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宅女在古代皇宫的幸福生活第2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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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宅女在古代皇宫的幸福生活 作者:肉肉屋

    一宝藏有关,你便开心得讨了去。你……”

    是不是,都忘记了?

    萧逐酸涩的闭合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海棠心里却一跳:天下第一宝藏,这六个字,她已在野史小说里看到了无数次。

    传说多少豪杰就是得以一窥这宝藏而获得了逐鹿天下的能力。

    传说这宝藏足以影响天命,为了它,引发多少浩劫。

    有人说里面藏着珍宝无数,得到它的人就可以以此财力问鼎九州。

    有人说里面其实是上古神器,得到了它,就得到了天的庇护。

    一瞬间,海棠的好奇心陡然压过了对自己安危的关注,她看看萧逐,试探性的问道:“……殿下,那个秘密……”

    萧逐有转移话题的意思,“现在的话,我只说一次:沧录书院传承数百年,号称东陆学都,而天下第一宝藏也就正在沧录书院所在沧录山脉。传说谁得到那宝藏,谁就能号令天下,就某个角度而言,这话没错,得到了那个宝藏,确实可以号令天下……”

    “这把簪子从来只在有资格继承沧录书院的人手里流传,现在普天之下知道关于这簪子的秘密的,只有你、我、赵元帅和现任院主而已。”

    第三十八章花荫血溅杀伐(上)

    “这簪子,一共四把,每一把对应天下第一宝藏的一个入口,它就是宝藏的钥匙。宝藏机关重重,数百年来已被沧录书院修得几乎可以和天下第一雄关的九丈关媲美。只有拥有这四把簪子的四个人,才可以进入到宝藏之内,取得他要取的东西。日子久了以讹传讹,便有人穿凿附会这簪子上有一副古老的藏宝图等等。”

    海棠屏住呼吸,等他揭密。

    “其实,宝藏里的东西,对某些人来说,一文不值,对某些人来说,却愿意放弃了生命来换。那里面的东西,就是沧录书院数百年来收藏的天下典籍。”他顿了顿,淡然道,“所以,对昭仪而言,其实这簪子毫无用处,要丢要还,悉听尊便。”

    没错……这东西就某个角度确实可以号令天下,所谓知识是第一生产力嘛……

    不过……靠!海棠瞪着手里的东西,眼睛多少有些发直:这不就是图书馆借阅卡么!至于么至于么至于么!这就是没有活字印刷的年代的悲哀啊!如她,穿越来的女主,在酒精,啊不,含笑半步癫之后,要不要把努力的目标放到活字印刷上去啊……

    很显然,宅女海棠同学的发散性思维又向奇怪的方向扭曲纠结而去了……

    不不,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喵喵的,谁把图书借阅卡传成一幅图的?!谣言害死人啊……

    在失控的前一秒,她总算抓住了飞逝的理智的尾巴,低头模糊应了一声,试图这样蒙混过去。不过幸好萧逐看起来心情糟到了一定程度,也不打算再理她,海棠偷眼一看,就娇弱的轻咳一声,刚要说几句场面话结束这次会面,萧逐低着头,忽然几不可闻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这三个字问得极轻,海棠几乎没听到——她只恨自己为什么真的要听到。

    她几乎是惊慌的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个青年微微颤动的长长睫毛,在他绝色面容上印下一痕淡淡的阴影。

    她想说话,张开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默然。

    问完这一句,萧逐蓦的别过头,过了片刻,他垂着头又问了一句,“……笑儿,你可……喜欢过我?”

    “——!”海棠悚然一惊,她喉头一紧,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识的一抓,腿上立刻生疼,她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说,只觉得浑身发冷,过了片刻,她喉咙发紧,试了一下才说出话来,“不……我从未有一刻以一个女子的身份喜欢过殿下您。”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的慢,却很坚定。说这句话之前,她低着头,说的时候却抬了头,笔直的看向萧逐的方向。

    她并没有说谎,杜笑儿姑且不论,她确实是不曾喜欢过萧逐。她喜欢的是……

    “……陛下对吧?”很轻的回答,那个身着红衣,如火焰一般美丽的青年抬头,一双明亮的眼看着她,海棠仔细看,却发现居然没有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一点儿阴霾的味道。

    刚才对话时萧逐身上隐隐约约的烦躁苦涩在此刻全然安静,他只是那样温柔的看她。

    她有些迟疑,却还是轻轻点头。

    他看了她片刻,忽然就笑了,样子有些孩子气。海棠便又想起了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真奇怪,她明明觉得自己不及得了,现在却又历历在目一般的清晰。

    当时他看到在萧羌身边的她,先是微微的愣,然后就是一个平和微笑——正如现下。

    他当时,到底耗费了多少心力,才能对她平和微笑,唤她一声贵人?然后在自己的侄子面前容色平常?

    和他不多的相处片断点滴涌上,那当中懵懂时无法察觉的暗潮汹涌在此刻化为惊涛骇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她不是杜笑儿,她没有骗过他,把他的心意当作尘土践踏,但是海棠却止不住的心虚,只觉得自己有千错万错,对不起眼前这绝色深情的男子。

    萧逐全然不知,他只是一笑,起身,向她恭恭敬敬行礼,“臣会祈愿娘娘和陛下百年好合,执手偕老。”这句话别人说来,海棠一定当他是讽刺,但是看着萧逐诚恳清澈的眼神,她却知道,他是真心说着这话,没有一点假意。

    海棠心里忽然就有了一点古怪的激动,她在他行礼完毕抬头的瞬间,飞快的说了一句,“如果刚才我说我喜欢王爷,王爷又要怎么办?”

    他只是看了她片刻,然后摇摇头,“娘娘不喜欢逐。娘娘,喜欢和爱都是逐自己的事情,娘娘不必放在心上。”说完,他又笑了一下,轻轻道:“娘娘,逐的爱恋,从未开始(?),今日终于结束。”

    他说完,海棠浑身一震,她慢慢取下簪子,递到了他面前,只对他说了四个字。

    “……还君明珠。”

    杜笑儿,你没有资格束缚他,所以,我现在代你放开他。

    萧逐看了她片刻,接过发簪,又是微微行礼,转身离开。

    海棠瞪了他的身影片刻,一头把自己丢到了床上,趴在锦被上,掩住眼睛,只觉得眼眶里似乎有水气就要奔涌而出。

    她确实不喜欢萧逐,但是,在刚才回答她的瞬间,面对那个太好的男人,她却不由自主的有了负罪感。

    总觉得……自己怎么就辣手摧花,拆散了一对情人呢……

    她忽然觉得自己越发想哭。

    萧逐走出去的时候,萧羌也在外间,他侧对着房门坐着,从萧逐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的一个背影。

    萧羌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出来一样,一动不动,只是垂头在思考什么一样。

    萧逐本想和他说几句话,最终却海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他身后恭敬行礼,然后离开。

    才刚越过他身边,他忽然听到萧羌冷冷的说了一句,“立刻回定州去,”

    萧逐一愣,等他解释,却半天他什么都没说,就刚才那一句话。

    萧逐的心情现在可以说是有生以来最糟的时候,看着萧羌不禁就心头火起,伸手就去拉他,在碰到他肩膀的一瞬,萧羌沉声道:“王叔,别碰我,我现在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句话一出,萧逐立刻一把扳过萧羌,萧羌猛力一挣,一声脆响,桌上一个碎冰裂纹的瓷盏被扫落地面,摔得粉碎,呈现在萧逐面前的,是一张雪白,没有任何血色的容颜。

    一瞬间,萧逐几乎以为他就要昏倒——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从没有看过萧羌如此刻一般可怕的表情,“发生什么了?”他急声问道,萧羌摇摇头,慢慢挣开,慢慢俯身,去拾地上的碎瓷片。

    漆黑的长发遮去了萧羌所有的表情,萧逐皱着眉,却也不怎么敢去碰他,只能站在一旁。

    “……”沉默着,极其缓慢的,萧羌捡起了地上一块较大的瓷片,再度直起身体的时候,除了依旧面无血色之外,萧逐在他脸上再找不到一丝动摇的神色,他看了一眼萧逐,唤来宫女,淡淡吩咐一声,“把地上收拾一下,免得不小心扎了人。”

    等宫女出去,他又沉默起来,萧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站着,片刻,萧羌开口,声音也居然恢复了一贯的温软,“……没什么事。”

    你这样子说没什么事鬼才信!

    萧逐不死心的又追了几遍,萧羌最后甚至笑了出来,反过来安慰他,萧逐看最后实在问不出来,也晓得他不是那种不行还要硬挺的性格,叹了好几口气决定不去管他。

    看他要走,萧羌恢复了一贯雍容温和,轻笑,叮咛了他一句,“王叔,今天连夜回去。”

    “?”他要求萧羌解释。

    萧羌深吸一口气,对他微笑,却没有给他任何解释。

    萧逐思忖一下,皱着眉,却还是点了点头。

    萧逐离开,萧羌单手支着额头,回想起刚才宫里回来的消息,笑容一点点淡去,整个身体微微颤抖。

    日卫只传回来一句话:卑职无能,海氏并任贵人失踪。

    不行,不能再想这个问题了。

    萧羌神经质的咬着牙,努力强迫自己重新艰难的思考这次这一整个阴谋。

    这次的事情,还有谁知道?他是察觉了于淑妃的阴谋,才放任她火烧密宫,想趁机把海氏带出来。那除此之外,还有谁能知道?

    只有一个人有可能——太后,他的母亲。

    他唇角神经质的扭曲起来,说不定,这次,要以母亲为对手了呢。

    何善不知道日卫到底和她说了什么,他就把所有人都轰了出来心惊胆战的一直在外面候着,看萧逐出来了,才挨着边儿进去,低低唤了他一声,萧羌看他一眼,倒是面色如常

    萧羌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个暂且先不管,你先回宫去,照朕之前的吩咐,去收集证据,这次务必要有足够扳倒方家的证据。”

    何善点头称是,又犹豫了一下,他低低道:“那于淑妃……”

    “她还有用,不要把她牵连进去。”

    萧羌顿了一下,说道:“下去吧。”

    何善浑身一抖,唯唯诺诺立刻退下,萧羌在枯坐了一会儿,起身想向内室走去,却在门口顿住了。

    他看向自己一直藏在桌下的长袖,一片云白之下,一线鲜血淋漓。

    他抬手,张开指头,掌心跌落一块被鲜血裹着的瓷片,然后无所谓的弯起唇角,要推门,却又忽然皱起眉头,唤来白瑟,让她告诉海棠,如花现在应该还活着。

    白瑟又不是海棠,哪里见到过这阵势,瞪着他鲜血淋漓的手就说不出话来,他倒全不在乎,微笑,“朕就不进去了。”

    这样会吓到她的。

    她才和萧逐谈完,看萧逐气色,推想海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何必再让她为自己担心?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笑笑,转身出门,眼神依旧春风温柔,最深处却仿佛结了一层深厚的冰。

    “回宫。”他轻声吩咐侍从,“朕要回宫——”

    第三十八章花荫血溅杀伐(下)

    十月十一,秘密回京的平王萧逐离开京城,萧羌回宫,婕妤方氏以暴戾后宫罪名,下内府暴室,同日,其父御史中丞方舟被拘下狱庙,其族人并奴仆等,共千余人,各自管束于府邸。

    去年闵王那场叛乱因为距离京城实在太远,又被飞速平定,留在大越人们心中的印象并不十分深刻,但是这场京城惊变,却让大越嗅到了一丝不安的味道。

    这场惊变来得毫无预兆,包括当事人,谁也没有察觉到一点点征兆,方舟甚至来不及联络故旧,就被打入了牢中。

    朝野上暗潮汹涌,人人都说,只怕现下就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方家两代外戚,势力遍布朝野,这次萧羌怕是下了决心,要清除他们了,那么,他所遭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就应该是方家一切权力的来源——太后。  皇帝的牌已经打出,现在就等太后如何走下一步,所有人都在观望,观望太后对这场铲除外戚的动作到底什么态度?如果她执意保护自己的家族,那么大越将要面临的就是两个最高统治者对立的局面。太后从先帝时代就临朝称制,积威今日犹在,萧羌精于权术,两边一旦产生对立,后果不堪设想——萧羌回宫之后先是强迫自己睡了一觉,到了十二日早晨他醒过来,吃完早膳之后,他先召见了于淑妃。片刻之后,于淑妃到了,盈盈走进殿内,在他面前行礼跪倒。她从来体态娇柔温软,如今盈盈下拜,真个我见犹怜,萧羌待她情意婉转,扶起她,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定定的凝视她片刻,才语带怜惜,“……怎么这样瘦了?”“想着陛下啊。”扶着萧羌的手腕向里而去,她嫣然巧笑,萧羌看着她,眼色爱怜,却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子。“从来只会拿这种话哄朕开心。”于淑妃掩袖而笑,“人都说多吃酸的能瘦下来,臣妾可是天天把醋朝肚子里灌,面子上却一点都不敢说……”说话间已走到了内室,她软软倚在他身上,双手牵着他的手臂,声音忽然低软了下来,“可不就瘦了……”萧羌低头一笑,眉眼春风,含情温柔。他问,“真的?”她娇嗔,“自然是真的。”他笑,“朕真的希望是真的啊。”于淑妃一愣,刚要说话,男人已扶上她的腰肢,轻轻一带,坐到榻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萧羌黑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视向她,然后靠近她,在她耳边呢喃,“不用怕了……要害你的人……都将不在了。”于淑妃揣测他今天肯定要去见方婕妤,现在听了这话,立刻便知道他已下了杀心,心下一喜,却不说话,只是小鸟依人的靠入他怀中。这一刻,看似神仙眷属,却截然两种心肠。方氏一直到被关在内府的暴室之后,她都没怎么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知道密宫着火的事情,但是那确实和自己没关系,怎么她就被下狱了?

    在暴室的牢房里神经质的走来走去,方氏只想着,到底是谁陷害她,等她知道了,绝不放过!

    狱卒送来的东西全被她摔了出去,只哭叫着要见萧羌,她从来宠惯后宫,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

    这样闹了大半天之后,在中午时分,当她再次把食物摔出去的时候,她听到了从牢房的一端传来了她所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是她熟悉的声音带着温软笑意,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小字,“麝衣,怎么可以这样糟蹋食物?”

    萧羌!

    她一下扑到牢门口,努力的向那边张望,哀楚的惨叫一声,急促的唤着,“陛下!陛下!”

    萧羌慢慢走来,身上裹着淡色的披风,素衣金冠,眉目含情,仿佛他现在踏着的并不是肮脏牢狱,而是太液池边铺满落叶的卵石小径。他走到她面前两三步的地方停住,笑吟吟的看她,“麝衣,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住得不好?有什么不方便的与正令说说,朕吩咐他好好照顾你的。”他说话的语气太过温柔,有那么一瞬间,方氏几乎没有听清他说得到底是什么,过了片刻,她才反应过来萧羌到底说了什么,她大惊失色,扑得更向前一点儿,伸出的纤细手指努力的从栅栏间伸出来去够他的衣袖,萧羌就笑吟吟的看着她努力伸长的指头在距离只有自己一两寸的地方,徒劳的不停抓挠着,然后微笑,“毕竟,爱妃啊,你要在这里住好长一段时间,而且……大概不会离开了。”用倾述情话一般温柔的语调说着残忍无比的言辞,萧羌看着她渐渐惨白的脸色,唇角弯起的弧度也深了起来。

    “陛下,陛下,那些都是谗言啊!”她几乎有些声嘶力竭,看着那个主宰了她生命的男人,萧羌只是侧头,修长指头顺着自己漆黑的长发,淡淡地道:“朕知道啊,朕知道你是冤枉的,这次火烧密宫的事情和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这些,朕都知道。”方氏愣愣的看他,他笑得优雅迷人,神态温柔。“可是,那没有关系,麝衣,朕需要卿是凶手,就这么简单。”“朕可以告诉你,这次的事情是于淑妃做的,她放火烧了密宫,让杜昭仪发疯的事情也是她做下的,这些朕都知道。”他无所谓的说道,看着她,声音越发温柔,“可是,朕需要卿来做罪人,明白吗?”方氏仿佛第一次认识萧羌一样,摇着头慢慢后退,她明媚动人的眸子里渐渐有水气涌了上来,声音哽在嗓子里,过了片刻,才勉强挤出一声陛下。那一声,从骨子里透出凄凉的味道,萧羌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怀念的神色,他定定的看着方氏,过了片刻,他的语气沉淀了几分,慢慢开口道:“麝衣,朕迎娶你的那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吗?”方氏没有想到他会忽然说这出这句话,她一张玉白的容颜上犹自带着泪珠,怔怔的看着萧羌。

    他慢慢开口:“朕记得很清楚呢……那天是傍晚吧,你被抬进朕的世子府,朕当时第一次正式迎娶妃子,朕才十五岁,紧张得很呢,一天都在想,小时候看到的那个小表妹不知道现在什么样子,美不美,脾气好不好,结果,轿子落地,有宫女掀开了帘子,你就从里面娉娉婷婷的走了出来。朕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子,原来以后要和这么美的人生活在一起啊,朕开心得要死掉……麝衣,这些朕都记得,朕曾经发誓要好好待你,要和你白头偕老一辈子,朕后来娶了正室,那是政治需要,但是朕想,没关系,朕会好好保护你,朕不会让你受苦。你生了朕第一个皇子之后,朕当时想,朕一定要好好疼爱你和朕的孩子,一定要让他继承皇位,这样,你会被尊为太后,你会和朕一起受后代香火祭祀……但是,麝衣,你又是怎么回报朕的呢?”“陛下……我……”她慌乱了口舌,凝视她的男人神态里有了疲惫苦涩的味道。

    “麝衣,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皇后和朕那未出世的孩子是怎么死的。”这句话一出,方氏立刻如遭雷击,她后退到退无可退,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那一点残存的温柔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彻底消失,他眼神深处的柔软被刹那冻结,“朕知道,是你动的手脚。朕那时候太年轻,居然没有防范到,朕觉得是不是自己的错,是不是薄负了你,你又是怎么做的?陷害于淑妃假孕苛待宫女妃嫔,你以为,朕全都不知道吗?麝衣,是你自己放弃了和朕相守的可能。真的……你大概不知道,朕曾经只差一点点,就爱上你。”“陛下!”“已经晚了……麝衣。”“陛下!”他温柔的看着她狂乱的样子,神态里有了一种微妙的宠溺的姿态,“放心,于淑妃也一样,任何人做了错事,都要受到惩罚,她也一样。她假装流产陷害你和杜笑儿,后来利用蜡烛陷害你们,又把内府女官灭口,这些朕都知道……”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低头,眼神有些飘远,“……知道么,朕真的很伤心……朕开始以为朕真的失去了一个孩子,后来朕发现,于淑妃也骗朕,你知道么,朕就不伤心了,朕开始愤怒。”方氏忽然就安静了下来,她脸上带了一种神经质的平静,一头冲到了栅栏边,双手攥着铁栅,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她问道,“陛下,于淑妃会怎么样?”“她不会怎么样。”萧羌勾起唇角,“朕还需要她来吸引后宫的注意力,有些人要铲除,有些势力要平衡,都还需要她才能做到,不过麝衣,你放心,她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朕发誓。”

    “为了保护杜笑儿,所以要推她出来?”萧羌不语,方氏惨笑起来,“……那陛下,是要杀了臣妾么?”萧羌闭了一下眼睛,“……你可以选择自尽,这样可全你妃位,保你家人。”

    方氏定定看他,忽然眼神里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痴,她极轻的问他,“我若死了,陛下,你会不会伤心?”“……朕现在已经不会伤心了。”方氏慢慢松开手,向后退去一步,疲惫一般的问道:“……我真是傻……”

    这句话没头没尾,萧羌眉毛略挑,静静的看她。她脸上有晶莹的泪水,却笑了,沉稳安静,让他联想起绽放的带着雪花的白梅,她轻声道:“陛下,你知道吗?刚才你对我说,我死了,你不伤心,我居然开心了一下,我居然觉得,真好,即便我死了,你也不会伤心,真好。” 萧羌闻言浑身一震,他凝视着对面安静微笑的女子,没有说话,在良久的沉默之后,他转身而去,毫无留恋。那个曾经冠绝后宫的女子只是那样痴痴的望着他的背影,有晶莹的泪水滚落而下。

    她漫漫想起了当年自己还是个小少女,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在花轿里颠簸摇动,落轿掀帘,忽然有风摇花动,不知道名字的白花扑簌簌落了她一肩,她就看到了那个俊秀少年站在薄薄暮色里,一身喜气的红衣,那样含笑带喜的凝视着她,向她走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温柔的对她微笑,抬手,拂去她发上一点雪白的花瓣。这样的少年,就是她托付终身的良人,她要与他同床共枕,诞育子嗣,未来的日子那样长,都要和他一起走过。动心的不是一个,那一年,洒落一片雪白花朵,谁家少年风流,她将身嫁与,一生休。

    曾经,她以为自己真的拥有永远。只不过,这条路漫漫,终于便也走到了尽头,只是,和她所爱的那人,却已歧路,再不能看到彼此的容颜。昔年琴瑟齐奏,今日歧路而鸣,终成,绝音。

    第三十九章母子(上)

    是就算是我知道了我的身世,我也从没有恨过您,母后,真的……”

    他顿了顿,“这个世界上,我所认定的,唯一的母亲,除了您之外,没有任何人了。”

    太后沉默的看了他半晌,最后无奈长叹,“你真的如此打算?”

    “我真的如此打算。兴邦立国固然需要鲜血淋漓,但是,无谓的流血却只能给一个王朝带来不可磨灭的伤痕。”萧羌低低答道:“母后,麝衣她是……罪有应得,方家却并不是。”

    太后稍微把他退开一点,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他,开口的语气里糅合着欣慰和淡淡的茫然若失。

    “……羌儿,你长大了。你有自己的看法了,既然你这么决定,就这么做吧。”她笑了笑,有了点惆怅的意味,“然后,我呢?羌儿,我你要怎么处置?”

    即便可以放过方家,太后却不得不处置。

    太后垂帘理政将近十年时间,已经尾大不掉了,即便已经还政给萧羌了,但是依附太后的人还是会依附她,即便她什么都不管,以她为中心的权力组织依然会存在,这些为了权力而生存的人,已经不是能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而控制的了。

    这点他早就想过,但是在她说出这话的一瞬间,萧羌只觉得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有团什么东西堵在嗓子里,让他心里疼得发慌。

    那是……他所认定的,唯一的母亲啊。

    生育之恩固然重要,养育之恩却更为深厚,何况,是真的把他当作亲生儿子的抚养?

    看着抚养自己长大的女子,萧羌以非常郑重的姿势,慢慢跪倒,他额头抵上冰冷肮脏的地面,颤抖的声音在空气里传递:“……请母后……去为太后守陵。”

    太后想了想,点点头,语气里含了赞许的味道:“不错,你把我发配到汉州去守你父亲的陵这个主意很好。那边远离京城,我的影响力和权力会大大减弱,此外,汉州也是我大越的咽喉要冲,我在那边,至少能帮你看着在外的诸王。”

    听到这里,他浑身又是一颤,太后慢慢的弯下身子,摸着他的头发,仿佛他还是当年那个会趴伏在自己膝盖上,孩子气的跟自己说今天都背了几首诗的孩童,萧羌无声的哽咽了一下,稍微抬头,把脸埋在了太后的裙子里,过了不知多久,太后才淡淡的说道:“……其实,这样也好……你父亲天生柔弱的性子,这八年来一个人躺在那么荒凉的地方,不知道多寂寞。虽然晚了些,我总要去陪陪他,至于你啊……羌儿……我打算把你……还给你的亲生母亲了……”

    “我的母亲只有您一个!”萧羌几乎是激烈的说道,却被母亲一指头点在了额上,“她就在太庙。”

    萧羌听了这句,真的惊了,他没想到居然离他离得这么近?太后看到他惊讶神色,开心的笑了起来,又重重一指戳在了他额头上,“所以啊,想和我斗,羌儿你还不行啊。怎样,让你想不到的地方吧?”

    然后,这个曾以自己一己之力统治帝国的女人,微笑着,一把推开了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对他说:“去看看她吧,我欠她,你父皇欠她,你也欠她。”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萧羌再无话了说,重重一头叩在了地板上,转身离开。

    痴痴的望着那道迅速消失在黑暗里的身影,一刹那,前尘旧事全数涌上心头。

    那还在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娃儿,那会绕着她的裙摆乱抓的孩子……终于,长大了,伸展开一双广阔的羽翼,离开了她的庇护。

    她痴痴的看,觉得眼泪就要流出来,心里胡乱想着的却是不相关的事情,太后只想着自己走了之后谁照拂这孩子?她下意识的向萧羌的来处看去,想起自己的侄女,心里一疼,却没有办法。

    毕竟,自作孽,不可活。

    想到这里,太后眼里忽然精光一厉,急步走了出去,唤来自己身边女官,只吩咐了一句,“从现在开始,杜昭仪一言一行,全部向我回报,不可有丝毫错漏!”

    她不能再保护萧羌了,但是,并不代表她不会预先去除萧羌身边的危险——

    杜笑儿,这女人到底能成为萧羌的伴侣还是成为他的伤,她还需要好好看看。

    第三十九章

    母子(下)

    萧羌在黄昏时分回到了太庙,太后的女官在暴室门口等着他,把他领入太后所在的院落后,果然就找到了一个极隐蔽的小院,他却没有进去,站在院外静静的眺望,就看到了如花追着海氏灌药。

    那个他没有多少印象的女孩子活力充沛,满院子的追,他的亲生母亲是他从没见过的活力充沛,用力的跑。

    那就仿佛是两个少女。

    是的,两个少女。

    他的亲生母亲的生命,已被定格在了二十八年前,诞生下他的那一瞬间,而在那个世界里,没有他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诞生下他的人从不认为自己曾经有一个儿子,而抚养他的人,却也从不曾真正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儿子。

    当他知道身世,第一次去看海氏的时候,他的母亲扑了过来抱住他,唤的却是他父亲的名字。

    萧羌知道自己和父亲生得极为相似,在那一刻,他清楚的知道,在海氏眼里,从来没有他。

    从那天之后,他会去看她,然后学父亲的语气,唤她海儿,只有这时,她才会乖乖吃药,他所能做的就是哄着她睡着,然后离开。

    偶尔海氏会发狂,牵扯起他和海棠缘分的那个咬伤,就是拜他的亲生母亲所赐。

    看了片刻,他一咬牙,转身离开,女官在他身后恭敬问道:“陛下,不去看看么?”

    他摇头,女官又问,“那任御女……”

    “……放她离开吧,她什么都不知道。”他答应过海棠的。

    “那海氏……”

    听到这个名字,他震了震,却没有说话,只是仰高了头,看着黄昏的天空上浮动的云彩。

    那是美丽的,被夕阳晕染的,薄薄的桔红色。

    他轻轻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逃离一样急步走出,到了门口,却又止住步伐,回头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最终,绝然离去。

    他走向海棠所在院落,那个女孩子正在院子里散步,看他过来,对他笑了出来,萧羌忽然就停住脚步,远远的向她伸出双手,“过来,让朕看看。”

    她深吸一口气,无奈的对天翻了个白眼,慢吞吞的走近他,整个人往前一倒,被他抱了满怀。

    海棠敏感的察觉到了男人身上一点不对劲的气息,调整了一下姿势,把下巴靠在他肩上,刚要开口说话,却被男人抢了先,“如花没事,我放她出宫了。”

    听了这句话,海棠立刻把所有阴霾甩一边去,她在他怀里跳了跳,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萧羌没怎么在听,只是着迷的看着她重新充满了生气活力的一张脸。

    她不美不稳重不谙权术,但是为什么就一颦一笑牵扯他的心?为什么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安定?

    他摇摇头,没说话,只是放松了一样,闭上了眼睛。

    敏锐的察觉到了他身上渗透出来的一点情绪波动,海棠戳戳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一定会后悔的事?”

    他低而模糊的笑了一声,“……朕不会后悔。”

    “那就是做了会让自己伤心的事情了。”断言。

    萧羌沉默片刻,在她肩头笑了起来,“……海棠,你总是给我惊喜啊……”

    果然做了。海棠点点点的默,然后叹气,抱住了他。

    就在这一瞬间,萧羌拥抱她的力度骤然加大,维持到现在的冷静面具轰然崩塌,无法形容的悲伤痛苦从他身上奔涌席卷而来,那样巨大的悲痛让海棠心里都一紧,她立刻伸手去摸他的脸,本以为会摸到一把眼泪,结果抹向他眼角的指头却只接触到了干燥而颤抖的睫毛。

    我以为你哭了。她低声说,说完之后,心里某个地方柔软的疼了起来。

    哭不出来啊,哭出来其实也会好点。他低声回应,然后更加用力的抱紧她。

    他说话的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字音模糊,听了这一句,海棠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他的悲伤灌入她的肺腑,疼得人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

    然后那个男人忽然便轻轻松开了手,软软的揽住她,说,下次再这样情绪不好的时候,不能再来看她了。

    她不解,萧羌微笑,明明清俊无伦,看在她眼里,却是眼角眉梢都是伤痛。

    他柔声说,因为这种时候我情绪失控,会弄疼你啊。

    他这么说的时候,正抚着她一头黑发,掌心的绷带在夕阳下是一片暗淡的黄|色。

    一刹那,海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这么说,还笑着的男人,海棠潸然泪下。

    明明之前那么多痛苦磨难都没让她掉一滴眼泪,现在好友消息落定,这男人苦痛如何不管她事,她却在他面前哭得声嘶力竭。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这天上天下无处不是苦痛,心里酸疼得无法形容,只有他怀里这方寸安全温暖,让她可以号啕大哭。

    她的泪水落了萧羌满手,他几乎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她哭什么,只能轻轻拥住她,顺着她的背,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的对他说,“没事的,海棠,有我……没事的……海棠……”

    你这个笨蛋,我有什么事!有事的是你好不好!

    她在心里这么狠狠的念叨,却说不出话来,泣不成声。

    萧羌越发手忙脚乱,平日里聪明风流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只能抚摸她的头,拍着她的背,却被海棠一把狠狠抱住。

    我怎么就栽在你这混蛋手里!

    她哭着这么想。

    忽然就明白小说里那句之前看着字字荒唐的话,现在想来,却是多么凄凉。

    原来,我穿越了时空,只是为了和你相遇。

    原来。

    德熙八年十月十三,御女任氏被证实死于火灾,内府奉旨以五品才人之礼下葬。

    十月十五,婕妤方氏暴薨,内府奉旨以贵妃之礼下葬。

    十月十七上谕明发天下,历数方氏罪责十六条,但念其对社稷有功,责令全族赐金还乡,削爵为侯……

    十一月初四,于淑妃晋贵妃,昭仪柳氏晋淑妃。

    十一月初五,内廷有谕,太后方氏欲年后启程前往汉州守先帝陵。

    十一月初六,萧羌破格提拔长昭贵族花竹意,拜为三品中书副令,随侍帝侧。

    十一月十七,沉国定王沉冰称病,迁居京郊丰茂山内皇家行馆,帝赐金帛,待遇优厚,堪比大越亲王。

    于是,大事底定,大越朝政尽归萧羌掌握。

    这一系列纷乱的,夹杂着政治斗争的人事变动之后,海棠和沉寒两人也回到了宫里,按照之前定下的两人一起正位腾凤殿的旨意,海棠搬入了腾凤殿的偏殿。

    其实按照宫里现在的情况,海棠已经可以正位一殿主位了,但是萧羌没提,海棠也没兴趣自己去折腾。

    拜托,如花已经出宫了,她自己单住一殿好孤单哦,自然是和小白花挤在一起比较好啊~

    回了宫,萧羌还是和以前一样,私底下让她伺候笔墨,面子上却是越来越宠爱于淑妃,所以海棠的日子还不算很难过。

    花竹意升了三品高官,中书副令相当于皇帝的最高秘书,经常出入宫禁,和海棠低头不见抬头见,萧羌奇妙的对上次的抓j的表现得毫无芥蒂,并不介意他们相处。

    两人照旧聊得很乐,花竹意几次撺掇海棠走了走了,甩了那残花败柳的皇帝,行走江湖去,中华帅哥千千万,不行咱就天天换去,海棠见招拆招,也是颇有乐趣。

    有一次两人闲聊起来,海棠问他,怎么终于想明白了,当了大越的官了?

    花竹意颇严肃的摸摸下巴,最后说他其实是在火烧密宫事件之后,确定了萧羌的度量和气量,才决定选择萧羌作为自己侍奉的。

    他当是很是严肃的说:“为了扳倒外戚,放胆让别人烧自己宫殿的皇帝,这样的君主,即便不佩服他的胆魄,至少也要佩服一下他对于金钱的度量啊~~”

    海棠甩汗:这理由听起来实在是点点点啊……

    花竹意满地打滚,大喊我是很认真的很认真的,海棠一脚踏住他衣服,心说今天这偏殿的内监省劲了,不用擦地了。

    花竹意仰躺在地面上看着她,问了一句,“笑儿,你真的不去那个地方吗?”

    海棠蹲在一边椅子上,笑咧一张嘴:“怎么不说‘和我走’了?”

    “我说了,我打算侍奉德熙陛下啊。”花竹意笑眯眯的撑起自己的下颌,“所以,只能我把你送去,我自己再滚回来了。”

    听到这里,海棠瞪大了双眼,她古怪的上下打量他,伸出一只脚踹踹:“喂,你玩真的?”

    “当然是啊。”他依然笑着:“我是真的打算侍奉德熙陛下的。”

    海棠看了他片刻,忽然泄气一样,“小花,我真的觉得你脑袋抽了,你是长昭的贵族诶,萧羌真的会信任你?你的族人会放过你?”

    花竹意没有回答那句话,用同样的句子反问了一句:“那,笑儿,你不也发烧了?不愿离开,不要命了,岂不一样?”

    海棠想想也是,就郁闷的蜷成一小团了。

    这话说得在理啊。

    花竹意打了个小喷嚏,坐到她对面,正色道:“笑儿,我的提议你真的考虑好了?”

    海棠重重叹气,“别说啦别说啦,反正到最后,我一定会跟你走的,现在就先丢开吧。”

    “呀,我以为你喜欢德熙陛下到连死也不愿离开他的地步呢。”

    “我是喜欢他啊。”海棠答得十分坦然,“所以,我才要离开他。”

    她继续说道:“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想要和他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我知道,我剩下的生命里,只要我说我希望这样,到我死前陛下都会会日日夜夜和我在一起,可是,我不要。与其短短一年朝朝暮暮,我想和他共度以后的日子。我宁愿躲到可以延长我寿命的地方去,说不定在这段时间,解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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