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御人(腹黑甜文)第4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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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人(腹黑甜文) 作者:rourouwu

    于夏家的处境,白常山曾派人提点过他,他也是聪明人,年轻才女虽然可人,但是比起自己的仕途来说,就不值什么了。

    邓文华是白常山一手带起来的人,白常山年纪放在那里,不可能占着首辅的位置多少年,而且话里话外已经透露出要致仕回乡颐养天年的意思,他眼看着只差一步就要位极人臣,又怎肯在这个时候为了一个女人冒险,失了圣心?

    杨梅与白果听了这个消息,都道:“看来夏小姐是虚惊一场了看着那么多弹窗广告为什么不来呢?

    “就怕夏家人不死心,还有下一场……”白茯苓耸肩道。

    夏馨馨嫁什么人,嫁得好不好,与白家上下都没有关系,所以白茯苓听过了也就算了,白常山带回来的另一个消息却让她忍不住幸灾乐祸大笑三声。

    天同国派了使节前来谈和,希望结束两国边境交战,迎娶祁国公主为他们的太子妃。

    天同国国境位于祁国东北方,一面临海,一面崇山峻岭,中间是一片平原,但因为气候严寒,土质贫瘠,种植出产甚少,不少国民靠打猎放牧为生,十分艰苦,却也形成了彪悍的民风。

    从前朝起,天同国与祁国便时战时和,纷争不断。

    这次天同国主动议和,据说是因为国内几大势力发生内斗,而天同国的皇帝与太子有感于事态严重,希望能够先解决边境的战乱,然后才好关起门来调集兵力解决国内纷争。

    迎娶祁国公主,一来是希望用和亲方式稳固两国关系,二来也是有意借祁国的势,增加太子登基的筹码。

    祁国这边刚刚经历宁安河洪灾,激发国内多处地方灾民暴动,加上除夕一场内乱,也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能够与天同国暂时停战自然是上上大吉。

    双方都乐见其成的情况下,天同国的使节还未到京城,祁国这边的和亲人选就基本敲定了,这位和亲公主不是别人,正是夏皇后所出的十二公主

    杨珩带同五驸马、李云新到忠国公府拜访后,白茯苓就让方海配了药物送去,李云新依照吩咐服下,当夜就突发恶疾,浑身冒红疙瘩、长黄褐斑,不出两日就从一个翩翩佳公子变成京城有数的丑男一名,而且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宫里的夏贵人与十二公主连请了几个太医去替他诊治,个个回来都只是摇头说没把握,她们也怀疑过李云新装病,但是又没有实质证据,十二公主特地派了身边的亲信太监陪太医去李府看过,那太监一见李云新的样子就吓了一大跳,回来加油添醋诉说了一番他的可怕情状,十二公主无法,只得央求夏贵人尽快替她另选佳婿。

    京城里现在最好的人选当然是新任的忠国公林平子,可是有安泰公主在前面向皇帝说项,皇帝也不愿身边新提拔的人与夏家扯上关系,想也不想就回绝了。

    十二公主还来不及发作,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天同国使节几天后就要到京城来议和,同时商定两国通婚的大事,而皇帝心目中的理想和亲人选竟然就是她

    这个消息让十二公主抓狂,却让白茯苓很高兴,她本来就很不爽这个十二公主,没想到现眼报来得这么快,实在是大快人心的事情啊

    本来她还有些担心,怕这十二公主赖死赖活谋算林平子的,这下可以放下心头大石了。

    按照祁国的规矩,皇后死后第七日,宫中内命妇首先举行祭拜仪式,十七日,外命妇入宫祭拜,二十七日后灵柩会送到宗庙,然后择日送入皇陵安葬。

    皇后正好死于除夕,正月十七就是外命妇进宫参加皇后大丧的日子,白茯苓因为是皇帝亲封的县主,所以也要随母亲一起入宫祭拜。

    两母女对这位皇后的死毫无感觉,但是人在京中,就必须按照规矩行事,所以木佩兰天未亮就换好素服从国公府乘车出发,到阁老府来接了同样一身素服打扮的白茯苓,一起进宫去。

    丧礼举办的地点仍是在蕙兰宫,前来祭拜的命妇人数却比二十多天前皇后生辰之日少了许多——有些是父兄丈夫受大皇子谋逆一事牵连待罪家中,有些是父兄丈夫惨死或重伤于除夕动乱之中,因而免了入宫祭拜。

    不少人想起皇后生辰当日的热闹与惊变,心中都是一阵感慨,明明是花团锦簇富贵无双,谁想生辰当日独子惨死宫中,一生希望化作泡影,再过数天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被烧死在宁仪宫内,这世事变幻真是让人难以预料。

    蕙兰宫里的一众命妇的身份情状犹如现下朝堂情况的缩影一般,以白氏中坚势力的家眷为主,与毛氏过从甚密的几乎不见,原本的夏氏一党也暗淡凋零,没了往日的声势。

    木佩兰母女一到,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各种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纷纷射来,因是在皇后的丧礼上,命妇们不敢喧哗嬉笑,也不便随意走动上前搭话,但不少人已经暗地里挪动身子想往这两母女身边更靠近一些。

    没办法,现在京城里最红的官员亲眷就数面前这两母女了,一个是内阁首辅白常山的长子媳妇,一个是他唯一的嫡孙女,白常山眼下的权势,比之前夏阁老、毛大将军犹有过之,说是大权独揽也不为过,他的亲眷自然也是京城众多官眷的领袖。

    而且这两母女身后还有朝中新贵陆英与林平子这两座大靠山,俩人在今次平息除夕叛乱中立下大功,一个管着御林军,一个管着户部,据说还与太子热门人选六殿下交好。

    这样光芒万丈的背景,哪家命妇不想出力讨好?

    木佩兰是知道深浅的人,近日行事越发低调,借着要照顾母亲病体的理由,婉拒了不少夫人的拜访邀约,甚至连安泰公主也只是见过一两次面。

    今日皇后大丧,是避无可避的,她在车上就已交代白茯苓,尽量别与这些命妇们说话打交道,老老实实行过礼等到点了就撤退。

    白茯苓乐得不用跟人假笑应酬,自然是没意见的。

    蕙兰宫正中停放了皇后的灵柩,因为皇后的尸首就被烧得焦黑难辨,再让人去瞻仰遗容就纯粹恶心人了,而且有失国体,所以棺盖紧闭不露半丝缝隙。

    木佩兰两母女根据宫人的指示走到前面去跪倒哭灵,两人品级高,跪的位置也十分靠前,白茯苓一边走一边暗中游目四顾,竟然意外看到了崔珍怡

    崔珍怡也是一身素服跪在一众命妇当中,尴尬的是她身边那些人个个都当她是瘟疫一般,恨不得能够离她越远越好。崔珍怡面上并无表情,但是白茯苓还是一眼看出她的不自在与羞恼。

    她是陆英的妻子不错,但是崔家一心想巴结亲近大皇子,在京城里也不是什么秘密,大皇子出了这样的事,皇帝顾及陆英的脸面,只是给了崔珍怡的兄长一个降职处分,没有继续深究,小命与官位保住了,但是再想有什么作为那是不可能的了。

    最要命的是,陆英在京城这段日子以来,没有踏足过将军府半步,甚至连崔珍怡的面都没见过,这事也被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人传出皇帝可能会另外给陆英指配一名名门淑女为平妻的消息。

    这么一来,是人都知道崔珍怡在陆英面前不得宠,甚至连地位也快将不保。这种情况下,谁还愿意与她亲近?

    白茯苓将崔珍怡的尴尬无奈收入眼底,忍不住叹口气,这女人自作自受,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杯具啊

    她没有想到,今日见到的杯具女人还不止一个,另一个很快也要粉墨登场……

    正文 171 疯子的杀人陷阱

    171 疯子的杀人陷阱

    整座大殿的女人在礼官指示下,跪在灵前定时磕头,定时痛哭,是一项相当考验体力的工作,磕头就算了,哭不出来还要哑着嗓子干嚎两声真是令人烦不胜烦。

    虽然有蒲团垫着,但是一跪就是一个早上,与受刑也没什么区别,很快一批年纪大的就先撑不住了,纷纷由太监宫女扶到一旁去休息。

    白茯苓偷偷扯扯娘亲的袖子,压低声音道:“我们也装晕好不好?我这里有方海给的药,就是太医来了也看不出什么的。”她昨天向爷爷打听清楚拜祭的步骤,当下就让人去找方海准备药了。

    那种药一吃下去,保证脸色青白,脉搏虚浮,谁看见都绝不怀疑。

    木佩兰既心疼女儿受苦又有些好笑,为难道:“苓儿再忍一忍,我们太早到旁边休息容易招人话柄……而且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还是别吃了。”

    白茯苓想到爷爷白常山现在的情况,扁扁嘴巴,只有忍了。她们现在是众矢之的,有些什么举动都很容易被有心人拿去加油添醋渲染一番,等多些人倒下了,她们不再那么引人注目时再装晕吧。

    后悔啊早知道该问方海弄点无色无味的药粉,把旁边几个都弄晕了,那她就可以名正言顺混在其中,果然还是经验不足白茯苓苦中作乐地自我检讨了一番。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然后就见十二公主红着眼睛飞快跑进殿里直扑到皇后的灵柩之上放声痛哭,边哭边叫道:“母后母后……你死得好惨啊”

    白茯苓一听这句,差点笑出声,脑子里马上想起周星驰拎着蟑螂哭号“小强,你死得好惨啊”的搞笑片经典一幕。她用力掩住脸憋住笑意,憋得小脸通红眼泪直流,不知道的以为她多感同身受,替这两母女伤心呢。

    十二公主身后跟了大串宫女太监,都上前想劝住她将她带走,无奈十二公主像铁了心要大闹一场,狠狠甩开几个上来拉她的宫女,哭得越发惨烈:“母后,你走了,人人都来欺负你的女儿,父皇不待见我,只惦记这宫里那些狐媚子,要把我嫁到天同国去和番女儿这一去,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这一生是再也见不到母后你了早知如此,女儿当日还不如就随你去了干净母后你在天有灵,睁开眼睛看一看你的女儿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一边哭叫,一边用力拍打棺木,脸上涕泪纵横,妆容都糊成了一团,一张本来就称不上美丽的脸被弄得更加惨不忍睹。

    宫女太监们想将她拉走,但她是金枝玉叶,没有得到指示,谁敢对她动粗,蕙兰宫正殿上其他命妇见了这场景,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装晕的装晕,掩面的掩面,都假作不见,心里却对十二公主的所作所为大摇其头。

    这算什么?堂堂一国公主连体面都不要了,在一众外命妇面前如泼妇疯婆子一般大哭大闹,这还是她母后的葬礼,简直不成体统。

    可是人家是公主,她们谁也趟不起这潭子浑水,只有装傻充愣了。

    夏家也来了几名夫人太太,夏老夫人与夏家大奶一个伤心一个劳心都病在家里,其余几位素来就怕了这个尊贵刁蛮的外甥女,加上现在夏家是经不起什么风浪的,谁还敢贸然上前去把这个祸害揽上身?

    白茯苓缓过一口气,心里对这个没脑子的公主一阵鄙夷,这么吵闹有用吗?真想跟了你母后去,现在也不晚,回宫去找三尺白绫,保证一了百了。明明有李云新的例子在前,就不会想到装病避祸吗?再说了,反正都是嫁,嫁去天同国虽然生活条件不如祁国,可说不定过几年还能当上皇后,这么要死要活的是为哪般?

    眼看着丧礼现场要被十二公主闹得一塌糊涂,终于来了救场人物——安泰公主与宫里两位位份最高的曹妃、赵妃赶到。

    安泰公主不便久居宫中,所以除夕叛乱之后,宫里的事情就交由曹妃、赵妃两人一起主理。她们之前在皇后与毛贵妃的威压之下,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才刚刚接管内宫事宜,又要替皇后办丧事,事事谨慎小心,这十多天来稍微大点的事情都要派人请安泰公主进宫来帮忙决断,唯恐担上责任。眼看着今日的外命妇入宫祭拜过皇后之后,就可以松口气,没想到十二公主又蹦出来闹场。

    十二公主是皇后唯一的女儿,她们两个哪里敢管她,幸好安泰公主今日就在宫里,两妃连忙央求她同去安抚。

    安泰公主没想到会见到这样一番场景,看见十二公主那德行,气得她脸色发青,几步走上前去对那群乱作一团的宫女太监喝道:“公主伤心过度,说话做事没了分寸,你们竟然放任她胡闹?还不快快把她带回寝宫好生看管?一个弱女子你们都拦不住,养你们这些废物何用?”

    宫女太监们听她发话,虽然是被骂了,但有人撑腰胆气也壮了,连忙上前按住十二公主不由分说就往殿外拖。

    这次他们再不顾忌,下手重了不少,十二公主再也无法挣脱,哭叫得越发凄厉,说辞更加难听:“你这个老虔婆你见我母后死了也来欺负我?你坏了我的婚事,害我要到天同国和番,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全然没想过,除夕那天毛贵妃要折磨羞辱她,只有安泰公主不顾个人安危出来保住她的性命。

    安泰公主懒得跟她置气,冷着脸对身边一个太监道:“让她闭嘴”

    那太监是怡斓宫内的人,从怀里取出一块帕子,上前直接掩住十二公主的嘴,一群人飞快退了出去。

    安泰公主吩咐人把殿上被弄乱推倒的器物重新布置,一扭头见到不远处的木佩兰母女,现在的情景不便多说,她向她们二人无奈地笑了笑,点点头带人离开。

    大殿内恢复了之前的肃穆,只是多了几分浮躁不安的气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体不适被送到一旁去休息的夫人小姐越来越多,木佩兰不想女儿受苦又不愿她服药,于是问白茯苓要了药丸自己吞下去,果然不过片刻,她的脸色就变得难看非常。

    白茯苓很配合地低低惊呼一声一把扶住作势歪倒的娘亲,旁边伺候的太监一见,疾步上前扶起木佩兰就送到旁边的椅子上,白茯苓自然也跟在一旁照料。

    木佩兰的身份非同小可,宫内的太监都是有眼色的,一个总管太监一边打发小太监把太医叫来一边让人把木佩兰送到蕙兰宫后的厢房,送茶问候,态度殷勤非常。

    太医来了一看木佩兰的脸色,再把把脉,顿时便神情凝重起来,开了一张药方要木佩兰回去后好生调养,又让她现在开始必须卧床休息。

    白茯苓心里暗笑,面上装出一副忧心惶恐的样子,恭恭敬敬送走了太医,刚才那总管太监闻讯赶来一再请木佩兰安心休息,到丧礼结束时会来送她们母女离宫返家,就不要再到前面去累着了。

    两母女今早一早起身,想着睡个回笼觉也不错,怎知刚刚躺下,崔珍怡与两个太监便一先一后找上门来。

    两个太监上前来说是安泰公主听闻白夫人身体不适,想请她们母女到怡斓宫去休息,木佩兰想安泰公主在这个敏感时刻找她,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刚刚答应,崔珍怡就来了。

    也不知道她是用什么借口离开大殿跑到这里来的,她神情凄婉,见了木佩兰便行大礼口称“义母”,接着伏在木佩兰脚下泣不成声,也不管旁边站了两个太监。

    她毕竟与陆英有夫妻名分,木佩兰心里再烦她也不便当面给她难堪,只得劝她起身再说,崔珍怡抽抽噎噎地只是恳求她的原谅,又说有些关于陆英的事要说。

    两个太监见她拉拉扯扯没完没了的,也有些急了,上前道:“白夫人可否让白小姐先随小的到怡斓宫去,小的们怕公主等急了……”

    木佩兰刚才见这两个太监就跟在安泰公主身旁,应该是怡斓宫的人不错。白茯苓在旁,崔珍怡有话也不肯痛痛快快说,倒不如先让女儿去了安泰公主处,她与崔珍怡说过话了再晚一步过去不迟,于是便点点头道:“劳烦两位公公好生照料小女了。”

    两个太监连道不敢,领了白茯苓从蕙兰宫侧门出去,上了车轿就往怡斓宫而去。

    崔珍怡见身边再无外人,慢慢收住了哭声,凄然道:“我从前做了许多错事,义母心里怨恨我、鄙夷我也是应该的,但请义母相信,我对相公他确实一片真心,求义母替我劝劝相公,我真的知错了,他对我有什么不满的,我都愿意改。只求他不要休弃我,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木佩兰冷淡道:“陆英要休你?你听谁说的?”

    崔珍怡垂头道:“京里头人人都这么说,连将军府里的下人都这般说了。”

    “你与陆英是皇上亲自下旨赐的婚事,莫非下人说道几句闲话,就能够推翻皇上的赐婚旨意?崔氏,你也是将门出身,怎地见事这般糊涂?”木佩兰不耐烦道。

    这崔珍怡也不是个傻蛋,怎么今日说话做事这般颠三倒四?木佩兰心中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略了。

    崔珍怡脸上一红,断断续续道:“是我糊涂,相公他回京多日一直对我冷淡非常,我心里害怕……相公他真的不会休妻?那、那皇上要给相公另指名女淑女为平妻的事……”

    “这事你得问皇上。”木佩兰心里的疑云越来越浓。

    她之前没跟崔珍怡正面打过交道,但从女儿以及跟在她身边的侍女口中所述,这崔珍怡绝非眼下这般毫无主见的愚笨驽钝模样。

    从她敢带着家丁不远千里赶到北关城来见陆英意图拉拢,故意在陆英面前设局陷害白茯苓,敢在敌人攻城的时候走上城楼,到后来找秋风阁的人想要刺杀白茯苓,种种作为都显示她是个十分有决断能力的人,这样一个女人又怎会听信几句谣言就急急跑到她面前示弱哭泣,认错求饶呢?

    如果这些都是她有心做作,她这么干又是为了什么?

    木佩兰正自疑惑,一个小太监跑进来说吏部郎中裴大人的夫人求见。木佩兰眉毛轻扬,她记得这位裴夫人的夫君乃是夏阁老的得意门生之一,而这位裴夫人出自夏氏旁枝,她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又是何意?

    不过她对崔珍怡深恶痛绝,宁愿去见夏家的人,也不想与崔珍怡打交道,所以当即对那小太监道:“有请。”

    崔珍怡站起身,取出手帕擦擦泪水,敛衽为礼道:“义母有客人,我先告退了。”

    刚才赖着不走的是她,现在主动告辞的又是她,木佩兰心里了一动,点头让她离开。

    崔珍怡转身出门,与正要进门的裴夫人擦身而过,裴夫人见了她也是一愣,只觉得崔珍怡脸上的浅笑森然冰冷,竟看得她浑身一颤,待要想看清楚些,却又觉得她的笑容很是普通,以为自己眼花了,客气笑了笑点点头走进门去。

    木佩兰还记得自己正在装病,歪在椅子上虚弱地笑了笑,问道:“不知裴夫人来访,所为何事?”

    裴夫人走上两步,从袖子里取出一个蜡丸,递给木佩兰,小心翼翼地低声道:“这是堂妹馨馨托我带给白夫人或者白小姐的,说你们看了就明白……”

    她也不知道蜡丸里头的是什么东西,只是夏馨馨对她说,把这个蜡丸亲手交给白家母女,对她大有好处,说不定就能保住她丈夫的官职。这个堂妹与她素来交好,人也聪明,也没道理在这个时候害她,所以她就趁着今日皇后大丧把东西亲自送来。

    夏馨馨与白茯苓的恩怨,木佩兰知道得很清楚,心里有些奇怪她有什么东西要给白茯苓,于是谢过裴夫人便捏碎了蜡丸看其中藏了什么。

    蜡丸里只有一片薄薄的绢布,上面用鲜红的丝线绣了四个字:小心十二。

    木佩兰一看这四个字,顿时像被一盆冰水当头淋下,再不顾上装病,自椅子上一跃而起,几步冲到门前,也不管附近宫女太监惊异的目光,一手捉住替她看门的小太监,疾声问道:“刚才两个太监是哪个宫里的,带了我女儿往何处去?”

    小太监吓得只知摇头。

    木佩兰终于想明白崔珍怡的异样,她分明是有心来拖住自己,好让那两个太监把白茯苓带走

    她以为皇后与毛贵妃死了,宫中再没有人会无端端算计她们母女,就算有,也没那个胆子与势力,但是她千算万算算漏了一项——并不是每个人害人之前都会权衡考虑利害得失的,有些不理智的疯子千方百计害人的原因很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妒忌又或是仅仅想找个出气发泄的对象罢了。

    她一想到女儿也许已经在宫里不知哪个角落里遭遇了不测,担心害怕得几乎疯掉,如果她的女儿有个万一,她就算把十二公主千刀万剐又有何用?

    她定了定神,宫里房舍众多,她也不知道十二公主在何处,最好的办法是找安泰公主帮忙,发动人手彻底搜索,想到这里,她再不犹豫,急急往怡斓宫而去。

    另一边,白茯苓上了车轿,被两名太监带着走了好一阵,也察觉出不妥了。

    宫里头的路她虽然不熟,但怡斓宫与蕙兰宫中间这段路还是有点印象的,现在走的这条路,与她记忆中怡斓宫的方向似乎有些不符。

    上次坐宫里的车轿险些被皇后与二皇子算计,被劫到别处,不会这次又再出事吧?车轿这种东西怎么这样不安全啊……白茯苓心里有些害怕,今日进宫是参加皇后的丧礼,小狸花没带在身边,她现在正宗的弱女子一名,两个正值壮年的太监足以把她杀害十次八次

    她虽然知道自己十八岁前是不会死的,但皇宫里头龌龊的事情多了,有些事可能令人觉得比死更恶心难受无数倍。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搏一搏现在就翻脸跳车逃跑的时候,车轿已经被拖入一座小小门内,两个负责拉车轿的那两个太监也不等白茯苓动手,扔下车轿转身就往回跑,然后那座小门就被人从外闩了起来。

    白茯苓跳出车轿跑过去,发现小门已经被从外反锁,而这么一个小门,竟然是用铁铸成的。

    她用力推了几下,知道凭自己的力量不可能破门而出,除非她有甘遂大魔头的功力,于是也就不再做徒劳的事情,转过身来看那两个个太监究竟把她关到什么地方。

    面前所见的情景令她吃了一惊,这个院子占地颇大,一眼望不见边际,四面高墙足有三丈,左右手两个方向各有一座高台,离她所在的位置至少有近数十丈远,除此之外附近再无其他楼台建筑,院子里密密麻麻种满植物,脚下所站的是一片夹杂了积雪的泥土地,不是宫里头那种平整的石板路。寒冬刚过,院子里植物的枝条还是光秃秃地,显得十分荒凉。

    鼻子里闻到一股熟悉的异味,类似她在百里山上野兽聚居的山野中会闻到的兽类身上散发的气味,她正疑惑宫里头怎么会有这么荒凉的地方,右边黄影一闪,然后就是一声震天虎吼。

    一只足有她两三倍大的猛虎从一片假石山中窜了出来,向着她的方向扑来,浓浓的血腥气扑鼻而来。

    白茯苓急退几步,闪到车轿后面,听见前方传来哗啦啦一阵木料断裂,丝绸撕扯的声音,整辆车轿被猛虎利爪一挥,顿时毁了一半。

    与此同时,另一道黑影绕过车轿离她已经不足三尺——一只跟她差不多高的大黑熊

    白茯苓终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杨珩曾经跟她提过,宫里有一座兽园,专门饲养地方及外邦送来的珍禽异兽……

    十二公主此时正坐在她的寝殿里对着镜子笑个不停,宫里伺候她的宫女太监看着她那副不正常的样子心里发怵。

    也不知道这公主今日发的什么神经,先是跑到蕙兰宫皇后灵前大吵大闹,被安泰公主派人押回来后不但不气不恼,反而笑得一脸快意,不会是刺激过度疯了吧……

    十二公主让宫女替她洗净面上的残妆与泪痕,自己把玩着玉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披散的长发,一边以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低声道:“那小贱人现在应该已经被兽园里的老虎黑熊咬得面目全非了吧,哥哥你别怪我狠心伤了你的心上人,那小贱人长得一副狐媚模样,到阴间去迷惑你可怎么办?”

    “她爷爷、义兄、表兄不是都很厉害吗?嘻嘻,真想看看他们见到那小贱人尸首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母后死了,你们一个个就敢欺到我头上?我就让你们尝尝至亲惨死、尸骨无存的滋味。”

    “母后,害死你的毛贵妃很快也要下来陪你了,你高不高兴?”

    “你不用担心,我是要嫁到天同国去做皇后的,就算父皇知道是我整死那小贱人的,也不敢拿我怎么办,不然,他拿谁去和亲啊哈哈哈……”

    “凭什么你们个个都嫌弃我,却把那小贱人当宝贝?凭什么我要去蛮荒之地嫁个见鬼的蛮子,那小贱人却在京城里风光得意?”

    “凭什么他们白家一步登天,母后你的夏家却要沦落至此?凭什么白家老贼可以顶替外公的位置?”

    “过了今日,我看你们还得意,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哈哈哈”

    这时,一个太监走进了寝殿,笑眯眯走到公主身边跪下禀告道:“公主,事情小的已经办成了。”

    十二公主笑得更是欢畅:“你亲眼看见……她进去了?”

    “是啊小的在门外听了一阵,里面一声虎吼,哎哟我的妈吖,差点吓得小的尿了裤子。”太监做出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

    十二公主拿玉梳扔他,笑骂道:“看你这个没用的德行,去领了赏钱就滚吧。”

    太监诚惶诚恐磕了两个头,起身退了出去。十二公主由始至终没发现,太监眼底里的不屑与阴沉。

    正文 172 还好……

    怡斓宫内,安泰公主正与进宫面圣后顺道过来请安的杨珩说话,木佩兰等不及通报直接从外边闯了进来,一手拉住安泰公主把事情始末飞快交待了一遍。

    安泰公主固然色变,杨珩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多半是十二下的手,我们先去找她”安泰公主一手拉了木佩兰就往十二公主所住的秀华宫而去,一边交待怡斓宫的总管太监,要他马上去求见曹妃、赵妃,将那两个冒充怡斓宫人接走白茯苓的太监找出来,并把崔珍怡“请”到秀华宫。

    杨珩也要同去,安泰公主阻止道:“内宫之事,你一个成年皇子不好多管,你在我宫里等消息。”

    杨珩摇摇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当务之急先把白小姐找出来,其他的事过后我向父皇请罪。”说罢也不等安泰公主答应或拒绝,就当起身往秀华宫而去,那架势竟似比安泰公主都要着急。

    安泰公主隐约知道杨珩对白茯苓有意,见此情景心中一叹,携了木佩兰上了轿车,命太监急急赶往秀华宫。

    如果不是宫内禁卫森严,不得公然施展轻功四处乱闯,木佩兰又不清楚秀华宫的位置,她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磨磨蹭蹭坐什么轿车,她现在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她的女儿还平安无事。

    希望十二公主只是想弄些恶作剧吓唬一下她的女儿……木佩兰不断安慰这自己。

    幸好秀华宫并不远,拉轿车的太监全力急跑,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到了,安泰公主与木佩兰下了车,只见宫门大开,杨珩踢翻了几个前来阻挠的太监,已经当先走到殿内。

    她们赶紧跟着进去,内殿的十二公主也闻讯走了出来,正向着杨珩冷笑道:“六皇兄,好大的威风啊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当你真是太子了?我要向父皇告上一状,看他怎么说”

    杨珩不是来跟她吵架的,对她的挑衅质问不置一词,沉声道:“你的人将白家小姐带到何处了?现在说出来,只要白小姐平安无事,这事我不再追究。”

    十二公主没想到自己做的事竟然这么快就被人发现,更没想到最先跑来找她晦气的会是这个风流成性,平常对谁都温吞水一样六皇兄。她想起之前太监所报,白茯苓此刻怕了早就命丧虎口了,心里也有些发虚,嘴硬道:“什么白家小姐、黑家小姐?我不知道六皇兄你找女人找到你妹妹的寝宫来,也不怕丢人真当我母后死了,就可以随便欺负我这个没了娘的妹妹?”

    安泰公主走上两步道:“十二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白小姐究竟被你弄到哪里去了,快些说清楚,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只怕你父皇也不会放过你”

    十二公主只当白茯苓已经死了,弄死几个人对她来说从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眼见现在最得势的六皇兄与连父皇都礼让有加的安泰公主这么快找上门来,也知道这事揭穿了她可能麻烦不小。

    她只是嘴巴上叫得凶,实际也知道父皇对自己从来就并不特别宠爱,如今母后死了,宫里更不会有人替她说话,事已至此,她是一定不能承认这事跟自己有关的。

    她想起那个替她出主意的太监说过的话,眼珠一转道:“姑姑,就算你是长辈,也不能这样冤枉我的,我被你的人从蕙兰宫押回这里关着,现在你竟然来说我把什么白小姐、黑小姐弄丢了?真是笑话谁看见了?你们有什么证据把这种事赖到我头上?母后尸骨未寒,你们就这样联手欺侮我的?”说着伸手掩面,呜呜假哭起来。

    杨珩知道这样纠缠下去只是延误救人时间,他定了定心神,把木佩兰说过的话过了一遍,崔珍怡一家都是大皇子党,不可能与十二公主有什么交情,之前他听安泰公主说十二公主跑到皇后灵前大哭大闹,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十二公主虽然没什么脑子,可要哭也该去皇帝面前哭,到一众外命妇面前哭闹,除了丢尽皇家脸面,对改变她的处境毫无用处。

    现在看来,极有可能她是故意去的,一来安插人手趁乱混在安泰公主的随从当中,以便取信木佩兰,二来也是派人接触崔珍怡,让她拖延住木佩兰,好让她的人从容把白茯苓接走。

    他在北关城亲眼见过白茯苓与崔珍怡交锋,回京后关于陆英对白家亲厚无比却彻底漠视崔氏及其娘家的事也知之甚详,十二公主只要提出想害白茯苓,只怕崔珍怡不必细问来龙去脉都会主动积极配合。

    而十二公主这一闹,也成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就算东窗事发,她也可以像现在这样,推个一干二净。

    安泰公主身边一名近侍跑进来低声禀报道:“镇北大将军夫人请来了,正在殿外候着。”

    木佩兰看着面前假哭的十二公主,再想到殿外那个可恶的女人,将她们剥皮拆骨的心都有了,但是当务之急是要知道女儿的下落。

    她一转头就想去盘问崔珍怡,杨珩拦住她道:“这事布置得甚是精密,不是十二想得出来的,崔氏与十二向无接触,恐怕主意也不是她出的,问她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我去外边盘问这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夫人与我姑姑在这里问清楚十二,如何?”

    确实如此,木佩兰握紧拳头,她等不下去了,她的女儿现在不知在何处受苦,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小小年纪却生了一副黑心肝的十二公主如果女儿有什么事,他们夫妻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木佩兰向安泰公主打个眼色,神情宁静道:“公主,事情都因臣妇的女儿而起,不如等臣妇私下里劝劝十二公主,可好?”

    安泰公主是少数知道她底细的人之一,明白她是打算对十二公主动手逼供了,略一犹豫,咬牙点头道:“好……”

    她一声令下,随她前来的一众太监便不由分说将殿内秀华宫的太监宫女统统轰了出去。

    杨珩也跟着退了出去,只留三个女子在殿上,好方便她们逼问十二公主。

    十二公主大声喝止,但是怡斓宫的太监从来只听安泰公主一人的吩咐,根本不去理她,十二公主眼看着自己人单势孤,当场便害怕起来,虚张声势道:“你们大胆我、我要告诉父皇你们联合起来欺侮我”

    木佩兰一声不吭,见所有人都退了出去,上前左右开弓就是两记耳光,十二公主长这么大,除了除夕落在毛贵妃手上那次之外,从未有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没想到木佩兰这么个看起来沉默温婉的美妇人竟然敢毫不犹豫对她动手。

    她愣了一下就想放声哭叫,木佩兰点了她的|岤道,让她叫不出声,然后运功截住了她几处经脉,不过片刻,十二公主就觉得浑身上下像有千百只小蚂蚁在咬她,又痛又痒难受得她几乎想把自己的皮肉一块块撕下来,偏偏动弹不得,一个字也叫不出来。

    安泰公主看到她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变形的小脸,心里有些难过,毕竟是她的侄女,可以想到生死未卜的白茯苓,求情的话便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木佩兰解开她的|岤道,捏住她的脖子让她叫不出声,只能像濒死的鱼儿一样喘气,垂下头冷冷对她说道:“我女儿在哪里,你说是不说。”

    这种逼供的手段,等闲江湖硬汉都顶不住,何况十二公主这么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千金贵女,她再提不起半点气势,只能惊恐地不住勉强点头,希望木佩兰能放过她。

    木佩兰在她身上点了数下,十二公主痒痛稍减,喘息着低声道:“她……她在兽园……”

    木佩兰一怔,安泰公主却已经惊得面无人色,兽园前院里有放在笼子里圈养的珍禽异兽,后院内放养着各种猛兽,天同国昨日刚刚送来了十数只老虎、黑熊,如果白茯苓在那里,此时还有命在吗?

    安泰公主抓住木佩兰,不知道该不该带她去,她这个姐姐有多在意女儿,她心里有数,如果让她见到女儿被老虎黑熊撕扯噬咬得惨不忍睹的尸首,她会疯掉的

    木佩兰反而平静了许多,继续问道:“你的人除了将她送进兽园,还对她做了什么?”

    十二公主用力摇头,道:“没……没了……”

    木佩兰长长舒了口气,轻声道:“还好……”

    安泰公主已经受不住了,几乎要哭出声,她想马上转身赶去兽园,却也知道现在一切都迟了。

    从白茯苓失踪到现在,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白茯苓根本不会武功,如何逃得过那些猛兽的袭击?兽园后院里没有任何可以供人躲避抵御猛兽的地方,活人进去,怕不到半炷香时间就会惨死在猛兽的凶牙利爪之下了。

    “我们去兽园。”木佩兰站起身,拉着安泰公主往外走。

    正文 173 美女与野兽

    大殿外,杨珩已经指挥怡斓宫的太监把秀华宫的一众人等全数看管起来。

    时间紧迫,他不认为能在这些太监宫女身上问到白茯苓的消息,他不过是想给木佩兰机会对十二公主逼供罢了。

    崔珍怡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到了这个地步,她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知道十二公主把那小贱人弄死了没有呢?

    对于修复陆英与她的关系,她已经绝望,所以今天十二公主在蕙兰宫大闹,一个宫女偷偷在她耳边说,要她等会儿想办法拖住木佩兰,有人会替她杀了白茯苓的话时,她动心了。

    就算木佩兰怀疑她有份参与,也没有证据,大不了派人私下里杀了她泄愤,她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死,她也要白茯苓垫底

    木佩兰与安泰公主从殿里走出来,安泰公主眼圈发红,但木佩兰反而相对镇静,杨珩不知道她们问到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他与十二公主并不亲近,可也知道这个皇妹仗着是皇后所出,素来骄纵惯了,从来就是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既然特意布局,绝不可能只是把白茯苓作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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