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人(腹黑甜文)第16部分阅读
御人(腹黑甜文) 作者:rourouwu
来道谢兼听审。
那些贼人被一轮暴打早吓破了胆,随便问一问就把事情的原委交待的一清二楚。
他们大多是附近几个镇上的小武师,平日里仗着会点儿三脚猫功夫鱼肉乡里,贼老大是这一带武功最高的恶霸,偶然在这山坳里发现了这座空置已久的宅子,里头本来住了些流民乞丐。据说十多年前一场瘟疫,屋子里的人都死了,附近的人觉得这里不吉利,都不肯靠近。
065 坏事留给别人干
机缘巧合,贼老大在这个片厅内发现了一条地道,地道连着一个密室,里面放了很多牌位,他的一个朋友就给他出了这个发财的注意。
他纠集附近一批会武的地痞流氓,把这宅子稍加修葺,又把地下密室的牌位全数摆放到偏厅之中,移植了大批子夜迷魂花在此,再派人引诱过路的客人来歇脚,半夜里将他们洗劫一空。
这几年来,还真的成功让他们做了不少“大买卖”。
他们特地选这个偏厅放牌位,就是为了避免让过路的客商住进这第三进院子,发现他们的机密。
白丑听完了群贼的供词,扭头问海浮石道:“海大侠打算怎么处置这些恶贼?”
刘伯伦正为自己之前着了这些小贼的道而气恼,闻言也不等海浮石说什么就大声道:“这些恶贼为祸乡里,也不知劫杀了多少过路商旅,死不足惜,统统杀了便是!”
众贼一听,吓得屁滚尿流,有些当场就大声哭嚎起来,“冤枉啊!小人只是抢劫,从不伤人性命啊!”
海浮石冷然道:“真的只是抢劫吗?那传闻这里常有客商失踪又是怎么回事?!”
“是老大杀的!”
“是他杀的!不是我,我没杀过人啊!”
“我没杀过人,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三岁孩儿,饶命啊!”
一时间厅上众贼互相揭发,都坚称自己手上不曾沾过血腥。
今夜这些贼匪进入四进院后,除了意图对白茯苓不轨之外,确实也没有随意杀人的意思,否则他们保险起见就该先把院子里昏睡的护卫家丁杀死。
当然他们没这么干,也是怕出了大事会暴露这栋宅子的秘密。杀几个人毁尸灭迹蒙混过去不难,可白家人实在太多,杀人埋尸反而耗费更多时间。
海浮石等人见此情景,也明白这些贼匪定是曾经杀过某些客商,估计是因为他们劫掠时,有人因故没有被迷倒,于是被杀了灭口。
海浮石想了想问贼老大道:“给你出主意的人现在在何处?叫什么名字?你老老实实回答,或可饶你不死。”
普通市井之徒不会想到这样的主意,更不要说把细节也推敲得如此周详,恐怕这个贼老大的朋友也不是个普通角色。
不想这贼老大虽然品性不端,却还有几分义气,一咬牙道:“人都是老子杀的,杀人填命,天公地道,你们要杀便杀,要老子出卖朋友?!呸!休想!”
刘娉婷见他对心上人不敬,大怒拔剑指住贼老大的胸口,冷笑道:“一个小小的恶贼也敢逞英雄?你说是不说,不说的话,看本姑娘一剑一剑剐了你!”
贼老大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一咧嘴不干不净道:“你陪老子快活快活,老子一高兴说不定就告诉你了。”
刘娉婷哪里能忍受被这种低三下四的毛贼无赖占便宜?剑尖一抖,贼老大长声惨叫,一双眼睛鲜血长流,当场被刺瞎了。
其余众贼见她手段凶狠,吓得更是大声求起饶来。那贼老大似是被激起了凶性,一边嚎叫翻滚一边污言秽语地大骂刘娉婷。
刘娉婷气得脸色发白,不管不顾上前一剑就要刺死他,眼看那贼人就要横死当场,忽然“铮”一声剑鸣,那把长剑似乎被什么猛推了一下,剑身一荡没有插中贼老大的胸口反而插到了他身侧的地板上。
刘娉婷握剑的手被震得一阵发麻,抬头一看,是海浮石隔空向着她的长剑弹了一指。
海浮石没想到刘娉婷说动手就动手,刚才没拦住她刺瞎贼老大的双目,只来得及阻止她再下杀手。
“海大哥!”刘娉婷委屈地看着他,她也是想帮他啊!
海浮石看见她这摸样便头大,贼老大本来该死,但被她这么一剑杀了,还如何问他同党的事情?
缩在角落里的如珠忽然拼尽全力扑到他脚下,哭道:“大侠饶命,小女子不是他们的同伙,是他们逼着小女子替他们把人引来这里的,小女子如果不依,他们就要把我们母女卖到窑子里去,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求大侠饶命啊!”
海浮石想起她刻意把群贼引去白茯苓的房间,对她实在难以升起分毫怜惜之意。
如珠却把他当做救命稻草一般,一边哭一边诉苦:“他们见我们母女寻亲不遇流落异乡,对我们百般欺凌侮辱,又强迫我们替他做内应,稍有不从便遭打骂,小女子实在是无可奈何才替他们做事,大侠将他们捉住,也是我们母女的恩人……”
徐氏也醒过神来一起扑了过来哭哭啼啼。
她两个都是不会武功的弱女子,海浮石虽然知道她们并不完全无辜,却也无意为难她们,冷冷道:“待此间事了,你们便自行离去把,只是日后绝对不能再做此等恶事!”
徐氏母女见真的求得一线生机,都是欢天喜地地谢了又谢。
如珠主动爆料道:“我知道老大那个朋友,他住在东边离这儿十里的蒲叶镇,绰号叫‘蜈蚣疤’,开了一家赌坊,家里经常有些奇怪的人出没。”
“什么奇怪的人?”南宫正凑过来问道。
“那些人满面杀气,只看我一眼我就觉得浑身发冷,有一个额头上长了拳头大的瘤,还有一个脖子很长套了很多铜环。”如珠母女平常被贼老大当奴婢使唤,有时也到蜈蚣疤家里帮佣,做些端茶倒水,洗衣洒扫的事情,所以她见过不少蜈蚣疤家出没的怪客。
她这一说,南宫正等一班人却神色大变,个个兴奋地望向海浮石——这两个怪相之人,分明是烟霞三盗中的老大和老二。
海浮石没想到随便一问竟然问出这么重要的线索。
白丑想起前些天收到的江湖密报,很快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了个透,知道海浮石忽然跑到这西北边陲,就是冲着烟霞三盗来的。这么说,他们定会尽快处理了这里的事情,然后好出发去追踪。
他临来之前,宝贝女儿曾交代过,绝对不能让这些小贼好过,但不可以由白家人出手或建议具体怎么蹂躏这些贼人,怕有损阴德,最好能想办法借着海浮石的手废了他们。
白丑正在心底里盘算着,海浮石已经几步走上前来道:“在下有急事需马上离开,至于如何处置这些贼人,白先生看……”
“将他们交给官府,说不定回头他们家人塞点钱,又会将他们放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在下也不愿赶紧杀绝,要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日后无法为恶就好了……”白丑很小心地暗示道。
海浮石还未开口,刘伯伦已经马上反应过来,笑道:“这有何难?海大哥你与其他几位先带了这女子出发到蒲叶镇吧,小弟把这些小贼处理过了,就赶上来与你们会合。”
海浮石略想了想道:“这些人虽有为恶,但并非个个该死。刘兄弟请酌情处理,为兄先行一步了。”
说着向白丑抱了抱拳,与其余十三人带着徐氏母女匆匆出门上马而去,也不管夜路难行,外头又正是凄风冷雨。
白丑与刘伯伦客气两句,还特地“好心”劝道:“这贼首已经双目失明,少侠不如就饶他一命吧!只要他们没办法再害人就好。”
女儿说了,让他们就这么死掉太便宜轻松,要让他们悲惨潦倒,天残地缺地活在世上被蹂躏摧残才是最好的惩罚方法!
刘伯伦一心想跟他们套近乎,好亲近白茯苓的,自然满口应承,白丑满意地带着家丁护卫避回院子里,由着刘伯伦一个人留下收拾那些贼匪。
他们现在要行善积德,那些害人伤人的事,自然要远远避开,回头看看结果暗爽一番就是。
白丑走到白茯苓的厢房前,正好看见夫人从里面出来,木佩兰摇摇头道:“苓儿睡熟了,你莫去吵她,我们也去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呢。”
两人相偕着走了几步,木佩兰忍不住问道:“你看海浮石那人怎么样?”
“夫人觉得呢?”白丑警惕起来,莫非女儿刚才跟妻子说了什么?不然怎么无端端地又提起这小子?
“现在看来是不错的,知趣识礼,武功高强,灵活机变,也懂得人情世故。”木佩兰看着丈夫拉得越来越长的脸,心中好笑。
白丑虽然视海浮石为要跟他抢女儿的一号假想敌,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表现确实好。
“今晚这些贼匪,他一个人应付绰绰有余,却特地去把其他同行的人叫来帮忙,人人分些功劳,皆大欢喜。出手之前知道要先把苓儿保护好,危急中处事依然有条有理,稳当妥帖。事成之后知道避嫌,让丫鬟进院子搬走贼人,刚才审问之时,只字不提贼匪曾闯进苓儿房间之事,也是存了维护苓儿名声的意思。面面俱到,以他这个年纪,十分不易,不管是本性如此,还是装出来的厚道端方,都当得起他的名声地位。”白丑不清不愿道。
“可惜不管他再好,也不合适。除非……”木佩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066 黑吃黑
两人毕竟多年夫妻,不必她继续把话说完也能心领神会,白丑笑着捏捏她的手道:“海浮石那小子早去得远了,将来多半再不会遇上,想那么多做什么?早点休息吧。”
此时两人都没想到,女儿与海浮石的第二次相遇会来得那么快,而且那么意外又……尴尬……
第二天一早,白茯苓起身梳洗,用过早点,就见白果兴冲冲地跑来道:“昨天那些小贼都被那个什么刘少侠挑断了脚筋,日后站都站不起来,更不要说打劫了,他留下封信说通知官府前来把这些人带走,让我们安心上路。”
刘伯伦其实不想这么早走的,他收拾完那些贼匪,一心想看见白茯苓一面,就算不成至少也打听打听她到京城会在何处落脚。可惜白家护卫严守院门,又是夜深时分,他不便进内求见,想到还要追剿烟霞三盗,那可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他挣扎一番,最终留下一封措辞客气又盖了康州刘氏印鉴的信函便依依不舍地离开去追大部队了。
白茯苓笑得幸灾乐祸,拉拉白果与白芍道:“走,我们看看去!害我们没睡好觉,不收点精神损失费怎么行?!”
杨梅今早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犹有余悸又不敢苟同,道:“血淋淋的有什么好看?”
“ 挑断脚筋会流很多血吗?”白茯苓疑惑地望向白芍。
白芍摇摇头实事求是道:“下手位置准的话,流血不超过一茶杯。”她还有一句没说,如果是她出手,流的血只有几滴。
白茯苓得到“专业人士”的意见支持,马上斜了杨梅一眼道:“你听听!哪里会血淋淋啊!你怕血就别去啦。”
杨梅看着她欢快的背影,痛心疾首道:“这样下去,小姐你别想嫁人了!”白茯苓听而不闻,只当她唱歌。
三进院子的偏厅里,横七竖八躺满了唉唉惨哼的贼匪,他们又惊又怕,想到自己从此以后就是废人一个,悲从中来哭了好几轮,嗓子也哭哑了,忽然见有人走进厅里,一个个如惊弓之鸟,都露出惊恐万状的神色来。
待看清楚进来的是三个美貌女子,为首一个样貌异常出色,沐浴在晨光中宛如天人,正是白家的大小姐白茯苓,贼人们心中稍安,这么个柔弱的美人儿,总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吧?!
后面的事实证明,他们这么想实在犯了以貌取人的错误,而且是大错特错!
白芍毫不客气地几脚踢飞几个挡了她路的贼匪,一手抓起瞎了眼的贼老大,拖死狗一样将他拖到了白茯苓面前扔下。
白茯苓看着他这个倒霉相,心里大感安慰,笑道:“说说看,你们往日抢来的东西都怎么处置的?赃物赃款都存放在何处啊?”
她声音清脆甜美如翠玉鸣响,已经被刺瞎双目的贼老大虽不能看到她的模样,也能猜出这女子定是个容貌绝佳的美人,只是问的问题未免太过古怪,这不是官差才会问的吗?
贼老大正在迟疑就听白茯苓继续道:“你们这里谁把这问题交待清楚了,还能有一条活路,否则……我又很多法子让你们生不如死。”
全场寂静,除了已经无法睁眼的贼老大,厅上众贼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呆呆看着白茯苓,这是仙女该说的话吗?不会又碰上一个罗刹女吧!
白茯苓不高兴了,她要的可不是这样的效果,她向白芍、白果打了眼色,白芍忽然出手一掌劈在贼老大肩头上,他痛得大叫了一声,就这一张嘴的功夫,白果屈指弹出一颗药丸直接射进了他嘴里。两人配合天衣无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天逼人吃药的熟手技工。
贼老大不由自主咕嘟一声吞了口口水,连药丸一起吞进了肚子里,他大惊失色喝道:“臭娘们,你给老子吃的什……”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掉了他满嘴污言秽语,正是白芍出手。这一掌看似普通,但劲道非常,震得贼老大牙关剧痛,一时再吐不出半个脏字。
白茯苓笑着对厅上的贼匪介绍道:“这种药丸味道好得很,吃了以后身上的皮肉只要被人轻轻一碰,就会痛得像刀割一样,他既然是你们老大,就先让他给你们示范示范效果。
本小姐时间有限,你们如果不肯老实交代,少不得都要试试这种药丸的滋味了。”
才说着药效已经开始发作,贼老大只觉得与冰凉地板相触的那一处皮肤越来越疼,好像躺在一块被逐渐烧红的烙铁上一般。他终于痛得忍不住了,拼命挣扎着想起身,但是全身无力,才直起上半身就支撑不住,晃一晃又跌了回去,这次是背心先着地,着地的那一刻他几乎以为地上长出了几柄利刀,刀刀扎在他身上!
他受痛不住再次扭动身体想逃避这可怕的痛楚,可惜只是徒劳无功地一次又一次使自己痛得更加凄惨。
他忍不住一边呼疼一边大声叫骂,不过一阵,他整个人已经被冷汗浸透,那痛楚扭曲的神态仿佛身处地狱,他身上没有多添什么伤痕,可叫声竟比昨夜被人刺瞎双目时还要惨烈,厅上群贼见了人人心寒,看向白茯苓的眼光变成了全然的恐惧。
贼老大昨夜已经耗掉了大半体力,翻滚了几下便再也无力动弹,连惨叫也变得嘶哑无力。
白茯苓走过去一脚踏住他的肩头一手拿着白果递过来的门闩,戳了戳他的胸口道:“本小姐耐性也很有限,你快些说罢,说了我就给你解药。”
贼老大被折腾得快要崩溃了,混乱之下再也顾不上逞英雄,竟大声叫起救命来!
白茯苓脚下使力,恶声恶气道:“你叫啊!尽管叫!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咦?!这句听起来怎么这么熟呢?白茯苓想了想,哦!这是恶霸欺侮良家妇女的惯用台词嘛!好像还有一句差不多的……
“你叫得越大声我便越兴奋越痛快!”白茯苓终于想起来,正为自己找到两句应景的台词而高兴得意,忽然见站在她对面的白果猛向她打眼色,一边伸手指向她身后。
白茯苓莫名其妙地扭头一看,只见偏厅门口,海浮石正一脸吃惊地看着她……
正确地说,震惊、错愕、不信等等形容词都不足以描述海浮石此刻复杂的表情。
白茯苓完全没想到他会忽然去而复返,更没想到两人竟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不过绝对与高兴、欢喜、得意之类的正面情绪无关。
白装了!可怜她之前辛辛苦苦建立的柔弱可人的形象啊……她可不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然后强势地告诉海浮石,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啊!
真是……丢死人了!
才装了一天不到,就在这个她觉得很有好感的男人面前,暴露了自己最恶劣凶狠的一面。
正常女人在这种情况下多半恨不得地上裂开一道大缝可以让她钻下去,不过白茯苓不是普通女人,她恼羞成怒选择了恶人先告状!
“看什么看!你又不叫‘破喉咙’,更不叫‘救命’,他叫他的,你跑出来做什么?”白茯苓凶巴巴道。
反正已经暴露了,干脆一次暴露个彻底!
海浮石愣了一下,很快敛去面上复杂的神情,走上两步低声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小姐如果狠这恶贼冒犯,一刀杀了他就是了,何苦如此折辱于人?”
“杀了他我有什么好处?”白茯苓哼了一声道。
海浮石无语,过了一阵终于道:“小姐想要什么好处?”
“他们这些年来也不知道洗劫了多少无辜客商,不义之财留在他们手上,还不如给我拿去做点善事,也算是替他们积德。”白茯苓把自己黑吃黑的行为说得十分义正词严。
海浮石觉得她说得是歪理,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昨晚如果不是你出手,我家财物被洗劫一空不说,说不准我就连性命都没有了,想想那些被他们害惨了的客商,枉死的孤魂……这样的恶贼又有什么值得同情的。我不过让他们痛一下罢了,也没伤他们一根寒毛……”
理智上猜到她是装的,海浮石还是不自觉软了态度。也罢,这些贼人也是死有余辜,不过白茯苓口中提及的赃款财物却不能给她的。
海浮石有些尴尬道:“小姐要如何处置这些人,在下不再多言就是了。只是……只是……这、这些赃款赃物在下另有用途,可否、可否……”
他匆匆折返,为的就是此事竟然是来跟她抢饭吃的?!
白茯苓看他忐忑不安的神态,越看越好笑,之前毫无准备下暴露了真面目而产生的一点不快忽然尽数烟消云散。
于情于理,这些贼人是海浮石抓的,连人带赃物赃款他都有处置的权力,但是此刻提及此事竟然还一副理亏恳求的低姿态,也不知道该说他太老实太好欺负还是太呆。
第67章 都是要饭的
白茯苓承认父亲说的话很有道理,海浮石能够坐到武林盟主这个位置,绝对不会是靠忠厚老实与运气人品,更不可能是个可以随便欺负占便宜的软脚虾,那他在她面前表现失常的原因就很耐人寻味了……是因为对她有意处处容让还是为着别的目刻意装成这个样子?
白茯苓比较希望是前者。
最易把手中的凶器“门闩”扔给白果,白茯苓几步走到海浮石面前,她一靠近便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的局促不安,心情不由得飞扬起来,脸上也有了浅浅的笑容:“那些赃物赃款你有什么用途?说来听听?还有,昨晚你明明急急忙忙走了,怎么忽然想到要回头来盘算这些东西?”
海浮石的眼睛不太敢直视白茯苓那张美得过火的小脸,用力把视线定格在她的头顶,然后才镇定地开口道:“昨夜从贼人口中知道了在下一直追捕的魔教妖人‘烟霞三盗’的消息,为怕他们逃脱,所以只得连夜赶去。现在他们已经被在下等擒下,审问他们的同伙时知道这一伙贼匪这些年来劫掠的财务着实不少,足有数万两之多……几个月前宁安河发了洪水,灾民数以万计,朝廷至今未把赈济银两拨下,眼看秋尽冬至,到时不知要冷死饿死多少无辜百姓,所以才想将这笔赃款赃物捐出去,能帮多少是多少。”
海浮石只是静静陈述,语声不见如何激昂,眼中却慢慢流露出悲悯之色,白果与白芍也不由得有些动容。
几个月前宁安河泛滥,两岸弄点尽数被淹没,现在洪水虽已退去,但田地全数被冲坏,颗粒无收,这个冬天连口粮都没有了,宁安河一带几个颇有名望的武林耆老四处散发武林帖,希望筹集银两米粮派发给灾民。
海浮石之所以愿意碍手碍脚带着一大帮少爷兵追捕烟霞三盗,也是因为这些少侠女侠背后的门派世家答应了为宁安河赈灾捐出大笔款项,所以碍于情面不得已罢了。
白茯苓听他大略交代了前因后果,想了想道:“我可以替你问出收藏赃款赃物的地方,也可以在半个月内帮你把赃款赃物以合理的价钱换成银两或粮食、寒衣,不过……”
海浮石一听大喜过望,连忙问道:“小姐但有所求,在下一定尽力而为……只要不违背公义良心……”
他顿了顿又加上一句补充条件,白茯苓舒展开的眉毛顿时又拧了起来,这算是么?信不过她的人品,怕她会让他去作j犯科吗?
她身后的白果与白芍也很不高兴,她们家小姐虽然行为荒诞,做事手法极端,但从不做伤害善良之事,倒是救了不少人,这姓海的家伙怎么可以这么瞧不起人?!
海浮石看到她们的脸色,也自知失言,不过话已出口,想收也收不回来了,歉然道:“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姐恕罪,小姐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哼!我现在又想不起来要你做什么了。”白茯苓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是想看海浮石无措无奈的样子。
海浮石也碰过不少难缠的女子,对付她们他板起脸来不理就是了,偏偏他现在既无法对面前的少女板起脸孔,又有求于她,不能不理……也舍不得不理。
他马上就要押解烟霞三盗回去公审,听蜈蚣疤的招供,这批赃物着实不少,要想一起押送上路诸多不便,如果想以合理的价钱迅速出手更是难上加难,救人如救火,现在天气已经转冷,转眼就要下雪,灾民缺衣少食,每多拖一日不知有多少人会死去。虽然这些赃款赃物只能解决一小部分问题,总也聊胜于无。
这白家看起来十分有钱,而且听口气也是西北这一带的豪商,有他们帮忙,自然是最好不过的,海浮石权衡一番,终于苦笑道,“在下欠了小姐的情,小姐日后想到要办什么事,日后派人向我说一声就是,如何?”
白茯苓目的达成,心满意足道:“好!一言为定!”
“另有一件事要麻烦白小姐……”海浮石想到自己的要求,觉得很是不好意思。
“什么?”
“那些赃物可否登记入册,列明价钱及卖到何处?”
白茯苓真的火大了,瞪眼道:“你这么信不过我,又何必勉强请我们帮忙?!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是的!小姐别误会!”海浮石见白茯苓发怒,急急解释道,“这些毕竟是别人的财务,我们迫不得已擅自挪用作救灾,虽是善事,但毕竟情理有亏,在下是想日后如能找到失主,便想办法把东西赎回物归原主。”
白茯苓被打败了,这人真的假的?老实迂腐成这个样子了?!
那些被贼人洗劫过的客商都是过路的行商,早不晓得流窜到哪里去了,就算找到,天知道他们会不会见财起意,胡乱冒认财务?
不过她也懒得跟海浮石辩驳,没好气道:“好好好!一切就依你的意思办!”
海浮石深深一揖道:“在下代宁安河两岸灾民谢过小姐高义了。”
当着一种贼匪面前分赃完毕,白茯苓一肚子郁闷打算找那贼老大继续逼供,一扭头才发现人已经抵受不住剧痛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她眼珠子一转,落到其他贼人身上,贼匪们看着自家老大生生被一颗小小药丸折磨得生死两难,俱都吓破了胆,不等她开口询问,排行老二老三的贼人就争先恐后地把窝藏赃物赃款的地方详详细细交待了一遍,那个地方也不远,就在蒲叶镇外一座荒山的隐蔽石洞中。
白茯苓吩咐白果把地方详细记录在纸上,对海浮石道,“蒲叶镇上有个开当铺的葛老板,你去请他找人替你把这些东西运出来,告诉他银两、粮食、寒衣各换多少,送到何处,回头我阿爹修书一封与他,后面的事他自会办妥。”
这个葛老板是白家培养出来的一个管事,在蒲叶镇上开的当铺虽然没挂白家的名号,确实白家的产业之一。
海浮石再三多谢辞别而去,临去前,白茯苓忽然拦住他道,“现在我是你的债主了吧!我姓白,叫白茯苓,你要好好记住了。”
海浮石把白茯苓这三个字默默在心里转了几圈,这样一个善变又凶狠,动人又吓人的倾城小美人,他怎么可能忘记?
送走了海浮石,白家也收拾行装出发上路,下午终于翻过了山头,到达下一个小镇,这个小镇规模比卢杉镇要大一些,唯一一间小客栈连同周边几间民房都被白平子提前包下,洒扫一新恭迎贵宾。
白茯苓在小客栈门前下车,正想快些进去,好好洗个澡休息一番,忽然斜了冲出一个人影直往她扑过来!
白家的护卫可不是养着好看的,那人离白茯苓还有一丈远,就被白阿五、白阿六同时出手拦住。这人却十分滑溜,并不与他们两人硬碰,一闪身换了个方向又再次往白茯苓这边冲,身法迅速非常,白茯苓甚至都没看清他的容貌。
白芍、白果马上上前两步挡在了白茯苓面前。怪人闷不吭声左冲右突好几次都无法突破白家护卫的阻拦,急急倒退几步,翻身一跃跳到了客栈的屋顶上。
这时白茯苓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头发灰白,脏的看不清楚五官的老乞丐!
白丑与木佩兰听到声音也下车护在女儿身边,白丑大声道,“不知前辈是哪一路英雄,为何要拦我女儿的去路?”
那老乞丐被白丑夫妇的相貌吓了一跳,再看白茯苓美丽无双的一张小脸,大摇其头道:“你们是父女?怎么可能?”
类似的疑问很多人都有,不过敢当面说出来的极少极少,白家三口心中不快,都不搭理他。
老乞丐抖抖身上的破衣,一边伸手捉虱子一边嘿嘿笑道:“老乞丐是济困堂的岳老四,不过想向姑娘要几个银钱买些吃食充饥,你家家丁好生凶恶,竟拦住老乞丐不让过!”
这个世界没有丐帮,却又一个类似阻止叫济困堂,这个组织没有头领,由七个长老组成的长老会控制,这个岳老四正是长老会中排行第四的。
与丐帮不同的是,济困堂成员范围更广,所有衣食无着的穷苦百姓都是他们发展的目标对象。传承数百年下来,形成了一股庞大而特殊的势力,莫说名门大派,就是皇帝也不敢轻易拿他们怎么样。
正因为济困堂有这样的群众基础,所以在祈国就是三岁小娃娃都知道它的名声,门中七名长老更是家喻户晓。
白氏夫妇听了他的名号,对视一眼十分惊奇,没想到 西北荒芜之地,两日之间竟然接连出现武林中的顶尖人物,先是武林盟主海浮石,然后就是眼前这个济困堂的四长老。
白茯苓一听济困堂的名号就放心了,这个组织虽然以穷鬼为主,但尚算讲道理,而且严令门中上下恃强欺负普通百姓,行事甚至比很多名门正派更要光明正大。
小人不好轻易得罪,这些要面子以君子自居的穷鬼确实不怕得罪的。
都是要饭的,只是一个年轻英俊,一个又老又脏,嘻嘻,待遇当然就完全不同了。
068 你知不知羞?!
“你突然冲过来,谁知道你是要偷要抢?竟然还好意思先告状?!”她现在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平民小姑娘,骂了这个老乞丐,他也不好把她怎么样。
“而且,你说你是济困堂的四长老,有什么证据?不会是冒充的吧!?白茯苓故意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岳老四挠挠头,他行走江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这样质疑他的身份的。白丑夫妇看他刚才露的那一手,已经知道他不太可能是假冒的,不过这个老乞丐上来就质疑他们的父女关系,就让女儿给他些苦头吃也无妨,所以两夫妇袖手旁观,并不阻止。
岳老四也不是笨蛋,马上嘿嘿两声道:小丫头,普通乞丐哪有我这等功夫?”
“普通乞丐自然是没有,但谁知道你是不是假冒的乞丐,就算是真的乞丐,济困堂会武的乞丐成千上万,随便一个蹦跶两下就说自己是四长老,那还得了?!”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围上来看热闹的百姓们也不由得露出怀疑之色。
岳老四瞠目结舌,呆了半饷苦笑道:“你要怎么样才肯信老乞丐就是岳老四?”
白茯苓侧头想了想,问白阿五道:“有没有听闻济困堂四长老有什么拿手武功啊?”
“有,四十二路飘风掌!”
“你见过这路掌法?”
“见过。”
白茯苓满意地点点头,对屋顶上的老乞丐道:“听见了么?这个什么飘风掌你会不会?”
老乞丐抖抖那身破衣袍,一跃跳回街心,得意道,“自然会的!”说完拉开架势当场把飘风掌从头到尾使了一遍。
只见掌影翻飞,每一个动作都灵动飘忽,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老乞丐竟也流露出一股潇洒飘逸的韵味。
一套飘风掌飞快使完,白茯苓带头鼓起掌来,围观众人也纷纷跟着喝彩欢呼,老乞丐受宠若惊地四面抱拳致谢,谢了大半圈忽然觉得有些不妥,这情景怎么好像是在街头卖艺啊?
白茯苓偷笑着对白果使个眼色,白果会意,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这位老人家今日初到贵境,给大家表演了这么一套精彩的掌法,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也捧个人场啊!”说着飞快从车上取了个小茶盘,替老乞丐收起卖艺赏钱来。
老乞丐再傻也知道自己被涮了,不过他既然能做乞丐头子,面子神马的早就是浮云了。他恬着脸对白茯苓道:“小丫头,飘风掌也打完了,你总信我的身份了吧。”
白茯苓不理他,转头问白阿五:“你确认这是飘风掌?”
“是,正是飘风掌。”白阿五这话一说,老乞丐马上抬头挺胸得瑟起来。
“你之前是在哪里见过这飘风掌啊?”白茯苓不理他,继续问白阿五。
“扬威镖局的李镖头与我切磋时用过。”白阿五从小就在白家,一开始已经有些猜到白茯苓挤兑老乞丐表演拿手功夫是有意戏弄,所以配合起来天衣无缝。
白茯苓冷笑着斜了老乞丐一眼道:“李镖头能练飘风掌,想必江湖中会使这路掌法的人不少吧,又怎么可以证明你就是四长老呢? ”
这质疑依然有理有据,老乞丐百口莫辩,看着周围群众的神情又从崇拜仰慕变回了怀疑。
他气结到:“是你让我使的飘风掌,使完了又不认帐,哪有你这般不讲道理的小丫头!?”
白茯苓哼了一声道:“我只问你会不会,没让你当众表演,明明是你想出风头,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会使飘风掌,我就信你是四长老了?大家评评理,我可有说过这样的话?”
围观百姓见白茯苓容貌绝美,早就看得一愣一愣的,反观那老乞丐,一身脏污邋里邋遢的,哪里有半分济困堂长老高大英伟的影子?!心里不由自主都偏到了白茯苓这边。再仔细一想,确实像她说的没错,于是纷纷点头为她作证。
老乞丐见情况对自己越发不利,急得抓耳挠腮,偏偏想来想去就想不出半点证实自己身份的有力证据。
白茯苓见他着急,更加落井下石:“不会飘风掌,不过是与四长老有一个共同点罢了,算什么证据呢?四长老与我家管家差不多的年纪,同是男子,莫非就能证明我家管家是四长老不成?!”
老乞丐被彻底绕晕了,呆立在原地哭丧着脸道,“老乞丐我不过想讨几两银子使使,小丫头不愿给就罢了,何必这么戏弄消遣老乞丐啊!”
这是开始使哀兵之计了。
“我没说不给你银子啊!”白茯苓努努嘴,白果把已装了不少铜钱的茶盘递过去。
老乞丐一把接过,嘿嘿笑道:“这是乡亲们给的赏钱,可不是大小姐给的。”
收了钱,“小丫头”马上变成了“大小姐”。
白茯苓听了这话,脸色一变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般不懂道理?!真是好生无耻!”
老乞丐被骂得莫名其妙,再好的脾气也有些忍不住了,硬声道:“小丫头,你这话和解?今日不把话说清楚,说不得我老乞丐就要越俎代庖,代你父母好生管教管教你了。”
白丑和木佩兰一听这话,眉头一挑就想发作,白茯苓向他们摇摇头,回过身冷冷看着老乞丐道:“就你这种人也想来管教我?本小姐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乞丐!好手好脚活蹦乱跳的不去学一门手艺养家活口,偏偏懒惰成性自轻自贱地到处乞讨。我让众位乡亲给你赏钱,就是要让你明白,只要你愿意努力,总能够光明正大赚到衣食所需,怎知你不但懒惰,而且贪得无厌,得了乡亲们的赏钱,还一心一意死皮赖脸要向我讨要银钱,你还要不要脸!?”
白茯苓顿了顿,指指围观人群中衣衫破旧作苦力打扮的几个汉子道:“你看看这些乡亲们,哪个不是靠自己的劳力讨生活?就算日子困顿,起码问心无愧,虽然贫困但仍可敬。哪像你?!你这样的人活世上毫无建树,不过是一条蛀虫罢了!你这样的乞丐,本小姐一文钱都不会给的!”
这一番话义正词严,掷地有声,周围百姓听了纷纷叫好,一时间投向老乞丐身上的眼光全数变成了毫不掩饰的鄙夷。被白茯苓指出来当“正面典型”的几个汉子顿时觉得沾沾自喜起来,不自觉都挺起胸膛站直了身子。
白茯苓很喜欢武侠小书里的丐帮帮主洪七公,萧峰,不过前生在城市里见到的各种乞丐已经令她对现实中这类人物充满了厌恶,同时也开始质疑小说中这些所谓的乞丐英雄。
实在无力求生迫不得已就罢了,明明可以自食其力的偏要当乞丐,这就是赤裸裸的人品问题了,不是懒惰就是太爱装,又或是有其他利益目的,这种人,有什么可同情的?
老乞丐这次是彻底被骂懵了。他身为济困堂的四长老,属下遍布大江南北,对他的孝敬供奉极多,他当然不可能真的要靠乞讨为生,他这么干不过是为了表现自己时刻不忘革命根本,忆苦思甜,对贫苦百姓的困顿生活感同身受,发扬济困堂艰苦朴素的光荣传统,没想到到了白茯苓口中却变了个样,变成了好吃懒做,不思上进,贪得无厌的典型,偏偏人家句句在理,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心中暗叹,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我怎么偏碰上个这么难缠的小丫头啊!
白茯苓骂痛快了,大获全胜与爹娘一道在护卫丫鬟的簇拥下大摇大摆走进客栈,围观的百姓对着老乞丐指指点点一番,也各自散去。
呸!呸!两口浓痰啪嗒落到老乞丐面前,确实两个身穿粗布短褂的乡野汉子吐得,两人一脸不屑地瞪了老乞丐一眼,骂了句“老不修”扭头大步离开。
老乞丐从未被人如此鄙视,尤其今日鄙视他的还是济困堂的“阶级兄弟”,只觉得阵阵秋风吹在身上跟刀剐一样,说不出的寂寞凄凉。
他悲愤之下大声吼道:“紫草臭丫头,见师伯被人如此戏弄,你就知道缩在角落看笑话,都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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