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天阙 素素雪第64部分阅读
云倾天阙 素素雪 作者:rouwenwu
之缘,但有次两人都坐在山谷上说了一夜的话,相处的很是不错。如今看着冯愠暖和的目光,再想想自己的师父,再闻冯愠的话,罄冉只觉心里升起一股暖意。虽是事情挺出乎意料,但却心里高兴。
她本还想着燕奚侬为了让她顺理成章成为统帅,莫名给她安置了一个身份,又莫名给了她一个义父。这见了面该有多尴尬,此时方知这事怕已早有预谋。
“本王倒不知原来冯伯伯竟和冉冉认识,这可真是太好了!”
燕奚痕也异常诧异,惊奇的道。冯愠回头,笑着拍拍燕奚痕的肩膀,朗声道:“王爷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当我冯愠的闺女?再者,这大军统帅老夫若一无所知,皇上就是下了圣旨,老夫也未必便应命。”
接着他看向馨冉,朗声一笑:“冉冉是黄石怪老头的徒儿,做这统帅自是没差的!老夫累了,走吧,赶紧开宴。”
罄冉这才察觉冯愠虽在笑语,但显然体力不济,额头已出了一层虚汗。想到他受了重伤,忙上前挽扶住他,与燕奚痕一起向大殿走去。
“翼王殿下,靖国公,清华郡主到!”
随着传侍太监响亮的通报声,大殿蓦然一静,众人目光纷纷望了过来。罄冉与燕奚痕一人一边挽扶着冯愠,便在众目睽睽下大步进入了万壑殿。
共事一年,大臣们对罄冉简直太熟悉了。此刻虽然她换了装扮,从翩翩美男子变成了清丽女子,但是众人早就知道易青乃女扮男装,其真实身份乃是云艺孤女。
此刻一见罄冉,顿时大殿便陷入了沉寂,个个目光直盯罄冉,似要将其看个洞出来。罄冉早已习惯了众人的目光,面色无常,步履沉稳扶着靖国公一步步走上高台,在位置上坐下。
待燕奚痕落座,示意开宴,众人才纷纷回过神来。燕奚痕坐于高位,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这才笑着看向冯愠,举杯道。
“靖国公此番在黑山大败敌军,本王代圣上敬您老一杯。”
冯愠刚欲开口,却面色微变,痛苦的低咳了起来。罄冉忙起身,步至冯愠身边轻轻的拍抚照顾,待他神情渐缓,这才回座。
“哎,真的老了,以前受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现在身子骨吃不消了,王爷莫要见怪!”
“义父身上有伤,罄冉代义父谢圣上隆恩,谢王爷赐酒。”罄冉接过冯愠的话,说罢将手中酒一饮而尽。
“哈哈,好!靖国公收的好女儿,巾帼不让须眉!今日这宫宴是专门为靖国公庆功,再来便是祝贺您老喜得义女,歌舞还不快起。”
燕奚痕说罢,大殿便响起了一阵歌舞,异常欢快热闹。可罄冉分明感觉殿中气氛不对,众人窃窃私语,目光纷纷向她投来。罄冉正襟危坐,只专注的看着歌舞。
一番歌舞过后,既然王爷已率先敬酒,众人更是不敢落后,纷纷起身向靖国公敬酒。而罄冉也至始至终扮演着好女儿的角色,将所有酒纷纷挡下。
一轮敬酒之后,靖国公便以劳累为由,在宫人的挽扶下离开了大殿。殿中气氛再次诡异了起来,现在正主走了,按理说罄冉这个郡主也该离开了,可她却依旧坐在殿上,这是为何?!
众人纷纷猜测,燕奚痕却好笑地愿意揭晓这个谜底了。
“本王这里有一道皇兄昨日刚颁下的圣旨,清华郡主云罄冉接旨!”
燕奚痕说着,霍然起身,绕过长案,自袖中抽出一道明黄的圣旨唰的一声展开,目光落向中台端坐的罄冉身上。
这下罄冉更加成了众人的目光焦点,她神情不变,依旧带着一丝浅笑,缓缓起来走向殿中跪下,清雅如珠的声音不轻不重响彻殿中。
“臣女云罄冉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州本为藩镇,靖国公随太祖起兵以来衷心可表……”
燕奚痕微沉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随着他双唇一张一合,随着那圣旨被读出,众人神情那叫一个精彩,不待圣旨读完,竟已窃窃私语,议论了起来。
罄冉余光瞥过殿上早已惊得睁大了眼眸,交头接耳的大臣们,心里一紧,她知道今日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可以预计这一道圣旨会引起怎样的争辨。
“钦此,谢恩!”
待燕奚痕念完,合上圣旨,大殿上已由嘈杂转为了宁静,罄冉再次荣幸的成为聚焦点。
但见她躬身一拜,清亮的声音不带一丝颤抖,平稳道:“臣领旨谢恩!”
接着她直起腰来双手高举,等待着燕奚痕将圣旨放入她的手中。众人愕然,没想到这样的圣旨她还真敢接!
要知道古往今来,虽是在前朝出过一个女将军,但那也是一个小小的三品将军,只带领了一支军队。可罄冉这统帅,可是一品大员,是要统领旌国全军的!这可是史无前例,亘古未有!而那云罄冉竟真敢应命!
眼见罄冉已接下圣旨,尚不待她起身,已有人率先发难。
“自古哪有女子出入庙堂之理?!更何况是出将入相,这将大军交由一个女子,将我旌国的安危压在一个女子身上,这不仅有违礼制,简直就是荒唐,是匪夷所思!”
一个洪亮的声音甚至带着几分尖锐在大殿中响起,罄冉唇际划过一丝冷笑。
来了!
她微敛杀意,霍然起身,对着那怒目盯着自己咆哮的少府寺卿淡淡一笑,风华绝代,接着她缓步走下台阶,站在那人面前轻轻挑眉,冷声道。
“哦?那照白大人如此说来,颁下如此圣旨的当今圣上,岂不堪称这史上最昏的昏君了?”
……
汗,冉冉舌战群儒后就可以率军出征了,战场上冉冉很快会和四郎重逢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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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67章 女帅出世
“哦?那照白大人如此说来,颁下如此圣旨的当今圣上,岂不堪称这史上最昏的昏君了?”
罄冉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目光紧盯那站着的白大人。此人于她素有私怨,那年罄冉在菜市。揪出的刑部偷换死囚案的主犯公司府高国丈,便是此人的亲娘舅。
“你……我何时说过此话?!”
“圣旨代表何意我想不用本帅再解释给白大人听吧,皇上已任命我为大军统帅,白大人却在此大肆指责,这简直是对圣旨,是对皇上的大不敬!
罄冉冷目盯着白隋杰,浑身上下迸发出一股令人无法面对的强势和冷冽。白鳍杰竟吓得身体不稳,愣是被堵的张。结舌。
“蔺夫人,老夫可没听到白大人捉及圣上,倒是夫人一口一个昏君。哼,夫人这分明便是欺白大人忠厚,倒打一耙。诸位大人,我等身为臣子,自有评论国事,辅佐君王之职,若君王做了错误的决定,我等臣子却盲目称颂那才是枉为人臣,枉站在这庙堂之上。”
罄冉淡笑回头,目光落在冷眸看着自己的承付寺卿面上,缓步走近,挑眉而笑:“哦?那按高大人的意思,凡陛下下达的圣旨臣子若有异议,便可以藐视无睹?”
“老夫不曾这么说,圣旨神圣不可亵渎。但蔺夫人以此纠缠,未免强词夺理,胡搅蛮缠了!”
罄冉笑着点头:“高大人所言极是!既然高大人也说了圣旨不可亵渎,便是大人对此道旨意有异议,只要陛下未收回成命。那本帅便是圣上亲命的大军统帅!庙堂之高何来蔺夫人?这里只有云帅!还请高大人分清场合,先将这称谓搞清楚了!”
“你?!”
罄冉语气激烈,寸步不让,那高大人气的珲身发抖,甩袖落座。
“我等莫要于妇人争论,当向陛下共谏,请圣上收回成命。王爷,请允我等拜见圣上,这万军统帅万不能用一妇人啊!”
一人出列,扑例在大殿上,对着燕奚痕声泪俱下,众人纷纷附和,场面可谓壮观。
罄冉扬声而笑,她一笑蕴含内力,轻易便将众人的哭喊声压下。
她这笑极为怪异,且面带讥讽,顿时众人面面相觑望了过来。那拜倒殿中的程大人更是怒目叱道:何以发笑?!”
罄冉这才缓缓收住些许笑意,迈步道:“程大人,悠不觉可笑吗?诸位大家既不屑于妇人为辩,何以此刻满朝上下效妇人之态,做啼哭之状?!着实好笑,哈哈!”她说罢便再次发笑,引得众人面色皆变,难看之极。
“妇人休得猖狂,这高殿之上岂容阴气亵渎!历来何曾听说过女子为帅?!昔日哀帝、合帝败尽家国疆土,皆为女子所误,后有将后为政,祸乱朝纲。我朝当引以为鉴,岂可任妇人为帅令疆土尽毁其手?!”
罄冉回头,对上一殿虎视眈眈的目光,扬唇一笑,这一笑极为冷峻高华,万不似一个妇人。顿时,众人的附和声便小了几许。
要知道他们虽反对,但罄冉的能力他们却是知道的。且不说那些自青国传来的关于她仙人转世的功绩,便是一年来罄冉在朝堂上的表现,已足以让众人惊骇。
“童大人,照您这么说凡妇人于朝政相连,便都是祸国殃民的根源咯?
“然也!”
罄冉顿时双眸一凌,怒言道:“那被责为祸水的子姬,悦心二美,不过是寻常妇人,终日守于后宫,敢问何以便有祸国之能?若一个女子的存在便能构成祸国的根源,那天下这么多男人都做什么用了?难道竟抵不过一个小小女子?子姬,悦心什么都没有做,然天下男子皆则之祸水,何也?那是因为,祸国者乃男人自已!哀,合二帝乃有名的暴君,昏君,亡国乃其自身昏聩无能所致何以归咎弱质女流?!诸君平心而论,若无二美,高韩两国便不会灭亡吗?!”
她声音微顿,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转身又道:“各位只看到了将后乱政,先奏诚德高太后辅佐三代明君,终开创文承之治,前朝昌言郡主领军抗击南方异族入侵,守护一方百姓。这难道也是妇人乱政?祸国则责之妇人,以其掩饰自身过错,这种人亦敢称之为丈夫?!妇人贤德有才,便骂之以妖,矫饰自身无能,这种人何德何能敢在这庙堂之上大言惭惭!真是可悲,可叹!”
见众人面色难堪,纷纷避开她的目光,罄冉越发面色冷然,再度启。:“诸位大人瞧不起本帅无非因我为妇人,然本帅敢问,男人既瞧不起妇人,那君都是从何而来?本帅告诉你们!男人都是母亲辛辛苦苦,十月怀胎忍受生产的痛苦甚至是生命的危险而换来他们的生命!本帅虽为妇人,但也知道百善孝为先,敢问卿等以妇为贱之想法,是不是不孝至极!妇人对孩子养育之恩,到头来却被孩儿所轻贱,实为心寒!”她一番话掷地有声,据理力争,却又杀气十足,顿时殿中陷入一片死寂。却有一坐于后面的儒服男人四下张望了下,愤然站起,抬手颤抖着指着罄冉,愤愤然道。
“你这是强词夺理!女子本就该恪守妇道,谨遵三从四德之礼,你不尊妇道却还在此狡辩,实在是无耻之极!”
他的话骂的极为难听,见罄冉转过头来面色沉冷,却半响无语,他虽是害怕却扬起头来,露出可笑的得意来。
却是罄冉忽而一笑,双眸微眯:“敢问张大人,何谓三从四德?”
听她这般问,那张大人一愣之下越发笑得得意,他甚至停止了腰杆,一脸鄙夷地盯着罄冉,大概是想果然这样的妖女竟连三从都不知。
此时的他已经陷入了一神良好的自我表现状态,哪里还看的到周围众人怜悯的阳光。只见他大声咳了两下,这才回道:“所谓三从自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罄冉挑眉:“哦~~原来是这样。只是如今在此,既无本帅之父,又无本帅之夫……若张大人愿做本帅之儿,本帅倒可以考虑退出这大殿。”
“你!你!你竟敢当堂侮辱朝廷命官!你简直……”那张大人气的面色通红,浑寿发抖,抬起的手哆哆嗦嗦指着罄冉,声音尖锐。
罄冉亦变了神色,目光玲论鄙视过去,冷哼道:“听闻张大人有一小妾,异常泼辣,致使张大人惧妾成为京中笑谈。每每张大人于自己庭院罚跪,引来小儿爬墙观望。哼!却不知今日张大人何以站在此处于本帅谈论妇德?难道便不怕回去罚跪吗?!”
罄冉一番话语速极快,边说边迈步直逼那张庭诸,罄冉何等气势,再加上言辞滔滔,杀气十足,那张庭诸直吓得腿下一软,直直侧在了座位上,将桌案上的酒水打的翻掉洒了一身。
罄冉见他面色惨白,顿时讥嘲一笑,甩袖转身。
“此辈不足与我语,请勿复言!”
经过这一幕,大殿之上竟再无人言语。一时气氛陷入了冷凝,半响却见一人似是恍然而悟,“啊”的叫了一声,霍然而起。
见众人颇为期待的望来,那人咽了咽唾沫,刻意沉声道:“世人皆知云姑娘乃战国人,后嫁麟国蔺琦墨为妻。你既为战国人,先前却帮助旌国攻打母国,你的夫君更是公然叛国帮助青国去攻打麟国!你本就不是我旌国之人,先为战国人,后自当出嫁从夫,是为青国人。如尔等这般,对母国尚且背叛,何谈大义,谈何为我旌国守护山河?!”
他一番言辞了得众人纷纷附和,罄冉却已是满腔怒火!他们怎么说她,她都可以忍,可此时此刻,在四郎为旌国做了那么多之后,在她的思念已到鼎盛之时。他竟敢拿肖绮墨出来说事!这简直就是在罄冉心头点上了一把熊熊烈火!
大步上前,罄冉怒极反笑,接着她忽而冷面,抬手之指那人,怒骂一声:“天下怎会有些忘恩负义,不知好歹之人!四郎大义,岂是尔等燕雀之辈能够明白?!”
“你!哼,什么忘恩负义?蔺夫人莫不是恼羞成怒,胡说八道了吧?”
罄冉却没有理会那人,只猛然转身目光直逼高台上的燕奚痕。
接收到她的目光,燕奚痕站起身来,沉声道:“诸位有所不知,当日马儿河挡图吉大军于桥头的金甲将军正是青国剑影候蔺琦墨!”
燕奚痕一句话顿时便在殿中炸开了锅,此事在罄冉的意思下,一直被燕奚痕压下,并无所有人知晓。
当时虽然有很多传言,说在马儿河发现了蔺琦墨的无往剑,不少百姓都传言那金甲将军便是蔺琦墨。
但是这些终是传言,毕竟这么大的事旌帝和燕奚痕从没明确点明那金甲将军是谁。
当时罄冉是想,若四郎真落在了图吉人的手中。图吉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反例会好些,他们定然便不会对他严加看管,这样凭借四郎的能力,自然能逃出口可若旌国告知百姓那金甲将军便是商绮墨,那么图吉人会怎么对付他,罄冉无法想象
可现在蔺琦墨已然失踪近一年了,这一年来一点消息都没有。罄冉却在想,也许该公开蔺琦墨便是那金甲将军,这样图吉人知道了他的价值,兴许会用他来找旌国谈筹码……
“王爷此言当真?!”
“竟果然是他!这…”
殿上的议论声打断了罄冉的凝思,她骤然回过神来。
“本王岂会戏言!当时在马儿河发现了剑影候的佩剑,并且是万将军亲自送回交由本王手中的。可是如此,万将军?”燕奚痕沉声道。
万亭记锵然起身,朗声道:“正是!另外当时陈将军带金州军赶到北云山时,还曾见到了在山峰上点燃烽火报信的两名壮士,他们都是飞翼军日将。有一人臣还认识,乃飞翼军左郎将江明。”
燕奚痕点头:“之所以先前未曾向大家透露,是为了保护剑影候的安危。本王早已上奏皇兄,封蔺琦墨为我旌国的英义王,皇兄也已拟好圣旨,只是一直没有颁发而已。此次旌国凶险,若无英义王大义,我旌国不堪设想啊。”
见众人面色赧然,罄冉回头盯向方才还大言不惭职责蔺绮墨的那位马大人。
虽是他已面露怯意,罄冉却没有那么好心就此放过他。大步逼近,罄冉冷声讥笑:“本帅早就听闻,马大人一直在力劝皇上与图吉议和。听闻当年马大人在江左帐下时就成劝说江左王弃左周,而归顺旌国。如今一大把年纪了,又来劝今生对图吉乞和。哼,本帅看马大人这是旧病复发了!”
那马吉盛顿时本堵的面色难堪,胸口上下起伏,显是气的不轻。
罄冉却再度逼近,连声又道:“如尔等只会摇尾乞怜之辈,有何脸面站在这庙堂之高去评论什么民族大义!牲畜尚有知耻之心,懂得遮其丑态,枉尔舔居庙堂,自揭其短,竟连畜生都不如吗?!”
她此番话说的何等刻薄,那马大人本就是白发苍苍,年近古稀。罄冉本不欲如此,可他偏往她的伤处说,也只能怨其刻薄在先,才有罄冉反击在后
被如此辱骂,对方还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妇人,那马大人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岂能安然?此刻他倒在座上,早已经上气不接下气,面色死灰。
罄冉却将目光扫过大殿上神情不一的众人,朗声又道:“国家之计,社稷安危,历来要靠有主谍的人。而并非那些夸大其词,无理狡瓣之徒,那些以虚荣自欺且欺人者,坐议立谈自以为无人可及者,而临危应变却百无一能者,诚为天下之笑耳!如马大人这般终日将大义放在嘴边,临危却只知劝主上投降之辈,不配与高士共语,本帅实不敢芶同!”
她说罢甩柚转身,大步便向自己所在的案席走去。而那马大人一口气憋不过来,竟忽然喷出一口鲜血,仰倒在地,引得大殿上一阵惊慌。
罄冉施施然在位置上落座,冷眸注视着殿上慌乱之状,不置一词。
罄冉今日穿着高襟的黑色宽袖外袍,襟。绣以殷红腊梅,长发用一条银色丝带高高挽起,整个人冰雪般冷艳清丽。如今她便那么淡然地坐着,冷目盯着殿下众人,眉宇间冷冽于高华迸散,身影却偏有停垮清拨,茕茕如月,整个人都似发着淡淡的光晕。
燕奚痕怔怔望着,目光不知觉已闪动着灼热的明辉。对殿下的混乱竟也未有表示,只跳动的心畅诉着激动,以及无言的自豪,便仿似那力辩群臣的是他自己一般。
这样的她,让他如何不动容,让世人如何不倾倒啊!……
这夜罄冉回到云府寻寻早已睡去,屋中燃着一灯如豆,窗户上映出蔺琦茹宁和的剪影,她正轻轻的推着小摇床。罄冉在窗前默然站了片刻,这才叹息一声推门而入。
“回来了“”””
蔺琦茹并未回头,只细语问道。罄冉轻轻迈步,在摇床边蹲下,趴在床沿儿上去看寻寻。
小家伙睡的很沉,粉粉的小脸在灯影下显得更加圆润好看,红红的水水的小嘴巴不时还吧唧几下,异常可爱。罄冉目光一下子便移不开了,眼睛也渐渐有些笑意的湿润。
半响她才眨眨眼睛,轻声道:“姐,我怕是不能亲自照顾寻寻了……”
蔺琦茹一愣,接着面色黯然地叹息一声。前几日罄冉已和她商量过要上战场一事,她拗不过罄冉已经同意。现在听罄冉这般说,已然明白,只是还是觉得心酸。
哽咽一下,蔺琦茹才拉过罄冉的手,笑道:“你放心,寻寻有我在,只是战场凶险,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个儿。这事都赖姐,若非我四郎……”
罄冉笑着摇头:“姐,我不喜欢听你这么说,四郎听了也定然不悦。这都是命,命中注定我们会有些劫。姐,我以前总觉上天对我不公。可自从遇到四郎,我便想上天是公平的。他给你多少磨难,便定然会给你相同的收获,若非曾经痛过,又怎能懂得珍惜,懂得幸福的真意?我相信四郎一定还活着,在和我一样想方设法的回家。我也相信,等重逢的那一日,我们会幸福,会永远幸福,会比任何人都更加幸福!”
罄冉的话坚定而有力,她的目光熠熠生辉,蔺琦茹面色动容,流泪点头。轻轻的,她将罄冉的头压在腿上,手指抚摸着她柔软的发,颤声道:“你说的对,你们会比任何人都幸福的。”……
翌日,天还黑沉着,罄冉却忽而自床上坐起,凝神静听远处传来的隐约钟声。听着听着顿时大惊,那隐约传来的九响钟声,正是帝王驾崩才会震响的九鼎乐!
旌慕帝燕奚侬,这个乱世明君,自其父手中接过一个千疮百孔的旌国,不辞劳苦勤政二十三年,终于在这个秋寒露重的深夜走完了他极为不凡的一生。
顾不得感叹,罄冉忙翻身下床,动作麻利地穿戴起来。待她走出小院,何伯已匆匆而来,面色沉重。见罄冉一身朝服,已然知道发生了何事,何伯便不多言,只躬身道。
“车架已准备好了。”
罄冉点头,大步而出口待出了府,同往皇城的路上已满是大臣的车轿,奔走匆匆。
到达皇宫时,那里已一片肃白,宫人披麻戴孝面色惶恐,来去匆匆,罄冉也不觉面色沉痛了起来。待到了乾明宫,远远便听到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那是老太后和燕奚敏。
罄冉无语叹息,于一干大臣跪在了乾明宫外。片刻燕奚痕迈步而出,一身麻衣,眉宇间凝着深深的伤痛,虽然背脊依旧挺地很直,但却让人望之心酸。
传位诏书在高全微带颤抖的声音下传遍了整个乾明宫,接着罄冉跟着百官山呼万岁,跪拜新君。
一切都在无比的沉重和压抑下进行着,慕帝驾崩虽早在预料之中,燕奚痕也早代君理政,可帝王驾崩还是有计多事需要忙碌。
燕奚痕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哀伤,便不得不挺直背脊顶起了整个朝堂。
此后,整个朝堂都在忙碌着国丧,以及新君的登基。可尽管如此,对战事的筹备非但没有缓慢下来,反而更加紧张了起来。
朝廷再次征调了东府、健锐两营,共三万兵马随罄冉出征,加上早已奔赴前线的剑北,金州,镇西三军兵马已达三十万之众。
正值战时,先帝丧葬以及新君的登基都办的异常简单,燕奚痕在圣明殿登基,是为旌元帝,改年号为永昌,颁下的第一道诏书便是大军于永昌元年十一月七日誓师出征。
罄冉这个主帅更是在圣旨颁下的一刻便离开了云府,一直住在营地督练大军。新帝的第一道诏令,自是无人敢怠慢轻视。军粮,军备很快到位。
罄冉在镇西军中尚是一名小卒时便能令将士们臣服,更何况是名声在外的此刻!刚到军营,确实有人对她不服,闹事者更比比皆是。然而不出七日,罄冉便以其轶腕手段以及勤恳亲和的态度令上下将士对她心服。服,待大军出征时这支大军俨然已烦具雄风。
永昌元年十一月七日,天晴,微风,京城内外一片肃杀。
天还没亮,赢城北门外三万大军已肃然列阵。辰时一到,燕鼻痕及文武百官自贞德门而出。
罄冉并未穿戴铠甲,一身金丝滚边的玄色立领武士袍紧紧裹在身上,发束简洁高高扎起,一双腾云长靴蹬在脚上。腰际悬剑,眉眼染霜,整个人如同敛在剑鞘中的宝剑,虽未出鞘,已迸发寒意。
傲然端坐烈焰之上,御马龙撵之前,罄冉浑身都散发着迫人的凌烈气势,肃杀,冷凝,强势。
自皇城到北门早已万人空巷,站满了送军的百姓,女帅出征,何等罕事,不一而同的目光尽数落在罄冉身上。
而罄冉也未让众人失望,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极强的气场,那气势竟不比旌国战神以往的翼王殿下,现在的旌元帝差,甚至过犹不及。那女子分明异常年轻,然而眉宇间竟满是不符年纪的沉静,霸气和沧桑,让人观之啧啧称奇。不免心生感叹,怪不得此女能在雯江以一敌万,能舌战百官威震朝堂,果然够气势!
一阵金鼓擂动,燕奚痕带着百官登上城楼,所有人的目光也皆齐聚在了高高的城楼之上。金鼓隆隆,一道低沉的号角自天际响起,燕奚痕挺擞的身影登上祭台,祭祀天地,祭告天神。六≈月+中文首发文字版6y
“祭拜军旗!!”
随着响亮的喊声,罄冉接过军旗,一手高举,飞快地登上了祭台。英姿飒爽地拂剑跪地,手腕翻飞便将那玄金大旗交给了礼官。
燕奚痕亲自将罄冉扶起,大旗已被两名礼官高高拖起,罄冉大步走向祭台,自绸红锦缎上拿起一把雪峰锐利的尖刀,目光清冷,手腕一挥左手心已有一道血痕,她转过身将那热血滴在玄金大旗上,这才锵然而跪。
燕奚痕接过军旗,郑重放在罄冉高举的手中。罄冉抬头于他对视一眼,霍然起身,直接便自城楼上飞掠而下。
身姿如燕恰落在烈焰背上,烈焰嘶鸣一声,飞冲而出口罄冉将手中大旗高高举起,那玄金的“云”字在长空划过,大旗猎猎响动,在大军阵前呼卷而过。
长风中那一道身影威风凛凛,傲骨铮铮,赫然不似女子,却又扬动着别样的阴柔之美。罄冉自军前挥斥而过,奔向誓师台,运动间三万士兵肃然而立,目光跟随,神色清亮。
一跃驰上誓师台,她翻身下马,看着眼前黑压压铺天盖地的人头,只觉心情激昂,心脏强力而沉稳地震动着,体内热血沸腾。她仿佛已看到了千军万马汇集沙场之上,金戈铁马,呼喊厮杀,一场鏖战转眼爆发。
将腰际寒剑霍然抽出,罄冉高高举起寒剑,以严峻的目光俯视万军,众将士目光触及她寒潭一般幽深而凌烈的眸子,立即肃然而立,静穆如林,三万人汇聚的城外,竟然静得犹如荒山野林。
为将者需具令人不可侵犯的威严!毫无疑问,罄冉身上正具备了这种成为绝世名将的肃冷和威严!
她将头高高扬起,目光带过众军,目光中迸发出摄人心魄的意气飞扬,杀机呤然,催动内力,以清亮的声音大声喊道:“旌国的兄弟们,勇士们,我旌国乃礼仪之邦,历来待人以怀柔。然,目吉恃我国仁厚,一意甜循,益肆嚣张。目吉不仅欺我国家,犯我土地,还肆意蹂躏我国百姓,勒索财物。凡我国赤子,无不仇怒郁结,这是我等的耻辱!面对入侵的敌人,捍卫旌国的威严是我们不容退却的责任!今日我军誓师出征,必将于图吉一决雌雄,杀敌雪耻!我们要将图吉付出血的代价,我旌国最英勇的将士们,你们可有信心随本帅杀敌扬威,将图吉赶出旌国?”
“愿追随主帅,我军威武!”
罄冉的喝声清晰地传到了每个兵勇的耳中,随即震天的呼喊声响彻天地,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对着誓师台拜倒,甲衣擦响的声音振聋发聩。
望着这热浪般拜侧的铁骑,罄冉胸腔内澎湃难抑,待天地再次恢复安静,她扬声大喝:“将士们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我希望你们用自已高昂的斗志、不屈的灵魂告诉图吉人谁才是真正的英雅。奋勇杀敌、驰骋千里、建功立业,战斗到底!”
“战斗到底!”
“战斗到底!杀!”
“杀!”
“杀!”
震天的喊声将大地摇动,将士们纷纷扬起手中的刀剑用力地敲击着盾牌,用枪戟刀斧将其柄端重重锤击地面。一时间,万里山河一片肃杀之气,杀气,战意充斥天地之间。
罄冉在杀声中飞身上马,将军旗高高举起,大喝一声:“出征厂,
接着她一马飞冲而出,冲过万军大阵,身后大军纷纷转身跟随而动,萧然出征。
城楼上的燕奚痕目光沉静注视着这一切,面上带着刚毅的弧线,眸中却熠熠闪动,直盯那大军最前的中军大旗。
长风下,那黑色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展翅高飞的雅鹰之下斗大的金色“云”字,呼啸其间。
直到那中军大旗被掩埋在铁浪之中,他仍久久不能收回视线。而一直站在城楼上的蔺琦茹,已眸中含泪望着远方,直到胸口衣襟被扯她才低头,目光落在寻寻漆黑的眼眸上,萌琦茹抹去眼泪,低声道。
“寻寻,娘亲一定会将爹爹寻回来的。孩子,你可知道,你有这世上最坚强的母亲。”
直到大军行出极远,竟从天边传出一阵激昂浑厚的歌声来。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那是罄冉刚入军营时教给大家的军歌《满江红》,此刻那歌声久久不绝,仿若天音,自远方传来。直到数十年以后,清华郡主誓师出征的一幕仍然被老人们津津乐道的提起。她拨剑誓师的一幕更是在场所有将士们心中最难以忘怀的一幕。
凡是观看了此次誓师的人永远都记得永昌元年的这个清晨,在干军万马之前,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剑指苍穹,如一道闪电划破沉寂的鸟云,震惊了整个中原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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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天阙第三卷 大结局一
永昌元年冬季的第一场雪来的毫无征兆,纷纷攘攘的雪花悄然洒落,点点飞舞,只一夜时间便笼罩了由南向北,由东自西的整个疆域。
出征的大军早已顶着风霜奔赴战场,然而罄冉却在誓师的当夜悄然离开了大军,向西方日夜奔驰,去做一件很多人都无法预想的事情。
月光洒下一地银霜,此刻的鹊歌城外,罄冉正蹙眉仰望着高高的城楼,目光闪着几丝诧异。
这些年战国鲜少遭到它国攻击,故而如鹊歌城这样的大城,已有数年没有宵禁,而且城门在平时是日夜洞开的,除非城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公子,已经问清楚了。前日有刺客混入了弩王府,刺伤了弩王。如今鹊歌城正在搜捕刺客,城门酉时关闭,明日辰时才会开启。公子,我们先寻个地方避雪吧,看这样子怕是又要下了!”
陆赢打探好城中情景,冲守城小兵笑语言谢,兜转马头停在马车前回禀着。
他口中的少爷正是女扮男装秘密潜来战国的旌国主帅云罄冉。这一路他们扮做前来战国经商的旅人,日夜奔驰,仅仅用了七日便到达了鹊歌城。
轻轻点头,罄冉眯着眼再次望着高大的城门。城门上士兵林立,灯火通明,隐约中竟透着一股子杀气。她眼中的疑惑和思索更深,眉宇间笼上淡淡的折痕。
有人刺杀狄飒?城门关闭,进出严查……此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蹊跷。
马车掉转,向着远处疾驰。罄冉推开车窗,望向驾马车外的陆赢:“问没问何人行刺?狄飒如今情形如何?”
“说是靖边的暴民不服弩王压制,一年前便混入了弩王府,前日才寻到机会动手。小兵也不知弩王伤势,只说似是极重,英帝震怒已调动京城四军严加排查,限期四日抓到刺客,明儿便是最后一日了。”
已调动京城四军?罄冉眉宇微跳,望向远方黑沉的夜空,心中微微一动。
怕是这战国的天也要变了……缓缓将车门关上,罄冉冷声道。
“陆赢,你现在前往城北建棋军,查探一切异动,辰时前回来回禀,要小心。”
“是。”车外传来陆赢沉稳的应声,接着马蹄声响起,他已离去。
这夜的雪落了一夜,翌日天尚未亮,罄冉一行便自小山庙中启程,再次向鹊歌城东门飞驰。到达东门时天才蒙蒙亮,由于下雪等待进城的行人并不算多,较之平常可谓寥落。
然而毕竟是都城,便是如此,等待进城的行人依旧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罄冉的马车夹在长队中毫不起眼。辰时一到,队伍便移动了起来。
城门果真排查的极为严格,大队行进的很慢。罄冉极目望去,发现兵勇对出城之人排查的分明更严,拿着一张画像不停比对,有模有样。她微微勾起唇,无声摇头。
“寻个住的地方。”
马车很顺利进了城门,罄冉吩咐一声便低头看起书来。这一日过的异常平静,只战国官兵到客栈搜查过一次。罄冉一直在客栈呆着,未出房门一步。
这冬天的第一场雪停停下下,竟持续了一日,夜来的很早,银装素裹,衬的月色更多了几分清寒。
月色下,寒风微起,将雪花扬的迎风飘洒,碎银一般满天满地,枝叶上的落叶经不住风摇,坠下技头纷纷飘摇。自窗前望去,京城的明瓦飞檐看起来格外清高,素寒一片。
二更过后,本就比平日清冷的鹊歌城更因宵禁愈发寂寥,又因一场雪褪尽了繁华,清冷如一坐空城。偶尔传来的打更声,也显得异常清晰。
房门被打开,罄冉抬手将窗户关上,转过身。
陆赢面色沉肃地对她点头:“都安置妥当了。”
罄冉微微一笑,自塌上取过披风裹在身上,与陆赢一起出了房。两人轻功都是极好,轻松避开城里的巡城兵,很快便到了位于皇城的弩王府。
弩王府前两盏通明的灯笼照着门前的石狮子,将路边积雪映得红彤彤,门外并没有侍卫守护,罄冉冲陆赢丢了个眼神,陆赢大步便迈上了台阶。
将沉重的铜环扣上大门,不一会府门打开,门侍探出头来。锐利的眼睛盯着陆赢,沉声道:“何事?看好了,这可是弩王府!”
陆赢却是轻蔑一笑,朗声道:“听闻王爷被刺客击伤,中了毒一直昏迷不醒。我家公子乃神医之后,特来为王爷医治。你还是快去禀报的好,误了事可不是你一个小小门侍能够承担的。这是我家公子的信物,你呈给府中管事,不消片刻管事自会亲自相迎。”
门侍见陆赢气势不凡,又狐疑地望了眼站在台阶下的馨冉,接过陆赢递上的物件,关门而去。
门侍关上门一面向府中急奔,一面沉声吩咐:“看好门口二人。”
自有暗卫闪出,迅速向府门而去。此刻的弩王府一片沉静,那门侍穿廊过院,轻功竟是极好,一路直奔弩王府的议事房。
此刻的议事房灯火通亮,竟站了一屋子的人,个个精神奕奕,面上带着几分兴奋和紧张。狄飒坐在上位上,虽是面色苍白,但一双眼睛神采锐利,哪里有外面所说的重伤昏迷之态?
门侍到了议事房外,对看守门的侍卫低语几声,便直接进了议事房。众人的商议声顿时一停,目光全望向他。
门侍快步走向狄飒,将手中物件呈上,面色沉肃的道:“门外来了两名公子,说是神医之后,来为王爷医治毒伤。二人气质不凡,亦不似医者,脚步轻盈,显是武功不凡。当此紧要时候,属下不敢疏忽,特来回报。”
众人面色一惊,气氛瞬时紧张了不少。狄飒眉宇也微微蹙了下,接过他手中的羊脂玉佩。
“难道是走露了风声?”
“会不会是皇上和三皇子那边得了什么消息?”
“王爷,此时城中已然宵禁,这两人来的蹊跷。我们是不是应早些起事?迟恐生变啊!”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请王爷莫再迟疑!”
“我等愿誓死辅佐王爷成就大业!”
……
众人纷纷表态,神情激越,态度坚定。
狄飒却眉宇微锁地盯着手中的玉佩,眸中闪过思索。
这玉……在哪里见过?
忽而他眉宇一扬,霍然自椅子上站起。是她!那日十里亭相送,她腰际系着的正是这玉,不会有错。
此时此刻,她竟来到了鹊歌城,这是天意吗?!
狄飒眸中沉浮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