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人(腹黑甜文)第58部分阅读
御人(腹黑甜文) 作者:rourouwu
人,昏暗之中也没看清楚他的神情模样,只看到他一双眼清醒得过分。
“怎么了?你没睡觉?”白茯苓挨在他怀里蹭了蹭,鼻子里闻到的都是他熟悉温暖的气味,脸蛋贴着 他胸前的肌肤,可以清楚听到他稳定有力的心跳声,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嗯……”海浮石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有心事的样子哦!白茯苓已经决定自己在他身边的这段日子要好好爱他,尽量让他开心快活,所以很 贤惠地决定暂时不见周公,先解决大魔头的心事。
“是不是皇帝那边想出什么阴招来为难你了?”白茯苓把最近发生的事推敲一遍,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最近江湖中出了几桩大案,几个正道门派一夜之间遭人灭门,都说是魔教做的,老头子派人撺掇五 云门等不少武林盟的重要成员,要求要与魔教决一死战。”海浮石半坐起来,替趴在他身上的白茯苓调整 了一下位置,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又是这套,他烦不烦……”白茯苓不屑道,说白了就是要让海浮石自相矛盾,逼着武林盟与魔教的人两败俱伤,削弱海浮石的实力,好把这匹脱缰的野马拉回头,又或是逼得他交出武林盟的权力,从此安心当他的魔教教主。
海浮石轻笑着摸摸她光滑如缎的长发,道:“他收了我送去的寿礼,气急败坏要与我为难也不奇怪。”
白茯苓想起他血腥暴力的极端行为,无语……她承认她的心已经偏到了海浮石这边,即使明知道他做 事狠辣,为祸甚广,听到他被刁难时,还是忍不住第一时间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事情。
这是三观扭曲的先兆啊!白茯苓叹口气,问道:“你可有应付的办法和把握?”
“如果我说没有,你会怎么办?”海浮石语气淡淡然,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白茯苓想了想弯弯嘴角道:“那我勉为其难收了你,把你领回北关城去藏起来好了。”
海浮石摸着她头发的手一顿,唇边扯起一个带着嘲讽无奈的笑容,可惜房间里光线太暗,白茯苓什么 都没看到……
白茯苓发现他停了动作,有些不安地戳戳他的胸膛道:“喂,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会生气了吧?”
海浮石抓住她那让他心乱的指尖送到嘴边咬了一口,笑道:“你夫君我腹背受敌,你都不想想怎么帮 忙, 反而趁机讨我便宜,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无情无义的小丫头!”
说着翻身将白茯苓压在身下,毫不客气地施展起各种销魂手段大加惩罚,白茯苓很快便在强大的攻势 下丢 盔弃甲,语无伦次地求起饶来。
皇帝对付海浮石的行动很迅速,两日后海浮石不得不带同一众武林盟选派的各门各派高手踏上讨伐围剿“ 邪恶轴心”的征途。
临去时海浮石有些不放心地特许白家一众人等全数迁居到摘星岭上的正气院内,并交代白茯苓一切小 心,尤其防范一些宵小趁武林盟倾巢而出便趁机前来捣乱。
“无华山如果遭遇袭击,你们只管守住摘星岭闭门不出,千万不要冒险与他们对抗。你的性命最为重要 ,要为我好好保重。我会尽快将事情解决,最多一两个月就能回来见你。”海浮石留下这一句话,便依依 不舍转身上马离开。
白茯苓站在摘星岭上,看着渐行渐远的武林盟队伍,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海浮石离开后第二天就开始给白茯苓写信,几乎每日一封,信不长,只是简单说说身边的事情与对她的思念,随着与魔教交锋开始,信就变成了五天一封,一个半月后,再也没收到海浮石的来信。
两个月后,她没等到海浮石归来,只等来了一个她绝对没有意想到的可怕消息——魔教教主甘遂与武林盟海浮石决战于魔教总坛的“魔神石窟”,结果遭到魔教妖人的无耻暗算,决战时洞窟忽然倒塌,无数人亲见石窟出口被崩塌的山石深深掩埋,而甘遂与海浮石同时也被活埋在石窟之中。
那次的塌方情况太过可怕,不少亲眼目睹那惊天动地一幕的人说起来都犹有余悸,更惋惜不已,那样的情形下,海浮石与甘遂就算再如何神功无敌,也必死无疑。
白茯苓看着满身缟素、一脸悲悯前来向她报丧的几个武林盟长老,只轻轻说了句:“没见到他的尸首,我不信他死了!”
219 到底死了没?
“小弥他……死了?”皇帝神不守舍地坐在御案后,神情恍惚地陈述着这个让他心情复杂又难以置信的消息,久久回不过神来。
“是,微臣亲眼所见,事后即刻派人在附近探寻,那魔神石窟乃是魔教禁地,据魔教中的探子回报,确实只有一处出口,那日塌方声势竟然,小半边山都塌了,石窟内的人,绝无生还可能。”跪在地上的青衣卫头目王松和沉声回禀道。
“你确定,进去的人是海浮石?”皇帝的表情有些复杂,也不知是希望王松和肯定还是否定。
王松和迟疑片刻,回想了一遍,点头道:“是海浮石无疑,一路上他都与武林盟的人在一起不曾离开,而且就他与魔教中人交手时的功力看来,并非旁人假冒。”
皇帝像被人一下子抽干了身上的力气,继而又暴怒起来,拍案大怒道:“杨珩这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的混账朕只要他逼迫海浮石交出武林盟主之位,他竟敢、他竟敢公报私仇,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该死实在该死”
王松和听他大骂自己的儿子,心中惊慌,伏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果然杨珩不在皇帝面前,皇帝很快便迁怒他人,指住王松和道:“朕命你等就近监看六殿下的一举一动,你们就是这样监看的,看着他做下这等人神共愤之事,也不知道拦阻劝谏?”
王 松和心里发苦,杨珩要杀海浮石,根本之前就没露出一点声色,等到事情闹出来,他们就算想拦阻也晚了。六殿下与皇帝始终是父子,虽然海浮石也是皇帝的儿子, 不过既然已经死了,皇帝再怎么伤心,也不可能为了他把六殿下怎样,他们这些为人下属的,不免就要充当替罪羊出气筒,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过六殿下这一手当真可怕
王松和身为青衣卫现下的六当家,自然也知道海浮石与杨珩以及皇帝的关系,没想到杨珩能为了个女人对自己的兄长下这样的毒手。
皇帝发泄了一通,罚掉了王松和一年的俸禄,让他戴罪立功便将他遣退。
皇帝坐在龙椅上抬眼望着殿顶,过了好一阵,忽然扭头对身边伺候的老太监雷公公道:“你说,小弥他是不是真的……小六他、他有这么狠心?”
雷公公从皇帝还只是一个普通小皇子的时候就在他身边伺候了,皇帝的秘密,天下间知道得比他多的人不超过三个,其中还包括皇帝自己。听他这么问,顿时皱起一张老脸,皇帝的问题很不好回答,他也只能含含糊糊道:“王大人他说得十分肯定……”
他如果说海浮石真的死了,那就坐定了杨珩心狠手辣,他如果说海浮石没死,皇帝也不见得会高兴,他太了解这位皇帝的性子了。
他对海浮石两母子有感情,觉得伤害他有愧于心,可他又怕留下海浮石将来会对他的皇权造成威胁。他口中大骂杨珩无情无义,狼心狗肺,心里说不定松了口气,因为杨珩动手不是由他授意的。
杨珩这么干也等于自毁一臂,海浮石已死,两兄弟不可能再联手,只他一人能翻出的浪花有限。皇帝可以对杨珩更放心,同时他犯下这样的大错,皇帝随时可以对付他——一个杀死自己兄弟的人,皇帝不管对他如何,都不会觉得于心有愧。
雷公公心里暗叹皇帝的薄情与虚伪,面上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
皇帝现在更希望王松和说的事都是真的吧除了感情上有些难过,这事对皇帝有百利而无一害,现在大权在握,要培养新的更听话的人执掌武林盟和魔教,都不再是难事,至少现在,皇帝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如果王松和也被骗了呢?
皇帝的神情慢慢凝重起来,如果是这样,杨珩是大意失手,还是一早已经与海浮石联手,故意演一场戏以松懈他的警惕?
皇帝一言不发,把王松和自杨珩离京前去找白茯苓起所回报的消息一一回想一遍,杨珩与白茯苓私会,被海浮石撞破,当场将他打成重伤,护卫们及时救走了他。杨 珩之后然后很是颓废了一阵,回京后忽然又积极起来,知道海浮石送了两颗人头到皇帝处示威,更主动要求替皇帝给他一个教训,所有的事情都并没有什么异样之 处。
皇帝仔细想了想,杨珩与海浮石暗中合作,冒大风险来欺骗他有什么好处,除了能得到海浮石的帮忙,便再也没有其他,相反,谋杀亲兄这种心狠手辣的行为还很可能失去自己的欢心甚至引起自己的防范,实在没有什么必要……
皇帝琢磨了一阵,杨珩凭他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足以扳倒他,海浮石不管是真死假死,至少一段时日不会出现,就这段时日就足够他将海浮石本来就浅薄的根基一 举铲除。就算他日后再出现,魔教与武林盟已经全然是另一番景象,他武功是高,没了他这个皇帝的帮助莫非还能以一人之力扭转乾坤不成?
皇帝越想越放心,终于放下心事,开始为自己“痛失爱儿”“白头人送黑头人”伤心。
杨珩回到京城,被皇帝叫入宫中狠狠训斥一顿,而后便削去了他所有的职衔,含糊地按了个办事不力,妄自尊大,目无君父的罪名,命他禁足在皇子府自省。
海浮石只是皇帝的私生子,他不便用谋杀亲兄的罪名处置杨珩,便只能找其他借口。不过朝野上下这回很清楚感觉到,六殿下失宠了。
皇帝打倒毛家、打残了夏家之后这几个月来的所为,让不少原本忠于他大臣的心凉了大半截,反而是一些新冒起的官员自以为找到了机会,纷纷对皇帝阿谀奉承,逢 迎谄媚起来,皇帝沉醉于重掌权柄的风光快活之中,什么百姓疾苦,朝局沉疴统统抛到九霄云外,做事越发专横刚愎。
江湖中,正邪两派的头头同时挂了,武林盟与魔教都乱作一团,魔教里好几个觊觎教主之位很久的大头目没了海浮石的压制,开始蠢蠢欲动。武林盟虽然不似他们那么直接坦率,但不少自认有望成为新盟主的人,也开始暗暗准备,联络亲朋故旧积极投入盟主之位的竞争中。
白茯苓拒绝了武林盟几位长老提议替海浮石发丧的要求,坚称一日不见海浮石的尸首,便一日不会承认他的死讯,更不会发丧。
换了别的女子这么干,别人要么以为她伤心过度,不能接受事实,要么以为她贪恋盟主夫人的宝座所以不肯承认未婚夫的死讯。
但偏偏是这个女子是白茯苓,一来她除了震惊之外,并没有什么伤心悲痛的失态言行,二来她身份本来就高得很,就算白阁老已经辞官返乡,朝中故旧门生还大大的 有,更不要说白茯苓还有很牛的义兄和表兄,自己也是皇帝亲封的县主,说得直白一点,是海浮石高攀了她,根本不存在要占住盟主夫人地位的动机。
但是武林盟主不发丧,白茯苓又住在正气院不挪窝,他们要想召开武林大会推选武林盟主就显得十分尴尬了。
最重要的是,海浮石手上的武林盟令牌还不晓得被他藏在何处,很大可能是在正气院中,可是要他们冲进盟主“遗孀”的住处搜查,他们又做不出来,最糟糕的状况是在海浮石身上,那就真是糟了个大糕了。
武林盟的长老们为此愁得头发都白了,之前觉得盟主找了个高门贵女为未婚妻,连带他们也沾光,现在却发现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位夫人身份太高,而且与武林中人素无来往,连想找人说项都难。
不得已最后想到了岳老四,他不是号称这位白家小姐是他看上的徒弟吗?就让他当说客,说服白小姐认清事实,早日让他们把海浮石的丧事办了,她也好离开武林盟另觅佳婿。
岳老四受邀而至,身边还有济困堂的六长老韩百子。当他们走进正气院大厅,见到一身艳丽夏装,神情恬淡自然的白茯苓,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双方分宾主坐下,岳老四连灌了好几杯茶,一边猛向韩百子打眼色,示意他先开口,韩百子却只作不见,一会儿望天一会儿看地,反正就是不看他。
“岳长老特意来找我,就是想试试我家的新茶?”白茯苓见他们半天不说一个字,干脆率先打破沉默,其实他们不说,她也猜得出来他们的来意。
岳老四挠挠头,叹道:“海盟主的事,老夫也觉得很难接受,可小丫头你还年轻,何必这么执着?”
他是受武林盟几位长老之托而来的不错,但他却是一心为白茯苓着想,江湖中人撞上这种尚未成亲,未婚夫便意外去世的事,多半双方便会自动取消婚约,女方另行 婚配,江湖人过的本来就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不像普通百姓那般在意名节,也不兴克夫克妻那一套。白茯苓年轻貌美,家世显赫,正该尽快另觅佳婿,这样为了一 个死人蹉跎青春,不值得。
“他没死,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死去?”白茯苓轻轻笑了笑。
220 白茯苓的选择
岳老四听她语气笃定,也不由得动摇道:“你为何如此肯定?可有证据?哎……他如果真的还在人世,为何、为何至今全无音信?海老弟无事,那甘遂呢?”
他与海浮石交情甚好,自然是希望他平安无事逃过一劫的。甘遂那大魔头死便死了,没了教主的魔教群龙无首,教内各派系势力必然会为教主之位内讧,一时再也无法残害善良,是天大的喜事。
但海浮石,这个年少有为天资出众、又刚刚求娶到美娇娘的一代奇侠竟然就这样陪葬了,简直就是天妒英才。
白茯苓略略沉吟道:“岳长老认识我也非止一日,应该知道我并非一个信口开河的人,我肯定海、海大哥他无事,自然有我的道理,但是为了某些缘故,我不便明言,请岳长老见谅。”
她语焉不详,马上便使岳老四浮想联翩,反而真有些相信海浮石还在人间了。
白茯苓见他有些动容,连忙打铁趁热道:“海大哥这次失踪也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武林盟里许多人已经准备着争夺盟主之位了吧……”
岳老四哑言,武林盟几个长老急着请他来劝说白茯苓,表面上说得风光,实际上也是在为他们选出新盟主作准备,如果海浮石真的死了,这也是合情合理的,可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家便急着取而代之,怎么说也是有些不近人情的。
“这个……武林盟事务繁多,不可一日无主……”岳老四挠挠头干巴巴地解释道。
“海大哥自与我相识以来,也不曾见他在这无华山主持武林盟事务,半年有余,这武林盟还不是好端端的?”白茯苓不屑道。
岳老四语塞。
“海大哥对岳长老如何,我也不必多说,我不求岳长老替海大哥守住这武林盟主的座位,只求岳长老两不相帮。这武林盟主也没什么可稀罕的,可是海大哥这次出事 太过跷蹊,急急另选武林盟主,只怕正好遂了某些人的意,日后海大哥平安归来,让他如何自处?他为武林盟出生入死,武林盟却已经物是人非……”
岳老四想起海浮石之前已经为了他的事差点命丧魔教总坛,对他的情谊当真没话说,他现在生死未明,自己如果就与其他人一样急着夺了他的盟主之位,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他本来就是个重感情的人,当下一拍大腿道:“老夫绝不干那等狼心狗肺之事,定会为海老弟尽量拖延,只是万一海老弟真的遭遇不幸……武林盟不可能一直等下去的。”
白茯苓想了想道:“只要一年,一年后如果海大哥还未返回,又或这一年中确定了海大哥的死讯,那武林盟要选谁作新盟主,只请随便,我白家更会奉上五万两银作为赔礼。”
岳老四与韩百子对望一眼,郑重点头道:“那好,老夫这便去跟那些老头子说道说道。小丫头,这段日子,你是要留在这无华山,还是先回家去?”
白茯苓笑了笑道:“我还是留在这儿吧,免得某些人不放心,唯恐我夹带私藏了武林盟的信物。”
岳老四暴跳如雷道:“那些老头子说的?呸那些老不死,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盟主才失踪几天?就来欺负你一个小丫头”
“没关系,我就留在这里好了,反正我也打算等海大哥的。”白茯苓笑眯眯地不当回事,武林盟几个长老确实旁敲侧击问过她关于武林盟令牌的事,白茯苓只作茫然无知状,他们拉不下脸来逼问搜查,态度难免有些阴阳怪气。
岳老四想想还是不放心,唯恐她一个女孩子留在这里会吃亏,拉着她细细说了一番武林盟内的人事状况,谁与海浮石交情好,谁与他面和心不和,哪些人品性正直可以信赖,哪些人功利心重,要小心防范等等。
从海浮石传出死讯起,白茯苓就通过千晓楼把这些事情打听清楚了,甚至比岳老四说的更详尽更有条理,但是她还是很感激这个傻老头的关心。
送走了岳老四与韩百子,白茯苓带了白果、白芍回房,又借故调走了鬼臼、鬼目,然后问白果道:“我让你刚才小心观察鬼臼、鬼目的神情举止,可有什么发现?”
白果道:“小姐说海盟主一定还活着的时候,她们两个表情都有些诡异,似乎不是意外,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了,我、我来不及看清楚……”她说着有些惭愧,不过很快又兴奋起来:“这样看来,海盟主果然没事”
这些天以来,太多人告诉白茯苓,海浮石已死,大部分人见到白茯苓不以为然的表情,反应不外乎是用沉痛、同情加惋惜的眼神看着她,以为她受打击太大,不肯接受现实。
只有白家那些向来对她唯命是从的人们认为,她会这么想绝对有她的理由,而且被她荼毒太久,已经习惯性地相信她说的就是真理。
所以正气院这里全然不是外人所想的那么凄风苦雨,愁云密布。不过白茯苓猜测外边出了这样的大事,恐怕很快风波就会蔓延到正气院这里来,所以已经着手让白十三等人暗中准备。
白茯苓挑了挑眉道:“你们小心些盯着她们,不过不要让她们发现。”
白果用力点头,有些疑惑地抱怨道:“海盟主也真是,这样的大事为什么要对小姐遮遮掩掩的?害小姐白白为他担心,还有武林盟那些老头子,真烦人”
白茯苓笑了笑,似乎不太在意,只说累了想休息,吩咐她们看好门户,不要让任何人接近她的房间。
转眼间所有人都走了,白茯苓躺在被窝里,抱着小狸花道:“你说,大坏蛋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他这样的大祸害怎么会轻易死掉?”
小狸花懒洋洋眯着猫眼看着她,拉长声音喵呜了一声。
“他这么吓我,真是该死但是我听到别人说他死了,我真的很难过……”白茯苓眨眨眼睛,一滴眼泪毫无预警地就滴在了小狸花身上。
她撑得很辛苦,她在所有人面前强作坚强淡然,其实她心里乱得很,只有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才敢对着小狸花说真话。
关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已经让秋风阁的人打探得清清楚楚。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但是对于皇帝而言,这句话并不成立,因为大皇子与毛贵妃已经在京城天牢里被赐毒酒。皇帝对于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哪怕是自己的亲儿,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问题是,据秋风阁探到的消息,皇帝这次虽然震怒于海浮石的桀骜不驯,忤逆反叛,但并没有想要杀死他,私自动手的人是杨珩。
别人看来是争风吃醋导致兄弟相残,白茯苓却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是杨珩与海浮石合伙布的局,而要对付的人,应该是皇帝。
海浮石九成还活在世上,可能是要借着这段时间暗下里完成某些事。
白茯苓伤心不是因为担心海浮石的生死,而是察觉到,海浮石已经把她计算在局中。
她不知道海浮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但是现在她已经骑虎难下,她是海浮石的未婚妻,与他一起住在正气院,除了海浮石本人,最可能知道武林盟令牌所在的人就是她。
海浮石房间中有一个密室的事,是武林盟所有高级成员都知道的事,那是历代武林盟主收藏重要物件的地方,大多数人都认为令牌多数藏在那里,要怎样开启密室的机关,同样现在也着落在白茯苓身上。
依着白茯苓的身份,从道理上说是不会私藏这个令牌的,因为对她而言用处不大,但在大多数利欲熏心的人眼中,她仍是有嫌疑,只要一点点,就足够让他们想尽方法纠缠到底。
白茯苓不愿离开正气院,正是不想把麻烦带给身边的人,她一天在这里,那些打她主意的人就既放心又不敢轻举妄动。
她算是武林盟主的遗孀,在武林盟内,谁对她公然不敬,都是对整个武林盟的挑衅,她住在正气院反而是最平安清静的。而她的人就在那些觊觎武林盟主宝座的人眼皮底下,一定程度上,也能稳住这些人。
不过白茯苓明白,这些都不过是借口,从海浮石郑重将密室里的东西送给她作聘礼起,她就已经上了贼船……
她不信海浮石一直以来是为了利用她对她演戏,他对她有真感情,有些感觉是骗不了人的。她不想再因为一点怀疑就彻底否决掉彼此所有的感情,那不但是对他的侮辱,也是对她自己的侮辱。她为他守住盟主之位一年,就当是她负心的代价吧。
等他有朝一日回来,他们就两清了。
白茯苓摸了摸小狸花光滑的皮毛,轻声道:“你赢了,可以接受我死后你把给我的聘礼转赠别人,但是我不会接受我还活着的时候,就有人来抢我的东西……”
第221章 谁不行
不知岳老四与韩百子是怎么与武林盟的那几位长老商议的,反正从他们离开后,正气院清静乐了好一段时间,一转眼便将近八月中秋。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白茯苓每日足不出户,遥遥指挥着千晓楼的送来各种各样她需要的消息。
例如她知道杨珩在被皇帝禁足数日后,京城收到了祁国宁安河一带豪雨成灾再度泛滥的坏消息。满朝文武现在基本上是一盘散沙,皇帝把毛家的人整死了,把夏家的人整残了,连白常山也被他整走了,正沉醉于大权在握的无限风光中,这一场来势汹汹的水患顿时将他的喜悦冲散。
朝廷六部里大部分尚书都是新官上任,负责指挥调度救灾个个急于表现各自为战,你不听我的,我也不屑理你,国库经历过去年水患折腾已经清空,连官员的饷银都快乐发不下去了,哪来的钱救灾?
去年毛家夏家为了替大皇子、二皇子争夺储君之位,很是花了一番心力调动武林民间等力量协助救灾,今年这些人全数玩完了,加上正邪两道的大头目挂了,武林正面临重新洗牌,瓜分地盘,谁还有功夫管什么救灾不救灾的?
正当皇帝焦头烂额之际,被禁足与皇子府的杨珩写了奏章,陈述一系列赈灾方案,更主动请缨要为君分忧。
皇帝毫不犹豫地就准奏了,满朝上下愿意主动请缨接下这个烫手的热山芋的就只有杨珩一个,能办成事是替他解决了大问题,不能办成就拿他当替罪羊,重重惩处,消解百姓的怨气,皇帝自然乐见其成。
杨珩带人进入灾区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每到一处,那里的暴雨便会逐渐消停,一次是巧合,几次下来,民间开始传唱一首民谣:六王至,百灾止,龙王息怒迎天子。
这首民谣伴随着杨珩巡视宁安河沿岸灾区,长了翅膀一样传了开来。一些百姓甚至自动自发供奉起杨珩的长生牌位,一时间六皇子的民望几乎到达顶峰。
消息同样传回京城,本该震怒嫉恨的皇帝却毫无反应,因为就在杨珩离开京城后不久,皇帝忽然患上怪病,全身浮肿,不但无法正常行动,甚至夸张到连一张脸都成了猪头样,只能靠吞咽流食维持生命。他虽然神志清醒,但却已无法处理朝中事务,只得委派几个老臣共同协理朝政。
京城也有几个皇子在,到了此时此刻,他仍不放心把权力下放到任何一个皇子手上,怕他们趁机篡位,而陆英手上的兵符也早就在他处置杨珩的时候一道找理由收回了。
陆英和林平子两个行事低调,虽然身处京城,却一副半隐居状态,倒也平安无事。
至于魔教那边,开始时倒是有几个大头目想当教主,结果甘遂的师弟曹梓忽然出现,连同几位教中资格最老的长者一起,公开宣称谁能够替教主报仇立下最大功劳,就公推他为新的教主。
杨珩下手对付海浮石的手段十分隐秘,只有极个别高层人物知道此事,大多数魔教与武林盟的人都并不知情。
曹梓显然是受海浮石的指使而来,很快将仇家圈定在当初力主武林盟与魔教决一死战的几个武林盟的成员门派,包括五云门、飞琼宫、吉州司徒家等等,声称他们是想一箭双雕,那他们的眼中钉武林盟主海浮石为诱饵,联合教中叛徒,在神魔石窟高下陷阱害死他们教主的。
一番推论合情合理,皇帝派在魔教中的细作虽然明知有诈,但未得上峰许可,又不能透露杨珩才是主谋,一旦透露,他们也马上有性命之忧。
甘遂之母甘青兰在魔教中经营多年,教里头忠于他们母子的占了大多数,曹梓的提议一出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皇帝意图挑拨魔教内斗的算盘落空,魔教短时间内一致对外,全力报复皇帝拉拢的几个武林盟主要门派。
待消息传到京城,皇帝还未来得及指示如何应对,就先病倒了,此事事关皇子,朝局又不明朗,皇帝身边负责指挥这些魔教细作的亲信们不敢擅作主张,只好看着好不容易得来的优势再次被扳了回去。
这些关乎到江湖乃至祁国未来的大事之外,还有几件让白茯苓颇为感触的小事。
一是天同国那边传回消息,十二公主水土不服,染上怪疾,脸上长满红色小包,变得丑陋无比,皇太子本来就看不上她的中人之姿,现下更对她弃如敝履,不过是看在她的身份高贵,对她尚算客气,平日流连于一众美貌姬妾之间,不肯与十二公主同房。
十二公主只是脸变难看了,行动能力未失,恶毒狠辣的性子也未失,仗着皇太子不敢对她如何,趁着他出外参加皇室围猎的机会,将他的一众姬妾全数推到关禁猛兽的笼子里。可怜那些女子就算侥幸没有惨死在猛兽利爪之下,也成了残疾之人。
皇太子回来发现自己的姬妾死的死,残的残,暴跳如雷,动手打了十二公主,十二公主当即唤来祁国派在天同国的使节,要求他尽快向天同国皇帝提出交涉,要皇太子向她赔罪,同时要写信回祁国向父皇告状。
那使节来之前就已经把情况打探得一清二楚,两国合作是互惠互利,他哪里肯为了这么个搞不清善的刁蛮公主出头,虚言安慰几句就告辞离开,再没有下文。
十二公主折腾了好几天,发现自己已经孤立无援,方才害怕起来,不过一切已经迟了。皇太子对她深恶痛绝,试探过祁国那边的态度后,对十二公主再无忌惮,除了不能休弃她,平日开始对她拳打脚踢,反正只要不被外人看见,不要把人打死了,怎么都无所谓。
十二公主的地狱生涯真正开始。
而另外一位曾经求白茯苓的天同国西院亲王三公子刀锦则直接下了地狱————他与皇太子一起参加皇室围猎,追赶猎物时马失前蹄,从马上翻下受了重伤,结果猎人与猎物的位置当即颠倒,他被一只黑熊当场咬掉了半边脑袋。
听起来是一个令人惋惜的意外,但是白茯苓十分怀疑,这是海浮石命人干的。之所以拖到他们回了天同国才下手,估计是当时尚顾忌这皇帝,不想在祁国境内杀死天同国来使惹起两国争端,现在刀锦人在自己国土上出事,谁也不会将这事跟他在祁国向一个大臣之女求亲不遂联系起来。
白茯苓听到这个消息愁得不行,唯恐自己的功德受损,暗暗决定救助万人的任务一定要超额完成才好,否则如果这些烂帐算到她头上,扣掉她的”业绩“导致她功亏一篑,那就真冤枉了。
京城那边,夏家已经彻底不行,夏馨馨在白茯苓离京后不久,便以为爷爷祈福为由,坚持出家修行,夏家其余人等大皇帝授意的连串追查打击下,家族以及亲朋故旧 多人陆续被抓入天牢,夏家的人终于知道皇帝根本已经打算将他们置诸死地,现在想全身而退都是妄想,于是急急将子侄暗中送走,希望能逃过一劫。
也是夏家命不该绝,皇帝的一场大病,令整治夏家的行动停顿下来,夏家虽然彻底败落,但好歹未至于家散人亡。
这些说起来勉强都可以算是好消息,虽然与白茯苓并不直接相关,白茯苓现在最关心的是即将到见叶城与她团聚过中秋的父母。
算下来她也有好几个月没有见过父母了,海浮石的死讯传开时,父母就说要赶来照看女儿,白茯苓不想把爹娘扯入浑水中,特地派了白阿十去劝他们不要来,并将自己的情况说清楚,让他们知道她安全无虞。
白丑夫妇本来还坚持要来的,后来不知何故改了口风,称中秋节再来与女儿团聚。
上次见爹娘已经是将近四个月前的事了,白茯苓叹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海浮石牺牲这一年时间究竟值不值得,孩子没捞着,却先替他“守寡”了,她的运气也真是背。
海浮石离开后不久,白茯苓发现自己的月事再度造访,说不失望是假的,她已经这么“努力”了, 怎么就是怀不上呢?她几乎要怀疑究竟他们两个人是不是其中一个不行了。
很丧气的说,不行的那个很可能是她,莫非是她注定了命中无子?白茯苓有些埋怨地藏王菩萨,她 这些年来行善职德也算尽心尽力了,怎么就这么个小小愿望也不能让她满足呢?
就在白茯苓的思念与期待之中,白丑夫妇连同白常山一起到了见叶城。白十三等人提前在城中等候 ,将他们送到摘星岭正气园内。
白茯苓一见他们几乎差点忍不住哭出来,平时不觉得什么,真正见到自己的亲人,顿时止不住觉得 一阵委屈伤心。
她想像以往那样扑到娘亲怀里撒娇,却被白丑眼明手快半路截住,好气又好笑地揉揉她的发心道: “你轻一些儿,你娘现在可经不起你折腾。”
222 坦白
白茯苓被吓了一跳:“娘亲病了?”扭头去看木佩兰,却见她脸色红润,竟比上次见面时更丰满娇美了几分,神采奕奕,哪有半分生病的模样?
白常山笑得嘴巴几乎裂到耳后,道:“苓儿,你很快就要有弟弟妹妹了”
白茯苓愣了一下,上上下下把娘亲看了一遍,最后视线落在她的腹部位置,惊奇又不信,她娘竟然怀孕了?难怪他们会愿意拖延到中秋节才来看她,想必是娘亲那时刚刚有孕,需要静养不宜赶路的缘故。
“你们好厉害啊”白茯苓无厘头地赞叹道,顿时把爹娘两个夸得又羞又囧。
木佩兰伸指戳了一下她的眉心,嗔道:“女孩子家,怎么说话的?”
白丑皮比较厚,反应过来后揽过妻子嘿嘿笑道:“苓儿说得没错,莫非你夫君我不厉害?”
木佩兰被这两父女弄得好气又好笑,只叹自己脸皮不如他们厚。
白茯苓看着父母欢喜的样子,心里感触万千,既是开怀轻松又有几分淡淡的萧瑟。
林平子曾说白氏夫妇命中注定有女无子,注定白头人送黑头人,注定无人养老送终,后来他们夫妇解去鬼面蛊蛊毒,面相大有改变,可白茯苓心里总觉得父母年纪不 小,根本没想到他们其实也只是三十多四十岁的人,仍有生育的能力,在现代社会,许多事业女性这个年纪才生第一胎呢
结果“亲自上阵”,替父母留下一个孙儿,在她死后代替她陪伴孝顺两位老人。到最后白忙乎了一场,惹了一身麻烦,爹娘竟然不声不响,自己就解决了问题。
她真是挺没用的……白茯苓鄙视了一下执行能力底下的自己,抛开低落的情绪拉了爹娘爷爷一起开开心心吃了一顿团圆饭。
木佩兰有身孕不能喝酒,白丑与她同住,怕自己的酒气会熏到她,也不敢多喝,倒是白常山与白茯苓两爷孙心情舒畅喝了个烂醉。
白常山想到木佩兰肚子里又有一个孙儿,虽然还不知男女,但总算白家开枝散叶有望了,开心是不必多说了,白茯苓是觉得压在心上的沉重大石瞬间去了一半,自然也放松了许多。
一老一少喝得醉醺醺地还坚称自己没醉,站起来要比赛走直线,白丑与木佩兰看着这两个家伙东歪西倒动作滑稽地乱走一气,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一场欢宴直到亥时方散,白丑送白常山回房休息,木佩兰让白果与白芍扶着白茯苓回房间。
白茯苓简单梳洗过后被送到床上,已经醉得睁不开眼睛了。
木佩兰喂她喝了些醒酒汤,坐在床边想看着她睡了才离开。她还从没见过白茯苓喝醉酒的,因为白茯苓三岁病愈后便异常聪明灵慧,什么事都自有一番主张,两夫妻只有这么个好不容易保下来的女儿,也从不去约束她什么,只是她极少喝酒,更从不会放任自己喝醉。
刚才大家开心还不觉得什么,现在静下来,木佩兰便开始觉得女儿的举动有些不寻常。
低头见女儿眉头轻皱,似乎在睡梦中都还感到不适,不由得有几分心疼,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她的额头,希望能为她分担些难过。
那边白丑安置好白常山,过来接妻子回去,见白茯苓睡着,怕吵醒她不敢出声,静悄悄走到木佩兰身边。
白茯苓在木佩兰掌下无意识蹭了蹭,含含糊糊道:“弟弟要乖乖的……听我话……”
木佩兰与白丑相视一笑,白丑心中暗喜,他不介意木佩兰生男生女,但如果能够生下一个男孩,对于父亲白常山而言,将会是最大的安慰。他们夫妻心中都隐隐觉得女儿的来历不平凡,既然她无意识中开口说那是弟弟,那木佩兰肚里的多半就是个男孩儿。
只是他们开心不了多久,就被白茯苓后面一句话吓得脸色惨白。
“以后我死了……替我照顾陪伴爹娘……”
木佩兰大惊,一下子坐直身子,不小心碰到一边的挨案,衣袖将案上装醒酒汤的瓷碗扫落地上,发出“呯”一声脆响,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听来凄厉非常。
白丑连忙扶住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去安慰妻子,默默伸手抚拍她的肩背,努力帮她平静下来。
白果、白芍在外边听到声音,敲门进来将地上的碎瓷清理干净,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吓人,两女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屏息静气飞快把东西收拾后,惴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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