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国混口饭吃第16部分阅读
在民国混口饭吃 作者:未知
如果刚到民国,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凭小心思过日子的时候遇到霍飞扬,没准也会喜欢上他,楚沐云神马的就靠边站……
“谢谢你。 ”沐心语诚心的道谢,“我考虑一下。”
霍飞扬走了,临走时帮了她一个忙。
沐心语请辞,万镇长欲言又止却不敢挽留,因为霍飞扬离开时请万镇长好好关照沐心语。
从二人亲密并肩在东来镇大街上散步看,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万镇长固然想利用沐心语来博得军方好感,但她想离开东来镇,他也是万万不敢强留。
坐上马车的沐心语望着渐渐远去的东来镇幽幽的叹了口气,颠沛流离就是这种情况吧?像无根的浮萍,不停的飘着。
她接受了霍飞扬的意见,去宸州坐火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拒绝了他护送的好意。
上海吧,她想去那个无论任何时期都繁华的都市去,乱市中求一份平安与宁静吧。
坐马车去宸州城也得两天,中间会路过一个小县城作为歇脚的中间站。
傍晚前到达了小县城,沐心语找了一家小店住下。
明天早上早点启程,下午就能到达宸州了,如果有火车她倒希望直接坐火车离开,不在宸州作任何停留。
坐车也是件累人的事,沐心语大概的梳洗了一下,吃了自己带来的干粮后便准备休息,陌生的地方还是少出门闲逛为妙,以免出事。
看了一会儿书,沐心语眼皮开始打架,便昏沉的睡着了。
入夜,小店里又进来几个人。
“几位先生开几间房?”掌柜强打精神地笑脸相迎。
五个男人都穿着长衫,个子也都很高。
一个穿着藏蓝色长衫的男人摘下帽子靠近柜台问道:“老板,今天傍晚是不是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带着车夫来投宿?”
掌柜一下子清醒了,扫视了一下这五个男人,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几位……”
“啊。”蓝衫男人笑了,掏出一沓钞票放到柜台上推到掌柜的面前,又微微偏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穿着银白长衫的男人,“那个女人是我们少爷逃跑的妻子,请老板行个方便吧。”
逃……逃妻?看着那厚厚一沓钞票,掌柜的心理作着挣扎。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良心的问题。
这五个人看样子来者不善,如果告诉他们真有这么个女子来投宿,万一出了什么事对不起那个女人也坏了店的名誉,但如果不告诉他们……
“老板,您该不会是想让我们一间一间的查吧?”蓝衫的男人又摸出一样东西拍在柜台上。
掌柜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二……二楼左边……最里面那间……”
白衫男人在听到这句话后毫不犹豫地朝楼梯走去。
蓝衫男人收起枪朝身后的三个人使了个眼色,有两个人便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累了,一向在陌生地方浅眠的沐心语竟然没有感觉到有人侵入了她的房间。
白衫男人站在床边,黑暗中看不清床上睡着的是不是他想找的人,他干脆点亮了屋里的油灯。
沐心语突来的光亮惊醒,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左手伸进枕头下面。
而男人的动作更快,不但按住了她的左手,还整个身体压在了她的身上!
67吻语
“老板,谢谢啦。”戴上帽子,蓝衫男子朝客栈老板点下头最后一个走出客栈。
前几秒钟客栈掌柜瞪大眼睛看着白衫男子一手捂着女人的嘴半拖半拽的把她从楼上扯下来,女人拼命的挣扎……
作孽啊!他的一时胆小没准儿害了这个女人!可他也得活命啊!
当一群人消失在夜色中,掌柜忙冲到门口开始关门闭店。
沐心语在房间里就看清了闯进自己房间的人是谁,没等她尖叫出声就被捂住了嘴,然后被粗鲁的拖下床往外面拽。
老天爷!这里是宸州!
当被拖到楼梯处看到那个站在柜台前的蓝衫男人时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们是怎么知道她投宿在这里的?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出了客栈她就被塞进一辆马车,然后白衫男人跳上了马车,“走!”
马车开始飞驰起来,颠得沐心语在车内东倒西歪。
男人的一条手臂横过来压住她的身体,才算稳住她。
“你……”沐心语惊异地瞪着男人,她难以想像在战争即将爆发的前夕,他竟然在这里!
穿着长衫的楚沐云没有了军人的霸气,多了一份儒雅,但他眼中的阴霾却依旧骇人。
楚沐云也瞪着她,紧抿的嘴角显示他在压抑着情绪。
两个人就在这不稳的车厢里对视了很久,还是沐心语先避开了视线,把头撇向车厢的另一侧。
她不敢看他,并不是因为心虚,她没什么可心虚的,只是发觉看着这个男人,她本来已经认为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剧烈的躁动起来。
沐心语不想承认自己“犯贱”,但她此时此刻复杂的心情似乎就是在“犯贱”!
看到楚沐云的第一眼,她不是害怕、不是惊慌,竟然是惊喜!
她真是太“贱”了!贱得自己羞愧得想抽自己!
对望的时候她脑海里滑过很多猜想。
他是来找她的?他没有忘了她?他……她自作多情了很多。
马车终于停下来时,他们在一片树林里。
沐心语被楚沐云再次粗鲁的扯到车下,然后往林乾的怀里一推,“把她绑上!”
“二少?”林副官扶住跌撞的沐心语,诧异地看着楚沐云。
“手、脚都绑上!”楚沐云凌厉的视线扫过表情愤怒的沐心语,“如果她喊,把她的嘴也堵上!”
“楚沐云!”沐心语气得不轻,他这是什么意思?
“沐小姐。”林副官扯住沐心语的衣袖,轻声劝道,“你不想嘴也被堵上吧?”
甩头狠瞪着气定神闲的林副官,沐心语压下冲到喉咙的咒骂。
说是树林,其实树木很是稀落,清冷的月光洒进来,能见度还不错。
但毕竟是初春的天气,野外还是很冷。
林副官让三名随从生篝火取暖,不大一会儿就有两簇火堆燃了起来。
沐心语坐在林副官身边,她的手脚目前还自由,除非她疯了才会在这种陌生林子里乱跑。
楚沐云坐在火堆的另一侧,火光挡住了他的脸,沐心语看不到他的表情。
沐心语不明白,楚沐云他们是怎么这么巧在今天晚上找到她的,如果是在东来镇的时候出现她还能理解,可在临时落脚的客栈就有些神奇了。
“林副官,你们……”沐心语环着身子看着林副官,“你们怎么到宸州来了?”
“当然是……”
“林乾,你去那边!”楚沐云阴沉的声音隔着火堆传来,打断了林副官想说的话,“天一亮我们就进城,然后直接再雇马车取道北阳回应城!”
“是!”林副官听完命令站起身,临走前同情地望了一眼沐心语。
别走!沐心语在心里喊,目送着林副官加入到三名随从围坐的火堆旁,还故意留给她一个背影。
两堆火间隔有七八米的距离,中间还隔了一株树,好像故意造成的隐私空间。
抱紧自己的包袱蜷成一团,沐心语脑中暂时的一片空白。
她真的不愿多想什么了,好累。
“沐心语,你过来!”楚沐云阴森森的声音又响起来。
“我……”她想拒绝。
“不要等我拖你过来。”他加重口气咬紧牙根道。
切!你生什么气?应该觉得气恼的人是我才对!
沐心语不情愿的站起身大步朝楚沐云那边走去,站在楚沐云身侧,看到他两手握着一根较粗的木棍看着火苗。
“怎么?你想亲自把我绑起来?对哦,我是在你楚二少的管辖地犯的案,当然得押解回饶城处置,真难为你大老远、不怕冒险的从……”
不知道为什么,沐心语就想激怒他,因为她也想大吼大叫发泄情绪,这情绪压抑了半年多,早在火车站遇袭看到他选择去救陈露露时就想爆发,但她选择了逃离,像个掩耳盗铃的人一样不愿面对。
现在,他又出现在她的面前,还强行要带走她,那她为什么就不能蛮横一回!
但楚沐云显然没有耐性听沐心语讥讽,他扔掉手中的木棍猛的站起身扯过小嘴喋喋不休的小刺猬,压下头吻住了她冰冷的唇。
他站起来的瞬间,沐心语以为会被打,但绝对没想到会是一个吻。
楚沐云抱着沐心语瞬间僵硬的身体,将所有的怒气与思念都倾注在这一吻之上,狠狠的在她的唇上肆虐着。
被他咬痛嘴唇猛然惊醒的沐心语抬起手狠狠的捶打着楚沐云的后背、推拒着他的手臂,可就像被老藤缠得紧紧的小树,她无法挣脱这个男人给予自己的紧实拥抱。
楚沐云像要吞噬掉怀中的沐心语,唇瓣间的碾转已经无法满足他的渴求,大手一扳沐心语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他的舌头滑了进去。
唾液不受控制的从嘴角滑落下来,沐心语觉得羞耻极了。
他竟然在手下面前吻她!虽然他们站在火堆的这一边,又有一株不算粗壮的树挡着,但突然没了声音,难道那几个男人不会乱想吗?
也许是感觉到了沐心语的不投入,楚沐云的攻势渐渐转缓。
舌尖描绘着她的唇瓣边缘,放轻了力道。
“哈……”得到暂时释放的沐心语长呼了一口气。
可不等她反应过来,楚沐云又抬起她的脸吻了下来。
这个吻又长又深,沐心语渐渐沉沦进去,本是僵硬的身子在楚沐云火热的怀抱中变得虚软。
温柔又有些霸道的吻滑过她已经红肿的唇,轻点她被捏红的下颌、纤细的颈子,再向上滑回她已经因不甘啜泣出声的唇。
他的手轻抚着她的身躯,当揉托住她的浑圆时气血一涌,另一只手扣紧了她的腰,让她的柔软紧贴住他的刚硬。
没有女人能逃脱自己喜欢的男人的情挑,如果厌恶他会无动于衷,可偏偏喜欢着他、恋慕着他……即使他是那么的坏、那么的恶劣。
高涨的情欲令楚沐云无法放开怀中的女人,如果不是在荒郊野外,哪怕是在刚才那家客栈里,他都会要了她。
克制的在沐心语唇上印下一个吻,楚沐云把她的头紧紧按压在胸膛里。
听着楚沐云快而有力的心跳声,沐心语调整着呼吸,她也浑身燥热,而现在是初春的夜晚啊。
良久,楚沐云轻轻推开沐心语的身子低头轻声道:“外面冷,你去马车上睡,车上有毯子。”
他的霸道可以令她顽抗,可他的温柔却只能令她落泪。
作者有话要说:此文为定时存稿发布,八月四日正式恢复日更。
68承诺
并没有谍战片中的惊心刺激,楚沐云一行人顺利的离开了宸州,用了两天半的时间到达了北阳。
北阳只是一个小城镇,不归任何军阀派系管辖,有自己的自卫队。
别看北阳不大,却和应城一样是个繁华的城市,一些新鲜事物同样在这里能够看得到。
在北阳补充了食物和水后,楚沐云下令在城内住一晚,明天再赶路。
一路上虽然在坐在一个车厢里,但两个人却相对无语。
白天赶路,沐心语就挂起车帘子看外面,晚上再也没露宿过野外,林乾总是会拿捏好距离和时间,尽量节约时间的前提下投宿在县城或小镇。
住宿的时候,沐心语的房间外总会有一个守卫的人,他们轮流换班站岗,防止她逃跑。
到了北阳意外的没有住客栈,而是进了一户看似富裕的人家。
“二少,您来了!”一个矮瘦的中年男人戴着瓜皮小帽迎了出来,眼角堆满了笑纹,“刚才大顺子告诉我说您到北阳来了,我还以为那小子撒谎唬我呢,原来是真的啊!”
楚沐云的脸上了扬起了笑容,“金掌柜近来可好?”
“好!好着呢哪。”金掌柜笑呵呵地道,“林副官。”他朝一旁的蓝衫的林乾点点头。
“金掌柜。”林乾也礼貌的打招呼。
打量了一番有些风尘仆仆的沐心语,金掌柜迟疑了一下,“这位是……”
“我的未婚妻,沐心语。”楚沐云介绍道。
沐心语不禁瞟了一眼神色自若的楚沐云,不知道眼前这位金掌柜是什么人,与楚沐云是什么关系,她选择隐忍,不反驳楚沐云的话。
“金掌柜您好。”沐心语朝惊讶得瞪大眼睛的金掌柜笑笑。
再仔细的打量了几眼,金掌柜啧啧晃头,“二少您终于要定下来啦,老金我为您高兴啊。”
楚沐云一拉沐心语的手跟金掌柜寒喧着朝里走。
通过楚沐云与金掌柜的聊天才听出来,原来金掌柜是楚家在北阳两家铺子的总管事。
聊了几句后,金掌柜就开始让人安排楚沐云等人的住处和准备酒菜接风。
饭桌上男人们聊的除了生意就是局势,沐心语完全不感兴趣,坐得太久的车,加上一直没有休息好,她不舒服得要命。
吃了没几口,沐心语就放下了筷子。
虽然一直和金掌柜聊着,但楚沐云也没有忽略沐心语,见她只吃了两口炒青菜就不吃了,眉头一蹙。
“不喜欢吃这些菜?”
金掌柜、金太太、金掌柜的儿子和儿媳、林副官都停下筷子看向沐心语。
被众人如此关注,沐心语苍白的脸上漾起红润,“不是,只是这几天赶路有些累……吃不下。”
看着油腻腻的饭菜她的胃就翻江倒海啊。
“那让人带你去休息吧。”楚沐云拍了拍沐心语微凉的手。
来到金掌柜安排的房间,沐心语就着水盆里的冷水投湿了帕子擦擦脸就倒在了床上,头痛的感觉仍然没有好转。
不会是要感冒吧?她想。
楚沐云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带她回应城?
他的心不是还系在陈露露的身上吗?
一想到这个年代的男人仍然可以三妻四妾,而且他们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沐心语的头就痛得更厉害了。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干脆接受楚沐云算了,何必搞得自己这么痛苦!爱了就是爱了,折磨自己的人是傻瓜!可是……
爱是自私的,怎么能够分享?这个时代的女人因为丈夫的移情而压抑得性格大变,宅内争强斗狠、暗中算计的事不断发生,难道她也要变成那副丑陋模样吗?
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沐心语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结果她这一睡却睡了一天两夜,差点急疯楚沐云。
最先发现她不对劲儿的是楚沐云,饭后本想带她去逛逛楚家在北行的两处产业,但看她睡着了便没打扰她,可晚上回来沐心语还在“睡”,叫她吃饭也没反应!
结果走到床边一看,才发现沐心语额头上全是汗,本来苍白的脸一片通红,发起了高烧。
请大夫、开药、煎药、挂吊瓶……中西相结合的一番治疗,烧了一个晚上和一个白天的沐心语才退了烧,可人还是没有苏醒过来。
“二少,您回房去睡吧,昨晚儿您就没休息好。”林副官低声劝着守在沐心语床边的楚沐云。
抹了一把脸,楚沐云的脸色有些憔悴。
望着床上的沐心语,愧疚的感觉一直盘恒在胸口。
他是想珍惜她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在伤害她。
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女人进驻了他的内心?
医院里为无亲无故的孟家人据理力争?雨夜里信守承诺的等待?为了孩子们她亲自去采购画具?
她有时很胆怯,顾虑重重;她有时很勇敢,充满正义;她有时很小心眼儿,计较得失;她有时很睿智,机灵百变……
她活得真实、却不够率性。
就是这样一个喜欢自相矛盾的女人,他渐渐的为之着迷,用各种理由和借口将她留在了身边。
火车站那天她怨恨的一瞪至今令他想起来就会胸口发紧,当她消失于茫茫人海中时他才意识到他们之间有那么多“遗憾”。
她也许不知道,施美云的毒杀案他从来没怀疑过凶手是她,更想方设法洗脱了她的嫌疑;她也不知道霍飞扬进入饶城的第一天起就被他的手下发现了,她与霍飞扬在饭馆吃饭他也晓得,虽然怀疑过她却不曾试探……对她,他打破了很多自己的“规矩”。
一个人进驻到心里就是这么简单,让他猝不及防,命中注定的一劫。
她做了很多糊里糊涂的梦,像蒙太奇手法的电影一样自己也不懂了。
睁开眼睛时,沐心语望进了一双布着血丝的双眸。
他的脸上有微青的胡髭,本来斯文俊秀的脸上凭添几分沧桑与粗犷。
“……云……”前面的字她从嗓子眼里发出几不可闻,所以他只听到了那个“云”字。
轻握住沐心语的手,楚沐云竟然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紧,眼睛也可笑得有些发酸。
沐心语对这种无力的感觉并不陌生。
在东来镇的半年里她多次出现发烧昏迷的状况,睡一天一夜就好了,只是这一次太过严重了而已。
开始她并未在意,只是以为不小心伤风感冒,但莫名其妙的发烧、乏力屡次发生后,她隐隐觉得不对劲儿,好像是身体出了问题,可她刻意的忽略掉了。
试了几次,沐心语才抬起左手轻抓住楚沐云的衣襟。
从她使力的方向感觉到,沐心语是让他低头,楚沐云轻俯□望着她苍白的脸,两个人的鼻息相融在一起。
“你……喜欢我?”她问。
“……喜欢!”犹豫了两秒,他微微点头。
“能喜欢……多久?”她扯出一抹浅笑,笑得飘渺而心痛。
因熬夜而通红的眼眸在她的脸上巡视了几圈,最后与她相视。
“不知道。”他太诚实。
他的回答让沐心语心里酸酸的,讨厌他的诚实,却又欣赏他的坦白。
深吸了一口气,沐心语垂下眼帘羞涩地小声道:“我……我也喜欢……你。所以,如果哪天你不喜欢了……”
后面的话被他吻住,很轻很柔的吻,“到那天再说……”贴着她的唇他呢喃。
作者有话要说:小娘子终于回到家了,经历了七天没有电脑和网络的生活,真是令偶难忘啊……喵。
69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看李春天的春天入了迷,忘了更新。对不起各位小怪兽了。这场高烧过后,沐心语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转了性子。
楚沐云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身边这个温驯、爱羞怯的女人真的是沐心语吗?
“干嘛又盯着我看?”啃着金掌柜送来的水果,沐心语陀红着脸瞥了一眼楚沐云。
脸上的陀红是余热未褪,当然不是害羞的原因,但楚沐云起码安心了,有血色比苍白要好得多。
因为沐心语的身体不适,所以楚沐云派四名随从中的两个先回应城,然后开车来接他们。
她醒过来后的表白还让楚沐云有些无法消化,甚至他回房睡一觉醒来后再到她的房间,都怀疑自己听到沐心语那句“喜欢”是在做梦!
什么时候,楚二少也患得患失起来了?
沐心语抹了一下额头上的虚汗,她掩饰住自己的乏力。
刚到东来镇不久她就隔三岔五的发烧卧床请假,好在镇公所的事务并不多,万镇长又是个随和的上司,她偶尔请个病假也没有被扣过工钱。
身体总是处于断续的生病状态隐隐让她觉得不对劲儿,但她刻意忽略这些,因为越想得多了就会越不安。
生命本就是有限而短暂的,顾虑得多了、想得多了反而快乐就少了。
从高烧中清醒过来时看到邋遢的楚沐云的那一刻,沐心语的心就软了。
女人的心总是易软,心仪的男人只要一点点柔情都会令女人感动。
她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呢?比起楚沐云来,霍飞扬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陈露露……”将桃核放到桌上,沐心语故意不看楚沐云。
小士文的母亲陈露露小姐还在他的身边吗?
在饶城的时候,楚沐云对陈露露的态度一直不甚明朗,她不喜欢男人这样优柔寡断。
如果想让她跟他回去,对陈露露的事必须有个解决!
“你准备怎么安置她?”沐心语抬起眼帘盯着楚沐云,“楚沐云,如果你想享齐人之福,这个念头不要动在我的身上,想像你爹那样三妻四妾也不要考虑我会是其中一员……”
楚沐云皱眉,看着沐心语的眼神也有些异样。
“你别皱眉!”沐心语又拿起一枚桃子咬了一口,小时候一生病,妈妈就会给她买桃罐头吃,意喻着“逃离”病痛。“好歹我是新时代的女性,自然不接受……”
“我没想过三妻四妾。”楚沐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陈露露与我也没什么关系。”
他应该不只一次的撇清与陈露露有任何关系了吧?甚至也说过会在一些事情解决后跟沐心语说清楚一切,为什么她总是对陈露露的存在如此在意?
连孩子都有了,还说没有什么关系?
沐心语狠狠的又咬了一口桃子,桃子丰沛的蜜汁溅了出来流到她的嘴角和手上,甚至有几滴还喷到了旁边楚沐云的脸上和身上。
连忙放下桃子,沐心语手忙脚乱的用手去擦楚沐云的脸。
这个时代真是物资贫乏连纸巾都没有!
可她一急忘了手上也沾着桃汁,往楚沐云脸上一抹……
还有些热的手覆上自己的脸,楚沐云有一瞬的怔然,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毁容”。
看着楚沐云难得一见的傻乎乎模样,沐心语收回手掩口咯咯笑起来。
是谁说的“一笑倾城”?
月牙弯似的眼睛诱得人也想跟着弯了眼,开心的笑声感染得人也想放声笑。
伸手拉住沐心语的手将她扯坐到自己的膝上,楚沐云还有些回不过神的抚着她带笑的娇颜。
在楚沐云的唇压下来之前,沐心语抬手挡住他的嘴,娇嗔地道:“未婚未嫁的……”不能让他占太多便宜了!
拨开她的手,楚沐云低沉的笑声震动了胸膛,“反正都亲过很多次了。”
沐心语还想矫情的挣扎,楚沐云干脆利用男人力量的优势制住她,缠绵的吻了个够!
“二少好事将近了吧?”金掌柜端着酒壶为林副官面前的小瓷盅斟上酒,眼角的皱纹堆了起来,“看二少与那位沐小姐之间的粘乎劲儿,老金我敢肯定明年司令就又能抱上个孙子了!”
金掌柜是北方人,口音有些重。因为从祖父辈起就在楚家帮工,所以即使楚大海走上了戎马生涯之路,但经商这一块一直也没有弃掉,所以金掌柜子承父业的继续留在楚家的商号打理生意,而且是忠心耿耿。
林副官端起酒盅浅酌了一口,深沉的眼眸中没有半点欣喜。
金掌柜表面是个爱说说笑笑、大大咧咧地人,其实是个善于察颜观色的生意人,见一直追随在楚沐云身边的林副官这个模样,不禁脸色也一正。
“林乾,你不会又是想像在上海时那样吧?”金掌柜的声音不由得也降了几分温度,“我看这位沐小姐和那个歌女不一样!而且二少也不是当年那个不晓世道险恶的毛头小子了,我看得出来他对沐小姐的态度不同,连看那位小姐的眼神都不一样,要是你再……”
“放心,我不会对沐小姐怎么样。”林副官捏着酒盅举至眼前,仿佛在认真欣赏上面的蓝色花纹,“老金你说得对,二少已经不是当年上海滩上为了一个歌女而在帮派中浴血厮杀的毛头小伙子,所以我也该功成身退了。”
林乾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盅伸到金掌柜面前,“再来一杯!”
金掌柜挑眉持起酒壶又给林乾满上酒盅。
“功成身退?你往哪儿退?”金掌柜问道。
又是豪饮而尽,林乾的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痕,“回乡下……守着如玉的坟过农耕的生活?”他自己也不确定。
金掌柜嗤笑了一声,喝干了自己的酒。
“林乾啊林乾,抓了十几年的枪,你还会握锄头吗?”金掌柜嘲弄地道。
林乾不语,又闷闷地喝酒。
“我知道在司令回应城的路上如玉被杀,你一直觉得愧疚,但这仇司令已经替四姨太和如玉报了,你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走还怎么走,难道回乡下守着土包和当个种地的人就舒坦了?”
金掌柜的话令林副官的眼眸更深沉了。
想到中了三枪倒在血泊中还死死护住中二枪已经咽气的四姨太的妻子,林副官不禁咬紧了牙根。
那场突袭中两个男人失去了自己的女人,楚大海失去了新宠四姨太、他则失去了挚爱的妻子。
攻打饶城的时候他最不要命,为的就是要亲手毙了那次突袭的指使者——霍师长!
楚大海给了他这个机会,让他在霍师长的身上留下五个血洞!
闯进霍家大宅时看到霍师长的姨太太齐雨梅时,楚大海对他说:“这个女人给你!”
他说:“我不要!”然后举起枪瞪着血红的眼睛瞄准已经缩成一团发抖的女人。
楚大海按下他的枪说:“我要!她将成为我楚大海的四姨太!”
往事一幕一幕都夹带着灰暗的色彩从林乾的脑海中滑过,他一杯又一杯的喝着上等女儿红。
金掌柜深藏的好酒,只在他娶金如玉的那天拿出来让大家海喝过一次。
婚后某日,妻子曾亲手泥封几坛酒对他说:将来我们女儿出嫁时再启出来宴客……
金掌柜失去了亲妹妹,他失去了妻子,两个男人为同一个女人而推杯换盏,提起那个温柔小女人的好,两个人都忍不住嗓子发紧。
沐心语走到小庭院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林副官已经和金掌柜都喝得烂醉如泥,却还死抱着酒坛子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
要不要叫人把他们扶进房里去?沐心语左右看着,不知道该去哪儿叫人。
楚沐云在她的劝说下才肯回房休息,因为一直担心她,即使她醒过来了,他的觉也睡得不安稳。
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眼圈发青发黑、疲惫的模样,沐心语有些心疼。
楚沐云又与她缠绵了一会儿才离开,而沐心语却怎么也睡不着。
高烧已经褪去,可她却越发觉得自己的身体健康正在走下坡路。
中枪挨刀这些夺命的伤她都活了过来,可也掏空了她的健康底子。
也许正是想到自己怕是命不久矣,她才抛下一切顾虑大胆的向楚沐云示爱,可心底仍然有太多太多纠结之处。
“林副官?金掌柜?”沐心语走到小庭院的石桌旁,见两个男人已经喝得伏在桌上。
再次左右看看,却仍是没有发现任何人。
怎么办?沐心语想去找人。
“如玉……”
听到林副官的呢喃,沐心语停住了脚步。
醉眼朦胧的林乾抬头看到不过处站着一个女人,他用力甩了甩头,却仍是看不清她的容貌,只有那头长发和衣着显示着她女性的特征。
“林副官?”沐心语见林乾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连忙上前扶住他,“你还好吧?”
林乾站不稳的摇晃了两下,身体的重量倚在了沐心语的弱肩上。
使劲眨了两下眼才看清近在咫尺的娇颜,“沐……沐小姐?”
沐心语吃力的撑着林乾的身体,想把他推回到座位上,别说她现在身体还不算健康,就算真健康也承不住这个大男人的重量啊。
可林乾的手臂却一紧搂住了沐心语的腰。
鸡皮疙瘩顿时爬满全身,沐心语惊恐地瞪着林乾,难道男人酒后会暴露劣根本性在林副官身上应验了?
愣愣的看着林副官平日的僵尸脸上浮现出恍惚的笑容,使刚硬的面部线条一下子柔和了许多。
“你长得……很像如……玉……”林乾扣紧手臂将沐心语揽到身前,迷蒙的视线落在沐心语的脸上,“真的很对不起……”
沐心语的身子向后挣着,不知道该尖叫打色狼,还是不吭声的拼命挣扎。
病后的身子还很虚弱,她根本没力气挣开林乾,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半夜不睡觉的闲逛!
“林……林副官,你先放开我!”沐心语环顾着四周,此时既希望有人过来解围,又害怕有人突然出现看到这一幕。
“如玉……我对不起你……”林乾方才明明还叫她“沐小姐”,也仅仅是说沐心语长得像亡妻金如玉,可下一刻他又完全将怀中的沐心语当成了金如玉,“其实……其实我的心里一直有个秘密想向你坦白……”
我不想知道!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你的秘密!沐心语双手撑着林乾的胸膛用力向后推,头歪向一旁死命的挣着。
虽然揽着沐心语,但林乾并没有将她搂进怀里,而是隔着一段距离,却又不让她离开身边。
“我知道你一直想……想要个女儿……”林乾喃喃地说着,“其实我……”
林乾果然说出了一个秘密,当他说完这句话后沐心语停止了挣扎,瞠目地抬头看着那个醉眼朦胧、表情痛苦的男人。
说完自己的秘密,林乾仿佛松了一口气,大手按住沐心语的头压在胸口,“如玉……”
两行男儿泪滑下眼角落入沐心语的发中。
而沐心语则僵在林乾的怀中半晌缓不过神来。
70门坎太高
林乾头痛欲裂地睁开眼睛,嗓子干得像铺了一层石灰,连吞咽都觉得痛苦。
“嗯……嘶……”想撑起身子却因为脑壳里一阵晃荡而呻-吟出声。
“喝水。”清冷地声音在床边响起,一杯水递了过来。
“谢……二少?!”接过杯子,林乾刚想道谢,一抬头却看到微蹙眉头的楚沐云。
楚沐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身白衫的他表情淡然,黑眸中盛满了不赞同。
林乾垂下眼帘,喉头艰涩的滑动了两下,手指握紧杯子。
“二少,沐小姐她……”
说醒酒后不记得醉酒时的一切那是扯淡!借酒壮胆倒可信得多。
昨晚,他酒壮怂人胆的说出了深藏心中很久的秘密,至于动机他比清醒的时候还要明白是什么。
不知道沐心语有没有和楚沐云说这件事……如果说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二少。
“昨晚心语发现你和老金在庭院里喝多了,叫金家的下人把你们送回房,好像因为半夜出来走动受了风,她又有些发烧。”楚沐云的声音中透着无奈与不悦。
喝了一口水,林乾的眼神依然在闪躲着楚沐云的视线。
“又想起如玉了?”楚沐云叹了口气站起身,“楚家欠你的不只是一条人命,还有一份情债,这辈子怕是还不起了。我不想说大丈夫何患无妻之类的话,偶尔怀念一下逝者、放纵一下就够了!林乾,你懂我的意思!”转过身,楚沐云的眼中迸射着凌厉的光芒。
“是,二少。”林乾从床上下来,赤脚站在床边立正站好垂着头。
盯着低头的林乾几秒钟后,楚沐云转身离开了房间。
林乾已经冷汗淋淋,彻底从宿醉中清醒过来。
昨夜他的那些话会不会起到了反作用?沐小姐怎么又病倒了?
林乾抹了一把脸,开始忙乱的寻找自己的衣服往身上套,他得去看看沐心语!
金掌柜请了两位大夫来给她看病,中医说她体虚得多补补,开了副汤药;西医说她过去的伤损伤了元气,抵抗力在下降得补,建议输液配合中药的汤药。
“千年人参?带血鹿茸?”金掌柜围着老中医搓手焦急地问,“要不要再弄几株天山雪莲什么的?”
老中医停下毛笔白了一眼乱开“药方”的金掌柜,“金掌柜,说书人那套唬人的说辞你还是不信为好,体虚亦分阴阳,下补时得注意,免得相克损伤身体。”
正在给沐心语输液的西医忍不住低笑出声。
“肯定还是有作用的,不然有钱人为什么都用这些东西补身子!”被人损的金掌柜不服气地辩道。
老中医摇头继续写方子,不想和金掌柜争辩。
楚沐云进了屋子,扫视了一圈后走到床边俯身看着沐心语沁着汗水的脸柔声问:“还不舒服吗?”
唇角一挑,沐心语的眼睛又弯了起来,“你太大惊小怪了,哪有感冒不发烧的?过两天就好了。”
轻蹙眉峰,楚沐云坐了下来抬头看着年轻的西医,“还是伤风带的发烧?”
戴着圆镜片眼镜的西医大夫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全然是,沐小姐除了发烧外并没有其他伤风感冒的症状,单纯的发烧应该是体内有炎症。所以我建议最好是去大一些的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瞥了一眼笑眯眯的沐心语,楚沐云又问老中医,“先生怎么看?”
现在的中医已经不完全排斥西医了,虽然老中医还是建议任何病症以调养去根为主,不建议快速压制,但对于沐心语这种状况,老中医也比较赞同年轻西医的话,“反复高热,是该好好查查。”
“反复?”楚沐云一怔。
“没错。”老中医将写好的方子递给金掌柜站起来,“老夫给沐小姐把脉后发现她的脉相偏弱无力,是沉疾已久所致,这种高热体虚的症状应该不止一次两次了吧?”
如果是平时,沐心语肯定竖起大拇指赞一个,但现在她却不太希望听到老中医说得这么直白。
楚沐云的黑眸转向沐心语,“老先生说得是真的?”
沐心语收起装出来的傻笑,眼神放柔地道:“只是发个烧而已,又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可是……”
楚沐云的话还没说完,一名穿着西装的男子就出现在了门口。
“二少!司令到了!”穿黑西装的男子正是两名随从中的一个。
司令?楚沐云腾的站了起来,父亲怎么来了?
正拿着药方子嘟嘟囔囔的金掌柜也是一愣,“大爷来了?”他习惯叫楚大海以前的称呼。
楚沐云拍了拍沐心语的手臂,然后朝门外走去,可就在房门口碰到了父亲。
“爹。”楚沐云停住脚步。
站在门外的楚大海浓眉扭紧、双目怒瞪,看到二儿子后二话不说扬手就是一巴掌!
屋内、屋外都传来抽气声,沐心语更是从床上猛的坐起来。
“混帐东西!没用的东西!我楚大海怎么会有你这样为了女人而不顾一切的儿子!”楚大海怒吼道。
楚沐云的头被打得偏了过去,握紧双拳的慢慢转过头不吭声,左侧脸颊上却已经红肿一片。
“放着饶城军火调查的事你不管,扔下一个贱货在应城老宅折腾你不顾,不要命的跑去宸州找一个背叛你的女人!沐云,你还是不是我楚大海的儿子!”烧红了的双眼瞪向屋内床上的年轻女子,楚大海用力拨开身前的人迈腿进屋。
“爹!”楚沐云猛然抓住父亲的手臂,俊脸也阴沉起来,“您要做什么?”
见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与自己怒目相向,楚大海更气了,狠狠的甩开楚沐云的手。
“小二,这个女人……”楚大海与楚沐云一模一样阴霾的眼神转到沐心语身上,“我……”
“爹,心语是我、的、女、人!”楚沐云一字一顿地咬牙道,“这一次,我不允许任何人插进来!”
穿好衣服、梳洗干净的林乾跑到门口就听到楚沐云的吼声,脚步一窒地停在门外。
听到楚沐云宣布对沐心语的“所有权”后,楚大海不怒反倒笑了,指着床上的沐心语讥诮地道:“这一次?上一次你不明不白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