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成龙第1部分阅读
御夫成龙 作者:yuwangwen
御夫成龙
作者:花月影
文案:
看腐宅女主挑战毒舌男主,看闷马蚤男主闷头喝酸饮醋。 此文走轻喜小白路线,小虐怡情。
因缘
空寂的屋子里,关闭的液晶显示屏幕突然亮起了朦朦的白光。随着光点不断扩大,屏幕越来越亮,直至整间屋子里的黑暗被逼的无处遁形,屏幕才敛去光芒,现出一片茫茫雪海。
雪海中隐约显着一道身着一袭白衣的颀长身影。白衣身影的背脊微曲,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摇晃着身子艰难地转过身。此刻,他小腹上方不断溢出的鲜红将胜雪白衣层层渗透,在雪白的图景中显得格外刺眼。
倏然,一道白光闪下。
皑皑雪海不见了,胜雪白衣不见了,摄人心弦的鲜红也不见了,画面上唯留一张清俊的脸。纠结的眉心下,浓墨漆点的双眸水光浮动,瞳仁空茫的漩涡缠绕着震惊和不解,似疑问又似迷茫地凝视着前方的某处。
静立了几秒,他蹙紧的眉目渐渐舒展开来,眼中的浓雾淡开,澄澈的眸子闪过释然的光采。他浓密的眼睫慢慢合上,将所有的情绪通通锁进了眼帘。
微颤的双唇张了张,吐出几个无声的字符。
好似这个动作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最终只能无奈化作勾在唇角略含嘲意的笑。他全身无力地双膝齐曲向前倒下,彻底与漫漫白雪一同融入了这雪茫的世界。
屏幕瞬间又暗了下来,深灰的底色上跃出几行小字:
自古愁为多情扰,骨肉亲情何必晓。
弱水三千取一瓢,不如放手任逍遥。
重头来过,可好?
强攻美型,只攻不受
“祁……祁……祁天澈……天澈……”
一种强烈的恐惧感,像巨浪一般袭入脑海,睡梦中的杜小萌突然惊醒了过来。勉强撑起困顿不已的眼睛,她摸摸枕上的那片湿热,将脸往旁边挪了挪,蜷起身子躲在被子里开始瑟瑟发冷。
杜小萌只觉得睡意不断纠缠着她,她却连一秒都不敢合眼,生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又要再次掉回那个噩梦的漩涡里。
“醒了?我本打算喝完这杯茶之后,让人把你送去安眠郡,如今看来倒是省事。”
杜小萌一僵,身体里的瞌睡虫被这突如其来的清冷声音惊跑了一大半,条件反射地抬头看过去。
床边墨锦屏风旁,那张圆镶大理石古色茶座上,一名男子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一袭长袍白衣在房内昏暗的烛光下,泛着微亮的白光,像极了某某品牌洗衣粉的广告,号称:不用洗,不用刷,一漂就亮白的道具服。
男子微微眯着眼,右半脸依旧隐在阴暗里,左半脸却承着昏暗浮动的烛光,任不安跃动的火光在他英挺的梁峰上肆意舔食,鼻尖下简明勾勒的薄唇,微微抿成一条不蔓不支的直线,衬着线条明了轮廓分明的下颚,弥散出一种蛊惑人心的神采。
他略过杜小萌迷茫呆滞的目光,回身轻轻端起手边的紫砂茶壶。
那是一盏质型古朴的紫砂壶。色泽光润,周身布着水云纹,壶把与流嘴皆成清隽的简竹造型,壶身两侧各阴刻着两行杜小萌不认识的字体。圆滑的线条让整个茶壶看上去温润且亲和。
壶身微微一倾,一行溪泉便轻柔而顺畅地注入了桌几上的茶杯中。
他端起茶杯送至嘴边,启唇轻轻一抿,两道墨挑剑眉立即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瞬而又回复成之前舒展好看的模样。
男子看着她,微微一笑,两片薄唇在杜小萌无声的世界里一张一合。他说:“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途中可愉快?”
这句话被男子说得声色俱齐,若是将鬼门关,换成这世上任何一个真实存在的地名,那么,此刻他的模样,都像是在轻松而愉快地,慰问一个远游归来的旧时好友。
只可惜,这句话杜小萌并未听见,不管是远归的问候,还是他口中那个惊世骇俗的旅游景点。
此时的杜小萌只觉得双耳嗡嗡作响,双眼里全是男子惑人心神的微笑。那个笑容很熟悉,像是雪白冰封的世界里,不知从何处生长出来的一殊奇葩,翠绿鲜嫩的叶,嫣红盛放的花,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人们总是愿意相信美好的事物。就像此刻,杜小萌就很自然的相信了,之前从他口中说出的那个安眠郡,一定是个极乐的好处所,而且还是没有邀请函就去不了的那种。
于是杜小萌紧张地伸出粉色小舌,舔了舔干涩的双唇,向眼前这个手持邀请函的男子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地方,我是说安眠郡。我现在还能去吗?”
男子略带遗憾地望向她,眼中竟含着一种闪在杜小萌面前,被叫作怜悯的错觉。他说:“那是弃尸埋坟的好处所,如今你是暂时去不了了。”
“嗡——”杜小萌的脑子里瞬间炸开了锅。
男子见她再次呈现痴呆的状态,目光不作停留地从她身上掠过,起身离开茶桌,向雕花大门走去。
在修长白皙的双手触碰到门闩那一刻,床上的杜小萌突然一个鲤鱼打挺,拥着被褥跪坐在床上,对着那个颀长而挺拔的背影,扬声叫道:“慕哥哥……我……”
门前的身形一顿,续而轻轻叹了口气,用不大却清亮的声音说道:“你赢了。收拾好包袱,明日清早启程。”
“轰——”杜小萌脑子里的第二个炸弹,也引爆了。
她叫他慕哥哥。
虽然有几分眼熟,但她确定,在她杜小萌人生中,这二十个春夏秋冬里,从未如此真实的,见过长得这么“动人”的帅哥。(萌语:动人心弦,简称“动人”……)换而言之,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慕哥哥”。
而且,她简直要怀疑,这位帅哥练就了一身“勾魂十八式”,她只要一看他,脑子就停摆……更让她惊恐的是,她的嘴巴怎么能在大脑当机之后,不经脑中枢的传运,准确无误的叫出那句……“慕哥哥”?
这就像是期末考试前的突袭,她一个字都没看,一道习题也没做,但试卷一发下来,手中的笔就刷刷刷的,自动往上填写标准答案一样。
难道她就是传说中,说话不用经过大脑的那个人种?这实在是太诡秘了……
杜小萌抱着头重新倒回床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是在电脑前奋战了一夜,然后就倒在松软的大床上,昏睡过去了。
怎么一醒来,见到的却是古感十足的镂雕木门,墨锦屏风,古色茶座和精细雕琢的木质大床?
好吧,感谢上帝还附赠了一个帅得掉渣,走古风路线的美男给她。
难道是在拍戏?
可是她这么本色演出,怎么不见有人跳出来叫“咔”?
难道是……反射弧格外长的杜小萌,突然瞪大眼睛,震惊地想到一个可能性:“难道……我穿了!”
当杜小萌云游物外混沌初开之时,慕斯寒已经离开了房间。
深蓝穹苍上清冷的月光,毫不吝啬地洒在他锦带束起的墨色发丝上,垂下的顺滑青丝安静地披落在白衣肩头,被月光一触碰,立即融成一道柔亮的光泽。
“若是你打算用这种蹩脚的藏身术对付敌人,我劝你不如双手举过头顶,插着白旗主动走出来。而且,就算被人羞辱致死,也请记住,千万不要让外人知道你是我的徒弟,不然我的羞辱感会比你更胜百倍,顾祈安。”
躲在转角处的人头往回一缩,从阴暗处走出一个高挑清瘦的少年。
“师父。”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两颗小虎牙在月光下锃锃发亮,与慕斯寒的白衣在暗夜中相映成趣。
丝毫不用怀疑,这两人要放在现代,只要一携手,肯定能立马把洗衣粉,洗牙粉,漂白粉的广告一齐拿下。
慕斯寒挑挑眉,一脸肃寒地避开少年谄媚的笑,“何时变得如此勤奋,在自己的地盘,居然还偷鸡摸狗的练习藏身术呢?”
顾祈安蓄满笑意的眼睛,如麋鹿的眸子一般纯净,细长的睫毛若有所示地眨了眨,小麦色的脸颊上泛着可疑的红光,“我这不是担心杜姑娘嘛。师父,如今她怎么样了?”
慕斯寒清亮的眸光,微微一斜,即刻便化成了一把“滋滋”冒着寒气的冰刀,轻轻地向着那张笑脸一扫:“你没听说过掩耳盗铃吗?那此地无银总是听说过吧。”
顾祈安脸上的笑容一滞,以一种溃败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师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慕斯寒捏捏下巴,略微低头,上半身状似思考者,“大概是在她唧唧歪歪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转醒过来之后。那时,我分明听见了另一道很深长的呼吸声。”
少年低下头,沉默了。
慕斯寒走到顾祈安身侧,抬起修长的手臂,安慰性的在弟子肩上轻轻拍了拍,“泌水闭气术五百次。”
顾祈安还来不及从石化状态转换出来,又听见慕斯寒道:“还有两件事。”他的语调突然变得严肃,以不容商议的口气交代道:“第一,明日辰时出发,做好准备。”
“第二。”话语稍一停顿,慕斯寒的眉间耸起一座小山川,“茶壶会挑茶,那种茶叶不合适,换了。”
“是。”顾祈安点头应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蹙眉问道:“杜姑娘也去吗?”
慕斯寒扬起眉梢,斜眼看向顾祈安:“你若是能说服她,那五百下就免了。”
顾祈安眉骨纠结着,深知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她的身体……”他转身一看,哪里还有慕斯寒的身影。
只听见,远远飘来一句轻描淡写的话:“阎王爷暂时不敢收她。”
顾祈安笑笑,以他对自己这个师父的脾性了解,杜姑娘多半已是无大碍。
这犹如一颗定心丸,沉重了几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顾祈安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见应答,便笑着推了门进去。
一进门便见衣着完好的杜小萌,正趴坐在茶座上,双手捧着慕斯寒的那个紫砂茶壶仔细端详着,口中还不停地念念有词。
“杜姑娘,这东西有那么好看吗?”
兴许是观察茶壶太过专注,杜小萌压根就没留意到有人进来。本就是没贼心没贼胆,偏偏揽了个贼活的人,乍一听有人叫自己,心中立刻生出了一种抓j在床的心虚。
“你!”握壶的手指一松,杜小萌手下一滑,上一秒还在她手中安安稳稳呆着的紫砂茶壶,下一秒就如它倾斜时倒出的水一样,顺畅的开始了它的自由落体运动。
杜小萌甚至来不及尖叫,只是在心中微微叹息了一下:国足如果有这效率,巴西队都该早回去种咖啡豆了。
“好险!”顾祈安的右手稳稳地接住了紫砂茶壶,小心查看过茶壶安然无恙后,才用左手抚了抚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递给杜小萌一个安心的笑:“这可是师父最宝贝的茶壶,若是摔了去,他一定又借口把你赶出山庄。”
“又?”杜小萌难得的抓住了一个重点词,垂下头压低声音,别扭地问道:“慕哥哥很讨厌我吗?”
顾祈安见杜小萌委屈的模样,真恨不得把之前那句话收回来,吞进肚子里,最好被肚子里的大肠小肠盲肠通通蠕碎吞噬掉。
只是覆水难收,顾祈安急忙改口道:“不是这样的,师父对所有女子都无好感。”
杜小萌被这句话彻底勾起了兴趣,头顶那朵被称为腐女标志的粉色云朵,配合着她炯炯有神的目光,一反之前颓废的模样,雷达一般指向顾祈安:“你的意思是说,慕哥哥喜欢男人?”
顾祈安一愣,好一会儿才明白,杜小萌正明指他家师父是个断袖,于是又赶紧解释道:“杜姑娘,我师父只是不喜欢女子,并不是……”
杜小萌摆摆手,嘴角浮现出一个了然的微笑:“不用解释,我懂。”回想起慕斯寒那张勾魂的俊颜,她不无可惜地感叹道:“哎,这年头帅哥都去同相惜了,满大街都是美女与野兽,和惺惺相惜双生草的组合。不过,你师父肯定是只攻不受,强锐美攻型。”
杜小萌说的话,十句中有九句半顾祈安都听不懂,只觉得有些晕乎,但好歹还是明白了——他师父在杜姑娘口中,依然是个断袖……
杜小萌将紫砂茶壶又从顾祈安那拿了回来,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放在他面前,略带怀疑地看向他:“你识字吗?我没见过这种字体,你帮我看看这上面的四句话都写着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顾祈安立即闪着他那对麋鹿的大眼睛,悲怜地注视着她。是的,那不是一种知识分子看文盲的讥讽或轻蔑,而是一种,心疼的,怜惜的,悲痛的……
杜小萌被他这种目光看的有些受不了了,于是拧着眉,底气十足地说了一句:“我只是看不懂这种文字!”
她可是名牌大学的本科在读生,就算不像中文系那群古博,博览群书,但是例如《知音》《故事会》之类的人文刊物,让她一本读下来,还是没有半点难度的。英语她过了六级,作为第二外语的德语也正在如火如荼的学习中。阿拉伯文她也认识那么九、十个。
所以,再怎么也不用拿化缘和尚看乞丐的眼神看她吧!
当然,这是杜小萌当时的想法。之后,当她知道,紫砂茶壶上的字体就是这个国家的通用文字时,杜小萌不得不承认,自己从知识分子沦为了只会说,不会写也不会看的……文盲。
看见杜小萌不太好看的脸色,顾祈安立刻善解人意地柔声安抚道:“没关系,你不识字,我念给你听。”
“念。”此刻,杜小萌的脸色已经类似于,菜市场下午五六点,接近收摊时的小白菜。焉焉的,枯黄|色,买一送一大甩卖……
见状,顾祈安赶紧端着壶身,朗声读到:“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杜小萌转过壶身,指指另一侧,“这边那两句呢?”
“今去素时,谁拾锦年。”
敲板定案,囧囧之穿
“今去素时,谁拾锦年……谁拾锦年……”杜小萌低着头,轻声地反复吟着这两句诗,越是重复,心中异样的感受就愈清晰:“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怎么了?”顾祈安见杜小萌反复念叨着,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伸头过去,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还在哪见过这话?”
杜小萌静了片刻,突然猛得一抬头,丢下手中的茶壶,伸手扳过顾祈安的脸,捧到离她的脸两厘米不到的地方,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嘴巴……咳咳。
杜小萌激光灯一样的视线,在顾祈安的脸颊上横竖扫荡,细细摩挲。从额峰,到眉角,过眼轮,走鼻梁,画脸廓,最后点到唇间。每一个菱角,每一寸肌肤,都不放过。
顾祈安僵着身子,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从小到大,还没有女子如此近距离的……看他。就连他娘亲有没有这样看过他,他都不知晓。
一双年轻男女,女子美貌,男子俊朗。保持着这样暧昧的姿势一动不动,如何能让人不想入非非。
思及至此,正值十八,血气方刚之年的顾祈安,更是觉得浑身燥热不安。
可是视线一落,却看见杜小萌的表情,是那样的认真且严肃,她的眼光坦率而毫无遮掩,直直的投射在他脸上。那神情更像是在观摩一样东西,比如之前的紫砂茶壶。而非一个人。
顾祈安绯红的俊俏脸蛋,慢慢呈现出猪肝色,并逐渐往项颈和耳根发展。
就当他以为杜小萌要数清他的毛细血管,才会罢休时,杜小萌突然开口了:“你是顾祈安?”
顾祈安被她一系列异于往日的言行,吓得不轻,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后,才涩涩地开声:“我是,我是祈安。”
杜小萌松开双手,盯着顾祈安脸颊上,她十指留下的殷红印记,突然想到之前他一直叫她杜姑娘。于是又开口问道:“难道我是杜小萌?”
顾祈安一愣,再次受到了惊吓。
难道是晕昏后的后遗症?
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来回将杜小萌看好几遍,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次,杜小萌终于安静了。她呆呆地低着头,任两鬓垂下的发丝,轻轻遮住视线,没人能看见她在想什么。
可消停不到一会儿,她又突然拽住顾祈安的胳膊,左右上下使劲摇晃,言语间是止不住的激动:“快告诉我,今年是慕容锦年外嫁的第几年?”
顾祈安被杜小萌没头没脑的左一句右一句,问得已经是一头雾水,想也没想地答道:“到今年,好像快五年了。”
顾祈安隐约记得,慕斯寒把他带到身边的时候,他正好十三岁。也就是在那一年,慕容锦年外嫁异邦。师父在酒缸里泡了七天七夜,差点醉死过去。
杜小萌又问:“那五年前,你师父是不是时常到后山打很多野味带回来?”
顾祈安的眼眸中迸射出惊异的光芒,连语调都在惊讶中,不知不觉升了一个调:“你怎么知道的?”
杜小萌扶额。她怎么会不知道。
这是最新款3d画面gpr游戏《决宫》中的新手任务。就在前两天,她还趴在电脑前,一遍又一遍的做这个,需要用木剑砍杀各种珍禽野兽,譬如野鸡野鸭,甚至野猪的低端升级任务。
苍天!人家穿,她也穿。可是她怎么就这么标新立异,居然穿到游戏时空里去了!
杜小萌抬起头,笑着阅过顾祈安眼中的诧异,笑语嫣然,春风拂面地答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别忘了,慕哥哥就是那样认识我爹的。”
“噢!”顾祈安抬手往自己头上一拍,瞪大眼睛,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几年前师父那回在后山受伤,多亏了杜大叔搭救,之后还在你家扰了几日。”
没错,杜小萌此刻的身份,就是暮涟山庄后山里,一名普通猎户的女儿。
想当初在游戏里见到这个名字时,杜小萌还为自己的名字取得如此大众,而大动肝火。而今看来,倒是误打误撞,好事一桩,被人叫时也觉得自然不别扭。
之前趁慕斯寒在屋外教训顾祈安时,杜小萌曾蓬头散发地跳下床,翻箱倒柜,在柜子里找到了一面铜镜。
实话说来,杜小萌实在很难把那一面,映像画面模糊,线条略微扭曲的反光物,称作“镜子”。
所以,当杜小萌握着那面“我叫古代镜子”的东西,在烛光下捣腾了半天,耗尽了想象力,死光了脑细胞,也只把自己如今这张容颜,定义成:能看,不雷人。
而在她的记忆中,游戏画面里的杜小萌是个晶莹剔透的小美人,纤腰,细腕,面容姣好,温柔可人。
若是比照顾祈安与游戏人物的相似度,她的容貌应该也能上升到:“好看,很悦人”的高度。
难怪她一直觉得,眼到之处的物景都是如此熟悉。
游戏初时,人物角色因为等级不高,每天做完杀野鸡野鸭的任务后,系统就会跳出一个小框框,提示体力不足。
这时她就需要走回房里,点点大床,在“一、休息,休息一会儿;二、爷精神着了。”之中,选择其一。
那时杜小萌为了快速升级,只要往电脑前一趴,就是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斩杀了无数无辜的生命,也因纵欲过度,无数回体力不支地瘫倒在那张大床上。
此床虽非彼床,此房也不及彼房华贵。但格调上却是韵味一致,也难怪她觉得熟悉。
“明日去余县,祈安你也一道去吗?”杜小萌歪着头,微笑地看着顾祈安。
“那当然。”顾祈安清俊的脸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血色。他启唇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对着杜小萌笑道:“余县可是日曜国最福泽的城。听说,余县有很多好玩的,我去了正好给你做伴,我们通通玩个遍。”
杜小萌微笑地看着,眼前春风得意的俊朗少年。他似乎已经把这场旅途,当成了一种自由行,像儿时春游的小孩,只想着自由愉快的玩耍,已经全然忘记了此行真正的任务。
实在不忍心打击他,杜小萌张了好几次嘴,话到嘴边,终成了一句:“那你早些回去休息吧,省的到时无福消受。”
顾祈安点点头,退到门口,最后阖上门那一刻,他听见杜小萌的声音从门缝中传来,安宁而美好,她说:“晚上关好门窗,盖好被子,若是生病了,明日可就去不了。”
顾祈安笑着在门外应声:“只要还能走,我都一定要陪你去余县。”
顾祈安离开之后,杜小萌便起身熄了蜡烛,抱着晕沉沉的头,四面朝天地仰躺在床上。
奇怪的是,她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一个青衣男子绝尘而去的背影。
杜小萌觉得这个背影有几分熟悉,闭着眼睛左思右想了很久,却始终想不起是谁。
待她再次张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杜小萌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赖了一会儿床,突然记起今日还要出门。
于是,她急忙爬起来,从衣柜里翻出为数不多的几件衣裳,还有她昨晚翻箱倒柜找镜子时,发现的一些首饰和银两。她学着古装片里的人,拿一块布把疑似属于她的东西,通通包了起来。
等她收拾好了,提着包袱走出房门时,太阳已经高高的悬在了天上。
“杜姑娘。”
“呀!你怎么在这?”杜小萌没料到顾祈安会在她的房门口,吓了一跳,“你师父让你来叫我的?”
少年的笑容绽放在阳光之下,竟显得比太阳还要耀眼几分:“不是的,我给你打了水,让你洗漱。”说着,他端起墙边的铜盆,将右手上的茶盅递到杜小萌面前,“给。”
杜小萌这才记起,没了自来水,她居然把洗漱都给忘记了。
看着递到面前的茶杯,杜小萌小小的感动了一下,有多久没人这么照顾她了。
伸手接过茶杯,杜小萌口是心非地责问道:“茶都凉了,你等了多久,怎么不把我叫醒?”
顾祈安笑着摸摸头,红光泛泛的脸颊又艳上几分,“你很少这个时辰还不见人,我想你一定累了,所以想让你多睡会儿。”
微笑看着眼前红云纷飞的俊俏少年,杜小萌内心的某个角落被轻轻地触碰着。
她抬起眼看着顾祈安,正想说什么,却突然发现顾祈安原本清澈的眼眸上,布着许多纤细的血丝。“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忆起方才接过茶杯时,触碰到的那片热度,杜小萌的心中顿时明了几分:“你生病了?”
“啊嚏~!”顾祈安本还想找个借口搪塞,谁知身体却偏偏不争气的露了马脚。他摸摸鼻子,对杜小萌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事,都好几年没生过病,估计它也憋得慌,所以才跑出来溜达溜达。”
杜小萌在心里头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这样。在游戏中,去余县的行程里,压根就没有顾祈安这号人物。
顾祈安见杜小萌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急忙解释道:“我昨晚确实关好了门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师父罚泌水闭气术,一不小心……”
“少往我脸上贴金,我还没到树欲动风不止的境界。”一个冷飕飕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若是想让你病倒,我有更简单的方法。”
“师父你……”
慕斯寒不急不缓地走到两人面前,挑眼看着神情窘迫的徒弟,云淡风轻地置声一笑:“我有任务给你,你留在庄里。余县,就不用去了。”
般般入画,如斯美人
这场看似即将卷起风云,掀起血雨的对话,最终结束于慕斯寒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整个过程慕斯寒只说了一句话,接着顾祈安就像孙悟空一样,拜倒在了如来佛慕斯寒的手掌心。
慕斯寒说:“你和她,去一个。你选吧。”
顾祈安看看同为参选者的杜小萌。接着就像白素贞遇上了法海,结实的溃败了。
果真是:原本都是姜,还是老的辣。
于是,事情按情节发展,顾祈安被成功的删除出同行名单,而进入了欢送队伍。
“师父,小萌她身体刚好,你多看着她点。”顾祈安心中虽哀怨,但也没法子,只能在队伍出发前把慕斯寒拖到一边,小声叮嘱:“你也知道,步云那人眼里除了能看到你,其他人基本都是大树小草,无关痛痒。只有把她托给你,我才放心。”
慕斯寒眯起眼,盯着顾祈安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看来昨晚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嘛,你们俩什么时候熟悉到可以直呼其名了?”
昨晚……被慕斯寒一提,顾祈安立刻忆起了昨晚,杜小萌湿热的呼吸轻轻地抚上他的面颊,一阵酥麻感立即从脚底冲上了头顶,很快就烧红了小半边脸。“师父,我们没……”
“行了行了。”慕斯寒摆摆手,一副对他的解释毫无兴趣的模样,头也不回的往马车边走,“你又没得什么了不起的大病,别弄得跟临终托孤似的。”
此时,提着包袱的杜小萌,和一个黑衣黑裤黑鞋,背着两个包袱的男子,已经等在了马车边。
慕斯寒走过来,提着下摆率先上了马车。杜小萌紧跟着也要上去,谁知却被身后一身黑的男子,从半空中拉了下来。
“你干嘛!”半只脚都已经踏上去了的杜小萌,恼火地看着黑衣人,“你懂不懂什么叫做绅士风度,女士优先啊!”
她早就知道黑衣人步云,是个情感匮乏语言贫瘠的人,但念在他对慕斯寒忠心耿耿一心一意,最后还为主舍命的份上,杜小萌对他还是颇有好感的。
但他这人实在让人堵火。今天这么个出门的日子,他非得从里黑到外,从上黑到下。真不是杜小萌迷信,只是慕斯寒是个好白的主,这点《决宫》人都知道。
虽然他总能把一袭白衣穿的风采奕奕,流光灼灼。但就颜色而言,两人站一起,再配上两条长舌头,立马就能进白娘子剧组去演黑白无常。
想到这,杜小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一点也不喜欢鬼故事。
步云面无表情,没有说话,他看看杜小萌,又看看马车旁的大树下,那匹吃草吃得正欢的马儿。
杜小萌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以一种非于常人的音调问道:“你不会是要我去骑马吧!”
已经坐在马车里的慕斯寒突然钻了出来,看着马车下,眼睛依然瞪得圆滚滚的杜小萌,问道:“你会赶马车吗?”
杜小萌一愣,随即摇摇头:“不会。”
“那你上来做什么。”说着,慕斯寒看也不看的又进了马车。
“可是我会坐马车呀。”杜小萌不死心,企图再一次爬上马车,于是她又再一次的被拎了下来。
这时杜小萌已经连恼火的心力都没有了,她穿越成谁不好,非得穿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杜小萌。那家伙除了满脑子对慕斯寒的爱慕,啥东西也没有。一遇到步云这样的武功老手,就成了一定意义上的残疾。
“步云!”一见心上人被欺负,顾祈安也不愿意了。两三步走过去,把美人从野兽的手中解救出来,心疼地直询问着杜小萌有没有受伤。
被他这么一呵护,杜小萌也委屈了,酸着鼻子朝马车里的慕斯寒嘟囔道:“你就是不想让我去,我根本就不会骑马!”
“猎户的女儿不会骑马?”慕斯寒没露面,声音透过车帘冷冷地传过来。
杜小萌怒了,卖猪肉人的女儿就一定要会杀猪吗!
忍下脾气,杜小萌冷静了一会儿。
杜小萌这个npc本是个脾气不咋好的丫头。但一到慕斯寒面前,她的脾气就会像被哪个妖怪吃干抹净了一样——半点没有。如果慕斯寒让她去死,她立马就能去,而且会在死之前,联系好火葬场,买好骨灰盒,顺便找好一家快递公司,在她死了之后,将她的骨灰送到慕斯寒的手上。
本着在其位,谋其职的敬业精神。杜小萌压下脾气,借着喉间那股没被怒火烧干的湿意,低头轻声道:“我家穷,买不起马。”
杜家确实没马。杜猎夫这辈子都在这山里头转悠,连下山娶媳妇儿这等事都省了,哪还要什么马呀。
见杜小萌一脸委屈的模样,顾祈安更是心疼了,正想开口跟慕斯寒争辩一番,慕斯寒的声音便从帘后传了出来:“上来吧。”
杜小萌的委屈一扫而空,在心里偷笑,这慕斯寒果然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有了慕斯寒的首肯,杜小萌便在顾祈安注视的目光下,对着依然面无表情的步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就是嘛,你们两个男人一辆车,多不安全。”
接着她被顾祈安扶着,上了车。临进车门前,杜小萌换了一个颇为愁苦的表情,才进去。
进去之后,杜小萌才知道慕斯寒为何不愿与她同车。
这是一辆非常豪华的马车,若是放在现代,那绝对是五星级的房车。虽然没有冰箱电视抽水马桶,但是茶具糕点棋盘书籍,吃喝玩乐一应俱全。杜小萌甚至怀疑,如果不是马车太颠簸,慕斯寒说不定还能找个地方挂马桶,如此一来,吃喝拉撒也齐了。
马车虽豪华,但有利则有弊。这马车毕竟不是多拉a梦的口袋,面积只有这么大,功能一多,塞进去的东西也就多,而相对而言,人待的地方也就缩小了。
比如杜小萌眼前这一块一人多宽,铺着锦绸软垫的地方。这应该是慕斯寒的卧榻。
但如今杜小萌进来了,虽然她身形算是娇小,但起码也要霸去慕斯寒三分之一的地盘。空间像是被人用放小镜瞬间缩小了,连车内的空气都有些氧气不足。
杜小萌压下心里怪异的感觉,小步迈迈地走到慕斯寒身边坐下。
可这一坐,杜小萌就更觉得不对劲了。原来,她之前以为是茶壶的玩意是个酒壶,马车颠簸时,偶尔还有透明的液体从壶口溢出来,迷醉的酒香迅速弥散在车内清淡的薰香中,勾出点点撩人的味道。
小桌上的小盘里,摆着一些看上去很精致的小点心,还有各色鲜活的水果。
杜小萌和慕斯寒挨的很近,马车一颠一簸,特别是在转弯时,她总会无能为力的往慕斯寒身上倒,接着她一仰头,就能看见慕斯寒蹙在一团的眉毛。
这场景让杜小萌觉得,自己就是夜总会里的陪酒小姐,穿着少得可怜的布,端着美酒往客人身上靠,客人还一本正经地端坐着,对她严声道:“你没长骨头吗,离我远点,我是柳下惠。”
这么一想,身为现代人的杜小萌都觉得有些尴尬。
也不敢回头看慕斯寒,杜小萌盯着桌上的东西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今早起来后,自己还什么都没吃,至今肚子还是空空如也。
回头偷偷看了一眼慕斯寒,杜小萌见他正闭着眼在养神。于是抓起桌上的糕点就是一顿海吃,吃到一半,她突然觉得有点渴。
桌上的酒壶依然在颠簸中,不断溢出琼汁。
杜小萌盯着壶口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对着酒壶自言自语道:“反正洒了也可惜。”于是端起酒壶,就着桌上的玉质酒杯,倒上一小杯,端到嘴边一口喝下。
“哇!好甜。”说着又伸手去拿酒壶。
背后突然传来一句话:“那个杯子我用过。”
杜小萌这边喝的正香,也没在意,端起来又是一口,放下酒杯抹抹嘴回头道:“没事,我不嫌弃你。”
这一回头,杜小萌的春风笑脸便僵住了,因为慕斯寒的脸,实在很冷……
“咳咳。”杜小萌故作镇定地放下酒杯,收拾收拾桌上的闲碎,把酒壶茶果都挪到一边,将桌下那个缩小版的棋盘端上桌子。
这棋盘是棕色底座,青墨描盘,看着做工精致质感非常,拿起来却轻巧容易,方便携带。
杜小萌又打开棋盒,拿出黑白两子,在手上掂量了一下。这棋子倒是分量十足,冰凉滑润的棋身,却不是杜小萌平日常见的瓷石,而是纯粹的白玉和黑玉。放在手心握一会儿,竟还会带上温热的人气。
杜小萌心下一喜,对这副棋喜欢的不得了。左右倒腾,开始两手互下起了五子棋。
“哎呀!左手,你怎么这么笨了!右手的白子都连成三个了,你还充耳不闻闭门造车,简直就是自寻短见嘛!”杜小萌吃饱喝足了,开始自娱自乐,不仅画面丰富,还神情俱佳,声色俱全:“哎哟,右手,你是经不得夸还是怎么的,成天就知道堵人家小左的黑子,还让不让人发展经济啦!”
“咳咳。”
杜小萌闻声一愣,回头见慕斯寒正慵懒地半躺着,右手握着一本书。他旁边的车帘半卷着悬在窗边,车外的风一阵一阵地吹进来,正好吹乱了他耳鬓未束起的墨色发丝。接近晌午的阳光暖暖地洒下来,在他丝光面绸的白衣上笼成一簇轻柔的光绒,安详而又美好。
有一个词语叫做般般入画。虽是用来形容女子,但此刻用在慕斯寒身上,一点也不为过,这种美好似乎已经超越了性别的界限。
杜小萌想,如果此刻她有一部相机,或者她是一个技艺高超的画师,她一定会记录下这一刻,然后成画成照,送到展览馆,命名——美人。
观摩棒棒,非分之想
但慕斯寒毕竟不是睡美人,所以即使没有王子深情的拥吻,他也在杜小萌炽热,专注,长达十分钟惊涛骇浪般的注目下,抬起了眼。
在触到杜小萌呆滞的目光后,慕斯寒投给了她一个,仿佛人间四月时,金黄麦穗下暖暖如阳光般和煦的笑容。
于是杜小萌也很快回了他一个,三月里杏花探出墙围,娇嫩且热烈的目光。目光在回魂之前,还特地溜到慕斯寒微敞襟口下,露出的那一小片饱满结实的胸膛上溜达了一圈。
若不是慕斯寒抬头看她,她下一步可能就将要从画美人图,进展到人体艺术的描画了。
一块白绸方绢忽然递到杜小萌的面前,慕斯寒目光真挚诚恳,像极了杜小萌小时候幼儿园的保育员,掏心掏肺地规劝她:“偷看也不知道抹嘴,给你,口水都快流到我的卧榻上来了。”
杜小萌:“……”
待杜小萌起伏的心情,平定下来之后,她终于想起了正事。
杜小萌问慕斯寒:“余县之行,你志在齐府。只是我不明白,你挑齐家老二不是更省事?他比老大有野心,也比他擅于交际各方势力。你只需要坐山观虎斗,最后顺水推舟,事情就能水到渠成,又何必亲自出庄?”
慕斯寒凝着他那对峡谷般深邃的双眼,看了杜小萌一小会儿,忽然笑了,“这些都是祈安告诉你的?这小子,卖起师父来真是半点不遗余力。”
杜小萌不承认也不否认,目光直直地注视着他,默默地让顾祈安背上了黑锅。
略过她的视线,慕斯寒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声音如安静流动的溪水,不急不缓,轻轻流潺:“给你说个故事。从前,有一对兄弟,老大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老二却是自小聪明伶俐能言善道的生意人。有一天老大在祖上留下的耕地上种地的时候,来了一位仙人,于是老大叫来了聪明的老二。仙人告诉他们,他手中有一种种子,播种下去,就能够种出黄金。但条件是,一年只能收播一次,并且要将一并产出的那颗珍珠交给他,如此一来,地里将产出延绵不断的黄金。两兄弟一听地里能生出黄金,立即答应了仙人提出的条件。之后两年,地里确实也如其所言产出了黄金。而仙人也只在每年丰收的时候出现,收取那颗珍珠。但很快,到了第三年,老二已经不满足于一年一收获,他同老大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