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氏春秋(完结)第66部分阅读
玉氏春秋(完结) 作者:肉书屋
道:“休要过来,休要过来。诸位有事,何不去找太子?”
他这话一说出,直冲而来的众臣,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一个高大的老臣挥舞着手臂,尖声叫道:“真是太子无能,我等才要见过大王。”
“若是大王能够理事,边境何至于遇到如此灾难?我家族的百年积累,也不至于毁于一旦。我要见过大王,要大王给我一个说法。”
面对这些叫嚷着,嘶喊着的群臣,面对他们急冲而来的身影,那太监一边急急尖叫,一边后怕不已。
自从这些边境来的各大家族聚于大梁后,太子便深居宫中,平素有事,便是命令他们这些奴婢出来挡着。可他也不想想,自己这小小身躯,这卑贱身份,哪里挡得住这些受了重大损失,而不休不止的向国家索要补偿的贵族?
第二百八十四章 完胜
就在那太监向后急急退去,众贵族步步紧逼的同时,突然间,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破空而来!
这声音是从土台高处传来的。
众臣一惊,齐刷刷地抬起头来,仰望着土台上。
就在众人好奇地张望时,只见一个衣冠不整的艳姬跌跌撞撞地扑向栏杆处,她扶着那白玉栏杆,头发凌乱地尖叫道:“是太子,太子杀了大王,太子杀了大王!”
她的尖叫声凄厉而来,如鬼似魅。
众臣同时一惊,齐刷刷地白了脸。
就在他们转身向土台上冲去时,那个艳姬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惨叫声突然而起,戛然而止!
众人一呆,愕愕地看着那艳姬喷出一口鲜血,慢慢地软倒在地。
这一连串的变化,实在太突然太超乎众人地想象。
直过了一会,那太监率先发出一声尖叫,跌跌撞撞地向土台上爬去。
他这一声尖叫,惊醒了众臣。众臣同时提步,紧紧地跟在其后,也向土台上爬去。
在他们向上爬去的同时,是土台上方传来的兵荒马乱的脚步声。守着土台的剑客们像热锅里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直转,混乱地冲来冲去,浑然六神无主的模样。
这时,众臣已冲到了土台九层。
他们刚刚爬上如阶,便被十数个剑客挡住了。
同时,他们听到魏王的寝殿中,传来魏太子的胡乱大叫。“不是我,不是我杀的,是你,是你们这些贱婢~!”
他的叫声慌乱之极,有点儿语无伦次。
众臣再次面面相觑。
他们白着脸,在众人的目光中,一个老臣率先站了出来,他向着守在台阶处的太子剑客颤声问道:“大王,他怎么了?”
那些剑客也是白着脸,目光游移。见到他问话,只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没有人回答。
那老臣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右手一挥,朝着身后那些六神无主的土台剑客喝道:“来人,跟我一道见过大王。”
喝到这里,他脚步一提,向前冲去。
堪堪跨出三步,嗖嗖嗖,属于太子的十几个剑客同时拔出剑来,指向了众臣。
那老臣脸一沉,暴喝道:“你们敢造反?”
他的暴喝升森森而来,震荡得天地间都在回荡。众剑客同时一惊,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一步。
那老臣板着脸,大步向前走去。
随着他这一步,众臣和剑客们同时回过了神,他们紧跟着他,众剑客也拔出长剑,向寝殿冲去。
太子的随身护卫,只有十几人,哪里挡得住这黑压压的近百人?再说,在众臣的后面,是潮水一般继续涌来的王宫守卫!
太子的随身护卫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众臣越逼越近。
转眼间,双方已逼到了台阶下。
这时,那老臣嘶叫一声,“退下——”声音既严且厉!
许是被他威严所慑,众剑客同时一颤,不知不觉中一分而开,让出一条道路来。
那老臣大步向里面走去。
转眼间,他便带着众臣,冲入了寝宫中。
寝宫中,一层又一层飘飞的纱蔓后,或坐或躺着十几个衣衫单薄,妙处隐露的宫姬。而在这些呆若木鸡的宫姬中,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手握着血淋淋的长剑,披散着长发,正一剑又一剑地捅着一个宫姬的尸体!
那宫姬的尸体,已经被捅得破碎不堪,鲜血内脏流了一地。
那年轻人似是有点儿疯狂,他一边用剑不停地捅着那尸体,一边嘶叫道:“你这贱婢,你敢害我?你敢害我?”
他嘶哑着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一剑又一剑的捅着。
望着这一幕,那老臣脸一沉,暴喝道:“住手!”
他的暴喝声,沉沉而来,宛如惊雷,一下子劈醒了殿中所有的人。
转眼间,众姬同时惊叫着,像没头苍蝇般乱窜起来。而那年轻人则抬起腥红的双眼,看向众人。
他一见到那老臣,便上前一步,大叫道:“淳公,我没有,父王不是我杀的,是这贱婢,是她杀的,我看到了,是她杀的。”
老臣青着脸,他瞪着那年轻公子,暴喝道:“闭嘴!”
声音如炸雷。
年轻公子一惊之下,当真住了嘴。
淳公铁青着脸,大步向那床榻走去。
转眼间,他便领着群臣,出现在魏王榻前。
此刻,那苍老得不成|人样的魏王,正睁大着死不瞑目的双眼。在他的胸口,一柄短剑深深地刺了个正着!
众臣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惊呼声中,那老臣暴喝道:“来人!”
“诺!”
“押下太子!”
“诺!”
整齐的应诺声中,是那青年公子,也就是魏太子的尖叫声,“放开我!放开我!我没有杀父王,我没有!”
在他的嘶叫声中,那老臣再次命令道:“押下他。”
“诺。”
转眼,大叫大嚷着的魏太子被押了下去。
老臣转过身来。
他望着众臣,语重心长。悲痛欲绝地说道:“诸位,魏国不幸啊。外有强敌,内有灾祸,这可如何是好?”
众臣面面相觑着。
台阶外面,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传来,却是相国率着众臣急急赶到。
看着相国大步而来的身影,老臣疾走几步,朝着相国双手一叉,嘶声说道:“相国来迟了,太子杀了我王啊!”
一句话,便把魏太子的罪定死了。
几乎是转眼间,整个大梁城,陷入了彻底的混乱中。
太子手弑其父,众子纷纷争位,这时的魏国,哪有应对边关战事的心情?
无可奈何之下,相国只好下令,向赵国递交降表。
可是,赵国哪会答应?身为盟友,你想进攻就进攻,想不打了就不打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只是两个月,赵出拒绝和谈的消息便已传到了大梁。同时传到大梁的,还有北方大胜的赵军,全部回撤,直接赶到赵魏边境的消息,和齐国三十万大军同时出发,准备进攻魏国的消息。
在这个时候,这种消息一传来,对所有的魏人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最后,魏臣们经过商谈,决定派出诸位公子出使齐赵两国。他们向世人承诺,不管哪一个公子,只要他能说得赵国和齐国兵退,便可成为新的魏王……
于是,半个月后,在这种情况下,一支数百人的队伍,悄悄地离开了赵地,驶向了大梁。
玉紫站在城墙上,望着那支远去的队伍,脸露微笑。
同样笑着的,还有拓公。他站在玉紫身后,笑道:“老臣直到今日才发现,姬与大王合力,天下诸国,都要紧张了。”
他说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
玉紫也是轻笑出声。
她目光明澈地望着前方,望着那支队伍消失的天际处,暗暗想道:对,便是要这样,便是要让所有人都以为,赵王宫中,有了我与大王在,就很可怕了!
拓公哪里知道玉紫的心思,他还在盯着魏国方向,说道:“路已经铺好了,希望不要出现意外。”
顿了顿,他叹道:“公子子缇这人,实是懦弱无能了些,老臣还真担心呢。”
玉紫望着天际,说道:“公不用担心,如今的魏国,内有把守大权的淳于虚接应,外有高手相随,公子子缇只需平平安安地到达大梁,当众拿出与我赵人和齐人订立的结盟书就可以了。”
她笑了笑,期待地说道:“只要公子子缇成了魏王,魏国,便不足为虑。”
拓公哈哈一笑,道:“现在的魏国,已不足为虑了。”
“公所言甚是。”
玉紫也是一笑,她优雅转身,轻声说道:“下去吧,该做的事我们已经做了,现在可以回到邯郸等消息了。”
拓公哈哈笑着,跟在她身后,向城墙下早就摆好阵容的马车队走去。
于是,燕魏秦三国攻赵,便在数月之间,在齐国还来不及支援的情况下,已赵国大胜之势落幕。
这一次,赵王的玉姬,以及其强势的姿态,出现在天下人的面前。作为赵魏大战中幕后者,她那匪夷所思的战术,那富可敌国的财富,那堪比一国兵力的游侠儿属下,都令得世人震惊不已。
官道上。
望着越来越近的邯郸城,玉紫的心,突然跳得飞快起来。
这时,一队烟尘驰来。
那烟尘越来越近,在一阵整齐的唿哨中,走在那队伍最前面的一个剑客策马而出,他朝着众人说了几句话后,来到玉紫的马车前。
他双手一叉,低头恭敬地说道:“玉姬,大王有请。”
赵出?他来迎接我了?
玉紫昂着头,目光涟涟地望着那队列后面的一辆马车,闻言她点了点头,示意驭夫上前。
玉紫的马车一驶出队列,对面也驶出了一辆马车。马车车帘掀开,赵出俊美雍容的脸,出现在玉紫面前。
他含笑望着玉紫,朝她伸出了手,“过来。”
玉紫跳下马车,扶着他的手,跳入了马车中。
赵出嗖地一下把车帘拉下,然后转过头来看向玉紫。
直直地盯了一会儿,赵出突然一笑,低低地说道:“玉姬。”
“然。”
“孤从不知,你有如此惊人之能。”
玉紫格格一笑,她双眼笑成了月牙儿,得意地说道:“夫主,我早就跟你说过的,我很有才。”
赵出望着笑成了花的玉紫,嘴角一扯。
第二百八十五章 再见卢可儿
玉紫是越想越得意,她双眼弯成一线,小脑袋昂得高高的,继续说道:“夫主,你说这世间,有哪一个妇人有妾这般财富通天,智慧通天的?没有吧?肯定没有吧?”
她倾身向前,双手搁在赵出的双膝上,大眼巴巴地望着他。
赵出嘴角抽了抽。
他伸出手抚上她的秀发,刚要摇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温柔无比地望着她,点头说道:“玉姬确实不凡,天下妇人,无有出其右者!”
玉紫大乐。
她咧着嘴嘿嘿傻笑了两句,感觉到这种形象不够优雅,连忙闭紧嘴。
玉紫清咳一声,强行收起笑容,严肃地望着赵出,道:“那么,这么优秀的妇人,可配得上大王你?可能站在你身侧,与你一起,平等地指点这万里河山?”
赵出刚刚吞下一口酒,闻言一噎。
他瞪了玉紫半响,突然间俊脸涨得通红,就在他急急伸袖掩着嘴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了过来。那咳嗽声又急又猛,赵出直是咳得弯下了腰。
玉紫一惊,连忙端起壁间的水送到他唇边,喂着他喝下两口后,玉紫急急来到他身后,为他捶起背来。
捶了两下,玉紫突然郁闷起来,她扁着嘴嘟囔道:“有那么可笑么?哼!”
赵出直是咳了好一阵,才慢慢缓过一口气来。
玉紫见他坐直,连忙跪坐在他身侧,她双手放在他的膝头,眼睛巴巴地望着他,白里透红的小脸上,尽是期待,“夫主,你可不能咳嗽两下就敷衍过去,你得回答我啊!”
赵出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在嘴角拭了拭。
然后,他低下头看向玉紫。
他望着她,望着她。
在玉紫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地期待中,他慢慢地闭上双眼,老神在在地养起神来。
玉紫大怒!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恨恨地磨了一会牙,有心想说两句刺激他的话,可一对上他那俊美如玉的脸,一对上他那雍容华贵的身姿,心头的爱恋便如潮水般涌来,那气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她不说出来,又实是不甘心。
玉紫的眼珠子转悠起来。
这时,赵出睁开眼,朝双眼骨碌碌的玉紫瞟了一下,慢慢地,他嘴角一扬,慢慢的,他重新闭上了双眼。
玉紫想了又想,想了又想,随着时间过去,她的郁恨不满,已渐渐消失无踪。
她双手支着下巴,半边身子伏在他的膝头,心神已飞出老远。
突然间,玉紫问道:“夫主,那卢可儿可有捉到?”
赵出摇了摇头,道:“她已成了齐太子的新夫人!”
玉紫一呆,她嗖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瞪着赵出,惊叫道:“齐太子的新夫人?”
“然。”赵出嘴角一扬,嘲讽地说道:“那妇人极擅阴谋。短短数月,便令得齐太子神颠魂倒。”顿了顿,他瞟了一眼玉紫,补充道:“不过这个妇人,确实美貌,琴也弹得不错。”
果然,玉紫一听到‘确实美貌’几个字,心下便大为郁闷,她闷闷地嘟起嘴,有气无力地回道:“美貌又如何?世间美人儿多得去了。”
她说到这里,心下更郁闷了,当下又说道:“虽然比我美地妇人多着,可有我这般大智慧的,却没有几个!”她又得意起来,双眼再次笑成了月牙儿。
她的声音一落,头上便是一暖暖,却是赵出伸手抚着她的头。感觉到他动作间的温柔,玉紫连忙把头一抬,便想看向他的表情。
可是,她的头刚刚一抬,赵出的手便用手了一分力。玉紫的小脑袋被他压着,怎么也抬不起来,不由郁闷地叫道:“放开我!”
回答她的,是赵出双臂一伸,把她突然提起,紧紧搂入怀中的动作。
赵出搂着她,把她的脸蛋重重按在胸口,低低地叫道:“玉姬。”
“恩?”
“孤不想知道你的才智由何而来了。”
玉紫呆了呆,停止了挣扎。她心虚的把脸蛋摩挲着他的衣襟。
这时,赵出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玉姬。”
“恩?”
……
“无事。”
走了两天,车队终于抵达了邯郸城外。
两年间两场大胜,不但为赵出赢得了巨大的声望,更为赵国赢得了喘息的时间。西边的强敌秦国,南边的强邻魏国,北方的燕国都被它击败,如此下去,用不了几年,赵国将有资格问鼎天下霸主之位啊。
因此,无比喜悦的邯郸城人,再一次排成延绵十里的队伍,前来迎接他们的大王,以及此战的功臣,玉姬。
如是以往,赵出并不会允许玉紫抛头露面可这一次,他让玉紫站在了他的右侧。
宽阔的无盖马车中,玉紫与赵出并肩而立享受着两侧湖水般地欢呼和叩拜。
欢声如潮,一波又一波,几无穷尽时。
无数个黑压压的人,整齐地站在道路两侧,仰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赵出和玉紫。
无数的喧嚣声中,一个又一个声音清楚地传到了玉紫的耳中,“那妇人便是玉姬?”
“风华颇类大王,有从容之姿。”
“她可是击败魏国的主将啊!”
“大王真真了得,敢用一妇人为将!玉姬更是不凡,用十万赵兵,便逼得魏国这样的强国乱成一团!”
“世人都说她不忠不孝,可她对我赵国,实有大功啊。”
“哎,不好说,不好说……”
车板上,清风拂起玉紫的衣袍,拂起她的秀发,令得她清丽的面容,在这一刻,竟如神仙般高远神秘。
她的嘴角微扬,一脸自在中,隐隐含着得意。
玉紫目光明亮地迎上一众崇敬而仰望的目光,不知不觉中,她竟有一种想法:怪不得刘邦在看到秦始皇车驾时,会有‘大丈夫当如是’的感慨,我竟不知道,被世人敬畏叩拜的感觉,会是如此美好!如此醉人!
就在这时,她的小手一紧,却是赵出握疼了她。
玉紫一凛,收回了飘飘然地心神,她转过头瞟向赵出,对上的,依然是他平静中带着淡漠的面容。他静静地望着众人,嘴角微扬,似是带笑,也似是悠然地望着天地交际处。
这时刻,他那天生的贵族气度,天生便能令得世人渴慕的风华,在闪电般击中了玉紫的心,令得她自形惭秽起来:相比起他来,自己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发户!一点小小的虚华和赞美,便飘飘然了,便不知天高地厚了!
越过庶民们,城门已然在望,列在城门两侧的,是赵国的权贵大臣。玉紫转过头,目光一一瞟过。
突然间,她目光一滞。
感觉到她的异常,赵出在一侧淡淡地说道:“右侧第三列的,是你的族人鲁成氏,右侧第一列,是齐国人。”
他只说了‘齐国人‘三个字,可玉紫却清清楚楚看到,那端坐在马车中,正深深地凝视着自己的,正是齐太子。而在齐太子一侧,笑得温柔婉约,娇美无比的佳人,却是那卢可儿!~
这个卢可儿,她还真是大胆!她居然在算计了自己,在令得自己和赵出陷入无比被动的处境后 ,再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在自己眼前!
玉紫暗中咬了咬牙,脸上的笑容却是更雍华,更灿烂了,她目光盯向卢可儿。
卢可儿也在盯着她。
四目相对,卢可儿朝她嫣然一笑。这一笑,极明媚,极张扬!
玉紫大恨,她轻蔑地回了卢可儿一个白眼,转眸对上了齐太子直直盯来的目光。
齐太子沉沉地盯着她,一瞬不瞬。
以前,玉紫每次对上他的目光时,总感觉到压迫性极大,让她喘不过气来。可这一次再次迎上,她却只感觉到平静。
莫非,自己真的成长了?
玉紫慢慢寻思际,她的左手再次一紧。
玉紫转头看向赵出,就在这时,相国从马车中走下,来到城门之前,朝着赵出和玉紫深深一揖,朗声道:“臣等恭迎大王得胜归国,恭迎玉姬得胜归国!”
他的声音一落,百数个声音同时响起,“臣等恭迎大王得胜归国,恭迎玉姬得胜归国!”
“起来吧。”
“谢大王。”
众臣再次坐上马车,簇拥着赵出,向王宫方向驶去。
齐太子的马车靠了过来,他望了一眼玉紫,转向赵出说道:“大王可无忧矣。”
赵出淡淡一笑,他朝着齐太子叉了叉手,道:“过奖了,短短两年间,便两经战火,现在的赵国也是打不起仗了。”
他说到这里,目光瞟向卢可儿,只是一眼,他便移开。
身子微微向后仰了仰,赵出认真地看向齐太子,道:“我赵国与齐国尚来交好,只希望不要因为妇人之事毁于一旦!”
这话一出,卢可儿不由低下头去。
齐太子呆了呆,哈哈笑了起来,他深刻的五官,因这一笑而明亮了些。齐太子摇了摇头,道:“赵出,你小看我了。”
赵出闻言,也是哈哈一笑。
这时,齐太子伸手抚向卢可儿的脸蛋,说道:“这妇人美貌不凡,琴技更是惊人,如此佳人,身为丈夫者,哪个不倾慕之?”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说到这里时,朝着玉紫认真地盯来。
第二百八十六章 迷住
齐太子盯着玉紫,长叹一声,朝着她说道:“姬才华不凡,性情亦是与众妇不同,然,丈夫雄于世间,姬一妇人,还是懂得退让的好。”
这却是话中有话了。
玉紫眯着眼睛,向齐太子盯来。
她对上了眼神中一片明亮的齐太子。看得出来,现在的齐太子,对她再也没有以前那么渴望了。
是了,卢可儿这女人,无论是手段还是美貌,实际都在她玉紫之上。看来,她是把他的魂给勾去了。
就在玉紫皱眉,赵出一脸淡漠时,卢可儿嫣然一笑,她抬起水盈盈的双眸看向赵出,无比动听的声音在马车中响起,“对妾这个弱质女流,大王似有不喜?”
她居然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
赵出皱起了眉头,转头瞟向她。
四目相对,卢可儿垂下双眸,低低说道:“妾虽不告而奔,对王上却是敬服的。请王上看在妾只是一个弱质女流,宽宏则个。”一句话,便把赵出对她的不喜,说成是因为她舍弃了赵出,私奔了齐太子的缘故。
说到这里,她泪盈于睫,小挺的俏鼻吸了吸。
赵出冷冷一笑,他移开目光,再也不向卢可儿看上一眼。而在赵出旁边,齐太子那惯常阴沉的双眼中,在看向卢可儿时,温柔心痛之色,流露无疑。
这时,卢可儿的眸光,转到了玉紫身上,就在马车中,她对着玉紫盈盈一福,仰着小脸,说道:“玉姬姐姐这下名扬天下了,身为妇人,却是无敌将才,这等大才,世所罕有啊。”
她的声音诚挚之极。
玉紫要不是清楚地知道,月湖巨石,邯郸城中放出她不忠不孝谣言,这两事都是眼前这个妇人所主使,此时此刻,还真被她显得无比真诚的赞美给欺骗了。
当下,她嘴角一扬,嘲讽地说道:“妾之才智又怎比得上夫人你?月湖巨石上,说我这个鲁女亡赵,邯郸城中,人人责我为了太子殿下而背弃家园,不忠不孝,可不正是夫人你主使的么?说真的,夫人城府之深,手段之险恶,纵丈夫也远远不如啊。”
有很多话,赵出这个自重身份的大丈夫说不得,她这个妇人却是可以说的。
因此玉紫在洋洋洒洒地说完这番话后,眼光便扫向齐太子。
果然,齐太子一怔。
不过他也就是一怔,这时,卢可儿双眸含泪,委屈无比地瞅向齐太子,那眼神,那表情,分明是一个深闺弱质少妇,虽受尽了冤屈,却无法分说的那种!
不由自主地,齐太子伸出手来,他把卢可儿楼入怀中,对着玉紫皱眉道:“玉姬请慎言。”
玉紫哈哈一笑,嘲讽地盯着齐太子,再次打了一个哈哈,道:“善,慎言,我慎言!”
她也不与他争论,便这么懒洋洋地一倚,靠着赵出闭上了双眼。
玉紫这么一动作,齐太子的眉头不由再次皱了皱,看向卢可儿的眼神中闪过一抹狐疑。
可惜的是,在对上她秀丽绝伦的脸上,那两滴欲坠不坠的泪珠儿时,他的脸上,再次闪过一抹怜惜。
齐太子搂紧卢可儿,朝着玉紫叹道:“世间传言,最是伤人,玉姬你定是误会了。”
他说得很认真,语气中还有着对玉紫的责难。
玉紫只是懒洋洋地点了点头,从善如流地说道:“太子既然说我误会,那就是误会吧。”她说到这里,干脆身子一缩,向后一退,整个人都躲到了赵出的身影之后。
这时,外面再次传来大臣们响亮的唱诺声,却是车队开始驶入宫门。赵出朝着齐太子点了点头,马车在驭夫地驱赶上,经过众人,来到最前面。
马车驶入了王宫。
玉紫把车帘拉下,嘟囔道:“齐太子被那卢可儿迷住了。”
赵出‘恩’了一声。
这时,玉紫身子一侧,她扑闪着大眼巴巴地望着他,得意洋洋地说道:“赵国大王出,也被玉姬给迷住了!”
赵出瞟了她一眼。
玉紫见他神色不动,双臂一伸,纵身一扑,吊到了他颈上。
赵出淡淡地喝道:“下去!”
“偏不!”玉紫果断地回了一句,她把自己的脸摩挲着他的脸,清咳一声,宣布道:“赵出,你是我一个人的丈夫!”
吐出这句话后,不知不觉中,玉紫已是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屏着呼吸,只等着他地回应。
赵出没有回应。
等了好半天,见他没有动静,玉紫稍稍移开他些许,斜着眼睛,狐疑地,审视地打量着他。
可他那俊美高华的脸上,依然是毫无表情,她哪里能看出什么?
玉紫扁了扁嘴嘟囔道:“你是我一个人的!”她把脸埋到他胸口中,蹭啊蹭,顺着他的衣襟向里面直钻,强调道:“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这时的她,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双腿也横跨在他腰后,整个人如八爪鱼一样巴在他身上。
深深吸了一口属于他的体息,玉紫恨狠地叫道:“赵出,你是我一个人的。若是哪个女人敢近你,我,我灭了她!”
她刚说到这里,声音不由一噎,语调一低,有气无力地说道:“如果是你要了别的女人,我也没有法子了,我只能还是选择离开你。赵出,我现在有能力离开你,我现在不怕你了……”
赵出一动不动。
一直到马车停下,玉紫还死死地赖在他的身上,一遍又一遍地嘟囔着,“夫主,你说嘛,你说嘛,你告诉我,你是我一个人的!乖哦,我说一个字,你也跟着说一个字:赵出是玉姬一个人的丈夫!”
这时,外面传来剑客的声音,“大王,到了!”
赵出朝着巴在怀中的玉紫瞟了一眼,伸手把车帘一掀!
就在阳光一射而入时,玉紫嗖地一声,以最快地速度坐到了一侧。赵出朝她瞟了一眼,这时的她,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衣履雍容,气质高华,哪里还有半分刚才赖皮的模样?不知不觉中,他嘴角一扬.信步跨下马车。
赵国大胜得归,当天晚上,留在邯郸城中的诸国使者纷纷来贺。
这一次,使者中,添加了不少来自各国的商人。这些商人,是知道此战主要的功臣玉姬,也是行商高手,才敢向王宫递出晋见贴的。
九层土台上,灯火通明,半边夜空,也被那腾腾的焰火照得通红。
玉紫沐浴过后,在宫婢们地筹拥下,向宴中走去。
她有点紧张。
今天晚上,她将正式见过她这个身体的族人!
台阶两侧,火把腾腾,长戟森寒。
一袭黑袍,白肤如玉的玉紫,袍服拖曳得长长的。她头发松松地挽在头顶,额头上吊着一块玉块,打扮与每个王宫中都有的姬妾相同。
可她的前后左右,每一个人都在向她看来。
玉紫提步跨上了台阶。
就在这时,拄戟守在两侧的武士,突然向她一躬!
玉紫只是一怔,便迅速地反应过来,她连忙低头以示回礼。
便这样,她每走上一步,守在两侧的武士,便向她躬身一礼!
便这样,挤挤攘攘的大臣使者中,玉紫所到之处,形成了一遍奇异的景观。
众人同时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玉紫也在惊愕中,小脸涨得通红。她右手挨在胸前,压下砰砰急跳的心脏,一步一步地还礼,一步一步地想道:就算我刚为赵国立了大功,这些深宫武士,也不会对我一个妇人如此崇敬!这幕后必有人主使,莫非,是辟?不对,以辟的地位,还不能使唤动这些人。
莫非,是赵出?
她想到这里,一股热血腾地冲了上来。如果是赵出,如果是赵出.那他就是在给自己造势啊!
九层土台,台阶无数,九层土台,层层武士守卫。
玉紫每跨出一步,迎来的,便是两个向她庄严行礼的持戟武士!
这景观,世所罕见!
不知不觉中,走在她前面的权贵,都加快脚步上了前面的土台,避到地坪上向她张望而来。而在她后面的权贵,则加紧脚步跟上,目光瞬也不瞬地望着这一幕。
不知不觉中,所有的议论,私语,喧嚣声都消失了。响起的,只有劈劈啪啪燃烧的火把声,以及压抑的呼吸声,行走的脚步声!
不知不觉中,玉紫已是挺直腰背,从容的,骄傲地向前走去。
不知不觉中,权贵们对上她的目光时,都自然而然地低下头,向她示礼!
九层土台,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走完,而所有的权贵,也用了半个时辰陪她走完。
玉紫站到了第九层土台之上!
她望着灯火通明的大殿,转身朝着供姬妾通过的侧门走去。堪堪走到侧门外,一个剑客追上了她,双手一叉,朗声道:“玉姬,大王有令.从此后,姬凡有出入,只是正门!”
剑客的声音很响亮,很精神!轰轰地引得回音阵阵!
玉紫回过头来。
她对上了还没有散去的权贵们。从他们的脸上扫过后,玉紫看向那剑客,她慢慢低头,盈盈一福,清脆的,响亮地应道:“诺!”
第二百八十七章 强硬
玉紫转身朝着正门走去。
跟在她身后,簇拥着她的侍婢们,不知不觉中,已是满脸通红,眼放光芒!
玉紫来到了正门处。
她堪堪走近,那寺人一挺胸脯,尖声叫道:“玉姬到——”
玉姬到——
在这样的宴会,这样的正门,能被寺人这么放声禀报的,从来只有各国的使者,以及被一国之君倚为臂膀的国士!
满殿的喧嚣,瞬间一止,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都消失了,所有的目光,都嗖嗖嗖地看向殿门处!
无比的安静中,玉紫提步,缓缓跨玫大殿。
这一瞬间,所有的灯火,所有的光华,都集中到了她一人身上!
万众瞩目中,白袍玉肤的玉紫,衣履雍容,高华无比!
在无数人屏住呼吸时,她缓步踏入殿中。
齐太子身侧,一个夫人打扮的贵女呆呆地望着玉紫,低低说道:“一个妇人能做到玉姬这样子,纵死无悔。”她转向娇美动人的卢可儿,问道:“可儿姐姐你说是吗?”
卢可儿嘴角僵了僵,好半晌才含糊地应道:“然。”
玉紫径直走向赵出。
当她来到大殿之前时,赵出站了起来,他上前一步牵过玉紫的手,目光扫向众人,纵声说道:“诸君,我身侧的妇人,便是玉姬,也是这一战的大功臣!”
他从身后的宫婢手中拿过酒樽,朝着众臣一晃,朗声道:“诸君,请为立下不世之功的玉姬,饮上此樽!”
话音一落,他仰头一饮而尽。
众臣同进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把酒樽放下后,赵出转过头看向玉紫,灯火中,他的琉璃眼中,闪动着温柔的光芒。他牵着玉紫的手,朝着王座走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王座,只有左侧有一个塌几。除此之外,再无塌,亦无妇人!
玉紫一怔,目光闪了闪,缓步在那塌几上坐下。
刚刚坐下,她的眼角,便有意无意地瞟向赵出。
赵出显现出的是一贯的雍容,他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位置的变化,只是含着笑,在王座上坐下。
他刚入座,乐音便起。
就在这时,位于右侧的一个贤士站了起来,这贤士留着三络长须,面目端正古板,他朝着赵出一揖,目视着玉紫问道:“敢问大王,你这玉姬,可是我鲁氏之妇?”
语气中,夹着咄咄逼人之势!
这话一出,音乐声便是一顿。
在满殿之人地注目下,玉紫苦笑了一下。她朝赵出望去。
灯火中,赵出俊美的脸上,依然是老神在在,只有玉紫才能感觉到他眉头微皱。
慢慢的,她站了起来。
她一站起,所有的眼光,便都聚焦到了她身上。
玉紫转向那个贤士,盈盈一福,清脆地应道:“妾正是鲁氏妇。”
她是不想承认,可当初在齐地面对齐太子时,她已自承了身份,再说,在这个总人数不多的时候,面目相似的没有几个,她没有耍赖的条件。
“咄!”
随着那贤士重重一唾,殿中变得鸦雀无声!
“你这妇人,可还记得老夫?”
那贤士板正的脸上,一抹怒色和厌恶之色在流动。
玉紫低眉敛目,态度恭敬中,却透着一股从容,她摇了摇头,清脆地说道:“妾自从白骨荒山中醒过后,对于前尘往事,都已忘记得差不多了。妾,不识得丈夫!”
她说得很自然。
大殿中,嗡嗡声大作。
那贤士愠怒地低喝道:“你说,你不识得老夫了?”
“然。”
玉紫的声音,依然自然有力。
那贤士哈哈一笑,他冷着脸,沉沉地说道:“如此说来,当日你从老夫手中骗得钥匙,窃走秘诀之事,也不记得了?”
玉紫点了点头,她眉目微敛,再次清而自然地应道:“然。”
那贤士重重一哼,喝道:“那么,你累得嫡母自刎以谢之事,也不记得了?”
玉紫心中格登一下,语气中却没有迟疑,她依然清澈地应道:“然。”
“当年老夫最为看重的小辈,累得老夫囚禁三载,痛悔终身!今日问来,得到的却是一个‘已然遗忘’?善,大善!”咬牙切齿中,含着无边的恨意。
无数双目光中,通明的灯火下,玉紫白玉般的小脸上,依然带着从容的微笑。在这张脸上,任何人都看不到羞愧,也看不到不自然,似乎这个贤士所说的种种桩桩,都与她毫无干系一般。
再一次,嗡嗡声四起。
那贤士再次朝着地上唾了一下后,突然转头看向齐太子,高声问道:“殿下,当年这个妇人,便是为了你而行不忠不孝之事。敢问殿下,这些年来,她可有说已经遗忘了你?”
贤士的声音洪亮之极,引得殿中回音阵阵。
齐太子的雕刻般的俊脸上,闪过一抹恼意,他盯了那贤士一眼,沉声说道:“妇人自是记得我。”
他的话音一落,贤士‘哈哈’大笑起来。他拊掌乐道:“果然,果然。竟是不记得为恶之事,只记得钟情之夫,哈哈,哈哈。”
贤士的声音中,充满着反讽和愤懑。
一时之间,嗡嗡议论声充满了整个大殿,无数双目光,都盯向了玉紫。
玉紫上前一步,让自己完全地呈现在灯火当中。
她转眸看向那贤士。
对着他,她盈盈一福!随着她这个礼一施,殿中瞬时安静了大半。
玉紫蹲福在侧,吸了一口气,清脆地说道:“昔日,妾从尸骨中苏醒时,头脑欲裂,呕血三升,大病一场!”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地望着那贤士,一字一句地说道:“妾当时,脑中只有两个人的脸,其中一个,便是太子殿下。妾当时也不知,为什么一念及太子,心中便是绞痛难当。”
她的话调诚挚而坚决,顿了顿,又续道:“另外一张脸,却是一个女人所有。等到了临淄,妾才知道,那女人名叫吴袖。妾一见她,心中便是又恨又惧,隐隐知道,害妾者,吴袖也。”
她望着那贤士,“妾险死还生,只记得心中最恨的两个人,余事皆忘,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曾记得。以上所言,若有虚妄,天打雷劈!”
她语气坚决地发出毒誓,在令得一殿之人都是一凛后,玉紫声音稍缓,“君若是不信,也可询问医者,看看自开天辟地以来,可曾有此类事发生?”
那贤士盯着玉紫,突然恨声喝道:“老夫管你记不记得,我只问你这个妇人,对于当日之事,你可有悔,你可有愧?对于被你害死的嫡母,你可曾有不安?”
这一串喝问,一句接一句,咄咄逼人而来。
玉紫迎上他的目光,她清脆的,温恭有礼地说道:“足下。若说愧恨,妾,定是有的。”
哗然四起。
这时,玉紫清脆的声音继续传来,“然而,妾已得到报应了!当日吴袖下毒于我,再抛尸于野,如此惩罚,君不觉得够了么?”
那贤士听到这里,不由皱眉沉思起来。
玉紫又说道:“苍天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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