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第40部分阅读
重华 作者:
在抓挠人心一般,令得霍梓文瞬间就情动了,呼吸不由沉重起来,将她搂得更紧,炽热的唇向她逼近,狡黠的诱惑,“可我是你梦中的人,亲一下也不怕的。”
木乔瞪着一双琉璃眼的模样很有些憨态可掬,傻傻的重复着他的话,“梦里的人?不怕的?”
“对,那你……让我好好亲一下好不好?”霍梓文用鼻尖轻点着她的鼻尖,尊重的恳求着。
木乔想了半天,似是终于明白过来,低低的欢呼一声,“这是做梦,你是霍老三的影子,那我做什么都不怕!”
她似是吃了颗定心丸,还没等霍梓文有所动作,先轻佻的摸了一下他的下巴,理直气壮的道,“那我要调戏你!”
噗!霍梓文好玄没吐出一口血来。她居然想调戏自己?
木乔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嘿嘿,小伙子长得不错啊,比大姑娘还俊。你要是今天伺候好了本姑娘,赏钱少不了你的!”
霍梓文一张俊脸已经扭曲得不能看了,他是男人,男人!怎么此刻反倒被个小姑娘调戏起来了?
见木乔还想放肆大笑几声装纨绔恶霸,他手急眼快的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就算两人躲在屋子里,但声音太大的话,还是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木乔调戏美男调戏得正在兴头上,却被人打断的感觉实在很憋屈。一时气恼,张开小嘴,就咬了他的手一口。见霍梓文面色一变,似要生气,她忽地伸出舌头,顽皮的在他手心里打了转。
难以形容的酥麻如细微的闪电一般,从手心直劈进整个身体。霍梓文一下就懵了,看着木乔的眼光复杂无比。
可木乔似乎还很自得其乐,眨着一双流光溢彩的琉璃眼,伸出一根纤细柔美的食指,在他面前顽皮的打着圈,“现在,本姑娘要摸你了哦。”
理智告诉霍梓文,他应该拒绝。可不知为什么,就是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木乔嘿嘿贼笑着解开他的衣扣,将一只小手从他的衣领,贴着脖子伸了进去。
第161章 撞破
因为醉酒而体温略高的小手在触到微凉的身体时是极其舒服的,木乔毫不掩饰的轻呼了一声,而后贪婪的将一双手都从他的领口里放了进去。
自上而下的摸索,在男人年轻平滑的肌肤的游动。甚至,不顾危险的挑逗起男人胸前的小小红豆。
“好小。”她有些嫌弃的嘟囔着,却还要恶劣的揪上两把,才肯罢手。
可再待探索下去,却发现手下的那具身体明显不对劲了。男人死死的抠着床单,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鼻尖有一颗汗珠慢慢凝结成团,摇摇欲坠。
“你怎么了,生病了么?”木乔诧异的抬起头来问,无辜的表情却让人恨不得一口就吞吃下腹。
一时间,情势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转。
木乔不明白,为什么梦里的美男不肯再给她调戏了,反而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反剪着她的双手,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呼呼喘着粗气,如拉破的风箱,吵得好难听。
木乔突然失了兴致,“既然这么小气,那就算啦,走开,我要睡觉了。”她不耐烦的想把霍梓文推开,却听见身上的男人连牙关都在咬得格格作响了。
霍梓文几乎是用掉了全部的自制力,这才强行命令自己从床上一跃而起,要逃离这个软玉温乡。
但木乔惊觉他的离开,却本能的伸手去抓,“你要上哪儿去?”一抓不着,她竟是光着脚跟着跳下床来,抓着他的腰带不肯撒手,眼中满是不悦的控诉之意,“谁让你走的,我不许你走!”
霍梓文已经将窗子推开大半,准备跳出去了,他的定力所剩无几,哪里还经得起她的拉扯?当下大急,“你快放手。放手!”
木乔高高撅起小嘴,琉璃眼里的水光又开始迅速凝聚。“他也要走,你也要走,你们都是一样的,你们都不肯要我!”
霍梓文见状,强自按捺下去的情欲又熊熊升起。木乔见他神色动摇。立即如柔软的藤蔓般缠了上去,可怜兮兮的说,“别走,别再把我一人丢下。”
霍梓文闭上了眼。可木乔的气息仍旧侵袭着他的心灵,他强令自己离开,但双腿却象是生了根般无法挪动。
木乔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别走嘛,别走!”
霍梓文忍无可忍,回手抱着她,隐忍已久的炽热的吻如狂风暴雨般落在木乔的发梢眉间。顺着娇嫩的面颊一路往下,直到噙住她那两片樱红的唇,深深的,深深的吻了下去。
这一吻,似是要把心中积攒的所有热情全数用尽。又似是一个天长地久的誓言,缠绵悱恻得如同江南烟雨。铺天盖地得要让人刻进骨子里。
木乔的身子越来越软,越来越软,直至霍梓文无法忍耐的抱起她往床铺而去时,却惊讶的发现——
她!她这是晕过去了还是睡过去了?
如同大夏天被一盆冰水兜头泼下,原本炽热如火的情欲瞬间扑灭。按上木乔的脉博,探明无事,霍梓文这才准备离开。
只是想想到底有些心有不甘,转头拉开她的衣领,在她如玉的颈间吮出一个胭脂红痕这才悻悻作罢,跳窗而去。
却在离开的瞬间,瞥见那假山后头有一抹湖蓝底子盘金彩绣的裙角闪过。霍梓文略一沉吟,并未过去撞破,而是假装并未留神到,大踏步的离开。
桑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不过是寻霍梓文未果后,想到木乔这儿来碰碰运气,找个同盟,却不料却见到这样的场面!
从霍梓文和木乔在窗外拥吻,直到霍梓文将她送进来又出来。她都一直定定的站在这里看着,连眼都不曾眨过一下。
所以她完全可以肯定,他们二人是有私情的!
可是,他们不是兄妹么?但很快,这样的理由就由桑柔自己给否决了。两人又不是至亲兄妹,便是真有了私情又如何?
可他们两个,怎么能有私情呢?桑柔想不通。就算她从前再不拿木乔当回事,也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这样的一个干妹妹不仅可以得到姨父姨母的宠爱,她甚至可以做霍梓文的妻子,自己的情敌。
桑柔的一颗心快妒忌得发狂了!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要恪守礼教的做个循规蹈矩的女孩子,而他们俩就能公然放肆的在家中行苟且之事?
怪不得霍梓文始终对她不冷不热,怪不得木乔那丫头与自己面和心不和,原来这当中竟是有这么个缘故!
但是且慢,如果说霍梓文只是表面冰冷,但实质上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热血青年,那木乔能够做到的事情,她为什么不能做到?
只要和霍梓文有了肌肤之亲,再加上木乔此事的把柄,还怕他不就范么?
桑柔冷笑着,志得意满的去筹谋了。
木乔呼呼一觉直睡到掌灯时分才醒过来,待彻底清醒之后,隐约想起醉中之事,有些记不太清楚了,不免心中惴惴,自己没做什么错事吧?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岂止是错,简直是大错特错了。所有的人都带着些奇异的眼光看着她,似是想笑,又拼命忍着。可这样的憋笑,却更加让木乔觉得难堪。
悄悄先向身边的丫头打听,她们自是轻描淡写的道,“不过说了几句胡话而已,也没怎么样。”
若是没怎么样,你们干嘛这样一副脸都快抽筋的表情?
木乔决定去找甘婶,她心直口快,应该会说实话。却未料甘婶没见着,先见着甘泰了,见她过来就笑呵呵的道,“阿乔,头还疼不?要不要你嫂子给你熬点什么好吃的?”
算了吧,初见刚刚诊出有孕了,木乔怎么好意思麻烦她?再说,甘泰哥哥是个老实人,定是问不出来所以然的,她还得去寻甘婶。
可甘婶没寻到,阮玉竹先打发人把她叫去了,和蔼的摸摸她头,“傻丫头,无论家里将来多几口人,我和你干爹始终都会记得你是咱们唯一的女儿的。”
她本是好意相劝,但木乔听着这话心里越发没底了。最后决定去找沈亦儒,下定决心要问出真话来。
可等她见沈亦儒惟妙惟肖的演绎完了白日里的那一段,木乔羞红着脸,只恨不得挖个坑给自己埋了。
太太太丢人了!这让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没事儿!”沈亦儒很有大人模样的安慰她,“姐你这还算好的,我还见过一喝醉了发酒疯就胡乱唱歌跳舞脱衣服的,那才叫好笑呢,你这根本不算什么了。”
是啊,事情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自然无所谓。木乔恨得直咬牙,往弟弟身上拳打脚踢的出气,“你个二百五,看我不对劲,怎么不快些把我拦住?”
沈亦儒一肚子委屈,“那也要拦得住呀,当时谁知道你要干什么?要不是霍三哥赶紧打发人把你送走,那还不知要闹出什么笑话来呢!”
全是他惹出来的事,怎么好象还是他有多大功劳一般?木乔恨得牙痒痒,“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跟那种人好上了?还叫得这么亲热!”
男人的情谊就是这么古怪,有时明明互相看不顺眼,可是打一架,或是痛痛快快喝一顿酒,就能缓和很多。
沈亦儒老实交待,“下午三哥到我这儿来了一趟,说你和他……”
木乔骇了一大跳,“他说什么了?”
沈亦儒有些奇怪,“他没说什么呀,就说上回跟你去骑马,捉弄了你一下,惹得你生气了。不过三哥说,此事全是他的错,他已经想通了要给你赔罪了。还说过两日要带我们上街去玩,费用他全包了。嘿嘿,姐,那咱们又省下一笔了!”
这小子,眼皮子恁浅,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木乔暗自磨牙,扭头要回房去寻思复仇大计。
可是沈亦儒眼尖,瞧见她衣领底下的那一点红痕了。不禁奇怪的问,“这么大冷的天,难道还有蚊虫?姐姐回去让丫头们晒晒被子,再抹些药吧。”
木乔莫名其妙的对着镜子一照,顿时整个人都窘掉了,脸上烧得滚烫滚烫,连招呼也来不及打,就飞也似跑了回去。
静下心来想一想,模糊印象好象是梦到霍老三了,然后怎样……她又记不得了!木乔把脸埋进被子里,捶床砸被,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才会去跟人拼酒的啊!
正月初二的夜里,因为生产有功,接了父母弟妹来城阳王府团圆一日的佟家大少奶奶王氏,静悄悄的去了。遗下一个呱呱待哺的男婴,总算是给佟正义留了个后。
因在新年,据说佟府请了“高人”指点,说八字相克,不宜大操大办,只在家中停灵一日,便将王氏的棺椁移到城中一座僻静的尼姑庵里。就请那里的几位师太超度七七四十九日,再发丧便是。
而当夜那放置棺椁的灵堂里突然出现了奇异的动静,几个师太皆是女流之辈,除了不住的念佛,根本不敢过去瞧看。只隐约见得几个黑影晃动,不过很快又消失了踪影。
第162章 异变【为蜜桃宝儿加更!】
捱到天明,再大着胆子去那儿瞄了一眼,但见灵堂之中仍是纹丝未动过的情形,师太们这才放了心,只当昨晚的黑影是自己花了眼所致。
王家人虽然人单力薄,但自家闺女为了给佟府传宗接代而失掉性命却落得这样待遇,心中自是大为不平。
一身学究气的王老爷子都提前作了篇几千字的文章,想找佟正恩去引经据典的讲讲道理,可是根本见不到人,只有女婿佟正义小露了一面。却是鼻青脸肿着,给棉袍遮住的双足之间似还有细细铁链拖动的声音。说起话来也是遮遮掩掩,没两下就给管家作主,送了出来。
这究竟是怎么了?谁也闹不明白。但王老爷子再如何的不通庶务,也受不了这样的气,回家就添了病症。全家人心里都隐隐猜到,自家女孩儿的死,没那么简单。奈何无权无势,只得忍气吞声,把此事暂且按捺了下去。
而他们不知,此时的佟家,也颇不平静。
“你休想!”杨婉真忿恨的瞪着面前温文尔雅的男人,犹如瞪着一条毒蛇,直恨不得他立即就被天打雷劈。
佟正恩柔柔看着她,目光里却透着一股阴寒,“郡主何出此言?你我夫妻本为一体,为夫若有什么荣耀你也光彩,但我若有什么烦难自然也该由你分担一半。十万两确实不是小数目,但对于城阳王府来说,还是出得起这笔银子的,郡主又何苦如此决然的伤为夫的心呢?”
“佟正恩,你到底还要不要脸?”杨婉真嘶吼着,目光里几欲喷出火来,“这几年,我们王府一共拿了多少银子,你自己数过没有?就算是父王母妃再疼我,他们封地的出产毕竟也是有个限度的。现在是你那不争气的哥哥欠下赌债,还把我的许多陪嫁换成了膺品,你不去找他索要。凭什么要我家来替他还债?难道我们家就天生欠了你们家的么?”
佟正恩垂眸把玩着手中的一块洁白如羊脂的玉扳指,“郡主没欠我们家。只不过你既是我们家的媳妇,便注定要与为夫一起承受这些苦楚。你也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有些家丑是不能外扬的。对么?”
杨婉真的目光落在他手上那个白玉扳指上,又恨又苦,忍了半晌才道。“佟正恩,十万两你不用想了,我绝对是弄不来的。至多三万两,你若是不信我也没法子。大家不过一起拼个鱼死网破罢了。”
“不行!”佟正恩收敛了笑意,开始讨价还价,“八万两。不能再少了。”
“那你把我这点首饰衣裳也全都拿去当了吧!”杨婉真愤而抓起自己的梳妆盒,一把摔到他的脚下。一盒子的金珠玉钗滚落出来,一地的光华流转。
她忽地有些心疼,又有些后悔,怕佟正恩真的把东西拿拿走了。故意说着反话,“横竖之前你要借那五万两银子,连这座宅子的地契都已经拿走了,现在再拿走这些东西也算不得什么。反正你也不喜欢我见人,那以后我就再不出门就是!”
佟正恩冷冷一笑。“若是郡主当真不再出门,那倒是为夫的福气了。只怕郡主舍不得。反倒要干些偷偷摸摸的勾当,闹出笑话来。不如还是依郡主所言,先将你的首饰衣裳替为夫渡过眼前这一个难关,接下来的事,咱们慢慢再议。”
见他仍是要动自己的衣裳首饰,杨婉真心中又悔又恨,见他转身欲走,想想不甘心的补上一句,“佟正恩,你就算是过了这一关,但接下来怎么办?你那个好大哥若是哪日再惹出事来,谁来替他收拾?”
佟正恩顿住了脚,却不转身,只略略侧过头来道,“此事不劳郡主费心,为夫自有主张。”
杨婉真原本就高高挑起的柳叶眉挑出一抹无声的残酷笑意,又想杀人了么?佟正恩,我不会一直给你抓着把柄的。
过了两日,霍梓文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要带弟妹们一起出去游玩。
木乔很不想去,事实上,这两天她都猫在屋里不怎么好意思出来见人。所以不仅是阮玉竹,就连对大儿子近来颇多不满的霍公亮在听说他要带弟妹们上街的消息,也赞赏的微微颔首。
“年轻人嘛,别成天关在屋子里,要多出去走动走动。”和蔼亲切的劝慰了干女儿几句,转过头来面对霍梓文时,就严厉得多,“到了外头,带好弟妹们,凡事要有个大哥样子,新年处处人多,千万莫要走散了,尤其是要照顾好你妹妹,知道么?”
霍梓文唯唯诺诺,无不应承。可木乔实在很不想跟他一块出门,但沈亦儒和霍梓斐都在那儿已经兴致勃勃的议论起来要给她换上谁的男装了,她哪里还能扫大家的兴致?
桑柔见状插言进来,“大表哥一直是最关爱弟妹的,只不知我有没有这个福分,能一起去逛逛的?”
这……霍梓文微一沉吟,明显有些不愿。木乔尤其不满,若她要去,那就更没意思了。
“你都多大了,还这么贪玩?”阮氏姑母不待霍公亮夫妇出声,便微笑着制止了外孙女的念头,凌厉的扫了她一眼,寻了个借口,“他们几个都是要骑马出去的,你又不会,平白跟去只是给人添累赘。咱们祖孙这些天在你姨父姨母处多有叨扰,不如今儿你就陪外婆在家做几样小菜,算是咱们做个小小的东家,尽一点子心意罢了。”
这下子桑柔无计可施了,阮玉竹待要再客套几句,但姑母已经叫上桑柔,往厨房而去了。
好了,甩了这个大麻烦,那就出发吧。
到底木乔既没穿成沈亦儒的衣裳,也没去穿霍梓斐的衣裳,霍梓文不知从哪儿跟变戏法似的弄出一身簇新男装让木乔换上。
据他所说,是原木打算送给弟弟,却“不小心”买小了的。这话听得霍梓斐直皱眉,他这个大哥历来最是心细,怎会连给自己买件衣裳都弄错尺码?
明明就是算计好了尺码,特意为木乔买的,居然又拿着自己做挡箭牌,自己这个弟弟倒还当真是好用的紧!
一行人四匹马出了门。有三位男子汉在场,自是半个下人也不必带的。木乔夹在众人之间。原本兴致缺缺的心情,也渐渐给繁华熙攘的街市人群给带动了起来。
“嗳!刚出炉的炒瓜子儿,又脆又香的炒瓜子儿咧!”
“有脆松松鲜润润明晃晃拌糖捏就的龙缠枣头,不好吃不要钱咧!”
“话说那杨延昭在大帐中苦思,这天门阵要如何破解……”
“小人祖上传下一套拳法。今日在此献丑。请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
京城的新年庙会,非比寻常热闹,骑在马上挤在人群中慢慢随人流而动。一路上听着小贩们各种口音,各种风格的吆喝,看着四处演杂耍的。说书的,耍猴的各色表演,闻着各种食物的香气,人的心情自然而然就渐渐放松下来。
木乔终于忘记了自己曾经做下的糗事,不住的左顾右盼。贪婪的看着各式各样有趣的场景,脸上终于挂起了笑容。
“你肚子饿了没?要不要吃点东西?”蓦地,一道清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下子就盖过了那些嘈杂的声音,无比清晰而专注的传进木乔耳里。
猛地一抬头。却见沈亦儒和霍梓斐小哥俩有前方围着一个高空走绳索的小姑娘看着眼珠子都不眨一下,自己身边只有那个令人讨厌的霍梓文。
脸上不禁一热。微微的别过头去,硬梆梆的甩出三字,“我不饿!”
霍梓文也不恼,反而看着她身上那件姜黄底子团花云水纹的新衣目露笑意,悄悄的凑近了道,“你这样子,真看不出是女孩子。”
他这是什么意思?木乔有些发愣,待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在厚重冬装包裹下略显平坦的胸,顿时脸红到耳根子,想也不想就一鞭子抽了过去。
太可恨了!这家伙,除了行动,木乔想不出有什么言语能够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怒。
霍梓文浅笑着抓住她的马鞭,趁势在抢夺中与她靠得更近,突然说起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那天,我是和你师父喝酒去了。”
郑小虾?木乔反应得非常快,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说起这个。
霍梓文又告诉她,“那两坛子酒也是他从江南运上京城来的,本来是想送你,却给我赢了过来。”
木乔更加不解,他这话没头没脑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再想起郑小虾那天也是如此的语焉不详,她就更加糊涂了。
可霍梓文又天马行高的说起另外一事,“白大哥和阿果得了个儿子,我去看过,十分可爱。他们说,想再生个女儿。”
他略顿了一顿,终于说了句木乔听得懂的话,“你说,我们将来生几个好?”
木乔一张脸烧得滚烫,看着对面的美男脸上可恶的笑意,故意加重了语气,“你若不怕那十月怀胎之苦,想生几个便生几个吧。”
旁边一位卖豆腐花的小贩闻言诧异的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霍梓文几声,喃喃自语,“怪道这位小哥儿如此俊秀,原来竟是位姑娘。啧啧,可比胭脂河上的花魁还标致几分。”
霍梓文额上的青筋顿时爆了出来,那表情活象吞了只苍蝇。
木乔心情大好,打马离开,上前欲去寻沈亦儒他们会合,却不料异变就在此时突生。
(卖豆腐花的小贩:端午了,亲们别光顾着吃粽子,还可以组团来吃豆腐花,当然是吃霍美男的豆腐花啦!哇咔咔~(n_n))
第163章 遇袭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引燃了一只巨大的爆竹,而那爆竹并不是独自存放,在它的周边,还堆放着大大小小,一箩筐的爆竹。
于是,几乎是眨眼之间,那整筐的爆竹就噼里啪啦爆了起来。如果是开阔地带,兴许大家还会有说有笑的看个乱子,图个乐子。但爆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炸响,那就是绝对的灾难。
哭爹叫娘的声音刺耳钻心,人群以那爆炸点为中心,如漫堤的海浪般四散开来,木乔几乎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人群挟裹着与霍梓文分开了。
“阿乔!抓住缰绳,不要慌,千万不要慌!”霍梓文的心止不住的向下沉去,他知道这样大规模的人流一乱,是最容易酿成重大事故的。
可在一片嘈杂里,木乔哪里听得清他的话?慌乱中急欲回头去找他,却已经没有机会了。汹涌的人潮带着不可逆转的狂暴之势,将她往不知名的地方拖去。而人在巨大的危险之前,本能的就会排挤其他的一切生命,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霍梓文眼睁睁的看着有数个男人同时向木乔伸出了手,将她从苍鹰背上扯了下来,然后你争我夺的想挤上去。
木乔那娇小的身影如沉进水里的一尾小鱼,很快就湮没在人头攒动的人海里,失了踪影。
“阿乔!”霍梓文急得目眦俱裂,拼了命往她丢失的方向赶去,可想在那样的境况下找到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哪里能有那么好的运气?
木乔甫一跌入人海时,虽然也吓白了脸。但心里还不是怎样的慌乱,她知道这个时候不可能回头,只能顺着人流走到一个安全地带。停下来之后再想法子回家。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头一天来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所以并不会太过慌乱。唯一害怕的就是被人推倒,那就很难站得起来了。
不过万幸的是今天换了身男装。脚下蹬的不是绣花鞋,而是马靴,就算给人踩了无数脚,依然可以稳稳的穿在脚上。
身处这样的险境,木乔很佩服自己,居然还能分出心思去想到其他人。沈亦儒和霍梓斐两人在一起,应该能多少有个照应。至于霍梓文。一定会急死了吧?木乔甚至恶劣的冒出个念头,要不要索性借此机会在外面多躲一时再回去?
等见到他时,自己正好借机大骂一顿,尔后到干爹面前去声泪俱下控诉一番,要是能让那小子捱顿板子,就再好不过了。
可这样的念头刚刚冒出来,她只觉得后颈上挨了重重一劈,眼前一黑,竟是瞬间失去了知觉。
在陷入可怕的黑暗前,木乔才知道自己想平平安安。好好活下去的念头是多么的强烈。她不想死,就算是跟霍梓文那个棺材脸吵吵闹闹的过上一辈子,她也无比的想要活下去。可她,还有这样的机会么?
天一点一点的黑了。霍梓文的心,象灌了铅的冰,又凉又沉。已经找了那么久,怎么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白日里的马蚤乱终于平息了,现场留下的狼籍无疑是让人触目惊心的。
至少上百人在这样的踩踏事故中受伤,有更多的人在乱象中与亲人失散,四下里都是呼儿唤母之声。还有不少人在被门板抬出时,已经断了生机。
木乔是个女孩子,她身体娇弱,比常人更加容易受伤,若是给别有用心的人抓去,霍梓文简直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
再一次搜寻落空,冲回家门,顾不上客套,就满头大汗的问,“阿乔回来没有?回来没有?”
阮玉竹的脸色难看得很,却强自镇定,“再等等,兴许再等等就会有消息了。”
得知出事,霍公亮一把花白的胡子颤抖着,指着霍梓文半天,却一句指责的话也没说,就立即分派家丁,亲自带着人分头找寻去了。
可这样被人晾着,理都不理的感觉,让人心里更加如万千根针般扎得难受。
至于沈亦儒和霍梓斐,他们被人流冲散后,时候不长都平安的回来报过信了,得知木乔丢了,全都出去找寻了。
桑柔未免有些暗自庆幸,幸好今儿没出去,也幸好丢的是木乔,活该那丫头倒霉。心中幸灾乐祸,面上却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细声细气的说,“没成亲的大姑娘,若是在外头过了夜,只怕,于闺誉也不大好了。”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阮氏姑母瞪了她一眼,转而劝慰脸色更差的阮玉竹和霍梓文,“玉衡道人都曾说过,阿乔姑娘福泽深厚,想来定会吉人天相,逢凶化吉的。”
霍梓文心中又急又苦,桑柔的话象在他心头添了一抹浓重的阴影。若是木乔真的可以平安归来,他宁愿付出自己去交换也不惜!可这世上的事情哪有这么容易?
木乔不是个足不出户,遇上点事情就慌慌张张的女孩子,她若是至今不归,不是伤得不能动,就是给人挟持了。而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难以让人承担的后果。
“我再去找!”他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又大踏步往外而去。
这个时候,得去向展云飞求助了,最好郑小虾也没走,他们三教九流的消息更加灵通,若是木乔真落到什么坏人的手里,或许他们才能更快的得到消息。
“表哥,你吃点东西再走嘛!”桑柔急急去追,而霍梓文却连理都不曾理她一下。转身瞧着自己辛苦做了一日,却没得到半点赞赏的饭菜,桑柔心中的气恼可想而知。
隆盛镖局。
“你说什么?木乔丢了?你不是说要好好照顾她的吗?怎么才一转眼,就把人给弄丢了?”
谢天谢地,不止展云飞,郑小虾也在此地。就算要承受两人的雷霆怒火,霍梓文也是欣喜无比的。
他没时间为自己解释辩白,只道,“现在不是向我兴师问罪的时候,你们若是有气,等找回阿乔,再怎么责骂我都行。只是现在,得赶紧想办法找人要紧!”
“他说得对。”展云飞拦住暴怒的郑小虾,“咱们得赶紧把人找到,阿乔是个女孩子,小心夜长梦多!”
一句话,成功的让盛怒中的郑小虾忍下了这口气,只指着霍梓文的鼻子大骂,“若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等着陪葬吧!”
这话不消他说,若是木乔真出点什么事,霍梓文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郑小虾扔下这么一句,就急吼吼的扔下他们,大踏步的出门找人了。鱼有鱼路,虾有虾路,霍梓文不会过问他要用什么法子,只要他能找到人,他都会无比感激。
展云飞看着他惨白憔悴又担忧的神色,颇为不忍的拍拍他肩,“放心,阿乔一定会没事的。”
霍梓文点了点头,却道,“麻烦通知下可人姑娘,她跟在阿乔身边的时间更长,对她也比较熟悉,现在这时候,只好辛苦她了。”
展云飞也有此意,可人的爹娘,李大叔李大婶得知此事后,暗自商量了一时,也积极的表示愿意陪女儿共同找寻,这是好事,展云飞自然欢迎。
可人有些疑惑,“爹、娘,你们在商量什么?”
李大婶不答,却摸摸女儿的头,“这回咱家可得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一定要抢在众人之前找到那位索小姐。丫头,你身上有你们姑娘的东西么?”
“有的。”可人取出一只随身的小荷包。
她懒于针线,这些随身的小东西有时瞧着木乔做的好看就要来使了,木乔知道她这脾性,每每总是一笑,就解下送她了。这只荷包就是前几日可人回家时,才从木乔那里要来,带回家显摆的。
李大叔拿块干净帕子小心接过荷包,神秘一笑,“咱们要找那位索小姐,就着落在这只荷包上了。”
可人瞪大眼睛,莫名其妙的听凭爹娘吩咐行事。
木乔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痛得紧,定了定神,好半天才瞧清身处的环境。
顶上是一张红罗帐,瞧那料子,就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略略动了动脖子,微微睁开眼,旁边的帐帘是开着的,可以瞧见有个婆子坐在床头伺候着,居然衣饰也颇为华美。
木乔怕人发现,又立即闭上了眼,伸手在自己身上摸索,除了外衣被脱下,衣衫很完整,并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她心里先自松了口气,然后定下神来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给人群冲散了,然后挨了一下子,晕倒之后就来到这里了。那是给人有计划的劫持了么?她有些不敢确定。
蓦地,只听门吱呀一声开了,有沉稳的脚步声进来,“醒了么?”
这声音怎么竟似有些耳熟?木乔心中疑惑,眼睛却依旧闭着。
旁边伺候的婆子蹲下行礼,声音恭敬,“刚刚醒了,只还没开口吩咐。”
木乔心头大惊,好老j巨滑的婆子,居然已经发现自己醒来了,却不作声,装聋作哑。她此时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索性睁开眼,看向那劫持之人。
这一看之下,饶是木乔素来镇定,也不禁微微色变了。
第164章 胁迫
“爹,这法子行么?”可人颇有些怀疑的看她爹不知从哪里抱出来一只土里吧唧的小狗,给它嗅了嗅那只荷包,便放它在木乔丢失的地方下了地。
李大叔信心满满,“别看它长得不大起眼,却是你王大伯精心养了七八年的,若不是凭你爹跟他的那点老交情,他可舍不得借出来。你就放心跟着吧,保管出不了岔子。”
好吧,可人跟在她爹后头,将信将疑的出发了,“那娘呢?”
李大叔诡异一笑,“别管你娘,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一会儿你就见着啦。”
小狗低着头,一路东嗅嗅,西嗅嗅,在京城里穿梭。天已经完全黑了,但因为今儿出的事,路上还有诸多寻亲访友的人群未曾散去,官府难得的通融了一回,并未完全宵禁,除了加派人手巡查,还是允许这些百姓寻找亲人的。
是以可人父女俩根本不必隐藏形迹,大大方方的牵着狗找人。有些百姓觉得他们这法子好,有养狗的人家也赶紧回去牵了来,希望能找着自家的亲人。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狗,想要在茫茫人海中寻到一个人,就更加得碰碰运气了。
掌灯时分,霍家传来消息,木乔没找着,但苍鹰找着了。
这马儿机灵,给生人带走后,寻了个开阔地带就将人甩下,死活不肯驮人家走。那人已然逃离险境,本来还想指望着苍鹰发笔小财,谁料竟被马儿踢伤,不得不撒了手。苍鹰离了人的掌控,就自发自动的往家的方向找寻,路上还有不少人想打这匹无主之马的主意,且喜被沈亦儒他们撞见。把马带了回来。
可是睹物思人,沈亦儒急得更加落泪不止,“姐姐到底上哪儿去了?上哪儿去了?”
这个问题无疑是横亘在所有人心头上的一个坎。二更时分,郑小虾那边传来消息,所有的秦楼楚馆。下三滥的人拐子那里并没有木乔的消息,这就避免了最差的结果。
但也不能完全放心。万一有些人临时起意,拐了木乔怎么办?
除此之外,霍梓文还想到一种可能,不顾父亲的冷眼,诚恳的上前商量,“爹,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有人蓄意绑架了妹妹?”
庙会上发生的爆炸可以说是意外,但会专门挑木乔下手,这可以说是意外,也有可能是故意的。
霍公亮一时沉吟下来,霍梓文说的也不无道理。木乔虽是个小姑娘,不该跟人结仇,但佟家跟她过不去,却是由来已久的事情。可若是说佟正恩派了人不分昼夜的跟着木乔,伺机下手,那似乎又不太可能。
他再怎么得势。也不过是个郡马而已,还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做人行事还要注重名声影响,就算想要谋害木乔。也会采用更为温和与隐蔽的法子,而不是这么无时无刻的盯着她。剩下与她不和的人又有谁呢?
霍梓文有个大胆的提议,“不如我们去问问三殿下?”
杨烜对木乔的维护是大伙儿都心知肚明的,就算木乔没有得罪人,但难保有些想跟他争斗的人,会借机绑架了木乔,与他谈判,这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况且,霍梓文还有一层考量,若是三殿下肯发动力量帮他们找人,那可比他们自己强得多了。
“老爷,不如让阿三去试试吧?”阮玉竹看着霍公亮,目光焦急而殷切,全是一派慈母爱女的拳拳之心。
霍公亮原本是最不愿意为了私事欠人人情的,但事关女儿,他只犹豫了一瞬,便点了点头,“我写一个名帖,阿三你赶紧去一趟,若是三殿下肯帮忙最好,若是不肯,你也别勉强人家。”
霍梓文没有半刻停留,只洗了把脸,略整整仪容,便去了三殿下的府邸。
但让他意外的是,门子通报过后,竟说杨烜已经休息,不见客了。霍梓文立即心凉了半截,莫不是有什么隐情,令得三殿下也不愿出手相助?
满心失望的正要离开,门子却把他刚递进去的名帖还了出来。霍梓文有些诧异,一般前来拜访,就算主人不见,名帖却是要收下的。连名帖都还了出来,这岂不也太不给面子了?
事出反常既为妖。霍梓文本是聪明绝顶之人,假意离开,待拐过两条街之后,才寻个左右无人处,借着某家店铺门前的灯笼,将名帖拆开,却见上面添了行小字,“且至后门,四声为讯。”
他心知王府前门可能有眼线把守,于是又假意在外晃了一圈,看清身后无人跟踪,这才悄悄转至王府后门,轻叩了四下,那扇小门悄无声息的开了,两个侍卫早在那里等候了,很快将他带至内室。
杨烜确实已经做出一副安寝的姿势,换上了便装。只是灯下的眉眼里满是焦急与担忧,竟是与霍家人无异。
见到霍梓文,他什么也不说,递上一只锦盒,“你先看看吧。”
霍梓文打开一瞧,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盒子里装的可不正是自己送给木乔的琥珀发簪?因样式简单古朴,所以今日木乔扮作男装时,便只用它来簪发,居然给送到此处,证明人家确实是有备而来的。
杨烜苦笑,“千防万防,到底还是防不胜防。那丫头现在四殿下手中,就关在他府中的漪兰院里。”
他抬眼看着霍梓文,目光里满是伤痛,“我不能出面去救她,甚至都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的关心。你能明白吗?”
霍梓文立在那里,如见风凝固的熔岩,一寸寸冷硬成石。半晌,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既如此,打扰了。”竟是再不停留,转过身去便要离开。
他能明白杨烜的苦衷,三、四殿下之争是王位之争,兹事体大,没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木乔牺牲全局。便是杨烜肯牺牲,四殿下也未必会放木乔一条生路。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动。
杨烜追问一句,“那你打算怎么办?”
霍梓文凛然道,“殿下不便出手。但我等却要竭尽全力,救她出来。”
杨烜似叹似赞,“若是如此。我便助你一臂之力。”他轻轻拍了两掌,就见屏风后面出来一个黑衣蒙面的死士。单膝点地,“听殿下吩咐。”
杨烜沉声道,“带上一队人马,今夜