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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上花 作者:夏梨亚
团的外室。
一球雪白的东西腾的扑到了榻上,跟他争夺怀中之人身上的方寸之地。见是茸尾,他疲懒的垂下眸,继而把她环抱得更紧了。小狐哀鸣,似在跟牠的主人凄凄诀别,蓬绒的长尾巴在他眼前一甩一甩的,满是让人烦心,他挥袖将牠弹到床角。不论是以前还是当下,他都不愿跟牠分享她,他向是自私,她是他的,只容他一人霸佔。
厚重帷幕撩起,一缕清风随之吹入血腥浓郁的室中,他的二皇弟不避讳的走了进来,瞬时被一地一床皆是染红的惨况所震慑。「为了要达成目的,难道就只有用这个极端的法子?你一定把她害死了才高兴麽?」二弟暴怒的掀住了他的衣领,他懒洋洋的瞥了一眼,眼角流露无尽的抽痛,已无力苛斥他的犯上之举。
「既然你不懂珍惜她,那换我来!」
说着二弟便要把她自他怀裡拉开,他有丝清醒了,一掌拍过去,呼呼生风竟是动了十成内劲。没人可以从他手中把她夺去,没有人!
二弟吼道:「听住!要救夕儿你就快快放手!」
一道闪电直噼入他溷淆昏沉的脑袋,让他在一片灰濛中觅到曙光。他望住面前的人,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夕儿的师父飞鸽来书,说白狐的血有起死回生之效。夕儿有救了!」
第99章 安能与君相决绝
云卧衣裳冷。看萧然、风前月下,水边幽影。罗袜尘生凌波去,汤沐烟江万顷。爱一点、娇黄成晕。不记相逢曾解佩,甚多情、为我香成阵。待和泪,收残粉。
灵均千古怀沙恨。恨当时、匆匆忘把,此仙题品。烟雨凄迷僝僽损,翠袂摇摇谁整。谩写入、瑶琴幽愤。弦断招魂无人赋,但金杯的皪银台润。愁殢酒,又独醒。
──辛弃疾《贺新郎?赋水仙》
时序已届初秋,风渐萧索,人越寥落。葱白指尖微伸,悄悄掀起窗帘一角,脸往前凑近,一点一点的汲取沁进屋内的清凉空气。
「娘娘,别站在窗边,当心着凉。」沐岚捧着软裘走来,披上我空空的双肩。
轻轻「嗯」了一声,放下帘子的手,转而改抓软裘的领口。
没错,我并没有死,雍尔雅没有死,洛言夕也没有死。我的命太硬,明明魂魄到了阴曹地府阎王殿外也被拒收,其实我只待讨一碗孟婆汤喝忘尽前事,真有那麽难吗?
那天是师父及时来鸿救了我,正确来说,是茸尾救了我。远在千里之外的师父算到我的生死劫将临,命在旦夕之间,仓卒写下鸽书送至皇宫,二爷是听说过三爷提起师父用鸽书跟他联络的事,甫见白鸽在屋外乱飞,心念一动,抱着一丝希望的用掌风把牠自半空打下,果发觉鸽儿的爪子上缠着纸条。信中所载,原来小白狐乃是世间圣物,其血能强心行气,比起宫中珍藏的千年人参、灵丹妙药都更矜贵,对治疗失血过多之症更有奇效,伤重濒死的人若饮狐血当可复生。只不过,白狐身小体弱,要救人需要大量取血,到时候白狐必死无异。
无意识的被灌下了满满的一大碗狐血,心房起始跃动,胸口起伏间,羸弱冰冷的身躯渐透出了暖意,彷彿凋萎的花朵逢春而生。茸尾为救主而死,我却死不了,从此,罪孽深重的身上又再背负多一条狐命。
他语气恳切,带着与素常心高气傲绝不相符的兢战问我,可否原谅他,最后的一遍,让所有回到原点,让我们重来一遍。
我没有焦点的瞅着前方,神情空幽,与其说是麻木,不与说是澹然──那是超越一切生死爱恨的澹然。恨到了极致,便已无力再恨,更如何的重来一遍?嚐透离欢,我再也要不起他的爱,是真是假,对我来说都太沉重。「辜祉祈,我们就这样休了罢。」中气不足的声线,无喜亦无忧,平和得好像三月江南的浅碧湖水,朦朦胧胧的飘着一层薄雾,显得毫不真切。我不想再参与他的皇权游戏,怎样复国平天下,什麽狠辣寡情挖空心思,我都试过了,努力的模彷他,总学得不伦不类,最终,输得一败涂地。
他望着我,眸色很沉很深,漆黑的眼底似是两口古井,像是明白自己无论再怎麽说也无力回天,他抿起了苍白的嘴唇。
「我会离开的。」暂时的身体状况不容我任性妄行,但我迟早会走。
「好。」他轻轻一哂,有种艰难挣扎过后觉悟解脱的况味,道:「三个月后,朕会放妳走。可这段时间,妳必须答应留在皇宫裡好好的休养。」
两条直线交叠之时,曾经震天撼地,山河变色,可这生我们终究还是错过了。
目光飘得更遥远,彷彿倦了,我把头一歪搁到枕边,珊瑚枕上千行泪,如今却是再无泪。
「谢谢。」谢谢他的不挽留。
时间如白马过隙转眼即逝,夏逝秋来,算算日子,三月期限快将过去,虽说身子骨不可能恢复到从前的健壮,身体也总算康复得七七八八,脸上血色渐增,人也精神不少。想来,该是时候去了……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装,说是收拾,其实也没有什麽东西想要带走。当初进宫时一身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