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宫极恶第127部分阅读
正宫极恶 作者:肉肉屋
里去了,苍茫之中只听到此起彼伏的凄厉叫声,在天地之间不停回荡,久久不息。
剩下的武士如梦初醒,悚然而惊,这才明白路边上那看似深沟的地方,其实竟是万丈悬崖,深不可测,而脚下之地偏偏又湿滑的很,震惊过后,当下各自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不敢大意向上而去,然而越是往前,路越是加倍难走,原先落过雨的地面已经结了层层的冰,又覆盖上雪,扫掉先前的雪来看脚下,地下分明已经看不到泥土颜色,而是雪白的冰!这样的地方,如何行走?怎一个雪上加霜了得,有几个武士再度吃了亏,惊魂未定之下个个都不敢再骑马,翻身下马小心翼翼龟速地向前。一边走一边有些担忧,而拉着马车的马匹似乎已经察觉前路艰险,不停地发出凄厉的嘶鸣,并且止步不前,武士只好挥起皮鞭打在马身,催促马儿向前,却也不敢十分,这条路狭窄难走,两边各是深渊,万一惊了马,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马车内小楼全不知,只觉得马车时常的摇晃,让人心惊胆战。她急欲想知道金紫耀的情形如何。可是这马车是全面封闭的,她无奈之下,只好将苏夜紧紧地抱入怀中,一边竖起耳朵试图想听到些什么。
外面,拉扯的骏马被打的吃痛,却始终不敢放蹄向前而去,武士们无法,各都停了步子,准备回头请示拓跋山海,却见身后镇北王已经跟追来之人动上了手,两人的身形极快地闪烁,掌气交撞,激的周围的雪片竟然发出了凌厉的金铁之声,被苍茫凌乱的雪片遮挡,更是有些看不清楚。
众武士知道此刻是镇北王全心对敌的时候,又不敢此刻唤他,只好拼命地先将马稳住。
不料金紫耀跟拓跋山海过招之时,掌气纵横之下,搅得周围的落雪,有的变成了水荡了出去,有的却直接催凝成了冰,冰片直接被掌气击了出去,有几片便向着马车的方向而来,加上风吹的更急,武士们只听到耳旁嗖嗖声响,有人知道不好,翻身躲过,然而那彷徨伫立的马却不知躲闪,顿时之间只觉得身上一凉,钻心的疼痛,马儿大叫一声,奋起四蹄,发狂一样向前狂奔出去。
这一下子,众人鼓噪起来,有武士闪身向前试图拉住马儿,那马受了惊,却如疯狂了相似,浑然忘记了身处险境及先前的怯懦,瞪大了眼向前只管狂奔,竟将那武士甩了出去,那武士身子一滑,顺着冰面向着旁边的万丈深壑之中便摔了出去,那悠长的惨叫久久未曾消失。一瞬间众人各都心惊胆战,武士们用北魏言语大声疾呼,终于将金紫耀跟拓跋山海惊动,两人各自转头看来,见这情形,赫然大惊,急忙停了手,不约而同地振臂向着马车的方向急急地掠了过去。
马儿带着马车风驰电掣般的向前,车轮子不停地在冰面上打滑,左右趔趄,全凭着骏马脚步不停,才保持着向前冲刺的惯性,一刹那险象环生难以描述,此刻假如马儿忽然放慢了速度,马车也势必要冲向前去,这样一来,不是来不及转弯撞毁在了岩壁上车毁人亡,就是也滑入旁边的万丈深壑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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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人在马车之中,只听到起初一阵人声嘈杂,马车剧烈摇晃了一阵之后,便忽然加快了速度,她心头茫然,还以为是武士们为了避开金紫耀而加紧了步伐,她双手抱着苏夜不放,马车却不停地摇晃着,将她从这头甩到哪头,撞得浑身酸痛。小楼逐渐知道不对,有些害怕,但是四壁封的严严实实,她又不能出声大叫,当下只好胆战心惊地抱紧了苏夜,暗暗决心无论是发生了什么事都好,一定要抱着他不松手就是。
拓跋山海同金紫耀双双抢上,竟是不分先后的速度,几乎快要到马车旁边的时候,马儿已经拖着马车冲到了要拐弯的地方,然而马儿受惊发狂,哪里会分得清哪里是拐弯之地?当下奋起四蹄向着虚空之中迈了出去,一迈落空,发出了惊恐的嘶鸣,拉着马车也瞬间坠落下去。
“小楼!”
“小猫儿!”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叫出声来,拓跋山海跟金紫耀凌空向前,拓跋山海张手,一把拽住了马缰绳,双足用出了千斤坠的功夫,钉在冰层上似的稳住身形,饶是如此,仍旧抵不过那种马车下坠的大力,顿时将他的身形向前迅速拉过去,双脚却因为深入地面,所踏之处被拉着经过,激起了一溜儿的冰花跟泥土四溅,好似是用铁器犁过一般两道深沟。
拓跋山海心知不好,正在与此同时,金紫耀飞身跃下了冰面,身形向着茫茫黑暗的深渊坠去。
“救人!”拓跋山海身后嘶声大叫,他已经不敢多说,生怕真气不济,到时候连他也会势不可免的被拉下深渊。
金紫耀来不及再多做动作,当机立断的一把握住了马车前方的辕木,身子凌空,裹着一团的白色真气,用上力来,身后的拓跋山海这才觉得身上的压力一松,两人一人钉在冰地之上,一人纵身空中,将马车一点一点地向上拉了过来,他两人都是绝顶高手,对于此刻的情形也看的清楚明白,此时此刻,若是他两人有一人松懈下来,这马车便势不可免的会直接坠下,当下凝神静气,双双心无旁骛的催动真气。
而另一方面,马车之中,小楼死死地拥着苏夜,因为骏马向下的缘故,马车亦跟着栽下,小楼只觉得身子不可控制地向着车前撞过去,“彭”地一声,撞得额头剧痛,双眼发花,她咬着唇,知道外面势必是发生了巨变了,来不及反应,很快的那下坠的势头却又停下,隐约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的向上而去。
小楼身子发颤,几乎要出声大叫,却胆颤心惊忍着,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小楼靠着的马车门,忽然发出“吱呀”一声,如此的刺耳,小楼一惊,低头看过去,身下压着的车门,经不起小楼跟苏夜两个人的力量,居然摇摇欲坠,有裂开的势头。
金紫耀跟拓跋山海正在心无旁骛地牵制住整辆马车,一时竟没有注意这个,小楼透过那裂开的车门缝,赫然看向下面去。
在她的身下,是苍茫黑暗,无边无际的深壑,像是地狱深渊,狂风席卷着雪花纵横飞舞,小楼见状,心头一惊,眼中顿时有泪光闪烁。
“苏夜,苏夜……”她低头看着怀中之人仍旧未曾醒过来的容颜,伸手将他身上的火狐外衫温柔合拢起来,稍微整理了一下,将脸贴在苏夜的脸上,轻声说道,“莫非今日我们要死在一处……”话未曾说完,“咔嚓”一声,车门碎裂成两截,自虚空之中飘飘荡荡,直坠落下去,小楼只觉得身体也随之坠入虚空,风卷着雪,打在她的身上,冰凉而难受。她忍不住大叫一声,不敢再看闭起眼睛,手中只管仍旧抱着苏夜不放。
金紫耀跟拓跋山海没有想到会有如此急变,见那小小人影自马车中坠出。顿时心惊肉跳,然而此刻他们却又偏偏不能放手,因为若是放手的话,这马车猛地坠落下去,小楼便势不可免的会被砸进去,更是无可救药。
情势艰难,逼人欲死之时,拓跋山海当机立断,怒吼对金紫耀道:“你去救人!我拉着马车!”
金紫耀身子凌空,心却猛地一颤,不由看了悬崖冰地上的拓跋山海一眼,他们两人拉住马车,已经是尽全力在支撑,若是他放手的话,拓跋山海能支撑多久?恐怕立刻就会被也拉下深谷,同样是死。
“快!”拓跋山海见金紫耀不动,再度怒声。金紫耀心头纠结欲死,一转头,望见小楼抱着苏夜,那身影如陨石流星一样向下坠去,他把心一横,喝道:“你撑着!”猛地把心一横,一松手,身子向下疾扑而去。
正文 帝后之争卷 344 请照顾她
金紫耀放手的瞬间,拓跋山海只觉得那一股直坠而下的猛力,差一点将他深扎入冰层地底的双腿拔出或者掰断。
“啊……”拓跋山海心头真气汹涌,夹杂着一口鲜血,浑身上下每个地方都在疼痛,骨骼轧轧作响,身体被马车拉住,向前猛地扑出,差一线便直接扑入深壑,原本的一双铁掌,因为拉的太紧,竟被绳子勒出鲜血猛地飚出,正在苦苦撑着近乎崩溃之时,身后有人叫道:“王爷,我们来助你!”十几个贴身的武士赶了来,纷纷从旁协助,虽然他们力量有限,但是对此刻来说,就算是有一只蚊子在帮着拓跋山海,他也能轻松一点。但是就算如此,也实在已经撑不了多久。
金紫耀向下掠过去,直追向小楼跟苏夜两人,雪片子逐渐地变成冰冷的冰屑,他冲的又急,打在身上,如撞上碎石一般疼痛,下降了不久,感觉冰屑却又变大,成了冰片,金紫耀眼睛几乎无法睁开,依稀见到底下小楼跟苏夜的影子,耳畔“嗤”地轻声响过,脸颊一阵刺痛,他顾不上伸手查看却也知道,是冰片划破了脸,那血刚溅出,便已经凝成了血珠子。
耳旁风声渐渐大起来,竟如虎吼龙啸,金紫耀见状暗自心惊,知道这悬崖之下的情形更比上面恶劣百倍,他飞身而落之时用上七分速度去追,因为还想保持几分力量等救人之后攀上悬崖,但见这样恐怖的场景,不由地催动真气用上十分,也不再留什么余地。
然而金紫耀人还没有追到之时,旁边一道人影,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激射过他身边,追到了小楼身旁,蓦地伸出手来,将小楼连同苏夜一起,抱入了怀中。
空中的金紫耀身形一顿,金眸一闪,已经将那人身影印入眼底。虽然见了此人惊诧,心头却也一阵宽慰,这时侯他能到场,算是所有坏情形之中唯一的好方面。
金紫耀勉强稳住身形,此时他们已经离悬崖有不止百米的距离,徘徊在深渊之中的飓风不时席卷而过,惊险之中,金紫耀见那人将小楼抱住,喝道:“闪开!”金紫耀双眉一皱,向着旁边急忙闪身避过。那人一手抱着小楼,一边挥掌,向上拍去,只听得“轰然”一声响动,原本完好无损的马车被一股巨大真气击溃成片片,悬崖上的拓跋山海只觉得手上一松,一行人猛地身形向后倾倒。拓跋山海知道巨变发生,当机立断喝道:“大家放手!”
骏马带着绝望的嘶鸣向下坠落,而深渊之中,破碎的马车被风旋住,仍旧带着巨大的呼啸之力向下而来,将深渊之中的两个人的身影拉扯的摇晃不止,如惊涛骇浪之中的轻飘飘树叶相似。
金紫耀跟来人来不及多想,面对着骇人的大自然之力心头各自震撼非常,他们都是千里而来不曾歇息,方才一番电光火石的救援又耗了大半真气,此刻如何敢跟这惊人场景硬碰硬,怕是不能抗衡的,两人身形各自向着旁边的冰层一闪,想要伸手攀住岩石,不料手摸上去,顿时冰凉彻骨,整个人无法停住身形,反而更快地向下坠去。
原来这冰谷,不仅仅是上头的地面已经冻结成冰,这悬崖之下,也是同样,冷雨降落,打在岩壁上,一层一层凝结成冰,甚至成年累月不曾花开,聚集而下,早就是透明惊人的冰岩,光溜溜冰冷彻骨,哪里有地方供人伸手攀住。更不用说歇脚地方了。
“嗤……”刺耳的声响传来,那人一手抱人,另一只手手弯成钩,五指张开,向着冰岩壁之上猛地插去,手指划过岩壁,发出了刺耳的金石交加般的声音,本是能停住身形的,但他怀中抱着小楼以及苏夜,带着两人的重量,又因马车坠落而带起的巨大的漩涡般的向下坠拉之力,竟一时无法刹住。
“不好。”来人长眉紧锁,心头惊诧非常。手腕中却紧紧地抱着小小人儿。小楼白忙之中,仰头向上看,茫茫黑暗之中,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怎会察觉不到他身上的熟悉味道,感觉他如铁手臂紧紧抱住自己,当下失声叫道:“步青主!”
便在此时,马车的碎片自身边轻飘飘落下,被风一荡,化作刀片似的向着这边削下,步青主浑身真气激荡,将那碎片荡开,然而身体却也更控制不住地向下又滑了下去,他真气不济,冰岩又冰冷异常滑不溜手,难以让他身形稳住,抬头去看,距离悬崖竟有相当之远的距离,下坠还好,上去的话,恐怕只凭一口真气是不能够的。偏偏这悬崖之下风力更胜上面,又时不时地形成强大的狂卷风,席卷而来,就宛如一只只看不见的魔手,要将人扯下身下那一眼望不见底的深渊中去一样。
“别怕!”处境自是艰难危险,不能再提。他们飞身下悬崖救人之时虽然心有准备,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但现在这情形却更在意料之外。步青主眼光一瞥,望见金紫耀的身影果然也正在距离自己不远之处,依稀可见他淡泊影子随风飘荡。方才他冲过他身旁之时还没有动手摧毁马车,他原是有刹那机会离开的,然而那生机稍纵即逝,此刻大抵也是真气难济,又的确无法同这悬崖之中的飓风以及利刃般旋舞的冰冷雪片相抗衡,因此也困在了岩壁之上,但这也是短暂的平静而已。
见到步青主时候的惊诧惊喜,让小楼一时心神激荡,步青主发力将马车的碎片震开,却挡不住那近身的锋利冰片,刺在身上刀割似的。小楼自坠出马车之后,怀中始终抱着苏夜,她身材娇小,苏夜却是长手长脚的男子,身子沉重,像是小小蚂蚁抱住了一粒大米,早就力气不济,又是疼又是乏力,双臂居然再抱不住他,苏夜身子自小楼的手臂间向下滑去,此刻步青主正全神贯注稳住身形,听到小楼尖叫声起才察觉,然而苏夜的身子已经在瞬间掉了下去。
小楼大声尖叫:“苏夜,苏夜!不要!”张开双臂,疯了一样向着脚下挥舞,苏夜的影子浸没在暗沉的深渊里,逐渐地被风雪吞噬,小楼大声叫着,不停挣扎,竟拉的步青主的身子也迅速向下滑出一段,风跟冰冷的雪呛的她声音哑了。步青主一边全力撑着,一边低头看,望见苏夜坠落,心底虽然大为不安跟不忍,却只是爱莫能助。失了苏夜,身上的重量赫然减轻,他一手变爪成钩,终于深深钉入了冰岩之中令身体不动。
“步青主,放开我,放开我,我要下去,我要下去!”小楼失去理智,拼命地叫着,双手挣扎了一阵,开始拍打步青主的双臂。步青主沉声说道:“小楼!镇定点,苏夜救不回来了,你再动,我们也会落下去。”
小楼胡乱嚷道:“我不怕,你放我下去,苏夜死了,我也不活了,步青主,放手放手。”眼泪哗哗流下,看的步青主心酸。她的尖叫还在回荡之余,旁边有个影子飞身掠下,极快地消失在了雪层之中,步青主清晰地听到一声:“请照顾她。”他心头一怔之时,立刻了然,知道是金紫耀冲了下去。
但是这悬崖之下的情形如此可怕,此时已经是风刀雪刃,交织不断。更深一些,不知又是什么恐怖所在,他自身的情形也不容乐观,就这么冲下去……步青主忽然无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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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泪眼朦胧之中,见一叶影子冲了下去,还以为是错觉,呆了呆,才反应过来是金紫耀冲了下去,顿时瞪大了眼睛,却生生地不再大声尖叫,步青主见状,狠了狠心,说道:“金紫耀一定可以将苏夜救回来的,你抱着我,我带你上去。”他一手钉入崖壁,却也支撑不住很久,冰冷的气息自手指头传入,很快便会将手指冻僵折断,而他一手要抱着小楼,未免行动不便,这周围情形如此险恶,必须要打起精神来才能应付。
小楼怔怔地看着下面,看了一会儿,步青主说道:“乖,你知道金紫耀的能耐的,你跟我上去,我还有时间下来寻他们。”小楼听了这句话,眨了眨眼,两滴泪自眼角滑出,眼角的泪也已经结成了碎冰痕,她伸出手来,抱住了步青主,只说:“好。”
步青主见她肯主动抱着自己,心头一宽,带着她,运气内力,向上冲去,逆风向前,只觉得每一寸都顶着千钧之力,吃力的很。只好将手成爪,一手钉入岩壁复另一手,艰难向前,如此几次,手指头已经磨出血来,在岩壁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血洞。
小楼起初还盯着下面看,后来便抬起头来,看着步青主,眼呆呆看着他,泪落成冰。步青主望见她的样子,便低声宽慰,如此慢慢上攀了一阵,听到上面有人叫道:“步青主?步青主?金紫耀!国师大人!小楼!”叫个不停。
步青主心神一震,听出那是拓跋山海的声音,原来他竟然还在,他稳住身形,叫道:“镇北王!”
拓跋山海听到有人回答,心头一松,叫道:“步青主,是你吗?你们怎样了?”步青主望着怀中小楼看了又看,最终双眉一敛,叫道:“镇北王,你想救人吗?”
正文 帝后之争卷 345 以身犯险
步青主双手深深钉入冰岩,皱眉向上看,苍茫乱雪,被飓风卷的拍打过来,他心头担忧小楼,脚下一踢,硬是将岩壁踢裂一个缝隙,靴子卡了进去,才分出单手支撑着身子,空出一只手将她抱紧:“宝贝,不要怕。”
小楼原是闭着眼静静地,听了步青主的声音,才抬起头来,仰望着他,问道:“御风,你为什么还要来?你不是……”风华之殿内她昏迷之余,零零碎碎曾听过几句言语,加上步青主对待她的方式,早叫她心灰如死。
步青主低头看着她,叹一口气,说:“这时侯你还说什么傻话,难道真的要把我的心剖出来给你看吗?”
小楼心头一痛,虽然身子凌空,随时都有坠落之虞,却是丝毫惧怕都无,流着泪说道:“对不起,御风,我不是怪你,我只是……不想你再跟着我受苦。”
这一句话分明是为了步青主好,他听了偏偏如觉得冰箭刺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楼咬了咬唇,说:“我只是觉得,欠你良多。别无它意。”
步青主抱紧了她,忍了心头不安,说道:“不要说这些,好生上去是紧要。”小楼说:“你能带我上去吗?”
步青主说道:“嗯……单凭我一人之力,怕是有些为难。”小楼皱着眉望着他,步青主将目光闪开,说道:“我来之前,答应过扬羽,要带你回去的。”
“扬羽……”小楼闭了闭眼,心底掠过那小人儿的脸,说,“你喜欢扬羽吗?”
步青主脸上浮出一丝笑容,说:“我怎会不喜欢他?那是我们的宝贝孩儿啊,他又是那么的可爱,我恨不得永远好好地疼爱他。”说着心头又有一丝愧疚,未曾共她一起,看着小扬羽慢慢长大到如今,而日后……
小楼只看着步青主脸上浮出的那一丝笑,心底莫名宽慰,说道:“的确,扬羽是个很懂事的小孩子,我曾经不愿意提起你,他再想念,却也是在我面前忍着的。”
步青主刚要想说什么,“步青主,我可以做什么?”悬崖上,传来了拓跋山海的叫声。
步青主急忙收敛心神,说道:“拓跋山海,这里风大,我一时上不去,你能不能下来一些?”
上面一阵沉默,步青主心头一沉,这悬崖之下情况凶险万分,他跟金紫耀都是绝顶高手,尚且一时半会上不去,拓跋山海何等精明,当然会料到不对。拓跋山海以镇北王之尊,怎会让自己轻易涉险?一时之间咬牙想道:“罢了,就算拓跋山海不愿出手援救,我爬也要将她带上去的。”
想了想,抬起头看向自己插入冰壁的手指,流出的血已经凝结周围,变成了冰壁的一部分,然而却不怎样觉得疼,因为已经僵硬麻木了。
怀中小楼仰头,眯起眼睛看,说道:“御风,你不能带我上去吗?”步青主说道:“我可以的,不过,这里太冷,我怕时间耽搁太长,你的身子会受不了。”
这倒是实话,小楼身子本就娇弱,这深渊之中的温度又比上面冷的不止百倍,此刻她虽然强撑着不想让他看出,但那脸色已然变得难看无比,环抱着他的双臂也正在失去力气,步青主怎会不知?
“你要带我一起上去。”小楼咬着牙,看着他说道。
步青主微微一笑,说道:“这是自然的,我会同你一起。”声音温柔无比。
两人说了这一会儿,悬崖之上一直没有回声传来,让人怀疑那边的人已经走了,步青主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手指一动,眉头一动,说道:“抱紧我。”小楼用了,步青主到底不放心,挥手到自己腰间,将腰间的腰带解下来,迎风一抖,环绕向小楼腰间,顷刻功夫,便将她牢牢地绑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要尽全力带她上去,又怕她失去力气抱不住自己,做完这一切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回身,艰难地向上爬去,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上面,有人叫道:“步青主,我只能下来这么远,你怎样?”
步青主心头一震,抬头向上看,隐隐约约见隔着几十米的地方,有一个身影攀在那里,他心想:拓跋山海究竟是下来了……他竟然愿意同自己一起冒险,可这一切,无非是因为怀中之人而已,一时之间心底滋味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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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山海方才一阵沉默,他自己也是在犹豫要不要以身犯险,身后的勇士们也一个个劝阻他不要如此,虽然说美人诱人,但是性命更加紧要,若是命也没了,美人却也是白搭,更何况拓跋山海是北魏的镇北王,身份如此尊贵,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跟随着的人也不免会被株连,这帮人跟随拓跋山海多年,忠心耿耿,又哪里肯让他轻易冒险。
是以一阵僵持之下,拓跋山海打定主意,众人无法。拓跋山海命各人将自己身上带着的绳索拿出来,接在一起,组成一条长索,就此下去,悬崖上众人牢牢地握着绳索这头,保证拓跋山海向下的安全。
拓跋山海向下近乎半百米,才停下,却仍旧看不清下面步青主的身影,只觉得飓风一阵阵地从身边呼啸而过,饶是他塞外英雄盖世无双,也觉得胆战心惊,他早就料到下面情况凶险,不然以金紫耀跟步青主之能,不会耽搁这样久,现在亲临其境,才知道其中滋味如何。
停下身形,步青主扬声叫道:“拓跋山海,我现在将人交给你,你能不能接住?”
拓跋山海一顿,咬了咬唇,有些惊颤,却说道:“那你要准一点。”
步青主说道:“你接的同样要准一些!”拓跋山海皱眉,心底嘀咕,仍觉得这个做法不太妥当,当下便想解开腰间绳索,再向下一段,悬崖上的众位武士察觉绳索微动,大声鼓噪,声音气愤凄厉,拓跋山海只好停了手,向步青主方向大声叫道:“放心来吧!”一手却捏着腰间绳索,一边向下看着,只等步青主动作,心底打定主意,想:“若是有个差池的话,便立刻捏断绳索,怎样也是要接到的。”一刹那紧张万分。
步青主回手,将绑在自己身上的小楼解开,小楼已经被冻得僵硬,手臂都无法动弹,十个手指头甚至也无法弯曲,耳边听着步青主跟拓跋山海的对话,模模糊糊不知他们是什么意思,见步青主如此,才有点慌神,哆哆嗦嗦说道:“御风,你要……干什么?”冻得口舌不清。
步青主柔声说道:“镇北王助我一臂之力,他会带你先上去,我跟着也会上去的。”
小楼怔了怔,说道:“不……不……我跟你……一起。”眼睛瞪大看着步青主,“不许、不许你扔下……我……”艰难地说完,舌头都似僵了。
手指一动,挣扎着僵硬的手臂,便想将步青主再抱住,步青主望着她,双眸如寒星,却闪烁温暖光芒:“小傻瓜,我答应你,别怕,我定会上去的。”说着,低头,在她的眉心轻轻地亲了亲,说道:“放心好不好?”
小楼满眼的泪,被狂风冷雪弄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嘴唇却拼命发抖,步青主望着她凄然的样子,心头不忍再看,抬头看向上面,大声叫道:“镇北王,我来了!”
拓跋山海吼道:“别婆婆妈妈的,快点!”
步青主哈哈一笑,抱起小楼,观察周围飓风未曾侵袭这边,正是大好时候,来不及再犹豫,运气浑身内力,掌心真气向上一拖,将她向着悬崖之上扔去。
他拼尽全身力气这向上一送,力道何等霸道。小楼闷闷地叫一声,身子如流星一样向上弹出,完全无法自控。她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只觉得身体像是被人扔出的弹丸,在空中飘飘荡荡,正无着落,却听有人大吼一声,
紧接着身体已经被牢牢地抱入一个怀中。
拓跋山海身子猛地一震,暗想步青主果然厉害,小楼冲来的劲头几乎带的他失去控制,他知道步青主是怕力道未够他接不到小楼才如此,心头又是震惊又是赞叹。拓跋山海一得手,牢牢地抱着怀中娇小的人,双脚在岩壁上轻轻地一踢,借着这股力量向上纵身而去,悬崖上的北魏武士叫道:“快快,王爷上来了!”个个向后拉着绳索退后,拓跋山海身子向上近十几米,蓦地力气不济,停了下来,幸亏北魏众武士拉着不放,拓跋山海喘息一口气,双脚又在冰壁上轻轻地一踢,借力再度向上,如此反复三次,才终于纵身一跃,冲上了悬崖之上!
当他魁梧的身影重新出现众人面前的时候,悬崖上的武士们才不约而同地齐齐发出一声欢呼。
而悬崖之下,步青主正在凝神静听,隐隐地也听到那一声欢呼,脸上也露出笑容,松一口气。向上看去,距离悬崖尽头,仍旧遥遥无期。
拓跋山海可以顺利上去,一是因为他的距离比较短,二来却是因为他腰间系着绳索,每每在无法借力的时候,就会凭着绳索之力向上,这也是他之所以向拓跋山海求助的原因,因为他现在真气不够,自然无法随心所欲的施展轻功向上,若是贸然如此,只怕身子刚腾空,便会立刻被那股毁天灭地般的冰雪飓风给打落深渊之下!
正文 帝后之争卷 346 甘为红颜
拓跋山海将小楼拉上,抱入怀中,周围的武士围着他大声欢呼,却不敢尽情跳跃动弹,周围都是冰地,一不小心便会顺着滑落悬崖下去。
风急雪落,拓跋山海低头看怀中,见那人小脸冻得变了色,嘴唇抖抖地动着,似乎是想说话,然而却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来。拓跋山海见状,急忙将自己的衣裳解开一些,把小楼紧紧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周围的武士围着拓跋山海替他挡住风,不一会儿的功夫,怀中的人儿脸色才渐渐见缓和,望着拓跋山海,说道:“步青主呢?”
拓跋山海哪里还会想到其他人?只将小楼救上来,已经是一颗心放进了肚子里,更何况……无论是金紫耀也好,梅南苏夜也好,甚至步青主也好,他们的生生死死,原本就跟他没有什么关系,甚至对他来说,如果他们三个死了,无论是于公于私,对他来说,恐怕都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虽然有些惺惺相惜,不过枭雄做事,杀伐果断那是应该的,对于敌人的怜惜,就是对于自己的心狠。
听小楼问,拓跋山海才记起步青主来,一刹那微微一怔,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小楼眼睛一眨,心底已经隐隐明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眼,打量周围诸人,自然是见不到步青主的影子,另外金紫耀,苏夜,更是不曾在场。小楼呆了呆,才垂下眸子,说道:“镇北王,谢谢你救我!”
拓跋山海听她开口就问步青主的时候,心底还忐忑,略略有些担忧小楼会再问起步青主,他实在不知怎么回答是好。事实上他心底所想,狠辣的角落中,竟也有个打算:步青主不上来便罢,假如他上来的话,自己此刻占尽优势,假如能够在这个时候把这个生平劲敌杀死,那么……将来无论是天下亦或者怀中的小楼,都将无人再跟他争抢。
见小楼如此说,拓跋山海一怔,旋即说道:“你没事就好。我们之间,何必说这些。”
小楼冲着他微微一笑,此刻她浑身仍旧发凉,微微僵硬,然而这一笑,却仍旧有倾国惊艳之色,低声说道:“镇北王,你真的喜欢我啊。”
拓跋山海看着她的笑容,目眩神迷,情不自禁说道:“那是当然,我很喜欢你。”
小楼说:“为了我,宁肯冒着那么大风险下去救人,难为你啦!”
拓跋山海喜不自禁,她竟知道自己是为她!双臂将她环抱住,说:“那当然,为了你,我什么也肯做。”
小楼问道:“镇北王,你说真的?”
拓跋山海正口便想一口答应下来,忽然心头一动,多了个心眼,望着小楼,说道:“你……你想干什么?”
小楼见他欲答应偏偏又住口,又是一笑,说道:“镇北王,你喜欢我,可是你知道么,我不喜欢你。”
拓跋山海眸色一沉,说道:“你这时侯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小楼微笑如昔,说道:“此刻你若是强行带我走,我自然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只是,镇北王,我们能不能做个交换。我会心甘情愿跟你去北都,我以后也会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绝对不会违抗。”
拓跋山海听得怔怔的,眨了眨眼,问道:“交换,你说的,是什么……”他的心底,已经隐隐想到一个可能。本可以一口回绝小楼的,可是却忍不住为她所提出的这个条件而觉得心动。
小楼双眼看着拓跋山海,一字一顿说道:“我要你,救步青主上来。”
拓跋山海皱起眉头,盯着小楼,小楼竟丝毫都不移开目光,同拓跋山海的双眼对视一起,半分不让,拓跋山海望着她玉石般的面色,寒星般的眸子,心底一阵冰凉一阵火热,他最不怕的就是驯服,从认识小楼开始一路到现在,此刻同那个目标唾手可得,然而却隐隐地有个想法,似乎自己此刻的决定十分重要,重要到,假如他出口回绝的话,会造成他无法预知的后果,让他后悔莫及,一时他竟开不了口。
“只要你救他上来,我就跟你去北都,我做你的王妃,拓跋,只要你救他上来,行么?”小楼轻声说着,伸出小楼,摸向他的脸,拓跋山海的胡须硬而且长,她的手却因为刚才冻得僵了,一时察觉不到刺痛,手摸过拓跋山海的脸,身子倾起,靠近了他,仿佛是诱惑或者蛊惑,却明明又那么的真诚,“拓跋,我只有这一个要求,行不行?”
小嘴靠过去,在他冰冷的脸颊上,轻轻地一啄,那声音带一点点哀婉,一点点坚强,钻入拓跋山海的耳中。
他竟然,有些无法拒绝。
风旋舞着雪花,自两人身侧飚落,周围的武士看着这一幕,眼见小楼正在诱惑他们的镇北王去死,本来都是愤怒的,然而望着那人儿苍白的容色,难以掩饰天生倾国之姿,一瞬间竟也看的移不开眼光,望着那雪花之中仍旧融融有光的绝色容颜,渐渐地神智恍惚,只觉得她微弱的声音乃是天地之间唯一的天籁,至于说些什么,却全然不知,就算是不知,也想立刻答应了她。
拓跋山海却不似周遭武士一般定力稍差,只是一瞬间的懵懂之后便清醒过来,他伸手,捏住小楼下巴,迫她仰头看向自己,双眼在她脸上望了一会儿,才问道:“为何,让我去救步青主,那金紫耀跟梅南苏夜呢?”
小楼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异样之色,旋即轻笑说道:“要成全一个人,就要辜负其他的人……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拓跋,你……答应我吗?”
“那……你宁可我去救步青主?”拓跋山海扬扬眉,忍不住问,“假如……”假如我落了下去,你会不会选择成全我辜负其他人?话没出口,便已经察觉自己的贪心,就算不问,也是知道那个答案的啊,他在她心目之中,尚未达到那种重要地步。
但是正是因为这种清晰的知道,却更加不愿意放手。就好像在第一次见她,将她掳走之后,她急着跑回步青主身边之时他的愤怒,第二次追她,她满怀欣喜地又投身那男人怀中,一脸的依赖跟不舍,他的心悸。想要,想要她有朝一日也那么对待自己,想将步青主换成他自己!
如今……这个愿望仿佛是能实现的呢。
“假如我真的救他上来,你真的会跟我去北都是不是?”他问。
“是。”小楼回答,双眸之中尽是情深。
“真的会当我的王妃?”他又问。
“只要步青主活着,我就会是镇北王的王妃。”她微笑如花。
一刹那热血沸腾,拓跋山海面上露出笑容:“小猫儿,你亲口说的,你可别反悔。”不等她回答,便紧紧将她拥住,低头吻住了她的双唇,微微有一丝沁凉,却仍旧是甜甜的,这个娇娇软软的小人儿,他尝不够,但是幸好,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他可以跟她长相厮守,永不离开,平生第一次,想这样永远地守着一个女人,为她做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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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武士虽然不想要自己的王爷再涉险,但是拓跋山海决定的事情,同样无人阻拦,武士们商量了一会儿,十几个武士将自己的衣裳脱下,系在一起,让绳子更长了些,众人系好绳子之后,团团将拓跋山海围在中央,说些小楼听不懂的话,拓跋山海意气风发,同众人商议了几句,又一起喝了几大口烈酒,才伸出手来,武士们齐齐伸手同他的手交握一起,一起发出了声惊天动地的呼喝。
悬崖上武士们扎稳马步,稳住身形,拓跋山海纵身跃下,双脚踢着冰壁迅速地向下滑落,大概是过了百米之后,向下再看,隐约看到有人靠着冰壁正在极其缓慢地向上,拓跋山海大叫一声:“步青主!”
“镇北王?”那人蓦地抬头,不信地看向这边,拓跋山海喝道:“你小心,我来助你!”继续快速向下滑去,然而隔着十几米的地方,却赫然停住,绳索已经不够长。
步青主缓慢地向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虽然不长,但是在这险恶的环境之中,却赫然如同天堑一样难以穿越。拓跋山海看出步青主的身影在飓风的侵袭之下有些松动,心中暗暗焦急,望着栓在腰间的绳索,目光几度闪烁,终于把心一横,手掌平举如刀,悬崖之上的众武士只觉得手上一松,几十个人差点向后跌倒出去,知道下面已经出了事,众人忍不住大声呼喝起来。
拓跋山海斩断了绳索,飞身向下,步青主靠在岩壁之上,双臂几乎已经全被冻僵,只靠着意志力缓缓在向上攀爬,拓跋山海电光火石地掠到他的身边,一把将人抱住,一口真气未退,闷哼一声,身形不落反升,向上弹去。
带着步青主这般重的人,拓跋山海飞身向上到了十米之处,已经无法再升,他一手带着步青主,另一只手一翻,将袖子底的匕首探出,深深地插入了冰壁之中,大喝一声之时,人已经跃上,脚在那匕首之上一踏,踩得匕首自冰壁之中划破冰块跌了出来,而拓跋山海接着这一踏之力向上,终于一把将绳索握住。
悬崖上众人察觉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