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人(腹黑甜文)第18部分阅读
御人(腹黑甜文) 作者:rourouwu
日后若碰上麻烦,不妨来找在下,切莫在与他们有什么瓜葛了。”
“我被杀了,然后化成冤鬼请你帮我报仇吗?”白茯苓终于忍不住逗他两句。
海浮石色变,着急道:“姑娘福大命大……”
“好了好了,你的好意我心领就是了。”白茯苓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
真是个呆子,一句关心讨好地话都说不利索,如果是白平子那马蚤包,估计早就舌灿莲花,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趁机抓住面前女子的手道:“不许你说‘死’字!有我在,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之后便天雷勾动地火,说不定当场勾搭成j了。
白茯苓想起那场景就一阵恶寒!算了,还是呆子好!
海浮石自知失言,尴尬了一阵,问道:“白小姐请岳长老去寻鬼面蛊蛊母,可是为了解白先生、白夫人身上的蛊毒?”这个并不难猜,生得出如此绝色女儿的人,又怎么会真的丑陋如恶鬼?
073 自作多情
白茯苓知道这定是岳老四跟他提过,于是点点头道:“是啊,可惜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说那鬼面蛊的蛊母竟然在魔教教主手上……”
海浮石沉吟一阵:“甘遂此人行事极端、喜怒无常,武功也是极高的,很难对付,白小姐你切莫与他打交道,更不要轻易惹他。”
“我知道啊!所以我不是请济困堂帮我的忙嘛。”
“如果白小姐信得过在下,此事就交给在下去办,成或不成三个月内必有答复,如何?”海浮石似乎是仔细思量过了才说出这一番话来。
他身为武林盟主,自然不会信口雌黄,他口中说得轻松,但既然这么说了,必然会尽全力去办。
白茯苓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是因为我家替你筹措救灾钱物,所以才答应帮我的忙吗?”
“不,不是!”海浮石被她一看,马上又开始结巴起来。
两人坐在彤山亭里,距离伸手可及,小火炉中升起的暖意混合着白茯苓身上的馨香,一阵一阵在海浮石鼻尖撩拨着,他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自己的脸不要太红,心跳不要太快。
白茯苓看着他拘束不安的模样心花朵朵开,这样平白无故送上门来为牛为马的,不是对她有意思又是什么?!虽然她没打算跟海浮石进一步发展,但能够让这么个要样貌有样貌、要本事有本事,要地位有地位的顶级武林金龟一见倾心而且甘愿被她驱使,是多么满足女人虚荣心的事情啊!
可惜白茯苓还没有高兴完,就被海浮石接下来一句话给打击的吐血不止……
“要取得鬼面蛊蛊母,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现在已经入冬,宁安河的灾民等不了太长时间,所以……所以白小姐答应岳长老那二万两的钱物可否先行运到灾区去……”海浮石努力把视线从白茯苓脸上挪开,终于流利而迅速地把自己的要求讲了一遍。
他没看白茯苓的脸,实在是太可惜了!因为那张美得出奇的小脸上从来不曾有过这么丰富的表情。
白茯苓低下头看看蹲在她膝盖上戒备地瞪着海浮石的小狸花——很少见它对人这么警惕紧张,果然不愧是她最喜欢的宠物,竟然先她一步意识到面前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她现在好想好想把小狸花扔到海浮石脸上,让它插爆这个有眼不识美人的混蛋的眼珠子,让它抓破这个混蛋那张帅得过火的脸!
太过份!说来说去竟然还是在算计她的钱!钱有她美丽可爱吗?!
这个不解风情的愣木头、大笨猪、臭混蛋!!!
那边海浮石还不知道已经把美人儿惹得很火大,犹自小心翼翼地说着灾民有多惨多惨,如果粮食衣物等物资可以早日运去,有多少人能够因此活下来等等。
白茯苓思考过一系列突袭海浮石,把他打成猪头,抓成大花脸的行动纲要,最后发现成功几率不高,而且善后难度极大,终于咬牙切齿放弃打击报复的念头。
她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海浮石,海浮石不知道她心里种种血腥暴力的想法,不过从她漠然的神态也猜出自己的要求惹她生气了。
他讪讪停口,不敢去看白茯苓的脸更不敢跟她的目光对视,堂堂一个震慑武林黑白两道的盟主大人,竟然让白茯苓联想起做错事却不知如何祈求原谅、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小孩子。
满肚子怨气像被戳破的气球,她忽然觉得很想笑,也不知道是她太自恋太自作多情,还是面前这个家伙太迟钝。
算了!何必生这种闲气呢?自己气死了说不定这呆子还搞不清楚她究竟怎么死的呢。
反正,现在海浮石先生在她心目中已经从经济适用男堕落成了凤凰男,满脑子只想着救天下百姓于水火,可惜她没有这么伟大的情操,也不打算把自己的家财交给他去填这个无底洞,所以,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现在就划清界限吧!
“万一我东西送出去了,三个月后你来告诉我,鬼面蛊找不到,那怎么办?”既然他喜欢说“公事”,那就大家都来公事公办好了。
海浮石语塞,白茯苓心里有数,鬼面蛊的蛊母是否存活至今都是个问题,就算活着,也不见得三个月后就能顺利拿到,中间变数实在太多。
“这样吧,三个月后如果你拿不到鬼面蛊母,我就把这二万两钱物的账记到你海大盟主的头上,每年增加三成作为利息,如何?”白茯苓露出唯利是图的嘴脸,二话不说开出放高利贷的条件。
海浮石呆呆点了点头,白茯苓扭头对白果道:“取笔墨来。”
白果见她这模样哪里还敢招惹她,一声不吭地飞快从马车上取下笔墨放到海浮石面前,借据是现成的,白家早批量印好了各种诸如卖身契、借据之类的“常用文书”,只要填写上所借银两数目、利率、日期,再让借款人签字画押即可。
海浮石没想到白茯苓准备这么充分,不过还是乖乖填写好了签字画押递还给她。
交割清楚,白茯苓也没有继续留下多说什么的心情,起身道:“先前答应替你筹措的钱物已经在路上,这一批我也会尽快让人备好了送过去,至于这张借据,等你取到鬼面蛊的蛊母,再来取回吧。就此别过了!”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就往马车那边走去。
海浮石看着她渐行渐远,忽然足下一点,眨眼就掠到她身前,拦住她的去路,白家四个护卫心下凛然,自知就算全力出手也根本无法阻止海浮石的行动,彼此武功实在有着太大的距离!
幸好海浮石也并非要对白茯苓不利,只是欲言又止地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硬是没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白茯苓满心不耐,冷声道:“如果海盟主还想要借更多,请到汩安城钱庄去,那里收的利息应该与我相仿,抬出你的名号,想来也不愁借不到。”
海浮石深呼吸一口气,第一次抬起头直视她道:“我想见你,不全是为了向你借钱救灾,我说的话第一句都出自真心,你若是遇上麻烦为难之事,只要传信予我,不管我在天涯海角都一定会赶来帮忙。”
“说完了?我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会派人通知你来参加我的丧礼的。现在请你让开,我要回家。”白茯苓一侧身就想绕过他继续前行。
海浮石一闪身又再挡住了她的去路,低声道:“对不起,你、你别生我的气。”
白茯苓扬起头对他说:“我没生你的气,你让开行不行?”生气容易老,她才不要为了这个凤凰男生气呢。
海浮石迟疑一下道:“你不高兴,找我出气也行。”
白茯苓忍不住笑出声,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你皮粗肉厚,武功又高,我打你疼的是我自己的手,要不这样吧,我到车上拿把刀捅你两下子,你不能躲不能还手不能报复,也不能让其他人替你报复,我说这样好不好?”
白茯苓盘算着如果他说好,就让白阿五替她动手。
海浮石无语了,就在这时,山路那边传来岳老四的声音,“小丫头你这么凶狠,也不怕嫁不出去!”
白茯苓偏头一看,就见岳老四穿了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衣裤,正与他的师侄紫草快步走来。
这种为老不尊的老头子,你越理他他越得意,白茯苓一言不发转身继续往自己马车进发,海浮石还想拦阻却被岳老四一把拖住。
“盟主,先别忙着管这野丫头,出大事了!烟霞三盗跑了!”岳老四神情凝重道。
这事非同小可,海浮石忙问经过,等岳老四大致把事情说清楚,他再回头发现白茯苓的马车已经转过山路看不见踪影了。
彤山亭的东西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什么绣帘、垫子、点心、火炉统统不见踪影,还是那座简陋狭小的小亭子,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海浮石心下惘然,招呼岳老四一起下山去处理善后,路上岳老四忍不住问起自己托付的事——那二成两的救灾物资究竟如何了,海浮石苦笑摇摇头道:“白小姐已经答应会尽快派人安排将粮食冬衣等物送去。”其他的事却没有提起。
岳老四想想刚才所见,两人分明是不欢而散,于是不放心地再三去套海浮石的话,终于知道了海浮石为他签下借据的事情。
他没半分惭愧反而哈哈笑起来,拍拍海浮石的肩膀,没心没肺道:“没关系没关系,到时要是找不到鬼蛊蛊母交差,又还不起银两,海盟主你便好人做到底,钱债肉偿,以身相许好了!”
海浮石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涩声道:“事关白小姐的名节闺誉,四长老还请谨言慎行。”
岳老四嘿嘿j笑几声,脑子里已经不由自主开始幻想一系列美好的前景,先是那个凶巴巴的小丫头老老实实给他嗑三个响头,拜入他门下,然后是海大盟主与那小丫头成亲,从此以后,也跟着那丫头乖乖叫他一声师父。
梦想总是完美的,岳老四开心之下顿时把烟霞三盗脱逃的坏消息也抛诸脑后,咧嘴大笑起来。
第七十四章
白茯苓回到庄园的,白氏夫妇寻了个机会把白果、白芍分别叫了去,将女儿与海浮石见面的经过细细问了一遍。问完后,木佩兰摇头叹气道:“海家小子这是真呆假呆?按说能当上武林盟主的人,不该这么表现失常才对,唉唉!真难怪苓儿生气!简直就是一个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
白丑听闻女儿与海浮石不欢而散,却是心情大好,搂着夫人附和道:“就是啊!这小子如果不是装过头了,就是根愣木头,看见女人就脑筋打结。”
木佩兰瞪了他一眼道:“就不许他心里太喜欢苓儿,所以才这么进退失当吗?你当年可也没比他好多少。哼!”
“怎么可以拿我跟他比?我可不会为了别人的事惹你生气,在我心里你由始至终都是最重要的。”白丑深情款款地甜言蜜语道。
两夫妻说着说着又腻歪在一起。
接下来的这几天,白家庄园里来来往往人极多,有白家在京城一带的管事,也有一些说不清来路的江湖人,甚至有些看上去似是官府中人,这些人进出都十分小心,由白阿五等人直接带了去见白氏夫妇。白茯苓自己因为答应了替海浮石筹措抽调救灾的粮食钱财,加上还有宁安河采买三百名灾民的事,所以日子也过得很是忙碌。
一家三口互不干涉地进行着自己的计划,他们都想赶在进京前把所有杂事处理准备完毕,就算不行,至少也理出个脉络,好让下面的人依照着办事。京城是天子脚下一等一重地,各方势力云集,如果动静闹得大了容易惹来麻烦,所以他们一家都想着进京后尽可能低调,把该完成的事情和心愿了结了就尽快回北关城去。
白平子依旧带了几个人提前到京城去准备,这日他终于从京中传信来称一切已经安排妥当,白家三口于是收拾好行装,离开离开汩安城往京城进发。
汩安城离京城不过百里,走的是宽阔的官道,一天内就能到达,何况他们这次打算住在京城南十里的云雀山别院。时间路程算起来甚是宽松,因为天气已经很冷,白家所有人都改乘马车。十数辆马车一字排开,走在官道上却并不算太令人瞩目,实在是京师繁华之地,排场比他们大的多了去了。
中午在路旁茶馆休息时,茶馆老板七、八岁的儿子举了几枝粉色的梅花在窗边向着白茯苓的方向探头探脑。
冬季极少看到色彩粉嫩的鲜花,白果好奇地走过去笑问道:“小兄弟,这些梅花好漂亮,你从哪儿采来的?”
小孩子眨眨眼睛道:“刚才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给我的,要我交给我家店里坐着的穿粉色衣裙的姐姐!”
白果一听马上双眼一亮,主动接过那几枝梅花道:“我替你交给那个姐姐,嗯,那个大哥哥有没有留下话要你带给姐姐呢?”
小孩子天真地答道:“有啊,他说‘对不起’!”
白果想了想,招手让他进来。小男孩有些不自在地跟着白果走到白茯苓身边,白果低头对他道:“把刚才你跟我说的话对这个姐姐说一遍好吗?”
白茯苓闻声转过身来,那小男孩一见她的容貌顿时两眼发直,结结巴巴好一阵才道:“刚才外边有个很好看的大哥哥要我把花交给姐姐,还说‘对不起’。”
白茯苓一愣,知道那送花的人定是海浮石无疑,看不出来那根愣木头竟然忽然开窍了,懂得送花给女孩子求和道歉!
她想绷着脸拒绝,但是那几枝半开的梅花确实漂亮,送花的小男孩正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她挣扎了一阵终于没绷住,弯弯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伸手接过那几枝梅花道:“谢谢你啦!”
小男孩见这个仙女一样漂亮的小姐对自己笑还道谢,兴奋得两眼发光,白果看在眼里直摇头,心道:小小年纪就知道看美女了,嘻嘻。
坐在一旁的白丑见女儿两下子就被海浮石那算臭小子哄得眉花眼笑,心里不忿,重重冷哼一声。
小男孩一转眼看见白氏夫妇恶鬼一般的容貌,差点吓得失声惊呼,白果一手拉过他,二话不说把他拎了出去。
白氏夫妇早就见多了这种“见鬼”一样的眼神,也没有放在心上,木佩兰拉拉丈夫的衣角,示意他别扫兴,一边笑笑赞道:“这花儿长得真好,现下还未到隆冬就开花也是难得。”
白丑看碟妻子也倒戈到海浮石那边,更是咯吱吃味,酸溜溜道:“当然长得好,值几万两银子呢。”
木佩兰捶了他一下,笑骂道:“多大的人了,还拈酸吃醋,羞不羞?!”
虽然一又丑怪男女打情骂俏实在没啥好看的,不过白茯苓还是忍不住泛起满心的幸福,她忽然很感激把她送到他们身边的地藏王菩萨,也明白了自己这副身体原先的主人碧凝仙子为何会对父母这么牵挂不舍。
茶馆老板过来上茶,一眼看见白茯苓放在桌子上的梅花,忍不住“咦”了一声,白果刚刚拿点心安抚饱受惊吓的小男孩,走过来八卦道:“老板,你知道附近哪里有这样的梅花吗?”有机会的话可以拉杨梅去看看,那个整天爱丢书包的家伙不是最爱梅花么?正好让她看个够,她去年没赶上百里山梅花的胜景,今年为了陪同白茯苓上京再次错过,如果能够在这里看看满山香雪,想必她就不会那么遗憾了。
老板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梅花的品种看起来像是玉露宫粉,又是这时节开花,多半是城东粉霞岭上摘来的,那儿的梅花开得最早,又都是粉色的品种,不过粉霞岭离这里少说八九十里的路,这花新鲜得很,不像隔天的……这附近明明没这样早开的梅花啊……”他说着说着自己都糊涂了,摇头晃脑地提着茶壶自去招待其他人。
白果偷笑道:“八九十里啊……还是新鲜摘的……”不用说都是海大盟主特地跑了个来回,以他的轻功,这事不算难办,不过这份心意却是不小了。
木佩兰点点头道:“这小子也是个有心的。”
白丑哼哼两声,算是勉强承认海浮石的诚意了。
正常女孩子收到美男送花,极少有不心花怒放的,白茯苓显然不属于那极少数的一撮人,尤其知道这花并非是花钱就能买到的,乃是送花人顶着凛冽寒风亲自奔走一趟送来的,心情更是不可抑止地飞扬起来。
伸手摸了摸粉嫩嫩的梅花瓣,白茯苓大方地决定不念旧恶,原谅海浮石前几天把她气得几乎吐血的“恶行”。
傍晚时,一行人终于抵达云雀山别院,这里是京城富豪高官最爱的“高档住宅区”之一,京中人多地少,高官富豪云集,能够在城内拥有宽敞豪宅的人更是屈指可数,许多有钱有权的人家便把眼光投向了京城外。
白家在云雀山的别字建在山麓,占地不大,但设计精巧舒适,且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还好生修葺过一遍,白茯苓看着很是满意。这里她小时候也住过的,附近就是她的“牛马培育基地”,正好方便她去看看情况。
晚上,白氏夫妇把好叫到房中,将入京后的一些安排向她细说了一番,最重要的是跟她说说京里亲人的情况。
当日忠国公府派了张嬷嬷与王嬷嬷找上门来,事后木佩兰约略也跟白茯苓说过一些外祖母家的事情。木佩兰其实本该姓林,不过后来因为一些事才刻意改了姓木,京城的亲戚除除了她的娘亲忠国公夫人苏氏,就是她伯父靖国公府那一大家子。
“这次我们来看你外祖母,娘亲知道你不爱守着那些规矩礼仪,过两天我们一家三口去见过你外祖母,便托辞你水土不服,身体不适要静养,也不在那边住了,直接回来云雀山别院,待你及笄礼前那在我们再回你外祖母家去,成礼后两三天我们便离开京城回去百里山,你说这样可好?”木佩兰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情,要她住到大宅院里受种种规矩教条的约束,估计她不出三天就要发飙,与其如此,倒不如借病住在外头,免得她难过,然后整得别人更难过。
白茯苓当然是举双手赞成的,她挨到木佩兰怀里蹭蹭,撒娇道:“还是娘亲最好!最知道我的心意!我们见过外祖母,如果她身体还好,干脆把她接回百里山住吧,有方海路上照料,一定会安然无事。”
木佩兰笑着戳一下她的额头道:“好好好!你外祖母如果肯答应那是最好。时了京城,你就是忠国公府的小姐了,要守的规矩多了去了,你哪里受得住?而且忠国公府与靖国公府连在一起,那边人多是非也多,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与其相看两相厌,还不如避着些少打交道。”
“娘亲你莫非还怕别人欺负我不成?”白茯苓撇撇嘴道。
白丑嘿嘿笑着插嘴道:“我和你娘是怕你欺负别人哪,毕竟都是亲戚,你把人家欺负得太狠了可不好。”
第七十五章
第二天一早,忠国公府就派了王嬷嬷上门约定两日后,也就是十月一由国公府派车来接白家三口去见忠国公夫人。
白茯苓则一早就带了丫鬟侍卫出了门去巡视她的“牛马培养基地”。
所谓基地,从外观上看是云雀山下一个房舍比较整齐的小村庄,这个村庄是十多年前白茯苓提议修建的,里面住的大都是一些新收购回来的“奴仆”,他们在京城附近州县被买下来后运到这里来接受培训。
这些奴仆有男有女,以青壮和半大的孤儿为主,也有个别年经较大的老人以及残疾但尚有工作能力之人,能被接到这里来的老人都有一技之长,日常工作更多是教导其他年轻男女奴仆各种技能,村子根据男、女、老弱残,幼分成四块生活区域,还有一片综合区则是借村庄里的管理、教习人员、大夫以及其他工作人员居住。
村子里每个人都身兼多职,新来的青壮奴仆与孤儿们除了在这里根据他们的能力偏好接受各种技能培训外,还要负责日常劳作,村子里基本都是自给自足。
当这些年轻的奴仆们学有所成,就会根据各人的资质能力各自给他们提供出路,或经由人牙子介绍到大户人家中帮佣做事,又或是到京城商家店铺中做工,也有个别表现突出又愿意留在白家的则会成为白家的管事派驻各地为白家赚钱。
不管是哪种出路,白家都会在他们学成之日给他们一个赎身的价钱,等他们凭着自己的能力赚够了赎身钱上缴,就可以脱去妈籍,从新成为良民。
白家给定的赎身价钱一般是他们卖身价的数十倍甚至有上千倍的,视能力不同定价各有高低,不过极少有人对自己的赎身价太高提出异议,反而多数人希望自己的赎身价钱越高越好,因为这证明自己比其他人能力更高得多。
白茯苓一家离开京城已经十年,这条小村就交给了白家的亲信管事负责料理,这人叫白术,早年娶了一个叫胡桃叶的京城女子为妻,两夫妇男的精明、女的厚道,这些年来将这条村子管得井井有条。两边一见,白术激动得几乎当场落下几滴英雄泪。
白茯苓由他们夫妇陪着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上下人等一早听闻今日大小姐驾临,远远见了她就躬身行礼,让白茯苓很有几分国家领导出巡的飘飘然感觉。
众人平日就听白术夫妇说他们家大小姐如何美丽聪明,简直吹得跟天仙一样,今日一见,别的不说,容貌就真真美如天仙了。大人尤其是男子不敢多看唯恐冒犯,小孩子却管不了这么多,哗啦啦跟在白茯苓一行身后乱转。
到了中午,白术夫妇与白茯苓用过饭,白茯苓才有机会与他们坐下详谈,又问了 些村庄里的近况,正好京中另一个负责“销售”的白家管事白前也赶了回来,于是拉了他问起京城的动向。
白前在京城里是首屈一指的人牙子,专门替大户人家介绍帮佣和管事,也替商家介绍合适的掌柜、账房、技工、伙计等。用白茯苓的话说,其实就是一个古代的职业中介,他在京城已经足有二十年,不过早前是替秋风阁拉线接生意、购买筋骨适合练武的孩童回秋风阁去训练成杀手,说是伤天害理坏事做尽也不为过。
他最大的本领就是跟三教九流拉关系,收集情报,而且善于隐藏自己,所以当年很多人知道秋风阁在京城有一个接头人,但却无人知道催命的接头人就是眼前这个笑得如同弥勒佛一样,一脸憨厚谦卑十足一个老好人的中年男子。
白丑对他曾有大恩,所以白丑当初解散秋风阁退隐江湖,他也毫无异议地跟到底。白茯苓觉得此人长袖善舞,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天生就是当掮客、牙子的料,于是与父亲商量把他留在了京师。
只是他所负责的工作变成了白家牛马们的职业中介人,他在京城中下层本就有深厚的人脉,这些年来更是越做越来劲,加上白家对于培养人方面很有一套,出去的人个个做事伶俐、上手也快,而且人品信得过,十多年来累积下来的名声,京中大户商家要找佣工,首选都是找白前,就算价钱贵些也认了。
不过今日的白前已经改过从善,发誓不做骗良为贱的事,把小姑娘卖去当妓女、小妾、通房之类的事情是绝对不干的,而且所介绍的人都只签一到五年的短约,买断终生的也不干。久而久之名声大好,很多穷苦人家都求着他介绍工作。
如果说京城里消息最灵通的,就非白前莫属了,从朝局动向到市井八卦听闻,就少有他不知道的。白茯苓一问,他便倒豆子一样尽数倒了了个过瘾,几乎是有问必答。
白茯苓最关心的当然是即将要打交道的忠国公府与靖国公府的关系了,娘亲说得含糊,只说两府一边人丁兴旺,一边就只剩下她这一支,两房之间自从她的外公忠国公去世后,便逐渐变得面和心不合,之前靖国公身体还好的时候还能镇得住自家子女,自从他几年前身体渐差,两边的关系就越发僵冷。但究竟为着什么事不和,娘亲却没有细说,只是警告她尽量别与靖国公府的人打交道。
白前一笑道:“这事说来话长。我朝的爵位规定只能世袭三代,就是亲王也不例外。到了小姐外公这一代正巧就是第三代了,只等这一代的靖国公去了,他那一大家子就都成了平民,靖国公三个儿子从小锦衣玉食、呼奴唤婢,过惯了人上人的生活,哪里愿意再回头去当个普通百姓?再加上靖国公府的田产物业虽然不少,可耐不住三位少爷外加一众夫人儿女的挥霍,将来分家了,怕他们不出三年就要坐吃山空。”
“原来是缺钱!于是就想谋夺忠……我外公的家产?”白茯苓恍然大悟,不过她学是不太习惯叫一个陌生的死了几十年的老人做外公,差点就说漏了嘴。
白前嘿声道:“如果只是钱财,那还好办!小姐的外公那忠国公的爵位并非世袭得来,而是靠着自己的本领挣回来的,这爵位也可世袭三代!”
白茯苓这次彻底明白了:“那靖国公府的人不会眼看着我外公只有我娘一个女儿,所以算计着把外公留下的爵位也不并夺了去吧?”
白前一拍大腿道:“中哇!靖国公府的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偏偏小姐这位外婆与太后当年曾是闺中密友,太后娘家人丁不旺,在朝中也没什么势力,可是身份摆在那儿,靖国公府的人不敢轻易对小姐您的外婆下手,今年年初太后甍了,那些人没了顾忌才越发过份起来。”
“啧啧!果然就是些不长进的,就知道欺负老弱妇孺,那么想要爵位,不会学我外公一样,靠自己去拼一个回来吗?”白茯苓不屑道。
“靖国公府三个儿子,偏偏就没一个成村的,忠国公府虽然只得夫人一个女儿,却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比他们要争气得多!”白前适时送上一个响亮的马屁。
白茯苓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崔家与我大哥的将军府上可有什么特别事情?”
“崔氏两个月前大病了一场,这些天刚刚好转,倒没生出什么风浪,只是崔家与大皇子走得越发亲近,前几天还把他们一个表亲的女儿送到大皇子府上去伺候,那女子好像叫……叫刘真真!”白前用力回想这小道八卦。
崔珍怡的大病说起来与白家直接相关,白丑不忿她胆敢找人害他的女儿,于是派人去给了她一点教训。他们一家三口为了积德行善,立誓不得再沾惹人命,所以白丑只是派人半夜潜到崔珍怡房中,在她额头上用朱砂写了个“杀”字,以作警告。
开始第一天,崔珍怡虽然惊怕,却还强作镇定地吩咐加强府中守卫,又把身边的丫鬟婆子换了好几个。
结果第二天晚上,房里睡了好几个丫头,房外守了七八个婆子,院子外还增加了二十多名护卫巡逻,早上起来,依然发现额上多了个血红的“杀”字,而那些丫鬟、婆子、侍卫都与发誓夜里不曾听过半点声响。
崔珍怡心里有鬼,不敢报官,匆匆返回娘家晢避,结果次日在娘家的房间中醒来,额头上又是一个杀字。
这次她终于代庖崩溃了!当下大病一场,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慢慢好起来。她知道这是白家的警告——他们可以轻易派人潜到她的房间在她额头上写字,就可以在她颈上、心窝上狠狠来一刀结果了她的性命。
她惶惶不可终日,偏偏却又无法向家人求助,家人如果问起她与人交恶的缘由,必然扯出她与陆英不和之事,幸好白家只是想吓吓她,并没有打算真的要她的性命,她自知明的暗的都斗不过白茯苓,心灰意冷之下倒也安分了起来。
白茯苓早听闻过崔珍怡的惨况,听到刘真真的名字也不觉得有什么,她只是担心,崔家这么乱搞自己死就算了,很可能会连累到她的大哥陆英啊!
第七十六章
白前说到崔家将刘真真送到大皇子府上的时候,忽然想起一桩传闻道:“听说皇上有意在年前为几位成年皇子决定正妃人选,现在京风景点好些有适龄女儿的高官显爵都蠢蠢欲动,靖国公府似乎也正在想方设法,希望能够让三少爷的嫡长女也进入候选名单之中,只是她的年纪比小姐您还要小上两岁,靖国公府在朝中也没什么势力,多半是不成的。”
本朝的风俗,女子到及笄后方可出嫁,白茯苓的这位“表妹”也确实太小了一点。
“有传崔家把那刘真真送去伺候皇长子,一是因为陆将军始终没有明确表态支持皇长子,令他十分不快,崔家想借着献美人的举动平复他的怒气同时也表达忠心,二来希望刘真真能够在正妃进门前怀上一儿半女,日后他们在皇长子面前也能说得上话。”白前热情提供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
本朝皇子的婚事,已经成为民间茶余饭后的一大笑谈,因为至今竟然没有一个成年皇子立了正妃的!
说到底还是太祖与现任皇帝老儿给害的!
太祖皇帝有 个贤内助,从他还是个土不拉几的地方小吏起就一直尽心尽力地辅助他支持他,吃尽了无数苦头,终于熬到太祖皇帝一统江山登基为帝。
结果这位草根皇后因为早年熬坏了身子,幸福不到一年就甍了,太祖皇帝悲痛欲绝,为了纪念这位糟糠之妻,终生后位虚悬,而且还立下遗训,但凡皇家子弟一生只能娶一名原配发妻,且不管任何原因都必须不离不弃,如果妻子不幸中途身亡,也不得续弦。
现任皇帝老儿一直不肯在太子问题上表态,直接导致大皇子与二皇子在立正妃的问题上推三阻四。
原因很简单,现在立为正妃,那就铁定是日后的皇后。联姻乃是拉拢亲信臣工一项强而有力的手段,一旦正妃的位置定了,其他未来国舅国丈们的积极性还不大受打击么?三岁孩童都知道,皇后与皇妃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所代表的权力与能带给家族的利益有着巨大的差别!
当然,要立正妃也不是绝对不可以,除非这位正妃的背景实力远超过其他妃妾,对于大皇子、二皇子继承皇位有决定性帮助,否则他们哪里肯轻易把人选定下?
偏偏大皇子、二皇子阵营中没有这样家世逆天的存在,所以他们俩人拖到现在,姬妾成群了都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妻子。
大哥二哥不结婚,下面的小弟们自然也不好超过他们去,于是就造成了开国以来的一大奇景——皇子们全是没老婆的光棍!
一些守旧的老臣对此意见甚大,当年皇上登基的时候,就因为没定下正妻人选,结果夏氏与毛氏展开了一场艰苦卓绝的后位争霸战,从后宫一路打到朝堂上,两家互不相让,一边代表了文官系统,一边代表了武将系统,朝堂上你来我往,斗得那叫一片腥风血雨啊!他们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还是早早把皇子们的婚事定下,大家也能安心一点。
同时不少人也希望借着观察皇上给大皇子、二皇子选定的正妃,揣摩一番究竟日后江山社稷会传以谁的手上。
站在崔家的立场,他们在朝中地位不高,刘真真不过是他们的表亲,更是身份低微,要想成为大皇子的正妃那比训练母猪翻墙爬树更具难度,他们压根不敢有这样的妄想,能够替大皇子生下一男半女,得个侧妃名分日后成为后宫嫔妃之一就是让真真的最高成就了。
刘真真虽然美貌,但是对于身边从不缺女人,见惯了美色的皇子们来说,不过也就勉强算是新鲜罢了,现在大皇子内宅没有女主人,她还有一搏的机会,如果等正妃过了门再送过去,万一正妃是个容不得人的,她很可能连见大皇子一面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在新进门的正妃眼皮子底下怀上大皇子的骨肉。
刘真真没有足够的背景支持,又没有儿女倚仗,出身高贵的大皇子妃要收拾她,就跟喝水吃饭一样轻松自然,连渣子都会有人主动收拾干净,不留痕迹。
等大皇子妃生够了,刘真真就算依然坚韧地活着也已经过了保鲜期,还拿什么去与其他鲜妍娇嫩的新人争?
白前多年不见白茯苓,开始还有些拘束,后来见白茯苓态度亲近平各,慢慢就放松下来,越说越兴奋,直说得口沫横飞,两眼发光,中间各种八卦秘闻惊悚的有,香艳的有,跌宕起伏,盘根错节,只把白茯苓、杨梅、白果、白术夫妇听得目瞪口呆,只有连连惊叹的份。
白茯苓偷偷抹一把冷汗,如果现在告诉大家,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八卦大神光华的,洋溢着对家长里短、轶闻隐私无限热情的中年阿叔,当年曾是江湖中首屈一指的杀手组织秋风阁中数得上号的狠角色,请问谁会相信?!
果然时间与环境是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催化剂,只是这改变也太猛烈彻底了些!
不过这样的八卦囧大叔总比当年那个一脸和善下偶然透出阴冷杀意、毒蛇一般的恐怖男子要可爱得多……白茯苓微微一笑,忽然心情很好很好。
白前对京城各种八卦如数家珍,杨梅和白果两姑嫂越听越敬佩,两双大眼睛几乎变成心形,偶像啊!真是太让人崇拜了!白前平日很多八卦秘闻都只能放在心里,对外人是不便说,对白家自己人,却是没人有那工夫跟他闲磕牙,今日不单说得尽兴,还有人这么捧场,心里的高兴那是不用说了。
这一老二少当天就结成了忘年知己,到白前有事离开时还依依不舍,约定在京城这段时间要时常见面,好交换一下情报多长点见识云云。
白茯苓斜了这两个家伙一眼道:“行啊!这么下去,不出三日,你们都成为京城小道消息的活字典了。”
杨梅讪讪地有些不好意思,白果牙尖嘴利反驳道:“我们把情况搞清楚了,到时候进了京城心里也有底嘛。小姐你不是最不耐烦应酬交际那一套?有我们帮你,你该轻松多少啊!”
“是啊是啊,我还得感激你们为我分忧解难!”
“那是我们的本份,大家又这么熟,小姐跟我们客气什么呢?”
白茯苓翻个白眼,懒得跟她废话。她根本不会在京城里待几天,更不打算跟那些杂七杂八的人打交道!
这时大家都没想到,后来竟然真的让白果一语成真了。
送走了白前,白茯苓带了白果、杨梅以及一众侍卫打算离开,白术夫妇也随他们一起回去拜见白丑与木佩兰。一行人还未走到村口,就见前面围了一圈人,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来:“你不必多说,我不会随你去的,他当年既然能狠心打死我娘,又把我卖了就是不要我这个儿子,我也只当没有这个阿爹,你回去吧!让他好好想想,到了地下如何向我娘道歉!”
这是有人上门来寻亲?还涉及家庭暴力案件?白茯苓与白术夫妇对望一眼,两夫妻当先上前排开围观人群,问道:“发生何事?”
场中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灰蓝色的土布短打衣裤,分明是卖身到白家正在接受培训的奴仆打扮。他的脸色涨得通红,满是恨意与激动,正狠狠盯着站在他面前的一个绿衣少女。
这个女孩子白茯苓几日前才见过,正是岳老四的师侄紫草。
紫草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白茯苓,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