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醉月微眠第24部分阅读
云醉月微眠 作者:未知
“那是什么?原因呢?理由呢?还有我哥哥跟大哥有没有过什么私下交流?小夜,你能不能一次性给我说说清楚?”我先跑到那几个青衣人跟前,确定了他们的身份与来意,就让他们该干吗干吗去,然后示意夜风跟着我进屋,问道。
我问得急切,这小子却面有犹豫,半天不开口。我来回在他身边转了三圈,他还没被我转晕,我自己倒有些晕了,扶着桌子抚着额头坐下的时候,他才良心发现地吐出四个字:“凤兰玉佩。”
我顿时有些莫名其妙。反正今日那什么寒星使臣要来,还有那什么纤绘公主的事,狐狸肯定忙得脱不开身,索性拉了夜风好好了解了解情况。他若不愿说,咱多的是时间,嘿嘿。
“去天青是为了凤兰……”我的话说了一半,猛地想起将凤兰玉佩及另外两块玉佩分别放在给狐狸和清林的信中,又将信塞在曦岚怀里,托他交给狐狸和清林。我当时如此做,是以为自己从此将会在这个时空里消失,而做这决定的时候,是瞒着外边的云耀、云辉,又怕到时候被送回云府,狐狸的凤兰玉佩跟着云月的身体回了云府被云老头发现,所以才交给曦岚。我相信曦岚醒来后看到信,一定会替我将东西交还给原主人的。后来陷入昏迷,再醒来时已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醒来后恰逢望月大定,大军凯旋,喜讯连连的时候我难得有机会见到狐狸,他却扔出圣旨求婚一事,我根本来不及问他有没有收到玉佩。直到昨天,我才问狐狸和清林玉佩的事,他二人不是说收到了吗?
“夜风,凤兰玉佩取回来了吗?是你取回来的吗?”我惊问,心中的疑团却越来越大。
“是皇上亲自取回来的。”
“是什么时候知道凤兰玉佩不在我身上的?”
“主子昏迷被送回云府的时候。”
凤兰玉佩对狐狸意味着什么,我知道,若被有心人拿去,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与不便,不难想象。我当初交给曦岚,是因为全心信赖他,我知道曦岚必会醒过来,看到他怀里的东西,看到我的信,他必会明白我的意思,然后将东西交还给狐狸与清林。可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曦岚,发生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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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夜风(6)
凤兰玉佩既然是狐狸取回来的,狐狸必定去过天青了。那是什么时候?该是我失踪后不久,他安排好一切就起身了吧?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心里又惊又痛,还有一份感动。就在我暗暗抱怨狐狸怎么迟迟没有音信的时候,其实他正忙着收拾我丢下的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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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棒打野鸳鸯(1)
“该拿的都拿回来了吧?我是不是惹了很大的麻烦?”我看向夜风,声音里有满满的自责与愧疚。
他撇开视线,沉默,脸上的神情虽无波无澜,但我知道,我肯定惹了不小的麻烦。从我昏迷被送回云府,到三个月后醒来,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办法将事情解决,后来我被劫失踪,狐狸顾不得找寻我,亲自到天青拿回本属于他的东西,必是因为事情太严重,已经到了拖延不得的地步,还是小白劫我去修若之事有一些我不知道的内幕?
我黯然低头,久久不语。自从被劫,心里就存了太多的疑问。再见狐狸,心中自是激动万分,早忘了先前的疑问,难得想到提及,又总被狐狸三言两语打发了,我从不细究,也乐得如此。如今一层一层剥开,发现心中的迷雾越来越沉重,已经解决的事情不去想它,但那些没找到答案的问题,却横在心头,竟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场诡异的战事,或者说从望月欲伐龙曜开始,天下形势的变化;小白劫我的动机与目的;曦岚为何没有依我所托替我送了那两封信;哥哥为何在这时候突然又回了修若;老老头召我回修若的目的,此次又同意我回龙曜的理由……
“其实皇上曾派暗卫前往修若,但主子住进皇宫,身边还多了圣灵兽,恐打草惊蛇反连累了主子,暗卫就没联系主子。”
我闻言抬头,见我看他,他又微微移开视线,我不自觉地笑了笑,听他这话,倒像是在替狐狸解释,难道他以为我刚才的黯然不语,是在感伤狐狸的音信全无?
可是不管怎样,夜风肯主动为狐狸说话,还真是叫人大跌眼镜。我还以为夜风这性子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更不会管这种不关己的“闲事”,可是他刚才这番话,啧啧,难道狐狸给他下了什么迷|药吗?
“那我哥哥呢?那日我失踪之后,可与大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还是觉得奇怪,哥哥突然去了修若,好像短时间之内不打算回来的样子,而狐狸也同意了,这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或者达成了某种协议。
“属下确实不知。”他看着我,坦然而恭敬。
赶在午饭前,我拉了翠儿又回到云府。原先是睡在微眠别苑的,翠儿只能留在浅醉小憩,狐狸的那一亩三分地,没经过他的同意,别人是进不去的。虽然浅醉居挂在我的名下,但谁让里面的人都是狐狸和清林找来的呢?我是料定狐狸今天脱不开身,所以回了云府倒也不急,先喂了夭夭吃东西,它从昨晚开始就安静地待在我的西枫苑,由王安进去送食。云府里的人自然是不敢对夭夭怎么样了,它是修若的圣灵兽,云府又是云老头的家业,张德应该早就交代过了。
吃罢午饭,张德来回话,说明日就是云月娘亲云夫人的祭辰,相关事宜已办妥。只是云夫人的墓园位于龙州城东的龙巅山山腰,因为吉时问题,明日需一早赶路。我点头应允,又问了云风的消息,这么短的时间,估计让张德给他的信他都还没收到,更遑论赶回来了。
是夜我没有回浅醉居,翌日一早带上夭夭,一行人就向龙巅山而去。路况出奇地好,不知是张德安排得好,还是我跟狐狸提过祭母的事,反正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我一袭素衣,为了方便,还是男装打扮,到了龙巅山脚,下了马车,执意辞了轿子,坚持自己走上山。龙巅山并不险峻,夭夭跟在我身边,另一边还有翠儿和夜风,四周是一大帮侍卫。天气不错,出门虽早,但此时日已高升。秋高气爽,我捧着一大束,这是早上在云府剪下的,我不是云月,与云夫人素无感情,甚至未曾谋面,但不知为何,此刻却心有凄凄,似一种本能,自己也不知原因。
到得半山腰,微汗,我还微喘着气。云夫人的墓园竟是一个半山花园,墓地坐落在墓园东侧,整个墓园还有专人打扫与看管。可是即便如此,我依然觉得,这仅是因为云府有钱,并不表示云老头有多爱云月的娘亲。
一切按程序进行:迎魂,初献,祭祈,撤馔,送魂。四周静穆,我在心底替云风与云月虔诚祈祷,借此遥寄思念之情于二十一世纪的亲人朋友,于是眼泪不期然落下。我跪在云夫人的墓前,静静流泪,没有人上前劝说或打扰。
第三十六章·棒打野鸳鸯(2)
礼毕已是晌午,张德竟已安排好了午餐,询问我何时用膳。我因为刚才的祭礼,并没有什么胃口,又想着我若在此地用餐,跟来的这一大帮人又要多饿一些时候了,于是示意张德还是先出了墓园下山吧。
出园不久,夭夭的怒吼声突然响起,比身边的那些侍卫早一秒发现行迹可疑的人。夜风护身至我跟前的时候,一旁的侍卫已有人飞身向左侧掠去。
“放肆!放手,放开我……”当编号为小四和十二的侍卫拎着一个小男人过来时,那小男人嘴里正嚷嚷个不停。除这小男人外,还有两个大男人被几个侍卫押着过来,估计是被点了|岤,不仅行动不便,而且一言未发。
“放开她。”我拉住夭夭,从夜风身后缓缓走出。这小男人不是男人,而是个假男人,和我一样女扮男装,其声音清晰可辨。
“放开他们两个,替他们解|岤。”那假男人一旦自由,打量了我一眼,好像对我的男装女声并不惊讶,说话的口气却比我高姿态多了,出口就是命令的语气,好像我不仅欠了她银子,还是她家的使唤丫头。
我懒得理她,虽然自己就是一个女扮男装的主儿,但不表示我会对眼前同样女扮男装的人有好感。
“站住。”她倒也不客气,见我不理她,径直往前走,竟几步冲过来挡在了我身前。幸好我第一时间拉住夭夭,不然她早被夭夭一口咬死了。
我抬眼看着她,带着一丝怒气,她似丝毫不觉,看到夭夭想扑她,只是脸色微白了一下,待夭夭安静下来,又鼓起勇气大声道:“给他们两个解|岤。”
“时间到了,自然会解。”我懒得理她,肚子好饿,只想快点下山填饱肚子。
“云月!”我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她却突然叫道。
我停步,侧过身,半眯着眼仔细打量她。即便穿着男装,她依然明艳动人,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贵人家出身。可是她竟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么她出现在这里,是有意而为之喽?
我不想多惹麻烦,虽然这一路来的情况处处显示云府早有安排,闲杂人等是不可能会出现的,但想着祭祀已经顺利结束,如今就要回去了,没想到这假男人还没完没了了。
“你是?”
“云相胞妹云月,不过如此。”她不表明自己的身份,倒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闻言反笑,看来她会出现在这里,是预先安排好的。只是不知为何要这身打扮,我又抬眼看了看另两个男人,三十岁左右,面相精干,双眼深邃,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
“本就是一普通人,你该不会听信传言,以为我有三头六臂吧?”我笑答。从我昏迷醒来,到了修若,关于云月的种种传言我可听了不少,大抵不出狐狸封旨里的内容,概为国难当头,不仅献策,还前往天青游说,后被封为天青的汐月公主,倒一直没有言及替兄出仕。
她似一愣,估计没料到我会如此说,脸顿时涨红了。
“现在该见的都见了,我这人比较怕麻烦,等我们走远了,我会让人解了他二人的|岤。”我说完转回身继续往前走。
“等等!”
又来了又来了,有完没完,要把人饿死吗?不过我干吗要听她的啊?汗!继续往前走。
“我让你站住!”声比泼妇,真没形象。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别考验我的耐性。”我今天也疯了,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与这假男人纠缠。
“就你这样,居然还要当龙曜的皇后?!”
她声音不轻,众人闻言皆是一惊,我忍不住走到她跟前,半眯着眼睛,轻声道:“你刚刚说什么?”
“若非那一旨婚姻,我又怎会居于你之下?”她讥笑道,又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满是轻蔑,“不过婚旨已下,却又久未完婚,看来龙曜王亦是不乐意的。”
我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自己也吓了一跳,本来还以为自己该生气郁闷的,再一想反倒觉得很可笑。她见我如此,怒瞪着我。我抚了抚胸口,顺了顺气,好半晌才敛神,侧过头斜斜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夜风,又回头冲她微微点了点头,道:“纤绘公主?”
第三十六章·棒打野鸳鸯(3)
“你知道本宫?”她说这话,不知是意外,还是讥讽。
“公主这般千里寻郎,可不合规矩。且大礼未成,名分未定,甚至连婚旨都还没影儿,公主说这番话不觉得羞煞人了吗?”我不答反问,话说得风轻云淡。
“你!”她没料到我会如此说,一时脸白,气得只说了一个字,就没了声音。
“德叔,派人好生将公主送回皇宫,以免大家担心。”
“放肆!你凭什么决定本宫的去向?本宫若要回去,自己会走。”她倒好,将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浑然不领情。
“你一口一个本宫,就该明白,你这样跑到龙州,若发生什么意外,对两个国家都不是好事。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善良好说话,你带来的那两个侍卫也不一定能护得你周全,所以,任性也应该有个底线。”她似想反驳,我不容她插口,继续道,“你这样跑过来,无非是想看看心上人,想争取一下自己的幸福。人你昨日已经见过,接下来就是两国商谈的事,你虽贵为公主,既做不了这主,就不应再多生事端。你该明白,你刚才这样出现,就算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也完全可以不理会,或权当什么都不知,让你吃些苦头那是最容易不过的事。”
“你敢!若真如此,你就不怕被追究?”她的口气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追究?”我边笑边道,“不知者无罪,现场没旁人,只听你片面之词,或只听我片面之词都定不了罪,但苦是你受的,我只要不受罚就行了。所以,见好就收吧,你也是,我也是。”
说完我不再理她,看了眼张德,他向我点了点头,我就径直向山下走去。
“小夜,你应该早就认出她是纤绘公主了吧?”狐狸早就知道纤绘公主跑到龙州,还掌握了人家的行踪,那么小夜不应该不知道。可这臭小子,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不第一时间暗示就算了,看我和那公主差点儿掐架还一张波澜不惊的脸。
“是。”他答得干脆。
“那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我怒。
“主子没问。”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
我险些气晕,咬紧牙半晌才忍住没上前揍他一拳,恨声道:“你明知她的身份而不提醒我,若我刚才做了什么冲动的傻事,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不会有麻烦。”
“晕,小夜你哪来的自信?”
他侧过头看着我,神色有些惊讶,我反瞪了他一眼,他才转过头继续直视,声音稳稳传来:“属下会保护主子。”
我回到云府已是下午。张德回话说纤绘公主已被安全送回皇宫,我在心里将狐狸叉叉了好几回,想着那假男人不是昨日便被他“找到”了吗?照理假男人该乖乖待在皇宫,和寒星使臣在一起才是,也不知她是怎么逃出来的,狐狸真是逊毙了。
临近晚饭的时候,闲来无聊,突然想起我第一天上朝与清林偶遇的邀月楼,想起邀月楼里那些垂涎欲滴的美食,我便决定出去走走。反正狐狸这会儿忙得不可开交,听夜风回报说,寒星使臣要到后天才起程回国,这两天只怕他都没空搭理我了。唉,还想问问寒星使臣的来意呢,看来还得憋一天。
可是一天之后呢?狐狸修好给修若的盟书,我是不是也该起程了?
下了马车,我摇了摇头,将心中让人郁闷的想法通通暂时屏蔽。我走进邀月楼,夜风跟在我身边,自从狐狸将他拨到我身边之后,他就成了“白风”——就是一直跟在我身边,不似从前,人总不见影,叫了他才出现。我想,这可能是因为我不会武功的缘故吧。
我挑了二楼一个包厢,没有靠窗的绝佳位置了,但好歹可以看到一楼大堂来来往往的人,这也不错。夜风是不肯入座的,完全忘了在天青的时候,我还跟他并肩战斗过,我也不好勉强,吃了一半趴在包厢窗口无聊地东张西望,心里却想着是不是该叫人去请一下清林。
狐狸可能很忙,但清林应该不会啊,这小子是将军,使臣来访这等事,应该与他无关吧。反正我来得早,吃到现在也就是正常的晚饭时间,邀月楼里还不断有客人进来,到时候将这些吃了一半的菜通通撤掉,也算是非常有诚意的,嘿嘿。正待发话让夜风跑腿,我的眼睛却被刚进入大厅的看似两个男人实则是一对男女给吸引住了。
第三十六章·棒打野鸳鸯(4)
那不是假男人和真狐狸吗?可是他们这样双双走进邀月楼,是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地起身就欲往外冲,没办法,我虽然觉得这假男人对我构不成威胁,中午意外碰到她时也没把她当回事,但如今看到他二人出双入对,虽然狐狸的手中规中矩,眼睛也中规中矩地直视前方,但那假男人边走边扭头看狐狸,嘴里似乎还在说着什么,脸上的笑容就像油菜花开,整个人从我这角度看过去,简直就是螃蟹横行嘛。
是可忍孰不可忍!然而我冲到一半的时候却被夜风拦下。
“别拦我,我要去棒打野鸳鸯!”我拼命掰夜风的手,边掰边发飙。
这小子闻言,眉毛大幅度地抽了一下,然后才撇着嘴道:“他是皇上。”
“皇上怎么了?皇上就可以给我戴绿帽……”话未完,自己就先止了声。
没错,狐狸确实想娶我为后,有那圣旨为证;没错,我确实跟狐狸说过“愿得一人心,从此共白首”,狐狸当初也是同意了的;没错,那假男人有可能是狐狸去寒星的时候一眼看上了狐狸,然后就巴巴地跑了过来。可是,狐狸和她这样来到邀月楼,肯定有猫腻,肯定有问题啦,呜呜呜。
“主子。”或许是我苦着脸长吁短叹的,夜风终于忍不住叫了我一声。
“没商量,我一定要在暗处监视他们!小夜,你去看看他们坐在哪儿,我们换位子,换到可以看到他们一举一动的地方去。”我当机立断,理智对待,拉着夜风就凑到窗前,继续观察狐狸的动向。
更邪门儿了,狐狸这厮竟然不领着千娇百贵的纤绘公主去包厢,只在大堂里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等,这位子,貌似是我初来邀月楼坐的无比角落的位置啊。
如此一来,我倒不用换位置了,由我所在包厢的窗口望出去,恰好可以看到那一桌的动静。我半开着窗,双眼冒火地看着那假男人挨着狐狸坐下,然后狐狸向小二说了些什么,小二屁颠儿屁颠儿地领命走开的时候,狐狸恰好抬眼往我这方向看来。
我下意识地闪身躲到窗口旁,不想让狐狸看到。背靠墙的时候我皱眉思索,然后向一脸黑线的夜风问道:“小夜,大哥发现我们了?”
不应该啊,狐狸怎么可能知道我会在这间包厢里,他应该也没发现我啊?夜风看着我,平静地吐出两字:“不知。”
这小子,就会说不知,那到底是狐狸不知我们在这里,还是你不知狐狸有没有发现我们?算了算了,我摇了摇头,不能指望他了。我再次从窗口探出脑袋时,一楼的狐狸与假男人已经进入了浑然忘我的交谈境界,连小二端着菜过来,他二人都没稍作停歇。
狐狸彬彬有礼地伸出手将那些菜通通堆在假男人跟前,而假男人则执了酒壶侧身给狐狸斟了满满一杯酒。我双眼冒火,就差飞扑下去将那只可恶的臭狐狸压成馅饼了。而狐狸呢,从刚才天外飞仙般的一眼之后,就再也没往我这边瞄过了。
我突然想起来,这包厢是我曾与狐狸、清林一起坐过的包厢,也就是在这里,狐狸拿出一支发簪说是犒劳我某段时间的出色表现,想起那支墨玉凤簪,唉,只怕那时候他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不然谁会拿女人的首饰作为犒赏男人的礼物?怪只怪那时候的我也是个愣头青,光顾着想那发簪值不值钱,浑然不觉它出现得诡异。说不定狐狸一早就知道“云相”身为女人的身份,却依旧不动声色地让人家上朝奉献有限的青春,真是阴险啊!
所以,刚才狐狸的那一眼,应该不是发现了我的行踪,而是对他曾经坐过的包厢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在假男人突然伸出“魔爪”扯住狐狸的胳膊,然后指着某个方向,抬起头仰起脸笑得一脸欢愉地说着什么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再次向包厢门口冲了过去。
“主子。”夜风又将我拦在了包厢门口。
“你埋单,我们走人。”这回我的态度很坚定,坚决不再让夜风拦着。事实证明小夜同学拦我也不敢硬拦,我瞪了他一眼,然后硬去掰他手的时候,他忽然自动将手缩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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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棒打野鸳鸯(5)
我走向楼梯,故意将木楼梯踩得咚咚响,转头看向左侧的时候,最角落的那两个人依旧过着二人世界,完全不被外界所打扰。我顿觉万分委屈,似有一股气沉沉压在心头,闷得难受。直到我下了楼,走过掌柜的柜台,那两人都对我视而不见。
即使他二人的位置比较隐蔽,但我都到出口了,如果有心,从刚才下楼梯时就该注意到我了。我心中如是想,更不愿久待,也不管身后的夜风还在埋单,在眼泪落下前就急忙往外跑去。
“啊!”我痛叫,眼泪顺势滑下。呜呜呜,人倒霉的时候就是这样,刚刚让我亲眼看到那只狐狸“红杏出墙”,为求个眼不见心不烦,我匆匆走下邀月楼大门台阶的时候竟一脚踩在台阶边缘,不仅扭了脚,人还一屁股坐在地上。若非已是最后一个台阶,只怕还得滚几圈。
“主子?”夜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我伸手揉向脚踝的时候,已被他拦腰抱起。
“痛。”我流泪抬眼看向夜风的时候,却见眼前人影一闪,我负气地别过头不去看他,伸手扯住夜风的衣服,吸气道,“我们回云府。”
事实证明,挖墙脚挖来的人才,某些时候是有后遗症的。比如抱着我的这个人,自从成功挖来他这个人才之后,我开心得连晚上做梦都能笑出声。可是现在,当我揪着他的衣服让他送我回云府时,他却犹豫了,原因是,他以前的老板挡在了我们面前。
夜风稍作犹豫,就将我交给了狐狸。我噙泪看着他,他却视线上移,看向抱着我的狐狸。我的手松开了他的衣服,转而瞪向狐狸,却一眼瞥见从大堂里快步赶过来的假男人。想起刚才的一幕,我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
“别动。”狐狸话是对我说,眼睛却看着夜风,点了点头,抱着我的手紧了紧,然后毫不避讳地转过身面向那假男人,却是柔声道,“抱歉,看来欠公主的这一顿饭,只能下次有机会再补请了。”
“等等!”见狐狸说完就要转身走,那假男人慌忙开口道。
“痛。”我一时恶向胆边生,虽然脚踝和先着地的屁屁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或者说已经疼得有些麻木了,但一听那假男人的话,我就决定暂时撇开狐狸的“政治问题”,先对付眼前的假男人再说。
狐狸闻言,一只手紧抱着我,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脸,轻轻拭去我的泪痕,柔声安慰道:“我们马上回家,再忍一忍,忍不住了就咬一口。”
说罢,他将手凑至我跟前,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温柔浅笑,桃花眼里却隐隐闪着让我脸红的热烈火焰。我当然不客气了,我现在这么狼狈可都是这只臭狐狸造成的,所以我毫不犹豫地张嘴咬下去,牙齿还左右厮磨了几下。他好像丝毫不觉得疼,面带笑容,也不理假男人,径直抱着我向早已候着的两辆马车之一走去。
“站住!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为了她而扔下我?”那假男人或许是没受过这种待遇,竟然几步跑上前拦在了马车前。
我清晰地感觉到狐狸抱着我的手有刹那的僵硬,身上的怒气瞬间迸发却又突然消失于无形,强烈而又短暂。在他开口前,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服,故作温柔,大方得体地道:“那就一同回宫吧,纤绘公主是我们龙曜国的贵宾。”
他的桃花眼看着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半眯了一下,然后眼中含笑地看了我一眼,望向拦在我们跟前的假男人时,双眸复又幽深如潭,慵懒地笑道:“公主请上车吧。”
第三十七章·情定(1)
三人坐上了同一辆马车,我不知道那假男人是什么逻辑,来的时候明明她和狐狸一人一辆马车,如今看着狐狸前脚抱我上马车,她后脚就跟了进来。我坐靠在狐狸身边,拉住他的衣袖,他反手握住我,突然笑得无比妖媚,看着假男人道:“公主切莫见怪,朕来介绍,她就是先前朕一再提到的有了婚约却要苦等到她满二十岁才能娶进门的云月。”
假男人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也不说话,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似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方微笑着端起茶杯貌似优雅地抿了一口。
“月儿,这位是寒星国的纤绘公主。”他也不介意,侧过身向我介绍道。
我白了他一眼,向坐在对面的假男人微弯了弯身,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打招呼。她是公主,其实我也是,我还是两国的公主呢,让我向她行大礼,让她做老大,我实在不甘心。那假男人更差劲了,别说打招呼,连点头致意都没有,脸上虽勉强挂着笑,但看着我的眼睛直将我千刀万剐了个遍,本来端着茶杯的兰花指,如今已是紧紧握着茶杯,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阿弥陀佛,你手中的茶杯可是值不少钱的,慎重慎重啊,可别一个用力捏碎了,想叫你赔钱也不好意思开口吧。
可是已经这样了,狐狸的戏还没有演完,他也不理我和假男人之间诡异的气氛,突然关切地向我问道:“疼吗?忍得了吗?”
我皱眉摇了摇头,他轻叹口气,然后无比温柔地看着我,伸手给我倒茶的时候,动作那叫一个自然。这下子,不是别人看着受不了,而是我自己也要受不了了,接过茶杯的时候,我拿眼狠狠地瞪了瞪他。诡异,真的很诡异啊!
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马车驶进了皇宫。狐狸抱着我下车的时候,还是很有礼貌很有风度地让人侍候那假男人下车,命人将她送回寒星使臣住的聆风宫。然后不顾假男人在原地不甘心地跺脚,就抱着我疾步往他的寝宫走去。
狐狸将我抱到他那张龙床上,扶着我坐下,我龇牙咧嘴地吸气,刚才专心对付假男人没发现,如今脚踝是痛的,屁屁也是疼的。狐狸的桃花眼里明显闪过一抹心疼,然后竟然屈膝动手脱下我右脚上的靴子,又将我的袜子也脱掉了。我本来全力忍痛不说话,这会儿不得不开口问:“呃……不等御医?”
“我就是御医。”他低着头,用手轻轻地碰了碰我红肿的脚踝,我倒抽一口气,他忍不住抬眼看我,几乎下意识地叫了声“浅浅”,然后起身走至外间,返身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个小药瓶。
“你……你干吗?”我一只脚晾在空气中,紧张地问道。无奈现在坐在床沿,一只脚又受伤了,逃跑是不可能的,往后退那就是整个躺到龙床上去了,那下场不是更凄凉吗!
“浅浅若是想就这样一直肿着脚走不了路,让大哥抱来抱去的话,大哥倒是很乐意的。”他轻笑,语调轻松,桃花眼却紧紧盯着我的脚踝,走至我身前的时候,手中的小药瓶已经打开了。
“大哥你懂医术吗?干吗不叫御医?我需要专业人士!”我看着他将药瓶里的药水往右手食指中指上倒了些,然后指腹贴着我的脚踝,轻柔而缓慢地抹了起来。
他的脸上有心疼,更有小心翼翼,像是怕不小心碰坏了某件珍爱的物品,嘴里却调侃道:“不懂,可是也不甘心让另一个男人做我现在正在做的事。”
呃,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想法?可是为何我听了这么变态的话,心里却有一丝甜蜜蜜的感觉?没救了,我发觉自己没救了,呜呜呜。
对自己的感情不愿意承认,或者不愿在当事人面前承认的时候,我当然得找理由反驳。于是我脑中灵光一现,边抽气边撇嘴道:“这有什么?这是大夫的职业特殊性,不能平常而论。再说我上回替你挡了一剑,御医不也来看过了?伤口重不重,深不深,清洗上药,应该一样都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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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情定(2)
而且伤口是在胸口呢!唉,幸亏当时那御医和宫女是云老头的人啊,不然云月的身份不是早就被曝光了吗?我正自感叹庆幸,却听到狐狸轻笑出声。我抬眼瞪着他,他的手依旧在我的脚踝上忙碌,微低着头,桃花眼角斜斜上挑,嘴角微微上扬。
“你笑什么?”我晃了晃另一条腿,对狐狸笑得这么风马蚤很有些莫名其妙。
“浅浅以为那时是谁给你检查伤口的?”他停下来,盖上小药瓶,似乎已经完工,脚踝处有微凉的感觉,带着一抹清香。
“呃,不就是上回那个御医吗?”我醒来后不是有个御医问诊的吗,那时候我刚来,现在回想起来,不知不觉已在这里待了快两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不是。”他回答得干净利落,起身将药瓶放在一旁,然后将那袭金灿灿的被子挪到床头,又伸手扶了我斜靠在被子上,脱下我另外一只靴子,小心翼翼地将我的两只脚搁到床上。
我由于太震惊于他的回答,压根儿就没发现自己已被狐狸抱上了床,只怔怔地盯着他那张妖孽般的脸,看着他那桃花眼因掩不住的笑意而黑亮得如星辰。我脑中瞬间闪过一个惊人的想法,然后如遭雷击,舌头打结道:“我……你……是你?!”
天哪!如果那时候是狐狸“亲力亲为”的,那不是从我穿来这里的第一天他就已经识破了云月的身份,知道又不戳穿,而且刚来的时候貌似他的态度又是冷淡又是深沉的……
“不过为朕受伤之前的浅浅,我可没有多大兴趣。”他说这话的时候,人已经跟着爬上了床,侧身面对我靠在锦被上,一只手托着他的脑袋,另一只手却已经不老实地抚上了我的脸,话音刚落,整张脸已经凑至我跟前,嘴唇便贴了上来,桃花眼里跳动着我不懂的火焰。
本来我的脑子就已经是一团糨糊了,现在又被这只色狐狸欺负,更是失去了思考能力。别说这些身份啊政治啊复杂的事,刚刚还在愤怒怨怼的情敌,自从我进了狐狸的寝宫,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浅浅……浅浅……”他低声轻喃,声音带着柔腻,唇上的温度越发烫人,从眉到眼,一路顺势而下,滑过脖子,在我的锁骨处留恋不已。
我沉溺在他的细吻中,直到胸口处传来微凉的感觉,才惊觉身前的衣襟不知何时已散开。我心慌意乱地抬眼看向狐狸,伸手便欲抓回松开的衣襟。
“大……大哥……”脑子虽勉强只存有一分清醒,但这时候狐狸在做的事,以及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我还是能第一时间想明白的。一想到此,我心慌得舌头都有些打结,声音也有些微哑,不只是脸,整个人都发烫起来,心口如鹿撞。
“浅浅愿意吗?”狐狸的脸上有隐忍的表情,声音因着喑哑越显慵懒,桃花眼此刻却成了一汪温柔春水。只有胸口那强烈的起伏,以及紊乱的呼吸,泄露了他此刻所有的心思。
我根本无法思考,一想到如果说愿意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我便紧紧闭上眼睛,条件反射地伸手捂住脸。
金纱帷帐缓缓垂下,天色已暗,却没有人进来点上宫灯。“痛!”激|情是一种浮在表象的感觉,因为在疼痛来临时,它脆弱得不堪一击。
“哪里痛?怎么会痛?”或许是我喊痛喊得太强烈,狐狸慌忙抬头,捧着我的脸,紧张地问道。
“脚痛,你刚才压到我的脚了。”我眼睛雾蒙蒙地看着他,边抽气边龇牙道。该死的臭狐狸,光顾着自己享受,就忘了我的脚刚扭伤了。
他神色蓦地一松,桃花眼斜斜上挑,嘴角勾起一抹摄人魂魄的笑容,声音低沉,带着一股慵懒的磁性,道:“还想着这疼痛怎么提前到来了,原来是脚痛。”
“浅浅,我的浅浅。”他声音里竟带有一种宁静而幸福的味道,凝神盯着我,仿佛我是他遗失千年而重得的珍宝,又仿佛这一生的守望在此刻终于实现,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柔和的气息。
我有些动容,伸出手,学着他的样子,把玩他的一缕长发,无意识地问道:“你准备拿纤绘公主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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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情定(3)
话一出口不禁有些懊悔,我不是不相信狐狸,他既已答应我只许我一人,那么我没理由怀疑他。只是这纤绘公主不远千里地赶过来,这样的身份、这样倒贴的热情,多少给我造成了一点困扰。可是眼下的光景,正是你侬我侬的时候,突然说起别的女人,真是太煞风景了。不过后悔也没用,话既已说出口,坦白一下还是好的。
“希望她能在龙曜多做几天客。”
“呃,什么意思?”我怒道,“说,你去寒星的时候,是不是顺便勾引了人家公主,用美男计让事情完成得更顺利?”
咦,这话虽是下意识说出,但说完一想,越想就越有可能,越想就越是这么回事,不然那纤绘公主千里迢迢地偷跑过来图什么呀?可是,外界传言不是云相出使寒星的吗?而哥哥那时候还卧“毒”在床,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了:第一种可能,这臭狐狸假冒云风出使,易个容什么的,瞒天过海,但这种可能因为身高等因素,似乎不那么完美;第二种可能,便是找个和哥哥身形相似的,让他易个容假扮云风出使,然后狐狸扮成假云风的随从,实际上却真正是第一时间做主的人。相比之下,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可是这样一来,结合那纤绘公主的表现,莫不是狐狸假扮随从的时候以色勾搭假男人,虽然最后事情是分外顺利地办成了,但有可能他的身份也因此暴露了。而且从寒星使臣之事上表明,知道狐狸身份的应该只有那假男人,不然寒星王知道狐狸假扮随从的事,肯定有心结,而现在狐狸坦然招待来访的寒星使臣,只怕那时候他假扮云风随从也是易了容的。
如果真如我所想,那么狐狸也有不小心失手的时候啊,嘿嘿。等等,狐狸这么老j巨猾,理应没这么菜吧?除非,他假扮随从的时候还顺便探了什么结盟之外的事,比如皇宫的秘密?我脑中浮现这个想法的时候,突然莫名地心慌了一下。
狐狸却突然很开心的样子,桃花眼里满含着笑意,伸手抚上我胸口,懒懒地道:“怎么有股酸味呢?”
我一把拍开他不老实的手,跷着右脚便欲爬下他身子。他伸手,紧紧环着我,不让我脱身,叹息般说道:“她还有用。”
有用,有什么用啊?我继续挣扎,他凑到我耳边,蛊惑般轻喃:“浅浅还疼吗?”
怒,摆明了想转移话题嘛!但我还是不明所以,乖乖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累吗?”他继续在我耳边轻喃。从刚才开始,狐狸就展现了我平时做梦都想象不到的温柔,这么温柔的狐狸,一时半会儿还真让人有点不习惯呢。
正自想着,他的唇却又压了下来……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我睁眼的时候恰好看到一身明黄龙袍的狐狸掀开床帐坐到床沿。
“醒了?”一样的桃花眼,一样妖孽的脸,一样懒懒的笑,却让我感觉他脸上有一抹异于平常的神采。
我伸手拉过被子,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点了点头。他笑看着我,也不再说话,那眼神却让我觉得自己身上的被子白裹了。
“下朝了?”我被他看得面红耳赤,只得没话找话打破这暧昧的气氛。
“今天休朝。”他依旧看着我,犯花痴似的,嘴角的笑容却有些小人得志的满足与得意。
“呃……”今天是难得的半月一休?那狐狸这么早起床干什么去了?其实我迷迷糊糊的只感觉到他起床,然后在我眉心印下一吻,似乎还说了句话,但我根本睁不开眼,耳朵也似听非听,然后又蒙着被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