明明太傅打的是你,却让老三背了黑锅!害老三受责罚,我非替他出这口气不可。”一掌就击向永夜。
永夜正欲躲闪,却听到一行足音往这边行来。眼珠一转,硬生生受了这掌,摔倒在地上。
“永夜你无事吧!二弟住手!”大皇子大惊,冲上前去拉永夜。
天瑞冷笑一声拦在了天佑身前:“大哥,你护着外人也不帮自家兄弟?”
“二弟!”
天瑞一掌对着天佑拍了过去。天佑正欲躲闪,眉轻跳,手势一缓,被天瑞打在胸前,踉跄几步摔倒在门口。天瑞走到永夜身边,狞笑一声一脚又踹了下去。
“住手!”
突如其来一声大喝吓得天瑞一哆嗦,眼睛瞥见一抹明黄,人已软了下去:“父皇!”
裕嘉帝满面怒容出现在门口。见天佑和永夜都躺在地上,有些尴尬的回过头:“还不传御医去!”
“皇上莫要着急,臣瞧瞧再说。”端王闪身进了屋,见永夜一身是灰狼狈不堪。拉起他问道,“怎么回事?!”
永夜默不作声站着。
“天佑,你是大哥,怎么回事?”裕嘉帝正与端王前来看几个小子读书,没想到看到这一幕。
天佑正欲说话,天瑞已抢着告了状:“永夜上课瞌睡,却让老三背了黑锅被太傅打手心,儿臣气不过才教训他。大哥瞧在眼里也不向太傅说明。”一口气把天佑与永夜都告了。
端王越听脸越黑,偏过头对裕嘉帝说:“皇上莫要因为臣松了管教。”
“皇上,我没瞌睡,我只是精神不济,在桌上趴了会儿,太傅教的我一丝没漏下。”永夜委屈的开了口。
“刚才怎么不说?!”端王喝道。
永夜低着头轻声道:“我怕二殿下打我。我……打不过他。大皇子又不敢帮我。”
天瑞听见气得吼道:“我几时打过你?!”
“……没,没打我。”永夜身子抖了抖,可怜兮兮地埋着头。
端王与裕嘉帝交换了下眼神,裕嘉帝哼了声:“瞧你把永夜吓成这样!天佑,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佑跪在地上静静地说:“我是做大哥的,没带好弟弟们,甘愿领罚。”
“十个板子,好生领了。”裕嘉帝淡淡地吩咐道。
不一会儿,内侍抬了长凳进来,天佑往凳子上一趴,内侍扒了裤子就开打。十板子打得噼啪作响,大皇子哼也没哼,打完了便谢恩。
永夜看得眼也不眨,心里直发凉,手情不自禁地摸了摸屁股。
“天祥!”
“儿臣在。”
“太傅说你今日没背好书?”
“儿臣日后一定勤力!”
“十个板子。”
天祥苦着脸被打了十下,疼得呲牙咧嘴。
“父皇,大哥三弟都受了罚,为何不罚永夜?”天瑞不服气。
“以后再让我瞧见这般情形,不问缘由,每人领十个板子。永夜么……自有你皇叔执家法!”裕嘉帝说完看了眼端王离开了。
端王牵了永夜的手说道:“回府!”
“皇叔!皇侄一向对皇叔景仰有加,想必皇叔必不会让侄儿失望才是。”
端王站住,看了眼天瑞,缓缓说道:“怎么,二殿下想一同回王府看本王如何执行家法?”
天瑞一怔,端王轻笑起来:“不必了,就这儿吧!”说着拖着永夜走到长凳前喝道,“脱了裤子趴下!”
永夜气极败坏吼道:“不!”
这声不字吓呆了屋里的人。端王看着永夜眉一皱:“再说一遍?!”
永夜反应过来,站得笔挺,一字一句地看着端王说:“要打便打,要我脱了裤子打给他们看,不!”
“好,很好!”端王顺手夺过内侍手中的红漆木板扬手挥了出去。
永夜哪敢当端王的面暗自运功,这一板结结实实打在屁股上,人被拍飞了出去。天佑一惊,跃起将永夜抄进了怀里,急呼道:“永夜身子一向不好,皇叔手下留神!”
“过来!”
永夜推开天佑,只觉屁股火辣辣痛得直烧。看来端王是下定决心要打残了他,永夜心思数转,考虑着该不该赌。想到事先的计划,他勉强站直了说:“你打吧!”
端王冷哼一声手不留情,板子重重挥下。这回永夜却是站得直了硬生生挨了端王十个板子。血顺着裤管浸了出来。
裕嘉帝执家法,叫内侍打了三位皇子每人十板,那内侍手有分寸,哪像端王用足了劲,便是成|人也受不了他这般打法。永夜习武身体再好,十板下来,苍白了脸一口气顶着没有倒下,他看着端王铁青的脸,一种酸痛蓦然从心里涌起,自嘲地笑了笑。
“皇叔!永夜不行了!快传御医!”天佑瞧见永夜脸色不对,心里隐隐害怕。
天瑞天祥几时见过端王这般凌利,都闭紧了嘴不吭声。
裕嘉帝似早知这般结果,天佑话音才落,御医就背着药箱进了门。
端王冷然看着永夜,父子俩就这样对视着,一如初见那时彼此打量。
永夜放弃了伪装。如果端王真的还有一个亲子,那么他就赌对了。如果没有,他会选择为端王所用,联合端王的力量消灭游离谷。不论是那一种,自己都不吃亏。
想起端王妃温柔的眼神,永夜突然觉得很想让她再抱抱自己,心底里情不自禁涌出一种温暖。如果真是自己的母亲该有多好!
“父王,回家!”永夜轻轻的说了声,那目光充满了依恋,却一步也迈不动。
不知为何,端王突然慌乱起来。大步上前一把抄抱起永夜,满手沾着温热的血,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低头看永夜已晕了过去,额上挂满了细密的冷汗,顾不得在皇宫之内,抱起永夜施展轻功往外急奔。
“王爷,快放下世子!”御医见永夜没脱裤子挨了板子,等回到王府怕与伤口早粘在一起了,伤势会更重,急急的去追端王。
“得意了吧?!”天佑吼了起来。
天瑞只冷冷一笑:“都说大哥温和有礼,原来只是装出来的。难道天祥就该白挨打?”
天祥怒道:“大哥二哥莫为我争吵,谁不知道你二人争来斗去都为了太子宝座,拿我当枪使!哼!”
天祥头也不回地离开。天佑与天瑞静静地对峙良久,天瑞就笑了:“大哥是在奇怪我为何要开罪端王?我就是看不习惯李永夜那样子!谁得罪了我,都只有一个下场!”
天瑞阴狠地说完,目光在三名掌刑身上一转,满意地瞧见他们的身体微微的颤抖。复又低声说,“我知道大哥喜欢上了永夜,不过,最好莫要被父皇知道。”大笑着离开。
天佑静静地站了会儿,看了眼屋子里低头当什么也没听到的三名内侍,什么也没说便走了出去。
当晚,裕嘉帝正在李妃处用膳,近身内侍悄悄告诉他一个消息,今天掌刑的三名内侍都死了。
裕嘉帝气得额头青筋直跳,看了眼李妃淡淡地说了声:“朕的儿子真行!”
李妃不知所措,裕嘉帝叹了口气:“立嫡子还是立长子,朝中争论不休,后宫也没闲着。皇后尚在,天佑也满了十五了,明儿就领旨出宫建衙吧。”
李妃眼泪落下,跪下谢恩。心里充满了失望,裕嘉帝此言,无疑是要立二皇子天瑞为太子了。
裕嘉帝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住了口。
瞧见了那朵花
血从手间滴落,永夜痛得额头冒汗,身子发颤,见出了皇宫,心里松了口气,晕了过去。
“永夜,你撑着点!”端王出了宫跃上侍卫的马,打马飞奔。
那种瞬间涌出的恐惧和害怕在心间一点点扩大。就算当年听到满月的永夜被掳走时也只有愤怒。而现在,却是害怕,真的害怕,怕手上小小的人儿被自己打残了打死了。
马扬起四蹄飞奔,端王铁青着脸顾不得踏伤街上的百姓。
他不是没找过,也不是没找到过。与永夜相似的面孔,相同的年纪,然而只在王妃轻轻摇头的瞬间,那种喜悦就又变成了愤恨。
游离谷终于找到了与永夜几乎一模一样的孩子,他们妄想用这个孩子代替世子以掌握他的权力,达到他们的目的。
端王此时盼望着,盼望他们找到的是真正的永夜。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任何人不得入寝殿!看着李言年,若有丝毫异动,杀!”端王扔下这句话抱着永夜进了内室。
他颤着手脱了永夜的鞋袜。那朵艳丽的花赫然出现在眼间。
心如被重锤狠狠击中,端王伸手摸了摸那朵花,突然反应过来,冲外面大吼:“请王妃过来,准备温水,伤药,快点!”
外间一片混乱。
端王妃急急入内:“出什么事了,王爷!”
端王没有回答,苍白着脸轻轻用温水化去永夜干涸的血迹,小心剥开粘在伤口上的裤子。
“啊!天啦!”端王妃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伸着手指着永夜软软地说道:“他……他是我们的……”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端王专心处理着永夜的伤口。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他果然是游离谷掉了包的永夜,可是他也真的是他的亲子!
十一年,整整十一年,他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他的身边。他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让他发现。
端王轻轻抱起王妃让她躺在永夜身边。一大一小两张如此肖似的脸。连微蹙的神情都一模一样。他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
手抚过永夜脚上的那朵花,想起王妃说过,当时一时调皮,画在了永夜的脚板心。他还在信中斥她胡闹。
谁知道这个隐秘的记号,竟成了他识破假冒者的办法。
端王眼中浮现出与永夜对视时的情形。那眼神分明充满了浓浓的眷恋。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永夜,还在一年前初进府不久,他就无意中提及谷中看到另一个与他酷似的孩子。他,那时候自己就在怀疑了吗?他,那个时候就在试探自己了。
永夜真是聪明!他敏感的觉得世子的不对劲,自己和王妃态度的不对劲。端王想起张相曾告诉他永夜问过他姨妈孩子的事情,端王轻轻摸着那朵花说:“你已经在猜想了是么?你今天那眼神分明是知道了,不然,就不会一定要我带你回府来了,是吗?”
嘴边绽出骄傲的笑容。他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一句话也不说的呆子。怎么可能见了他就瑟瑟发抖,怎么可能不与父母亲近。
可是要不要认他?端王又想起这个问题。
游离谷知道他是真的吗?端王马上否定了这个推测,如果游离谷知道就不会这样送他回来,而是换一种方式了。毕竟,现在小,将来长大总是能看出来的。
“无论如何,我已经知道了,我就不会再失去你。”端王下定了决心。
隐约的黑暗中,永夜听到争吵的声音,端王妃的哭声。他心一宽又睡了过去。
天热盖不了被子,永夜下半身只覆了张白棉布,隐隐瞧见沾上的血迹,端王妃坐在永夜床前,瞧他趴着,抖着手揭开瞅了眼,眼泪忍不住又涌出来。
端王站在她身后,见她落泪,叹了口气说:“没有大碍,养……”
“养什么养!你下手真狠哪!你怎么不把他打死了事?!他才多大?他才十一!我知道你就这么一个心里不痛快不是?你去娶!你去啊!我……我娘俩儿走了不碍你眼!”端王妃猛的回头连珠炮似的说道。
端王措手不及,见王妃眼睛红得血也似是的,伸手就去抱她。端王妃扬手就是一巴掌将他打开:“当年我给你一巴掌是欠了你,这辈子还你了,现在给你一巴掌是永夜欠了你,你……恨我也就是了,何苦折腾他!”
“我……我几时恨过你!”端王当王妃这巴掌在扇风,根本不放在心。
端王妃一拳捶在床上,恨声道:“你脸上画了掌痕还在金殿上招摇,你害我嫁不了别人!”
“你还想嫁谁?”端王的脸霎时寒成了冰。
“我嫁谁也不会让永夜被伤成这样!”王妃并不怕他,声音高昂。
端王那怒气却瞬间融化得干干净净,柔了声音道:“是我不好成不?”
“你不是不好,你简直就是混蛋!你怎么就狠得下这个心……”说着王妃回头放声大哭。
“别哭了好不好?我不是……不知道么!”
“你怎么会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