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御人(腹黑甜文)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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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人(腹黑甜文) 作者:rourouwu

    家商号当神灵一般,与北关城的关系也格外亲密。

    不过在不少仍贼心不死,缅怀过去肆无忌惮抢钱抢粮抢女人的“美好日子”的蛮族心目中,大箭部无疑是大大的叛徒,所以草乌将他们作为屠戮打击的目标并不奇怪。

    白茯苓听了陆英的话,迟疑一阵道:“消息确实吗?草乌那个家伙四处蹦跶好几年了,我都有点不敢相信他会忽然送上门来。”

    陆英点了点头道:“我多方印证过,消息应该无误,这次我带的精锐士兵不少,地形也十分熟悉,即便消息有误,凭草乌那点乌合之众,也吃不下我们。”

    “大哥有准备就好!哎,不知道那个六殿下什么时候走?他走了我就可以出门了。”白丑夫妇对抓到刺客不抱太大希望,如果真的有心要刺杀杨珩,绝对不会只派两批人,估计后面陆续有来。他们都认为,只要惹来刺客的杨珩滚蛋,那刺客也会跟着滚蛋,女儿出门就安全了。

    陆英一听她的话,顿时觉得自己出征答应把杨珩带上,实在是一个不错的决定:“六殿下明日与我一道出征,他说是想引蛇出洞,好让刺客主动送上门来,想必今日他就会想办法把消息散布出去。他离开北关城,你出门应该便无碍了。”

    白茯苓一听这好消息,顿时开心起来,当即叫了丁香去准备明天出门的事宜。本还打算留陆英吃过晚饭再回去,怎知陆英却说将军府中订了宴席,今晚要宴请军中部将以壮行色,白茯苓没有多想便送他离开。

    丁香见陆英走远了,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一脸神神秘秘道:“小姐就不奇怪么?以往壮行饭都是在军营里吃的,陆大将军也甚少出席,怎么这次却搬到了将军府去?”

    白茯苓瞄了她一眼道:“有八卦就快说!吊人胃口会招猫咬的!”小狸花一听主人提到它,马上从主人怀里探出头来,威风凛凛地拉长声音“喵呜”了一声,以壮声势。

    丁香一见凶猫发威,马上退开两步,怕怕道:“都是那个姓崔的女人啦,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知道陆大将军即将出征,偷偷派人送了帖子到军营中,把数得上号的将领军官都请回将军府赴宴,陆大将军知道时,帖子已经都派出去了,他不好当众给那女人难堪,又不想让手下那些人失望,于是只好答应今晚回去主持宴会了。那个姓崔的女人没事找事,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杨梅正好过来听了丁香的话,冷笑道:“她还能有什么算盘好打?无非是想收买陆大将军身边的人,好确立地位罢了。我听说今晚的酒席还是这崔氏拿私房钱订下的,到时她趁着大家吃得高兴,再出来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向大家敬杯酒亮个相,讲几句好话,想办法让大家知道她私下掏钱请吃饭慰劳夫君下属的‘小小心意’,那些大老粗们又不清楚她从前的龌龊事,还有不承她的情的么?不等明天,她的贤名就要传遍镇北军上下,她将军夫人的声势就做出来了!”

    丁香听了她这一番分析,只敬佩得五体投地,白茯苓也忍不住叹道:“你嫁给我家白大总管实在是一种巨大的浪费啊!”

    丁香马上捧场凑趣问道:“浪费什么啊?”

    “杨梅她分明就是一战斗力很强的宅斗高手,竟嫁给了白大总管这么个上无父母,又没有难缠的兄弟姊妹,更没有前妻小妾旧情人的大光棍,不是浪费了她的本领么?”白茯苓一边抚摸着小狸花,一边长嗟短叹道。

    小狸花也凑趣地“喵呜”了两声,杨梅不懂什么是“宅斗”,不过白茯苓的意思她还是能明白的,当场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气道:“算我多话,以后我都不说了!”

    “别别别!少了你,我得少多少八卦乐趣啊!”白茯苓哈哈笑道,只把杨梅弄得哭笑不得。

    当晚白茯苓与父母一起早早用过晚饭,盘算着明日到北关城的各种计划安然沉入梦乡。

    北关城镇北将军府内,宴席刚刚散去,一众将官摸着吃得圆滚滚的肚皮,三三两两尽兴告辞而去。

    崔珍怡对自己今夜的表现十分满意,自觉做了一件讨陆英欢心的好事,让人备好热水,只等陆英散席后回来好伺候他梳洗……顺利的话,也许今夜她就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将军夫人……偷偷捏捏袖子里的小小纸包,崔珍怡觉得脸上开始发烧。

    044 意外的一夜

    纸包中装的是“合欢散”,只要待会儿趁着陆英不注意,洒在他的浴桶中,那他就会情动难耐。这药是崔珍怡的娘亲在她离京前偷偷塞给她的,为怕她害羞迟疑,还向她痛陈一番利弊,又将用法反复交待多遍。

    这些天来她一直想用,无奈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错过了今晚,陆英不知要过多久才会回城,而这次出征,六殿下也会一道前往……时间有限,她再经不起延误了。

    院子里传来她的仆妇向陆英行礼问安的声音,崔珍怡眼睛一闪,站起身迎出门去。

    因为明日一早就要出发,所以今晚的宴席上所有人都没有喝酒,崔珍怡备下的几坛好酒也无用武之地,看着陆英眼神清明地向她点了点头便转身往正房而去,崔珍怡心中一阵郁闷忐忑,不过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所以她咬了咬牙走上几步拦在陆英面前道:“妾身备了热水,夫君待会儿洗漱一番再歇息可好?”

    陆英随意“嗯”了一声,越过她推开房门走进正房内,崔珍怡连忙伸手招来仆妇送上热水。

    北关城夏天天气闷热,陆英每日睡前都要沐浴,不过平日多用凉水,由老管家带两个家丁送来即可,正房一侧就有专门隔开的小小浴间。

    泡热水虽然麻烦,却要舒服得多,崔珍怡也借此机会带了仆妇到小浴间中亲自为陆英备水。伸手试过水温可以了,崔珍怡示意两个仆妇先出去,转身就从袖中取出小纸包,飞快拆开往浴桶中一洒,药粉飞快溶解在水中,不见踪影。

    “你洒下去的是什么?”

    正当崔珍怡暗自庆幸,想把包药粉的纸藏起时,陆英的声音冷冰冰地忽然自她身后传来。

    崔珍怡一惊,手上的纸无声掉到了地上。她急急扭头一看,只见陆英站在浴间门前,她带来的两个仆妇一脸惊惶地站在他身后。

    陆英冷冷看着她,没有激动也没有愤怒,但是那神情却比他大发雷霆更要让崔珍怡心寒,她抿紧了唇瓣不知该如何作答。

    陆英慢慢走上前来,他身形高大,在狭小的浴间中更显得如同山岳一般,气势凌人地向崔珍怡逼来。崔珍怡心中恐慌不由自主就往后倒退,一直从浴桶一侧退到了墙角。

    陆英走到浴桶前就没有再继续,弯腰拾起地上那张包过药粉的纸,纸上还残留了一些粉末,陆英看了一眼将纸按着折痕重新包好,看了崔珍怡一眼淡然道:“你不说也无没关系,只要把这个交给城里的大夫,自然有人会告诉我这是什么。”

    给城里的大夫看?!万一被人知道那是什么,她的脸就彻底丢尽了,别人会怎么说她这个将军夫人?

    滛妇!这两个恐怖的字眼几乎立即把崔珍怡压得透不过气来,她一张脸先是涨得血红,转眼又褪尽了血色变成一片惨白。她虽然心机极多,但毕竟是个官宦之家教养出来的女儿,有些事是宁死都无法承受的。

    她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勇气,忽然从角落里冲出来一手抓住正要转身离开的陆英,叫道:“夫君请留步!”

    两个仆妇见到这一幕,想退出正房又怕不告而退被主人怪罪,闪闪缩缩站在一边恨不得变成蚂蚁大小才好!崔珍怡紧紧抓住陆英,狠狠扫了她们一眼,俩仆妇如获大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就逃了出去。

    陆英一振手臂,挣脱了崔珍怡的抓握,大步走入正房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他知道崔珍怡遣退了下人,是打算跟他坦白那一包药来龙去脉。他不否认由始至终对这个妻子毫无好感,只是也没想到这个自诩大家闺秀的女人,竟然会做出对他下药的事情,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崔家两母女的胆色与卑鄙。

    “如果你不想说,现在可以出去了!”陆英对她的耐心十分有限,明日一早他还要领兵出征,实在没心情跟她慢慢磨。

    崔珍怡深深呼吸一口气,豁出去道:“那是合欢散。”反正她在这个男人面前面子里子早已丢尽,她甚至有些绝望,无论她作多大的努力,这一生她都不可能得到他的心,更不可能让他用看他义妹的温柔眼神看她。

    这个男人整个心都偏到他义妹那只小狐狸精身上了!

    陆英听到“合欢散”三个字时,神情稍稍变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成一片淡漠,这样漠然的神情意外激起了崔珍怡的怒气——她在他的眼中就这么无足轻重到连为她生气都觉得浪费力气吗?

    崔珍怡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被如此彻底轻蔑过!她把满腔怒火全数算在了白茯苓的头上——如果不这只小狐狸精,她的夫君又怎么会对她轻蔑到这种程度!

    不过就一张脸长得好看而已,一个低贱的小小商贾之女,她凭什么?!

    陆英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再没有心情跟她纠缠下去,冷声道:“以后不要再到正房来,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崔珍怡怒极反而冷静下来,不管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说服陆英归附大皇子,即使不成,至少也不能让他投向二皇子那边。她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膝盖一弯直接跪倒陆英面前哭泣起来。

    “将军不能原谅妾身当初年幼无知犯下的大错,妾身知道事情始末之后日日愧疚于心,只恨自己有眼无珠,累将军受苦。可将军请想,妾身那时不过是个几岁大的孩童,懂得什么?又能真的立了什么坏心肠?只想讨娘亲长辈的欢心,看大人如何做,便跟着如何做了……”崔珍怡一边抽泣落泪,一边暗暗注意着陆英的神情,见他似乎有所动容,更是卖力哭诉。

    她不知道,陆英此时此刻想到的却是那一年,只有三岁的白茯苓,撒娇耍赖非要母亲将他救回家的情形,在他已经对世间绝望,以为自己会惨死在一群乞丐的拳脚之下的时候,这个忽然出现美得像玉娃娃一般的小女孩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觅到婆婆后,妾身只想好好侍奉她老人家,以弥补当年做下的错事,婆婆去世了,妾身一心替她守孝以尽孝道,忽略了将军。是妾身无用,不能伺候好将军,笨手笨脚讨不得将军的欢心。我知将军心中另有中意之人,是茯苓妹妹对不对?只要将军一句话,妾身愿意努力为将军求娶,以平妻之礼迎她进门,待她如姐妹至亲!”崔珍怡也不想便宜白茯苓的,无奈她翻来覆去想了无数种方法,却没有一样足以打动陆英。

    陆英对金银财帛并不贪恋,对名利权势似乎也无野心,对女色更是毫不动念……崔珍怡自问容貌虽然不及白茯苓,也是窈窕佳人一名,表妹刘真真亦称得上冶艳可人,无奈陆英对她们俩人从来不假辞色,看她们的眼神与看老管家石韦差不多,正确地说,看石韦的眼神还多了几分温和。

    左思右想,陆英唯一的把柄弱点,就是白茯苓,崔珍怡此刻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试图用它扭转局势。这一招在白茯苓那边碰了个大钉子,不过白茯苓也没说她不想嫁给陆英啊!听她的口气似乎还有点取她而代之的意思呢。

    所以崔珍怡推断,定是那小狐狸精拿乔,非要得到正妻之位,所以陆英才会迟迟不得娶她进门!现在她主动抛出平妻之位,那小狐狸精不懂事就罢了,陆英一定能明白这已经是白茯苓所能得到的最高地位了!她这般退让合作,陆英总也应该有所表示,安抚安抚她才对……

    陆英听了她的话,看她的眼神变得十分古怪,好像看到什么无法理解的东西一般,过了半饷,方才问道:“前些天你约苓儿到北悦楼,就是跟她说这个?”

    崔珍怡迟疑一下,点头道:“是……可能是妾身口拙惹妹妹不快了……”

    陆英站起身,一字一字道:“这种有损苓儿闺誉名声的话,以后一个字都不许再提!如果让我听到什么风声,别怪我对你们崔家不客气!你们一家打的什么算盘我很清楚,我也奉劝你们一句,早早跟那些皇子们划清界限,否则灭门抄家之祸就在眼前!希望我出征回来,你已经启程回京。出去!“

    这一段话说得不快,字字暗藏狠厉,崔珍怡从来没见过陆英这么阴森凛然的神情,吓得连哭都忘记了,跪在地上直打嗦嗦。

    崔珍怡浑浑噩噩地从正房出来,一步一步踱回到东厢自己的房中,坐在妆台前好一阵子才惊魂稍定,她把今日的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依然不明白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却也知道自己这次是马屁拍在了马腿上,是彻底把陆英得罪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大哥可是在大殿下面前拍胸膛保证能把陆英招揽过去的,如果她就这样无功而返,大哥会怎么看她?娘亲会怎么看她?她那些兄弟姊妹们必然会暗暗嘲笑她吧……不!夫家这边看来是靠不住的,她唯一的倚仗就是娘家了,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

    对了!今晚看来,陆英他很重袍泽义气,她还是要从他的部将属下下手,有他们帮忙劝说,比她直接开口要有用得多。

    崔珍怡勉强振作起来,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计划。

    045 紧急状态

    陆英离开的第二天傍晚,镇北军布置在北关城外的斥候通过特别驯养的几只猎鹰发回急报,有不明武装骑兵正快速向北关城袭来!

    虽然驻扎在北关城的镇北军大部分精锐将士都被带到关外去参与伏击草乌的行动,但陆英向来谨慎,仍留下了八百将士负责守城,交由两个得力的参将统领。

    两个参将一个叫卜芥,一个叫单刀根。俩人得到消息当即果断吩咐紧闭北关城城门,城中祁国百姓各自归家没有允许不得外出,本国客商到官衙报到,异国及蛮族商人即刻到城南商署报到。

    平常陆英偶然也会作类似演练,所以大部分北关城的百姓并不知道战争的乌云已经悄然掩至,只当是又一次演练,听了士兵与差役敲锣打鼓奔走警告,依然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各归各家。

    因为大家对于这一套“应急管理办法”操练得十分熟悉,所以不过一个时辰,所有人员已经各归各位,街上静悄悄地只剩下巡逻的兵士。

    白茯苓听到锣声时,正在通云楼上用晚膳,她知道陆英此刻不在北关城中,按照以往惯例是绝对不会在这种时候作战时演练的,那很大可能就是有人趁着义兄不在,要对北关城不利了!

    黄柏听见锣声,匆匆打发了下面的客人,走上来问白茯苓是先到通云楼后他家的院子休息还是另有打算。

    白茯苓皱眉看了看街上,道:“我去将军府!”她身上有陆英的令牌,不管任何时候都可以在北关城中通行无阻,甚至叫开城门带队回家,不过她极少使用这样的特权,因为每次演练陆英都会提前通知她。

    通云楼离镇北将军府颇有一段距离,一路上异常的畅顺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巡城的官兵差役远远看见是白家大小姐的马车,纷纷主动让路。白茯苓在北关城太有名气了,称得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有傻子才会上去盘查啰嗦。

    眼看着就要到将军府,偏偏还真让他们碰上了一个傻子……

    “前面的马车,停下!”将军府前一条横街中快步走出三个人,当先一个穿的是镇北军的把总军服,而喊话的也正是他。

    这个把总身后跟了两名北关城的普通差役,两人一脸的尴尬不愿,暗中不住向这把总使眼色,拉拉扯扯,似是想劝阻他不要上前来自讨没趣。

    那把总板着一张脸,不为所动,走上前来道:“今日奉令全城戒严,禁制百姓擅自上街走动,你们可有将军手令?”

    白果气得一瞪眼喝道:“我家小姐是什么人?莫非你不认得?小姐有大将军的令牌,可以在任何时候自由行动,整个北关城都知道的!”

    “非常时期,请出示令牌。”那名把总一板一眼,寸步不让。

    白茯苓不愿纠缠于这种小事,推开车窗把令牌递给车旁的白十三,把总仔细看过令牌无误,又道:“车中除了白大小姐可有其他人?请一并出来。”

    这话一说,白家上下都面露不虞,镇北军他们常常打交道,就没见过这么死脑筋又不讲情面的!

    白茯苓却出奇地好说话,直接示意白十三替她拉开车门,对那把总道:“车上就我一人,你要看就看吧。”

    那个把总不理身后不断向白家众人打躬作揖讨好陪笑的两名差役,径自走到车门前,细细把车内打量了一番,确定只有白茯苓一人后,抱了抱拳,硬声道:“得罪了!”

    白茯苓微微一笑:“你也不过是执行公务而已,不知这位军爷高姓大名?”

    她这一笑如春日艳阳,那把总也不由得失神片刻,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答道:“高良姜。”

    就在他报出姓名的时候,他身后那两个差役已经换上一副“你完蛋了”的眼神打量他了——敢得罪白大小姐,你这把总当得也到头了,这辈子别想再往前一步!陆大将军对白家大小姐的宠爱维护是出了名的,敢得罪她的人,不每天赏你一顿军棍闷猪肉都算客气了。

    “好,我记住了。”白茯苓语意不明道,挥挥手示意白十三拉上车门,继续往将军府而去。

    丁香偷偷对白果道:“小姐会不会向大将军告这个高良姜的状?”

    白果道:“谁知道,看小姐的心情吧。”

    “其实我觉得这个高良姜也是忠于职守……”丁香小小声道。

    白果撇撇嘴道:“呆成他这样的也算少见了。”

    将军府的门房石竹一见来的是白家大小姐,顿时两眼发亮,恭恭敬敬把他们一行人请进门,马上飞奔去找石韦。

    此刻将军府前厅聚满了城中官员以及镇北军留下守城的几个将领,听闻白茯苓到了,卜芥与单刀根带头出来迎接,白茯苓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向各人回礼后,问起城中忽然戒严是因何事。

    卜、单二人趁着城中官吏也在,简单把情况交待了一遍,又安慰道:“北关城城墙门户十分坚固,对方如要强攻实难凑效,就眼前的情况看,他们大概今夜子时才到,蛮族骑兵人数有限,不可能有足够的人手围城,多半只是打听到大将军不在城中想来碰碰运气,只要各位协助稳定城中治安,我军严守城门,他们很快就会退去。况且,本将刚才已经向大将军发信,大将军最多两日便能回师,到时如果这些贼匪还不走,哭的就是他们了!”

    城中官吏见两人信心满满,神情轻松,也放下心头大石,各自告辞回去处理政务,这时全城戒严,正是要防止j细流民趁机作乱,甚至里应外合配合敌军,他们肩上的任务也不轻。

    待所有人退走后,白茯苓才问道:“两位大人看这次来袭的是什么人?”

    她从前经常出入镇北将军府,又为镇北军筹办粮草军饷、军服军械等物资,镇北军上下都对她十分熟悉,而这些高级将官更是个个对她客气得很。

    听她问起详情也不隐瞒,单刀根摸了摸那把络腮胡子,沉吟道:“多半是草乌的人,这事来得太巧,大将军刚收到草乌要突袭大箭部的消息,带走了大部分镇北军的精锐,这边就有人前来袭击北关城,恐怕是早有预谋想要声东击西。”

    卜芥瞪眼道:“如果真是如此,草乌未免太过异想天开,凭他那点乌合之众,就想来攻城,就算大将军不在,莫非我们这些守城的都是死人不成?”

    单刀根哼道:“草乌不是笨蛋,他与将军对上也不是第一回,将军的厉害他是晓得的,他敢这么干,必然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缘故,可能还藏着些招数还没使出来。”

    白茯苓笑着提醒道:“不管他发什么疯,义兄不在,守城就要靠两位了,我们不知道草乌有什么招数,不如想想在什么情况下这北关城有可能被攻破?”来攻城的人究竟抽什么风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必须要稳住局势,不能让敌人攻进来。

    卜芥嘿一声道:“除非我们主动开城,否则他们就是在外头蹦跶个一年半载,也别想进来!”

    他这话说得不假,这几年陆英将北关城的城墙城门重新修整过,城墙高达三丈,要翻墙而入,必须要有攻城的云梯等工具,蛮族骑兵行动迅疾,极少携带这样麻烦的器具,就地取材制作的话也要花上一定的时间,加上攻城从来比守城要艰难得多,围城人数必须数倍于守城人数才有可能成功,所以盘算下来即使城里剩下的镇北军人数不多,也足够应付他们了。

    何况还有陆英很快就能领兵折返,不管来攻城的是什么人,在城中兵将已经事先得到讯息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徒劳无功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这么说来,我们要防范的反而是城内,万一有j细从内打开城门,那就糟了。”白茯苓真正想说的是这个。

    卜芥哈哈笑道:“难怪大将军总是夸赞小姐聪明,确实如此,我们已经吩咐了城中留下的高级将官马上前来,等下就把负责镇守城门的人选挑出来,把任务分派下去!”

    “有两位大人在,小女子就放心了。”白茯苓真正担心的其实不是守城问题,她对陆英的本事还是很有信心的。陆英做事谨慎,必然对类似事情有所防范,不必她指手画脚,北关城也会安然无事。

    但是敌军退去之后的收尾工作呢?北关城好不容易太平几年,忽然又出了这样的事,对在此安居的百姓以及到这里经商的客商信心都会造成打击,要如何将影响减到最低才是令白茯苓头痛的问题。

    说曹操,曹操到。白茯苓正打算起身到后院西厢房去想清楚该怎么办,就见石竹带了六个军官打扮的人进来,其中一个正是不久前见过的高良姜。

    他见到白茯苓坐在厅上,位置竟与卜、单二人平齐,微微愣了一下,便调开目光。

    046 什么叫淡定

    这六个军官都是卜芥与单刀根手下的把总,算是留在城中级别比较高的军官,卜单二人想在其中挑选四个负责四座城门的守卫工作,另外两个则派去征调城中壮丁协助准备守城开战所需的各种物资。

    白茯苓在看见高良姜的时候心中有些什么一闪而过,她想了想对卜芥道:“卜大人,这位高把总可是你的手下?”

    卜芥点头道:“是啊,小姐竟然认得他?”

    白茯苓笑道:“刚才快到将军府的时候,这位高把总拦住了我的车子,好一阵盘查。”

    卜芥一听脸色就变了,厅上其他人看高良姜的眼光也诡异起来,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还连带不长眼的。

    卜芥自问自己也不敢没事跑去查白茯苓的车,这要是让陆大将军知道了,虽然不至于把他怎么样,但心里定会不高兴,觉得他不懂调教手下的人。

    卜芥瞪了高良姜一眼,喝道:“蠢材,白大小姐你都不认得?还不快来赔罪道歉?!”

    白茯苓连忙拦住道:“卜大人言重了,小女子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位高把总执行公务认真严格,一丝不苟,也许正适合镇守城门。”

    卜芥见她神情真诚,确实不是心有怨气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点点头大手一挥安排高良姜去守西城门。

    白茯苓笑盈盈走到他面前道:“城里百姓的安危就交给几位军爷了,希望各位小心谨慎完成公务,大将军回城后定必重重嘉奖。”

    几个把总听了这话都是眼前一亮,有白大小姐的承诺,这军功不说,过后肯定还有其他奖赏好处,人人都是摩拳擦掌,卯足了劲要好好表现一番,高良姜抬头看了白茯苓一眼,抱抱拳沉默地与其他人一道离开奔赴各自负责的岗位而去。

    高良姜虽然一直板着一张棺材脸,但是白茯苓感觉到,当他得到任务后,他似乎……松了口气。

    白茯苓到来的消息,身在后院的崔珍怡很快就知道了,听去打听的小丫鬟粉霜说,她竟然大模大样留在前厅与几个军爷商谈军情,崔珍怡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刘真真在一旁嗤笑道:“商贾之女就是商贾之女,真是不知廉耻又不知进退,随意抛头露面不说,还去掺合爷们的事情,半点教养都没有,她以为她是谁?!”

    崔珍怡冷哼一声道:“不知道的就别乱说!”她出身将门,虽然没见识过父兄带兵,但也听过不少,这些镇北军的将领竟然愿意与一个小小女子商讨军情,这说明什么?!

    说明白茯苓在这些将领军官心目中的地位不轻,并不只是将军义妹那么简单!她之前也曾打探到说白茯苓替镇北军筹措军费,安顿残疾军人及殉职将士家属的事,说她在镇北军中说一不二,威信直追陆英本人,她一直以为是市井小民以讹传讹夸大其词,如今看来怕都是真的。

    她心里各种滋味混在一处,只想到一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自她到北关城以来,处处失利倒霉透顶,偏偏这些倒霉事件件与白茯苓相关,而白茯苓却是风光得意,受人拥戴又事事顺利,她大家闺秀名门淑女的自尊已经被这个小小商贾之女打得七零八落,她用尽了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维持风度,没有冲出去撕烂那张绝色的脸孔。

    “表姐,我是替你着急呢!你还骂我?!那小狐狸精连将军的手下都哄得服服帖帖地,还有我们站的地方吗?”刘真真气结,一边伸手指指西厢方向,一边横眉怒道:“你看石韦那个老不死的,对我们爱理不理,对着那小狐狸精,马上变得跟哈巴狗似的,正带了那狐狸精的丫鬟在收拾西厢呢!表姐,人家都踩到我们脸上来了,你还要忍?!”

    崔珍怡被她一番话刺得骨头缝都发痛,不过她毕竟理智未失,咬咬牙冷声道:“你说够了没有!”

    刘真真被她阴冷的目光一扫,满嘴刻薄话顿时吓得全吞回肚子里,一时不敢吭声。

    崔珍怡揉揉眉心,吩咐自己的丫鬟粉霜道:“去探问一下城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大将军不在,为什么几位军爷忽然跑到将军府来?”

    粉霜很快向家丁打探到消息回来,哆哆嗦嗦对着崔刘二女一说蛮族来犯,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崔珍怡还能力持镇定,刘真真直接被惊得面无人色。

    她们在京中哪里遇过这样的阵仗,印象中蛮族人都是茹毛饮血,凶残嗜杀的魔鬼,如今这些魔鬼竟然就要杀到北关城来了!

    刘真真颤声道:“不、不是说这北关城已经好几年没打仗了?怎、怎么蛮族人说来就来了?大将军又不在,这可怎么办啊!”

    崔珍怡也算是将门出身,震惊之后很快定下心神,又细细问了粉霜现在外边是个什么状况,粉霜的消息全数来源于将军府的家丁,这些家丁对于崔珍怡这位主母没什么好感,连带对她身边的人也爱理不理,粉霜又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哪里会问得清楚,翻来覆去只知蛮族要攻到城下了,城里现在在戒严,将军留下守城的两位参将大人正在安排守城,其余便一概不知。

    她们这些天在北关城待得好好的,偶然出门所见的景象也十分太平,只是简陋杂乱了一些,所以本来对边境兵凶战危的恐惧便尽数抛到了脑后,没想到战祸来得这么突然,一时间都没了主意。直到对面西厢传来一阵阵女子谈笑走动的声音,这才猛地醒过神来——白茯苓来了!

    本来战意高昂的刘真真被刚刚的震撼消息吓得蔫了,坐在一旁绞着手帕一脸的泫然欲泣,崔珍怡却忽然有了主意,唤来一名仆妇吩咐道:“邓妈妈,你去前厅替几位军爷送些茶点,代我向他们问一问,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这名仆妇她从京城特地带过来的,就是当日在通云楼上被白果戏弄的那一个,她在崔家多年,很是见过一些世面,很快就把好消息带了回来,崔刘两人一听,知道蛮族攻不进来,顿时放心了不少。

    刘真真精神气一恢复,马上又惦记起正在西厢休息的白茯苓,酸溜溜道:“表姐夫这位义妹真是好大的架子,来了也不知道要先拜见主人家,真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不成?!”

    崔珍怡本来好了些的心情,当场又被她搞坏了,她现在真真正正感觉到孤立无援的滋味,这北关城简直像是白茯苓的天下一般,人人向着她,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镇北军那些粗鲁不文的将官都把她当女王公主一样供着,自己的手段心计在这里似乎都成了笑话,与白茯苓一比,她这个名门出身的正牌陆大将军夫人沦落得跟个跳梁小丑无异。

    把表妹一道带来,本是想多个助力,现在这个助力除了对她冷嘲热讽,尽说些刺心的话之外,一无是处,这样无能为力的挫败滋味几乎令她快要维持不住淑女的教养体面了。

    崔珍怡今天实在没心思去招惹白茯苓,打发了刘真真,梳洗过后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月过中天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转眼又被远处传来的一阵阵喊杀声惊醒。

    她大惊失色地从床上坐起身,高声把丫鬟仆妇都叫了进来,过了一阵,刘真真带着自己的丫鬟橘红也摸了过来,几个女人坐在屋内惶然不知所措,邓妈妈迟迟疑疑地出主意道:“不如我们去探探西厢那边的情形?”

    崔珍怡也觉得有理,白茯苓是北关城的地头蛇,要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一定会最先有所行动,到时候自己跟着照办就是了,生死关头,什么面子里子也顾不得了。

    她打发了粉霜过去探探白家丫鬟的口风,又叫邓妈妈去找管家石韦,并通知暂住在将军府旁民居中的那些崔家家丁起身准备。

    石韦打着呵欠过来,随意向着力持镇定的崔珍怡行个礼道:“夫人深夜传唤,不知是何事?”

    崔珍怡见他这副懒洋洋的模样就生气,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放心,这老油子既然敢安心睡觉,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外面杀声震天,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你派两个家丁去打探一番,速速回报。另外,这北关城中可有躲避战祸的隐秘之处?”崔珍怡耐着性子道。

    “打探?不用了吧,没事的,蛮子就嗓门大瞎嚷嚷一下,打不进来的。真要有个什么,镇北军那边自会派人来报。”石韦说着说着又打了个呵欠。

    他揉了揉脸,全不管崔珍怡那难看至极的脸色,慢悠悠道:“至于隐秘之处……老奴没有听过,自从将军到了北关城,蛮族就没打进过城里,夫人不必多虑。”

    “大将军此刻不在城内!”崔珍怡恨不得命人把这没规矩的老头子拖下去打上一顿板子。

    “不是还有卜参将、单参将在吗?白小姐也在,出不了什么乱子的。”石韦淡定依旧。

    047 瞪眼到天明

    崔珍怡听石韦言语中明摆着十分重视白茯苓,竟把她抬举到跟守城将领一般的高度,更是不满,终于冷笑两声道:“卜参将、单参将就罢了,白小姐一个女儿家,肩不能挑手不能抬,济得了什么事?!”

    石韦不以为然,正待要说什么,忽然听见将军府前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崔珍怡心中大惊,急急对石韦道:“你快到前面看看,可是出了什么事?!”

    石韦前脚刚走,被派到西厢那边的粉霜就回来了,她一脸古怪回禀道:“夫人,西厢那边……都睡了,奴婢、奴婢没找到人……”

    崔珍怡刚被石韦气得够呛,又被前院的动静一吓,正是心浮气躁情绪十分不稳定的时候,听了粉霜这话想也不想挥手就是一记耳光,喝道:“什么叫没找到人?莫非连个值夜丫鬟都没有?!外边那么大的动静,她们还能睡死了不成?!”

    崔珍怡平常极少出手责打丫鬟,这种事情大失仪态,她一直觉得只有村野泼妇才会做出这样的失礼的事情。并非说她真的就“慈悲为怀”,她只是更习惯于“端庄冷静”地责罚不听话的下人,或令他们罚跪罚顶水盆,或命人杖责掌嘴,她绝少劳动玉手。可是今日又惊又气,她连日来积压在心中的邪火忍不住一次爆发,满脑子想破坏什么的暴力冲动,终于拿了身边的小丫鬟撒气,当了一回泼妇。

    粉霜被打得眼泪汪汪,不敢辩驳,她也觉得很奇怪啊,她在西厢廊前来回走了几趟,硬是不见有人来搭理,竖起耳朵在窗下听了一阵,房里静悄悄地只依稀听到几声缓长的呼吸声,也不知这白家上下都是什么人,她都怕得要死了,她们还能呼呼大睡。

    崔珍怡这边的人并不了解,她们的动静白茯苓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只是故意不加理会而已。白茯苓每天睡觉的时间都不长,最恨人打扰,若是粉霜大胆一些出声唤人,估计白果马上就会跳出来想办法让她安静闭嘴,她不吭声,于是白果等人也就由着她悄悄地来、悄悄地去了。

    邓妈妈极少见崔珍怡这么暴躁失态,愣了一下上前来劝道:“既然西厢那边全无动静,怕石管家所说也有道理,估计真的不会有什么事,夫人还是安心歇下吧。”

    崔珍怡握了握拳头,道:“等石管家来回报了前院的事再说,这样吵闹……教我怎么睡得着觉?”

    一屋子的女人惶惶不语,崔珍怡说的不错,她们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可怕的事情,怎么能当没听见一般安心睡觉?

    过了一阵,石韦脚步轻快地前来禀报道:“白小姐派人抓住了意图替蛮族诈开城门的j细,卜参将正在前院审讯,那j细竟然是镇北军中的一名把总!啧啧!要不是白小姐神机妙算,说不得还真会让那些蛮子闯进城来!难怪将军总对小姐赞不绝口又信任有加……”

    一边赞口不绝还一边摇头晃脑,满脸的敬佩得意、与有荣焉,一扫之前那副昏昏沉沉的德行。

    崔珍怡心里不是滋味,冷声讥讽道:“你之前不是说,大将军到北关城后,蛮族就没打进过城里?怎么现在又说差点闯进城来?”

    石韦被她一呛,也不生气,耸耸肩道:“真要闯进城门,也闯不到这边来,镇北军各个城门附近都有布置,进了城蛮子也是死路一条。”

    崔珍怡见他还嘴硬,心里更是不满,不过这种要命的时候万一再有意外出了什么事,说不得还要靠他,所以只有忍下一口气挥挥手让他回去休息。

    刘真真心惊胆战,说什么也不肯回房去睡了,崔珍怡面上平静,心底里也有些发毛,于是两人难得亲热地挤在一张床上和衣而睡,几个丫鬟仆妇不敢睡觉,坐在外间心情忐忑地等天亮。

    崔珍怡好不容易适应了远处的喊杀声,合上眼睛,忽然又听见一阵阵敲锣声,有人高呼道:“走水了!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这一吓非同小可,崔珍怡与刘真真几乎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到外间,邓妈妈不用吩咐就飞奔去找石韦。

    石韦呵欠连天地走进后院,扔下一句:“没事,多半是还有j细想放火引起混乱,这声音至少是几条街外的事,很快就会救熄了,夫人安心歇息吧。”

    这样叫人怎么安心歇息?!

    崔珍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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